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前一天晚上兩個人都有點失控,第二天陳非一整個上午都沒能爬起來,睡到日上三竿被餓醒了才起床。

顧靖揚早早就去公司繼續加班了,陳非自己做了一個簡單的早午餐,吃完之後又看了會兒對位學的書,把書上附錄的功課拿出來做了幾題,又練了會兒琴。

中間顧靖揚打了一個電話回來,晚上要跟Max兩口子還有Simon在三裏屯聚餐,六點半在那裏花園吃墨西哥菜,陳非下午沒什麽事,等外面沒那麽熱了,他就搭公車去了三裏屯。

陳非到“過去”的時候,店裏的人不多,店長小川看到他來,熱情地招呼:“陳先生,你好久沒來了!”

陳非友好地對他笑笑:“最近工作比較忙。”

“Cafe au lait?”

“嗯。”

他常坐的那個位子空着,陳非先去書架上看了看有什麽更新的雜志,挑了一本Beaux Arts六月刊,坐在那邊慢慢翻。

小川把咖啡送過來:“老板下午說要過來的,要不要我打個電話問問他幾點來?”

“沒事,我就是想喝你們家的咖啡了,晚上還約了人吃飯,喝完咖啡我就走了。”

“啊!說到咖啡,我們從Robert那兒進了一個危地馬拉的咖啡豆,上禮拜他弄了三種不同的烘焙送過來,老板到現在還沒決定要哪種,您幫忙試試?”

所謂蘿蔔青菜各有所愛,每個人的口味都不相同,因此陳非并不喜歡幫人家做這種事,正要推辭,咖啡館的木門被推開,卻是Francois來了,後面還跟着Allen Parker。

“Bonjour Fred!” Francois看到他,十分驚喜,“?a fait longtemps!”(日安Fred!這都多長時間了沒看到你了啊!)

Allen也向他微笑:“Hi Fred,you look great.(你氣色看起來真不錯)”

Francois毫不掩飾的開心讓陳非覺得很溫暖,他笑了起來,眼睛同時看着兩人:“你們最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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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你呢?怎麽這麽久都沒來找我們玩?”

“前陣子太忙了,之前跟你提過的,接待客戶什麽的。” Francois之前給陳非打過兩次電話,Allen也打過一次,一次是JP來的時候,另外兩次都是他在廣西的時候。

那正是陳非最混亂也最忙的一段時間,忙着談戀愛,忙着給趙紫靈将功補過,後來陳非又跟顧靖揚去了紐約,算一算,他們的确有兩個多月沒見了。

“今天怎麽有空來?也不先給我打個電話,要不然我們就早點過來了。”

陳非還是好脾氣地笑着:“我也剛坐下,不信你問小川。”

站在一邊的小川連忙點頭:“我剛還說給陳先生試試我們的新咖啡豆呢。”

Francois一拍腦袋:“對對,Fred你幫我試一試,我感覺我喝太多咖啡了,舌頭都麻木了。” Francois苦着臉,“說真的,那三個咖啡我感覺都沒什麽差,我都不好意思跟Robert說,會被他嘲笑死。”

“既然都沒差,那随便選一個呗,Robert是咖啡迷就算了,你做花式咖啡,烘焙重一點沒太大關系吧?”

“是這樣的,我打算做一點真正的單品咖啡了,這個豆子是我特地讓Robert幫我進的,Antigua産區的,貴得很哪……”

豆子來了,Robert也幫他烘了,結果他的舌頭卻失靈了,跟大姨媽來了似的,啧!

單品咖啡在北京其實沒什麽市場,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市場被做爛了,90年代末咖啡館剛興起的時候,以臺灣某幾個連鎖品牌為代表,到星級酒店的西餐廳,再到每個大學附近的一些“小資”咖啡店,每家咖啡館的菜單上都是一溜的“藍山”、“哥倫比亞”、“曼特寧”,其實喝起來全是一個味道,連那傳說中産量稀少的“藍山”也跟大路貨似的,一杯30元有找,每間店都賣。

消費者也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無所謂,反正哪個聽起來高大上點那個,回家跟別人吹牛說今天喝了藍山,至于那玩意兒跟哥倫比亞究竟有什麽差別,根本沒人關心。

久而久之,單品咖啡的內在價值就在無形中蒸發了。

接着星巴克崛起,illy也進入中國,他們帶來的花式咖啡刷新了大家對咖啡的概念,cappino、latte、mocha、甚至espresso才是現在京城年輕人熟悉的咖啡,什麽耶加雪菲肯尼亞cubita的,沒人懂,也沒人想懂。

最近幾年倒是有一些真正熱愛咖啡的人開始鑽研咖啡豆,并試圖把咖啡館重新做得專業起來,但那畢竟是小衆,對于年輕人來說,咖啡館的氛圍、格調都遠比店裏的咖啡豆是否極品來得更重要,對于價格貴得多卻真假難辯的單品咖啡并不買賬,專業的咖啡館不好做。

“過去”走的也是時下最受歡迎的咖啡館的路子:設計感一流的環境,明亮溫馨的氛圍、舒适寬大的座位。雖然Francois是個講究的人,一直堅持只用Robert家現烘的豆子,而不是illy或者星巴克批發豆,但說到底,他賣的還是咖啡館的格調,而不是咖啡本身。

但他現在要開始做單品咖啡?

