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 第二天中午周仰和騎着車載着喻溪到學校的時候離上課還有一兩個小時,學校裏人不多,也沒什麽人注意她們。

喻溪本來想一口氣從車上跳下來,低頭看到自己臃腫的腳踝,只能可憐兮兮地望着周仰和。

周仰和在車棚前拉着車以及車上的喻溪往裏走。等車放穩的時候喻溪早就迫不及待的想下車了,周仰和小心翼翼的扶着喻溪,等她她右腳站穩了才松開手去鎖車。

她在心裏一遍一遍的告誡自己要“平常心平常心”,但還是不敢直視喻溪的眼神,只能假裝若無其事的避過,低着頭扶着她走進學校。

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嘛……喻溪有些失望。

她吃完午飯後就被單玲來送下樓,見到了騎在車上的周仰和。她背着個大書包,不知道裝了什麽,鼓鼓囊囊的,乍一看周仰和半個身子都要被這龐大的“障礙物”遮住了。

周仰和聽到動靜就回頭了,下了車,朝單玲來笑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阿姨好,我來接喻溪……”她的聲音雖然輕,又有種奇異的穩重,單玲來原本還是有點不放心的,看到周仰和一臉鄭重的模樣,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我家溪溪就交給你啦,小心一點。”

周仰和被這句“交給你”炸的滿臉通紅,含糊的回應了一聲,就拿起單玲來手中喻溪的書包,轉頭發現喻溪已經撐着腳上車了,一臉興奮的朝她擺手。

單玲來:“……”

這個丢人現眼的東西。

她看着這輛看上去有些年頭的自行車穩穩當當的朝着前面騎去,出了小區拐個彎不見看才回過神上樓。

周仰和把大書包塞進了車頭的籃子裏,喻溪雙手抓着對方的腰,沉浸在好多年沒有被人載着上學的感嘆中,心情好的不得了。

“仰和,上次坐在自行車後座還是小時候我爸送我去幼兒園呢……”

“我初中的時候還想一定要早戀一次,可以坐在喜歡的男孩子的自行車後座上,他下課送我回家,周末再一起出去玩,經過很多地方,然後啊……”

“我摟着他的腰,把頭靠在他後背,和韓劇一樣……哈哈哈”

說着說着喻溪自己笑了出來,“我覺得說這種話怪、怪不好意思的,上了高中以後發現還是和以前一樣,沒什麽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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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有坐在男孩子的自行車後座反而被仰和載着去學校,算啦——”她拖着長長的音,歪着頭想看看周仰和,奈何對于側坐的姿勢來說難的可以。“沒有男朋友有好朋友也很好呢……”

周仰和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思考了半天,才擠出幾個字:“那你現在有喜歡的男孩子嗎?”

“現在?”

“沒有啊看到別人談戀愛覺得太複雜了好像比做地理的經緯網還難呢!”

“那上次KTV和你唱歌的那個男孩子呢?”周仰和還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個男孩子對王可菲那個感激的眼神。

喻溪想了一會,“你說李嶼?不就是和我唱了首歌嘛,在班裏都沒怎麽和他說過話呢,不過他人挺好的,偶爾會幫女孩子打水。”

周仰和面不改色地大轉彎繞過一個遛着狗的老太太,平靜的問:“幫別人打水也帶上你的杯子吧。”

喻溪:“對啊。”

果然是這樣……

周仰和皺着眉頭,握着自行車車把的力道更緊了些。她沒由來的煩躁起來,昨天秦亦童說的那句“當然是希望可以和他永遠在一起的喜歡啊!”在腦子裏不停的重複,像是一個學校裏曾經壞過一會的廣播,卡在一句“You are my whole world”上不斷重複。

時間還早,教室裏沒幾個人在,周仰和剛扶着喻溪走到她的位置上,郭靓靓就猛地把頭從桌上擡起來,一臉迷蒙的說:“喻溪來了?”

感情來的這麽早是來補覺的。

喻溪:“……”

看到郭靓靓在,周仰和自覺放心了,小心的等喻溪坐到座位上,對她說了聲:“那我先走了。”

腳步很快,一會兒就沒了影。

喻溪剛想說的話卡在喉嚨裏,盯着門框好一會兒。

郭靓靓緩了幾分鐘終于清醒過來,臉頰因為枕着手印上了衣服紋路,顯得滑稽無比,她先是木了吧唧的看了喻溪一眼,又順着她的視線看了看門口,瞥見她腳踝上露出的一小節繃帶,問了句:“崴腳了?”

喻溪:“嗯……”

郭靓靓在聽完喻溪說完她的“車禍事件”無語了好一會,才問了一句:“你走路不看路的嗎?”

喻溪:“我看的啊——”

郭靓靓從桌洞裏掏出一包妙脆角吃了起來,往喻溪那遞了遞,“我覺得吧人家叔叔才倒黴呢,開車幾十年,元宵撞了人,唉~”

喻溪想了想當時自己忽然轉頭想和周仰和說去吃東西,然後就……

唔……等等,仰和那時候喊我“溪溪”?

她那一瞬間只記得周仰和那驚慌失措的表情,倒是忽略了對方的聲音,畢竟那種時候所有的聲音都像是被隔絕了一樣,其他移動的東西都變成慢鏡頭,連周仰和伸手過來的時候都是頓頓的,像是電視劇卡在一個鏡頭上好久才動一下。

“那你下個月能好嗎,還有彙演哦……”

每一學年的第二個學期學校的活動總是很多,而文藝彙演又是這其中的重頭戲,好的節目學校會選區參加全市的比賽,去年喻溪的那個節目還拿過獎。

喻溪嘆了口氣,“只能希望藥酒可以的效果能好一點啊,胳膊擦破皮都好說的。”

郭靓靓:“那你想好今年表演什麽沒,可別再什麽彈鋼琴拉小提琴之類的超無聊內!!我上次和你一起簡直內傷,都沒人看我……”

去年的彙演的節目是喻溪和郭靓靓的四手聯彈,音樂老師非要郭靓靓和喻溪一起上臺表演,美名其曰“視覺盛宴”。

“視覺盛宴個毛啊老娘又不是專門學鋼琴的我是學電子琴的!!電子琴啊老師!!”

