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 盧媛和王可菲趕到醫院的時候周仰和正攙扶着喻溪往外走,周仰和一只手扶着喻溪,另一只手拎着一個塑料袋,裏面大概是藥。
喻溪的左腳腳踝處被繃帶纏住了一小節,她自己倒是沒有周仰和這麽擔心,淺色的外套像是在泥地裏滾了一圈一樣,髒的不得了,卻還是笑嘻嘻的跟周仰和說着話,好像受傷的不是她一樣。
王可菲比盧媛先上前一步,問了句:“怎麽了?嚴不嚴重?”她和盧媛走到古街逛了一會,盧媛才給周仰和打電話,沒想到周仰和說喻溪被車撞傷了,在醫院。
盧媛挂完電話臉色很不好,王可菲忙問她怎麽了,兩個人急急忙忙的往周仰和說的醫院趕,她們倆是周仰和跟喻溪各自的班長,責任心重的很,對這種突然發生的事情也有點措手不及。
喻溪看到王可菲那張擔心的臉,忙回了句:“沒事。”
王可菲也沒回話,扶着喻溪的另一只胳膊,越過喻溪問周仰和:“現在怎麽辦?”
周仰和指了指往這邊走過來的廚師打扮拎着一袋水果的中年男子,說:“那個叔叔已經付了醫藥費了,我打了個電話給喻溪的媽媽,她等會兒就來。”
她和王可菲攙扶着喻溪坐在醫院的藍色座椅上,盧媛也跟着坐在旁邊。
喻溪被她們這個陣仗搞得哭笑不得,“我就是扭了腳,沒什麽問題的。”
王可菲狐疑的看了一眼周仰和,看到周仰和點點頭才放下心。
等了幾分鐘,單玲來女士就來了,她沒化妝,看上去只是匆忙的理了理就從家裏來了,後頭跟着的是老喻,一進門就四處張望着。
喻溪朝她家老仙女招了招手。
單玲來趕緊跑到喻溪面前,緊張的問了句:“還好嗎?”
喻溪在繼周仰和的十幾遍“怎麽樣”以及盧媛王可菲的“嚴不嚴重”又迎來了她家老仙女的“好不好”,覺得痛苦無比,甚至蓋過了腳踝扭傷那種疼。
她嘆了一口氣,“沒傷到骨頭。”
順便指了指正朝這邊走來的中年男子,說了句:“媽,那位叔叔不小心撞的我。喏,他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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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溪沒心沒肺的樣子倒是奇跡般的安撫了一路上七上八下吊着心的單玲來,她拉着老喻,就迎上前去。
喻溪看了看自己身邊坐着的三個人,王可菲和盧媛倒是在沉默着不說話,周仰和拿着那袋藥,看了又看,像是恨不得把醫囑都背下來似的。
她對王可菲和盧媛說:“兩位大班長你們就先走吧,我沒出什麽大事,不用勉強陪我的啦。”
王可菲看着自己班班花如此“身殘志堅”,覺得自己在這裏也是實在多餘,只好拉着盧媛走了,臨走還不忘叮囑一聲:“如果明天下午上不了課記得請假啊 ——”
喻溪朝她用力的點了點頭。
快走到大門的時候盧媛回頭看了一眼,喻溪正靠着周仰和不知道說了什麽,周仰和猛然擡頭看着對方,頭發順着臉頰滑下,喻溪把那撮頭發別到周仰和的耳後,露出一張清秀的臉。在醫院蒼白的燈光下顯得很病态,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鹵蛋,走啦——”王可菲拉着盧媛就往外走。
盧媛收回視線,裝作若無其事的問了一句:“你們班喻溪對誰都很好的啊?”
王可菲聽到這句話倒是想了一會,“反正挺客氣的,也沒見她對誰特別好……”她突然頓了頓,“不過我看她跟周仰和很好嘛,我還想問你周仰和對誰都很好的?在我的印象裏她好像都不愛說話的吧……不過不同班我也就怎麽注意她。”
比起喻溪,盧媛對周仰和的變化驚奇不已。她是一個很敏銳的人,對班裏的事情也算是大致了解,分班以來周仰和除了跟秦亦童這個同桌比較熟以外,對其他人都很冷淡,像是把自己圍住了,不願意出去,也不願意讓別人進去一樣。
上次聚會之後倒是改善了不少……盧媛一邊走一邊想,差點被人行道上凸起的一塊磚絆倒,王可菲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你想什麽啊,倒是看着點路!”