陳非剛開始有點意外,繼而轉念一想又釋然,Francois的客戶群已經相當穩定,放多一個選項給客人也不會增加多少成本,如果客人反饋不好,也不會有太大損失。而如果真的做起來了,單品咖啡的利潤總是比花式咖啡要好一些的。

Allen從進來後,眼睛就一直黏在陳非身上,這會兒他也笑着對陳非說:“Francois從拿到咖啡那天就一直盼着你來,要不是知道你去了美國,他早就請你來了。”

陳非很驚訝:“你們怎麽知道我去美國了?”

Allen的眼神溫柔得有點露骨:“要不然我們為什麽這麽久沒打電話給你?”

陳非頓了頓,基于禮貌才忍住沒有皺眉頭,Allen的語氣有點太親昵,他們并沒有那麽熟。但他還是保持住了微笑,借着低頭看表的動作回避了這個問題,然後看向Francois:“咖啡呢?再不端過來我可得走了。”

Francois一聽,連忙喊小川準備,又轉頭問陳非:“怎麽才來就要走?晚上一起吃飯吧?我跟Allen都很想你呢。”

陳非笑了笑:“今天晚上恐怕不行,我已經約了朋友。改天吧。”

小川利落地做了三杯咖啡出來,一一擺在陳非面前,每個白色的杯子上都有序列號。

Francois叫道:“我的呢?!怎麽沒有我的?”

小川無奈地說:“老板,你已經嘗過三遍了。”

“我要陪Fred喝啊!”

小川沒辦法了:“那我現在去做?”

陳非給了小川一個眼色,然後笑看向Francois:“你确定要我等?等小川做出來,這幾杯都涼了。”

Francois當然看到陳非和小川的“眉來眼去”,他氣呼呼地比了一個“請”的動作:“诶!诶!你請吧。”

大家都被他那任性的樣子逗笑了。

陳非剛才一直喝着他自己點的咖啡,因此他先喝了一口白水清口,然後依次端起咖啡,先聞香,再品嘗,每喝一種就喝一口白水。很簡單的動作,他做起來卻很賞心悅目,不知道是因為他專注的神情,還是因為他優雅的動作。

全部試完,他對Francois說:“我個人比較喜歡三號,味道十分飽滿而且香氣層次分明,前調的果香和巧克力香氣濃郁,回甘帶着煙熏香氣,如果搭配一小塊黑巧克力,應該會更完美。一號的香氣層次差一些,果香也沒那麽明顯,被巧克力和煙熏氣味掩蓋了,二號的口感較差,而且回甘最短。”

他頓了頓,不忘強調:“不過,你知道我一向喜歡偏酸的咖啡豆,三號的酸度最純淨,所以,歸根到底是我的個人意見,僅供參考。”

Francois聽了他的分析,直接把陳非喝過的三杯咖啡端過來一一嘗了一遍,每喝一種,咂巴咂巴,然後頻頻點頭。

三種都試過,他佩服地看向陳非:“Fred,你的舌頭實在是……” 他豎起大拇指比了比。

小川之前也一直站在邊上等着陳非點評,品鑒咖啡是個技術活,有些人可能喝得出好壞,卻不一定說得出所以然,但是陳非從不會給你一個籠統的好或者不好的答案,他會用嚴謹的分析告訴你差別在哪裏,然後讓你自己做判斷,聽着就讓人覺得長知識。

聽完陳非的點評,他趁着老板試喝的時候,轉進吧臺重新倒了一杯白水出來放在陳非面前。Francois對他說:“就跟Robert說要三號的。”

意料之中。小川點頭表示收到。

三個人又聊了一會兒,陳非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聲,陳非點開信息,是顧靖揚的。

“你在哪兒?我們現在出發了,半小時後餐廳見?”

陳非回複完,招手讓小川過來買單:“我得走了。”

“Fred!” 陳非已經走到咖啡館門口,Allen突然叫住了他。

Allen走到他身邊:“你要去哪裏?我送送你?”