郭靓靓當時氣得不得了,沖着音樂老師吼得走廊都聽得到。

音樂老師是個中年女人,長得慈眉善目的,整天端着笑臉,手裏如果再加個仙瓶就是觀音了,因為這個緣故,不少人私底下叫她“吳觀音”。

當時“吳觀音”聽到郭靓靓的咆哮倒是一點也沒生氣,還是原來表情,頗為溫柔的把郭靓靓落到眼前的頭發撥到耳後,“你以前不是也學過鋼琴嗎?相信老師,你們兩個的表演領導一定喜歡的。”

最後郭靓靓妥協了,她跟喻溪說的理由是:“她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我在掙紮都沒用的……”

這個節目倒真是很受學校領導喜歡,拿了第一,學生倒也沒什麽意見。

郭靓靓:“廢話,你在那裏好好坐着都關系好嗎?!”

喻溪想了想:“我今年也不想彈鋼琴啊”,她下巴抵在課桌,“要不我們排個小品?”

郭靓靓砸吧砸吧嘴,想象了一下喻溪端着這幅尊容去演小品,“你演一點都不好笑,話劇怎麽樣?”

“也行……”

“你腳行嗎?”

“哎呀還有一個多月,肯定可以的啦。”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自習,老楊站在講臺上改着考卷,“嘩啦呼啦”的聲音清晰無比,臺下一大堆人在這聲音和心裏忐忑的雙重考驗下痛苦不堪,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周仰和桌上堆滿了書,整個人埋在裏頭,也大概只有秦亦童看得到她了。

“老周,你幹嘛呢,要‘面書思過’還是咋的?”

秦亦童雙手在課桌底下飛快的發着短信,抽空瞄了眼周仰和。

“噢……整理東西呢。”

周仰和頭也不擡,繼續掏着桌洞,拿出一大疊考卷,扔在桌板上。

秦亦童:“……”

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開口:“對了,你昨天為什麽突然問,問起起那個啊?”

周仰和把已經折的慘不忍睹的考卷,攤開,一張張的疊好,“哪個?”

“你是不是也談戀愛啦?!”

秦亦童壓低了聲音,湊過去,試圖看看周仰和的反應。

周仰和收拾考卷的動作頓了一頓,面不改色的回了句:“沒有。”她的音色本來就有些低沉,壓低了聲音了以後有點沙啞。

秦亦童還想問什麽,講臺上的老楊突然開口了:“秦亦童,你來一下。”

這句話把兩個人都吓着了,不約而同的看向講臺。

老楊倒還是一副低頭改卷的模樣,三七分,頭發紮着,一副嚴謹的模樣,秦亦童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她看了一眼周仰和,做了個“我嗎?”的口型,還指了指自己。

也許是她猶豫的時間有點長,老楊又重複了一遍,“秦亦童,你過來。”聽上去要發怒了。

這下大半個班的人都看着秦亦童。

她急急忙忙的走上去,還不小心碰掉了別人放在桌角的一大疊書,“稀裏嘩啦”的動靜大的厲害。

周仰和低下頭,繼續整理自己的東西。

她現在心跳快的不得了,只能快刀斬亂麻的敷衍一下,在秦亦童面前又要顯得自己只是随口一問,看上去半點事情都沒有,其實心裏已經亂成一團。

我才沒有談戀愛呢。她在心裏想,又不由自主的想到喻溪,以及自己今天對她的敷衍。

不知道喻溪會不會讨厭我。

她嘆了口氣,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一方面希望喻溪可以繼續和她做朋友,一方面相處的時候又忐忑不安,恨不得拔腿就跑。

難道我喜歡喻溪?哪種喜歡?

她一邊整理着以前胡亂塞在桌洞的考卷,把褶皺的卷面撫平,一邊随手拿起一本筆記本想把考卷夾在裏面。沒想到一翻開,就看到一張硬紙板,塞在筆記本封皮上,上面寫着[TO:仰和……]

她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藍色的熒光筆寫的字橫是橫,豎是豎的,外面還用黑色的碳素筆再描了一遍。

[階段考試加油啊,不過又不是高考,平常心考咯。

不過你放心,我給你補的都是我做的最好的,一定會考好的。

……]

是喻溪寫的,她翻了翻後面,一大本的筆記,重點用一些奇奇怪怪顏色的筆圈着畫着描着,五彩斑斓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亂塗亂畫的塗鴉本。

她有些感動,雖然階段考試都結束了她才看到這本筆記本,也不知道喻溪什麽時候塞到她書包裏的,這種滿滿當當的筆記珍貴無比。高中大家經常撒的謊就是“我沒記筆記啊”“我沒複習”生病落下一節課借個筆記也艱難無比,競争看似不存在,又像是無時無刻存在着。

不過就算她有個粗神經不愛計較的同桌,人家也是懶癌晚期。

她又忍不住再看了幾遍喻溪寫的話,在右下角發現一個巨小無比的一行字:[喻溪和周仰和是好朋友。]末尾還有簡筆畫,長發火柴人和短發火柴人手拉着手。

“真是肉麻。”她一邊抱怨着,又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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