王可菲聽見盧媛問了句話:“你不有本《輕舔絲絨》嗎?什麽時候借我看看!”
她一聽就急了,口齒不清的回道:“你你你你、你什麽時候看到我有這本書的。”
盧媛:“上次去你家的時候看到的,不是在你書櫃上嗎?”
王可菲:“不借!”
盧媛:“那我明天去你家看。”
王可菲:“不行!”
盧媛:“你紅什麽臉啊,不就是本小說嘛……”
王可菲:“你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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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玲來和老喻和那個中年男人協商了沒多久就先讓老喻去開車,自己一個人去叫喻溪。
兩個小姑娘坐在藍色的長椅上倒是和這休息廳的其他人不一樣,人家都是一個受傷要麽挂水,旁邊的人伺候着,這邊倒是受傷的那個擺弄着手一個勁的去逗另一個開心,短發的小姑娘倒是板着一張臉開始教訓面前手舞足蹈不知趣的傷患。
單玲來剛才就看到周仰和那一臉懊惱的樣子。她剛才從說是不小心撞到人的男人那聽說當時喻溪倒是一會就站起來了,周仰和煞白着一張臉,扶着喻溪差點就快哭出來了。單玲來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她也沒收那個男人的錢,人家付了藥費,還提着水果一個勁的道歉,圍裙上還都是燒飯留下的污漬,索性喻溪傷的也不重,她也沒為難,收下水果這事就算完了。
周仰和一手把喻溪在自己臉上瞎戳的手拿開,放回她的兜裏,語氣有說不出來的煩躁:“喻溪——別鬧啦,”盡管心裏煩躁的很,她還是下意識的讓自己說話聲聽上去穩當一點,“你要好好休息。”
喻溪懶得理她,把剛被周仰和塞回兜的手拿出來想繼續作怪,周仰和察覺到她的動作,連忙摁住她。
喻溪不服氣,繼續動。
她覺得周仰和實在是太瞎操心了,搞的她好像得了癌症命不久矣一樣。
“溪溪——”單玲來走過來,“我們走吧,老喻在門口等着呢。”她又朝周仰和說了句:“仰和也一起吧。”
周仰和覺得不好意思支吾了半天憋不出一個字。
喻溪倒是在她大腿重重的拍了一下,“走吧,老仰和——”
随着這一聲中氣十足的“老仰和”喻溪一下子忘了自己受傷的事,猛一站起來就疼的不得了,吓得周仰和趕緊竄起來摟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靠。
單玲來覺得自家閨女實在是太、太厚臉皮了。只得自己轉身先走,反正後頭倆姑娘也會跟上來的。
周仰和下車的時候還不忘叮囑喻溪換藥的事,老喻隔着車窗看着周仰和走進店內,一邊開車一邊念叨着:這姑娘挺窩心的……
擡頭看了一眼後視鏡裏的喻溪,她正抱着袋子“咯咯”傻笑,老喻嘆了口氣,有些難以理解的問:“閨女啊,腿都瘸了還樂什麽呢?”
喻溪沒受傷的腿支撐着湊到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之間,“我朋友對我這麽好我能不開心嗎?”
單玲來伸出手彈了彈喻溪的額頭,“是是是對你特別好,就傻坐着讓你欺負……”
喻溪:“我哪有!!”