“不用了,我們就約在village,我走過去就行了。”

Allen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道:“那我陪你走可以嗎?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陳非有點意外,他和Allen的友誼是因為Francois而建立起來的,或者說,他們甚至沒怎麽單獨交流過,不知道Allen找他什麽事?

不過,不管是什麽事,他都沒有拒絕的理由,遂點頭:“OK。”

兩人沿着使館區的馬路慢慢走着,道路兩旁高大的行道樹遮蔽了白天的陽光,這會兒太陽快下山了,這條路也不像外面那麽悶熱。透過疏闊的樹葉,隐約可見天空中燦爛的晚霞,那昭示着明天的好天氣。

這實在是一個适合戀人散步的地方,Allen享受着這一刻身邊心上人的陪伴,反而不急着開口了。

其實,他早就應該表白的,在他和陳非結識之後,在他發現這個男人跟他想象的一樣時,他就應該告訴他自己的心意了,但卻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拖到現在。

每個人對自己在意的人都會特別敏感,Allen今天見到陳非的第一眼,心裏就直覺地咯噔了一下,等他有機會坐下來好好看他,心裏的後悔像海浪一樣一陣一陣地湧來。

是的,或許在別人眼裏看來,陳非和兩個月前沒有什麽太大的分別,他還是那麽淡定從容,優雅聰明,但Allen卻敏銳地發現,他整個人都散發着戀愛中人獨有的光彩,他的眼角眉梢甚至帶着一點不太明顯的慵懶——疲憊,卻滿足,似乎昨晚剛剛經歷了一場愉快而放肆的情欲盛宴。

而剛才那個短信——陳非在打開短信的那一刻眼底流露出來的溫柔,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一直注視着他的Allen,又怎麽會錯過。

那一刻,他的心被刺痛了。

陳非喜歡男人還是女人,Allen一直覺得沒有把握,有些人可以很輕易地判斷是否同類,但陳非身上的氣質卻很模糊。Allen沒有急着表白,這也是其中的一個原因,他不想吓到他,進而使他反感自己。

他只是沒想到,短短兩個月可以改變這麽多的事。

不管事實究竟如何,他都決定把握眼前這個機會。他不想再浪費時間去猜測和試探,更不願意去考慮他也許已經沒有機會的可能性。此時此刻,他只想讓陳非知道自己的心意,

Allen裝做不經意地開玩笑:“約了女朋友吃飯嗎?”

陳非頓了一下,笑了笑:“不是,是和Max他們。”

聽到這個答案,Allen卻沒有覺得比較輕松,大概他也不知道他本來期待聽到什麽樣的回答。

順着自己的話題繼續試探:“那你有女朋友了嗎?”

陳非又想皺眉頭了,Allen今天給他的感覺真的有點奇怪。

不過,這個問題并不難回答,他搖頭道:“沒有。”

我沒有女朋友,我有男朋友。他心裏想。

但他沒必要告訴一個不算太熟的朋友,這是他和靖揚之間的事,沒必要宣揚得人盡皆知。

聽到這個回答,Allen的腳步停住了。

他們已經走到使館區的邊緣,往前再走幾步就到了大馬路上,對面就是三裏屯village。Allen突然停下來令陳非有點不解,他轉過頭,金發碧眼的男人正溫柔而熱切地看着他,那眼裏閃着炙熱的光芒,仿佛天邊的霞光都盛在他眼睛裏。

如果是以前,被一個男人這樣注視着,陳非大概只會覺得莫名其妙。但現在,他只花了三秒鐘就明白過來了。

明白是明白了,腦子卻沒轉過來。

Allen……喜歡他?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他完全愣在那裏。

Allen朝陳非走了兩步,陳非下意識地退了兩步。

Allen對他的動作不以為意,他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Fred,也許我這樣說太魯莽了,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你,我來中國兩年多,從沒遇到過像你這樣吸引我的人。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讓我愛你、照顧你?”

Allen說着,想要去握陳非的手。

陳非卻又退了一步,避過了他伸過來的手。

在最初的錯愕過後,陳非迅速冷靜了下來,他直視着Allen的眼睛:“Allen,我很謝謝你的感情,說真的,我很意外。”

他頓了頓,眼神帶着歉意,卻沒有任何猶豫:“但我不能接受。”

Allen沒有料到他會拒絕得這麽直截了當,即使原本就預料到可能是這樣的結果,心裏也不免十分沮喪:“我知道這有點突然,但是你能否考慮一下再答複我呢?”

陳非搖了搖頭:“非常抱歉,我不能。”

“為什麽?你……” Allen突然想到另一種可能,“你有男朋友了嗎?”

