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寧死

“是夏侯世子告訴我的!”

宋惜之眼神仍是不信,眸光微閃,追問道:“這也是朕想問你的,你才回京不久,與夏侯不過幾面之緣,如何就引得他來求得賜婚的聖旨?”

顧惜君驚訝:“他求聖旨?”

宋惜之冷笑:“他說對你一往情深,想要求親,怎麽,那等宮中秘史他都能告訴你,這等事情,怎麽不告訴你。”

顧惜君豁然擡頭,只要能離了宋惜之,她什麽都不在乎了:“既然世子有向皇上求得聖旨,那皇上為何還要強行将我困在宮中!皇上不知,臣子妻,不可欺嗎?”

“哪來的臣子妻,朕既下聖旨他又不曾與你有婚約,都不算!”

“那皇上要皇後如何想?皇後武功全無,記憶全失,皇上就要另覓佳人,皇上可曾想過皇後會傷心?”

宋惜之垂眉不語,半響才緩緩道:“朕也不知為何,以前對皇後朕自問深情,可這五年時光,她性情脾性大變,絲毫沒了當初的模樣,有時候朕真的懷疑,她還是不是她。”

顧惜君沒敢說話,靜靜站在一側,腳下仍是不住往後退。

“有時候朕回想起以前,又會覺得,朕愛着的,不過是以前那意氣風發肆意戰場的宋兮,而不是現在唯唯諾諾的皇後。”說着他又看了眼顧惜君:“你離朕那麽遠幹什麽,朕莫非會吃了你不成。”

說着他又眯起眼睛,疑道:“你這番樣子,倒是和以前的皇後相似。”

顧惜君不自在的笑笑:“皇後馳騁沙場之際,臣女還在閨中繡花,皇上将臣女與皇後相比,臣女慚愧。”

宋惜之又倏然笑道:“我全被你繞進去了,你還不曾告訴朕,你與夏侯不過幾面之緣,如何能令他對你死心塌地。”

顧惜君思忖了片刻,她如今也是退無可退,若是不能出宮,這貴人說不定她便是當定了,罷了罷了,待到出宮了,再和夏侯解釋清楚吧。

“我與世子雖然不過幾面之緣,但世間感情不過一見鐘情與日久生情,我與世子,便是這前一種。感情來了便是緣,若無則是命,不是自己的何必強求,皇上這等道理,應該比我明白的更為透徹。”

宋惜之看了她許久,欲要從她身上看出星星點點的破綻來,可顧惜君卻依舊言笑晏晏,眉眼間盡是柔情似水。

“你是朕見過的第二玲珑剔透的女子了,可惜……”

“不可惜,何有可惜之理,皇上身側伴有皇後,皇上該知足了。”

宋惜之笑了起來,朗聲道:“也罷,朕從不強人所難,夏侯看上的女子,也該有你這般玲珑剔透的心思,明日,你便出宮去吧。”

“皇上所言非虛?”

“一言九鼎!”

顧惜君倏然開懷,眼角笑意盎然:“皇上九五之尊說話一言九鼎,小女子心服口服,夜色已至,就不打擾皇上歇息,告辭。”

“意圖得逞便不肯多費一絲的功夫,你确實像她。”

顧惜君低眉一笑:“畢竟大家都挺忙的,不是嗎?”

從何處來,便從何處去,顧惜君剛剛翻過那窗臺,便聽見殿外高昂着皇後駕到,顧惜君心一沉,臉上卻帶笑,避過侍衛宮人,又進了那昭陽宮。

昭陽宮內的宮娥正慌亂成一團,一個個的六神無主欲哭無淚,剛剛伺候的貴人,一眨眼沒了蹤影,豈不是要她們的命?

直到顧惜君蹑手蹑腳出現在昭陽宮內之際,一群宮娥立馬湧上前來,跪倒在地,哭訴道:“貴人可叫咱們好找,求貴人體恤咱們下人的吧,咱們命輕,若是貴人有什麽好歹,咱們幾條命都賠不起啊。”

顧惜君連忙将那領頭宮娥扶起:“我不過随意走走,無大礙,天色也晚了,我在軍營多年,早不用人伺候,你們先去歇息吧。”

“貴人不可,伺候貴人是奴婢們分內之事,怎敢讓貴人親自動手!”

顧惜君還來不及說話,便被那人連同幾名宮娥簇擁進了內殿,顧惜君無法,只得任由其擺弄。

剛洗漱了一番,顧惜君懶懶靠在軟榻上,手邊一盞明滅晃動的燭光,手中拿着一本書正看得入神,屋外宮娥急忙快步進屋禀告:“貴人,皇後駕到。”

顧惜君微怔,輕笑,看來,這皇後是沉不住氣了。

顧惜君将書放下,款款起身,順了順微微淩亂的發絲,沖着那還驚魂未定的小宮娥柔聲笑道:“別慌,皇後不是什麽好人,你別怕。”

那小宮娥先是一笑,而後又是一滞,呆在原地,不是什麽好人?

她還沒反應過來,便瞧見顧惜君已自行穿上外套,緩緩出門而去。

皇後這麽晚前來這昭陽宮,也是經過悉心打扮了一番,她雖占着這具身子,可靈魂還是那個卑微了十五年的靈魂,在這身子的本尊面前,她可不能遜色了分毫。她要告訴顧惜君,我雖然占了你這身子,靠自己依然過得很好!

顧惜君知道皇後的心思,款款而來卻不行禮,站在她面前,揮了揮衣袖,笑道:“皇後不将這些宮娥散去?”

皇後身邊的綠荷聽了,皺眉怒斥道:“大膽,你不過一個小小的貴人,在皇後面前膽敢如此無禮,還不跪下行禮請罪!”

顧惜君看向那宮娥,看向皇後,眼中有一絲不悅:“皇後就是這般教導宮人的?”

皇後看了眼傲然的顧惜君,沉聲道:“你們都退下。”

皇後如此說,綠荷才不甘不願的退下了。

“顧惜君。”

“宋兮。”

兩人坦然相見,又各自嘆息。

宋兮的身子裏,住着顧惜君的靈魂。顧惜君的身子裏,卻住着宋兮的靈魂。

世上千奇百怪之事千千萬,可當這事真真切切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卻那般難以置信。

“自己看自己,還真是奇怪。怎麽樣,這皇後的位置可好坐不好坐?”

皇後輕笑,擡眼輕蔑看了眼顧惜君:“好坐如何,不好坐又如何,反正這皇後的位置是與你無緣,就算你如今到皇上面前說明真相,皇上也只會将你當做胡言亂語而已。”

顧惜君驚訝,嗤笑道:“你莫非不知道,我當初寧死也不要這位置嗎?”

“寧死?”皇後一愣,木然看着顧惜君,下意識問道:“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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