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相濡以沫
顧惜時橫眉倒豎，語氣驚人，不解急問道：“怎麽會有我姐姐的名字！”
那青衣小厮不敢擡頭，只是低眉道：“這傳下來的文書中确實有小姐的名字，小人不曾看錯！”
“姐姐你看，我早就說了讓你和世子早些定親，如今可好，進宮選秀！後宮是個什麽地方，爾虞我詐為了個名位争個你死我活，全都是些黑心的女人，姐姐若是去了那等地方，可還得了？”
相比于顧惜時的憤然不安，顧惜君卻淡定了幾分，款款起身，對着那輕易小厮道：“你先下去吧，有什麽事再來禀報。”
那小厮拱手退下，顧惜君有些責備的看着顧惜時，教導道：“你啊，什麽都好，就是這咋咋呼呼的性子改不了，進宮選秀怎麽了，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更何況就算真的進宮選秀，我也不一定能選上。”
顧惜君想起宮中那位怯弱的皇後，又低眉笑了幾分。
就算是她想進宮，也得看看那位皇後願不願意。
顧惜時見她笑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焦急模樣：“姐姐，也就你心寬！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說了，自己的婚事不着急，總有人着急的。”
說着便提劍快步走了出去。顧惜君看着他那急匆匆的模樣，無奈搖頭。
皇宮內院啊，一方天地，誰願意再進去。
顧惜君輕捏着那手帕，眼眸低垂，靜默不語。
相比于顧惜君的淡定從容，安王府中的世子卻顯得不那麽淡然。
眼瞧着唾手可得的佳人又得進宮選秀，他如何放心的下來，選秀名單剛傳入他耳中，面前上好的楠木桌子便被他拍的四分五裂。
朝外吩咐一聲：“來人，備馬，本世子要進宮！”
他陰側側磨牙，看來還是得将這婚事定下來，否則夜長夢多，多生變故。
良駒剛準備好，便聽見門外有人禀報，說是顧侯府的小公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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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知道顧惜時所來何事，大概也是知道了顧惜君要進宮選秀一事，他如今可沒那麽多心思再和這小公子來解釋，對那小厮吩咐道：“去告訴顧小公子，他所來之事我知曉了，讓他先回去，本世子會将此事處理妥善，讓他不必着急。”
顧惜時聽了這話，如何能放得下心，索性便不走了，在前廳等着夏侯。
而這邊夏侯卻是繞過他，去了皇宮。
此刻的皇宮中為了半月後秀女進宮的事忙的不可開交，這冷清的後宮，總算是要新增幾分人氣了。
宮中處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唯獨了未央宮中慘淡一片，自選秀的聖旨之後，皇後便一直郁郁寡歡食欲不振，幾次三番無人處靜靜垂淚。
宋惜之來過幾次，寬慰的話，保證的話說了無數，還是不能讓眼前佳人放下心來。
皇後淚眼蹒跚看着宋惜之，柔情似水，哭的幾乎肝腸寸斷：“皇上此舉，可是将當初誓言抛之腦後？”
宋惜之無話可說，當年他和宋兮朝夕相處，日日耳鬓厮磨也不曾厭倦，可如今他登上皇位，納其為後，本該心滿意足處處成雙，可八年了，最初的那種感覺卻怎麽也找不回來。
宋兮的一颦一笑還在腦海中，可怎麽也不像眼前這人的樣子。
當真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宋宋。”宋惜之将她圈在自己懷中，下颚頂着她的青絲，眼中有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硬巴巴道：“如今朝中群臣進谏，朕抗了八年，也無濟于事，當初你說的對，若是能一世一雙人行走江湖，就不會有後來這些事。可今時不同往日，朕是安國的帝王，你是安國的皇後，就要為這安國的江山負責，你不是常說，能力越大，責任越重嗎？”
皇後擡眸看着他，眼角淚水随臉頰滑落：“後宮女子那麽多，臣妾怕皇上終有一日忘了臣妾。”
“朕怎麽會忘了你，不管如何，這皇後的位置永遠都是你的，任何人不能撼動分毫。”
“不，等臣妾年老色衰，後宮佳麗常在左右，皇上一定會厭倦臣妾的容顏，會擯棄臣妾的！”
她仿佛是看到了自己悲慘未來一般，在宋惜之懷中崩潰大哭，宋惜之眉頭越陷越深，他認識的宋兮怎麽會像現在這般，如同柔弱婦人一般不講道理，大哭大鬧。
宋惜之不曾說話，宋兮擡頭，看着他，又慢慢低下頭去：“皇上不說話，是默認了臣妾的話嗎？”
宋惜之嘆了口氣，抱着皇後的手略松了松：“你何必曲解朕的話，總之，朕的心思，你早已知曉，為何還要來質疑。宋宋，你是朕的皇後，更是這安國的皇後，朕希望你能向以前那般。”
“以前那般？”
宋惜之想起以前，微微笑了起來，宋兮看着這抹微笑，刺眼的很。
“以前的你叱咤風雲，比男兒還英姿飒爽，武藝才學比朕還要精練，不是男兒卻能上場殺敵，巾帼之姿無人可比。可惜你如今病卧床榻，英姿不比當年，否則後宮粉黛誰人能比？”
皇後緊抓着宋惜之的衣袖，一雙丹鳳眼淚眼汪汪，問道：“皇上是嫌棄臣妾如今的樣子了。”
宋惜之一怔，說不出話來，确實，他愛着的，是以前那個意氣風發英姿飒爽的宋兮，而不是如今柔弱有致情意綿綿的皇後。
皇後見宋惜之沒有說話，心驀然涼了半截。正欲說話之際，卻聽得有宮娥進殿，跪拜禀報：“啓禀皇上，安王世子在外等候，說是有事相商。”
宋惜之放開手中的佳人，嘴角帶着一抹勉強的笑意：“皇後身體不好，早點休息，朕政務繁忙，改日再來看你。”
說着，沒有絲毫的眷戀，轉身離去。皇後挽留的手還停在半空中，卻只觸及到那滲透到心底的涼意。
她掩面哭泣，身側有一宮娥上前勸慰。
“皇後娘娘別傷心，皇上心裏還是有娘娘的，就算之後有秀女進宮，怎麽也比不過娘娘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
“選秀選秀，那麽多女子，要本宮如何心安，一個個定是為了榮華富貴往上爬，這深宮內院，本宮如何能抵禦得了她們！”
那宮娥聽了，眼眸一轉，她也是個聰明人，一聽便知道皇後在擔憂着什麽：“皇後別妄自菲薄，奴婢就算拼盡全力，也不會讓那些小人傷害娘娘一絲一毫的。”
皇後怔怔的看着她，她孤獨的久了，迫切希望身邊有一人，能為她出謀劃策，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回娘娘的話，奴婢叫綠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