店裏只有周爸爸在,周仰和喊了一聲“爸”,就徑直上樓了,她腦子亂的很,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好像還萦繞在鼻尖,她每一次吸氣吐氣還是甩不掉,只能發洩似“蹬蹬蹬”上樓。
周爸爸聽到這巨大的聲響,馬上就扯着嗓子朝周仰和的方向吼了出來:“不會好好走啊房子塌了才開心啊——”
周仰和像是沒有聽見似的徑直沖回自己的房間,直接卧倒在了床上,閉着眼把頭埋進枕頭裏。
外頭的煙花爆竹聲還是很響,房間裏卻安靜的很,床頭的腦中“滴滴答答”走的聲音也聽的一清二楚。過了好久,她才翻過身,仰躺着看着天花板,窗外經過的車影不知怎麽就浮動在天花板上,沒開燈反而更加明顯。
她覺得這一晚大概是自己心緒起伏最大的一個晚上了。
在看到喻溪倒地的那一剎那,她沒有像以前聽人說的“頓時腦子一片空白”,首先想到的是她剛剛斬釘截鐵的對喻溪說的那句:喻溪可以一直拉着我的。
她臉色煞白地喊了一聲“溪溪——”恨不得自己變成一個超人,瞬移過去抱住喻溪,能開玩笑的說:“你看我多厲害,能一下子就接到你。”
她對自己說了好幾十遍的“還好”,不知道是勸慰自己還是感嘆老天保佑。
當時那位叔叔見到撞倒了人,連忙下車查看,緊張的要把喻溪送到醫院,喻溪倒是皺着眉頭,忍着疼說還好,周仰和開始一聲不吭的站在喻溪身邊,後來不顧喻溪的拒絕,連拖帶拉的把喻溪推上了三輪車,在那位叔叔一路的道歉和念叨中,颠簸着到了醫院。
她下了床,開了燈。
衣兜裏手機震動個不停,是秦亦童的電話。
周仰和剛接起來,就傳來秦亦童苦惱的聲音:“老周,我真的好喜歡陳陸光啊,可他今天和我出去玩超級冷淡的誒!!!”
“你多喜歡他?”她不知道為什麽就問了出來。
“啊?”秦亦童頓了頓,毫不猶豫的說:“當然是希望可以和他永遠在一起的喜歡啊!”秦亦童說話的時候周圍嘈雜的很,依舊清晰無比的傳到周仰和的耳中。
“謝謝你啊,同桌。”
那頭的秦亦童被着莫名其妙的致謝搞的滿頭霧水,還想說什麽,結果手機裏傳來一陣忙音,周仰和已經把電話挂了,她氣急敗壞的把手機塞進包裏,沖進剛剛經過的甜品店,要了一個冰淇淋。
唔……冰得她眼淚都要掉下來。
她覺得自己可憐極了,和男朋友出來玩了沒多久就被丢下了,想和朋友抱怨一下還被毫不留情的挂掉電話。
想着想着,又咬了一口。
不過的抹茶的真是好吃極了啊……
“明兒開始我送你去學校吧。”單玲來對已經準備睡覺的喻溪說。
喻溪:“你送太丢臉了。”
單玲來一聽火就“蹭蹭蹭”往上冒,“你媽是有多見不得人啊,還丢臉?!”
喻溪看到她家老仙女這個樣,馬上坐起身給單玲來捶起背來,一邊在她耳邊說:“不丢臉不丢臉,長臉的很呢,可是你家閨女都上高中啦,來回接送讓人笑話死。”
單玲來被喻溪的狗腿樣弄的哭笑不得,“如果你不扭傷我才懶得送呢,誰會笑話你啊。”
喻溪還是堅定的搖搖頭。
“仰和剛才說明天開始去學校也和我一起。”
單玲來:“她扶着你去,那得多早起啊?累不累?”
喻溪:“她騎車送我的啦~”
“不安全。”單玲來想到周仰和那小身板,再看了眼在自己身邊皮的不行的喻溪,有些無奈。
喻溪抱住她媽就開始撒嬌。
最後還是以喻溪的據理力争成功改變了單玲來的決定。
她想到周仰和下車前對她說的那句:“明天開始去學校我騎車送你吧。”
車裏昏暗,周仰和說的很輕,好像害怕被拒絕一樣,窗外的路燈微微弱弱的,但也足以讓喻溪看清她臉上的忐忑,喻溪點了點頭。
在車門關上後,抑制不住的笑出來,好像她距離周仰和又進了一步,能坐上那輛周仰和曾經騎着穿行在大街小巷的破舊的淑女車她開心的不得了。
她沒有和周仰和提起,在某個暑假,她拎着一袋書從一條小巷子走回家,有一個女孩子騎着和她個頭完全不搭的自行車從自己身邊飛速而過,小巷子很窄,使得這個擦肩格外驚險,喻溪聽到對方的道歉回頭看的時候對方早就不見了蹤影。
她心想:這個女生實在太酷啦,可惜沒看到臉……
今天周仰和和她說起曾經騎車送米的事她才恍然記起,當時那個酷的不得了的女孩子車後不就綁着一個鼓鼓的蛇皮袋可不就是米?
世界上有許多說不清的事情,喻溪對人與人之間莫名的緣分篤信的不行,她固執的認為自己碰到了可以長長久久好下去的朋友,就會千方百計的想和對方一直相處下去。
“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