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進宮面聖
付明德沒想到這柳兒雖然是煙花女子,竟然也會有如此心性,他看着柳兒猛地往牆上撞去,心中一震!若是這柳兒死了,今日這事,他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長安城中,最不缺的就是忠貞烈女,這柳兒若是良家閨女也就罷了,可她偏偏是個煙花女子,這般尋死的模樣在衆人眼中确實也不太好看。
百姓冷漠,但其中不乏好事之徒,指着那付明德斥責:“你一個大老爺們,對一個姑娘做了那等事還不承認,實在罔讀聖賢書!”
付明德臉上青白一陣,他看着柳兒衣衫不整蹲在地上哭泣,無力之感湧上心頭不知如何是好,直到付府來人,将兩人都帶回付府,這萬花樓面前的人群才散了去,不過這付明德的名聲也算是在帝丘傳開了,成為了衆矢之的。
顧惜君等人卻沒聽講這等流言,因為他們姐弟二人一大清早,便被傳進了宮中。顧惜君在邊關多年,以男兒身隐藏軍中,身着男兒衫,自風流清秀。一時換成女兒裝,竟有幾分不自在。
顧惜君有些不大自然的拂袖,寬大的衣袖讓她走路起來有幾分不順,頭上發髻斜插着幾根玉釵,素面朝天的臉也塗抹了些胭脂水粉,沒有往日裏那般巾帼之姿,卻更美豔動人。
皇城近在咫尺,顧惜君擡頭無語凝視,皇城依舊,只是故人不常在。當初寵溺她的皇上、太後如今也魂歸太虛,皇親貴戚落寞的、被打壓的、流放的,全數沒了蹤影,好像這些年,他将這皇城內外,狠狠換了次血,所有她曾經認識的,結交的,再也找不到身影。
宮門大開,顧惜君姐弟二人跟着一公公進了皇城,高大巍峨的城牆聳立,在這四四方方的宮牆內,能見到的,只有那窄窄的一方天地。八年前她那般喜愛自由,她曾經對宋惜之說過,欲一世一雙人行走天涯浪跡江湖,可最後他情願将自己困在這皇城內不見日月,也不願放了自己。
八年時間,她無法将過去遺忘,可她卻能讓自己心平氣和面對陳年往事,曾經自己覺得永生不滅的情愛,在兵臨城下之際,寸寸成灰。
宋惜之,你不能放過我,那我放過你吧,願你後宮充裕,才子佳人,日夜成雙。
顧惜君慢慢垂下眉頭,心靜如水。
宮道上靜寂無聲,唯有輕輕腳步聲響起,繞過前面那條宮道,便就到了承乾清殿,那是歷代皇帝召見大臣商量政務所在。
那公公見乾清殿大門緊閉,裏面偶爾傳來說話之聲。于是上前幾步,在守門的小公公耳邊輕言幾句,點點頭,回過身來,對顧惜君姐弟二人小聲道:“顧小姐顧公子,請在此處稍等片刻,皇上在裏面談論政事。”
顧惜君點點頭,兩人站在門外不言不語,秋風襲來,吹來陣陣梨花香,顧惜君心神一震,眼神飄忽,望向未央宮方向,朵朵梨花随風飄來,落在她肩頭。
那公公也看向那方向,小聲道:“未央宮的梨花又開了,只是不知,皇後的身子什麽時候才能好。”
“皇後身子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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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公公嘆了口氣:“好幾年的事了,太醫說是患了癔症,不認得人也不記得人。”
不記得人也不認得人……顧惜君輕聲呢喃,看來,如今在未央宮內的人,定然是自己所占這具肉身的原主人顧惜君了,只是她沒自己這麽好的運氣,有對方的記憶。
顧惜君搖搖頭,如今已成定局,還想這些幹什麽呢,一切都是冥冥注定,無力改變,只能努力接受。
思緒剛斷,便瞧見乾清殿大門打開,從內走出一年老官員,雖兩鬓雙白,卻中氣十足,步履有力,那人一眼瞧見了顧惜君,冷哼一聲,快步離去。
顧惜時覺得莫名其妙,顧惜君卻明白,這官員是禦史趙大人,趙婉卿便是他的庶女。
顧惜君輕笑,樹敵又如何,人生在世,你總不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你,人生挫折,總得有石子擋路,方知人生艱辛并非一路順風。
顧惜君為顧惜時輕輕理了理衣裳,沖着他甜甜一笑,便在林公公的宣召裏,低眉進了乾清殿。
顧惜君放眼望去,乾清殿還是老樣子,殿內的內柱都是由多根紅色巨柱支撐着,每個柱上都刻着一條回旋盤繞、栩栩如生的金龍,分外壯觀。地上鋪着大紅的地毯,地毯上也用金線繡着金龍,奢華至極。
“臣女顧惜君參加皇上。”
“臣子顧惜時參加皇上。”
顧惜君兩人行禮,宋惜之在上笑道:“都起來吧,朕早些就聽聞顧侯爺收了義子義女,一直想見見,不知不覺就拖到現在了。”
兩人起身,顧惜時早就覺得宋惜之有幾分熟悉,站起身來一瞧,吓了一跳,這不就是那日在長安街頭策馬揚鞭還被自己斥責過的人嗎?顧惜時想起夏侯楚一,是了,能和夏侯楚一在一起的,定然身份不低,可他從未想過,他竟然是當今皇上!
反觀顧惜君,卻沒了顧惜時那般大驚小怪。宋惜之見顧惜時瞪大了眼睛,年紀又小,遂起了幾分捉弄之意,故意板起了臉,語氣有些嚴厲道:“顧惜時,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之前竟敢公然在長安街頭訓斥朕!”
顧惜時委屈至極,本來在街頭策馬揚鞭就是觸犯律法,可看宋惜之的身份,整個安國都是他的,在街頭策馬揚鞭又有什麽大不了的。當下也只能在心底吐槽一番,有些委屈,恭敬道:“我又不知道您是皇上。”
“若你當時知道朕是皇上,你該如何?”
“自然讓您先走,也不會要了世子那塊玉。”
說起那塊玉,宋惜之無奈搖搖頭:“那塊玉可是夏侯的傳家玉,你後來有沒有将玉還給夏侯?”
“還了還了。”顧惜時忙不疊道:“第二日就還了。”
宋惜之這才笑道:“還了就好,長個教訓,以後不準那般跋扈,你這是遇着夏侯了,若是遇着別的富貴公子哥,不把你府給砸了?”
“他敢,有我姐姐和義父在,誰敢砸?”
顧惜君笑而不語,顧惜時果真年紀小,經不得挑弄。經顧惜時這麽一說,宋惜之這才将目光放在顧惜君身上,看着她孑然一身站在那兒,站如松立如弓,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卻不明白這股熟悉來自何處。
“早聽聞顧姑娘文武雙全,有巾帼之姿,若是有機會,定要好好讨教讨教顧姑娘的武藝。”
“皇上武藝超群,惜君不敢與之為敵,惜時的武功皆是臣女一人所教,皇上若是有興致,可以和惜時比試一二。”
“哦?”宋惜之仿佛來了興趣,對顧惜時道:“你武藝如何?可得了你姐姐真傳?”
“那是自然!”顧惜時眉頭一抹驕傲浮現,頗有些傲氣:“再過兩月,我要參加武舉,保家衛國,定然不會讓姐姐和義父失望。”
“哈哈,難得你小小年紀有如此豪情壯志,那我安國又多了一名猛将了。”
宋惜之稱贊的話剛說完,門外便響起一陣吵鬧之聲,他正想斥責之際,卻聽見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略帶心急:“皇上,臣夏侯楚一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