這顯然是最好的擋箭牌,并且這個擋箭牌是個事實,陳非差一點就承認了。

但靖揚的性向在北京并不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如果他把他扯進來,不知道會不會給他帶來什麽不必要的麻煩。既然他不想給他惹麻煩,那就只能自己麻煩一點了。

心裏下了決定,他看着Allen,展顏一笑:“你剛才不是還問我有沒有女朋友嗎?怎麽現在又變成男朋友了?”

不等Allen回答,他又說:“Allen,雖然我現在沒有女朋友,但我确定我是直的,我不打算接受男人,抱歉。”

陳非一邊說着,一邊在心裏把自己唾棄得半死。不打算接受男人?真是見鬼了。

他忍不住慶幸,至少靖揚不在這裏。

Allen倒也算有風度,陳非話已至此,他也沒再做難看的糾纏,雖然臉上的表情并不好看:“是我失禮了,我一直以為……我很抱歉。”

“沒關系。” 陳非笑了笑,“就送到這裏吧,我走了。”

他還沒轉身,Allen又叫住他:“Fred……”

陳非看向他,沉靜的雙眼裏帶着淡淡的疑惑。

Allen苦笑,他多麽希望他不懂,陳非這個疑惑的眼神是故意的。

如果陳非願意隐藏,哪怕他心裏有再大的疑問,他的面上也可以什麽都不顯露。

他用這樣的表情只是想要告誡自己,別再說出任何不合時宜的話。

直接了當的拒絕是他的體貼,拒絕之後不着痕跡的疏遠則是他含蓄的警告。

可就是這樣的陳非,才讓他如此着迷。

Allen知道,如果他想要繼續跟陳非做朋友,他最好适可而止,只要他适可而止。

他深深地看着面前的青年,明明咫尺之遙,卻被身後的夕陽襯得漸漸面目模糊了起來,像是一個逐漸遠去的夢。Allen情不自禁朝他跨近了一步:“Fred,我可以抱抱你嗎?”

陳非在他跨過來的時候,已經條件反射地又後退了一步,還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後面突然響起尖促粗粝的喇叭聲,陳非的肋骨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眼前一花,整個人被一股大力拖進一個懷抱中,同時一個男人氣急敗壞的聲音在耳邊叫道:

“找死啊!大馬路上的瞎退什麽啊?!”

然後是Allen略帶讨好抱歉的聲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朋友沒注意。”

那個大叔模樣的人瞪了他們兩眼,嘴裏嘟囔了幾句,悻悻地開着他的電瓶車走了。

環抱着他的雙臂健壯有力,緊貼着他的胸膛帶着灼熱的溫度,比仲夏的傍晚更讓人難以忍受,陳非從剛才的事故中回過神來,立刻掙脫了Allen的懷抱。

Allen的懷抱驟然一空,他忍了忍,雙手在身側握成了拳頭,他擠出一個微笑:“沒撞到哪裏吧?”

陳非的肋骨隐隐作痛,他笑了笑:“沒事,謝謝。”

他轉身要走,Allen又叫住了他:“Fred,我們還是朋友,對嗎?”

他沒有錯過男人剛才松開他那一瞬間臉上的失落,陳非頓了頓:“是的,當然。”

是的,他心軟了。所有真摯的感情都應該被尊重,無論他接受還是不接受。但,也就是這樣了。

有的人,一個隐忍的眼神就會令他心疼,一個火熱的擁抱就會令他心跳加速,禁锢他的雙臂會令他覺得安全,哪怕像個女人一樣被他壓在身下,他的心髒會跟随他的節奏而劇烈跳動,他的靈魂會因為被他占有而極度愉悅,精神和肉體一致的蝕骨歡愉,嘗過就不可能再忘記。

但那并不意味着他的選擇因此從一個男人變成男人。他還是排斥強有力的懷抱,在被強制地抱住時,他确定了這一點。

他接受的,從來只是那一個人。

紅燈停,綠燈亮,陳非穿過馬路往village的方向走去,同一方向的車陣中,一輛黑色寶馬也緩緩啓動。

車內一片壓抑的沉默,駕坐上的男人臉上不辨喜怒,但緊抿着的唇多少洩露了他的心情。副駕上坐着另一個男人,他偷偷看了開車的頂頭上司一眼,很想說幾句勸慰的話。

他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後座的同事,對方幅度很小地對他搖了搖頭。

三裏屯這條主幹道車流量太大,尤其是下班高峰,紅燈時間特別長,長到足以讓他們把剛才的情況看得七七八八。

一個深情款款,另一個卻禮貌冷漠,即使聽不到那兩個人的對話,也不難猜到內容,即使後面出現那個意外的擁抱,也不至于引起什麽誤解。

但是自己的情人被別人觊觎,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會太開心。

想明白這一層,王哲瀚就明白Simon搖頭的意思,這種時候說什麽都沒用,讓boss自己消化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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