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 [仰和,這個是我的新號碼。]

周仰和快下班的時候收到了一條短信,不用猜她也知道是喻溪,因為要第三次修改銷售方案策略而煩躁的情緒頓時壓了下來,盯着手機快速的回了一條:[好的。]

剛發出去沒多久,對方就回了了:[你明天上班嗎?]

周仰和鬼使神差的回了句不上。

剛發完就後悔了,銷售行業的每天活得像條狗,周六周日都不帶喘氣的,不加班已經是天上掉餡餅了。她頗為苦惱的喝了口咖啡,琢磨着要不要跟上面那位請個假。

她做的工作是銷售主管,每天基本都活在指定銷售計劃、編制銷售報表、确認下頭業務員考核成績之類的事情裏。好在大學開始就跟着幾個熟人一起做業務員,也算是利用了先天優勢,口才不行,經歷來補,到大學畢業也算是小有經驗 ,畢業後在一家公司工作了一年多後,同學邀請她去另一家公司,開出的工資比之前高了不少,她也就欣然同意了,順帶一提,那位同學跟公司的總經理還有點沾親帶故的,條件也好了很多。

和喻溪分別的那幾年,傷心在所難免,好在她還有除了喻溪之外想要的東西,從小在巷弄裏耳濡目染出的對未來生活的期待一點點的促使她耗盡心血去打拼,尴尬過、被諷刺過、也被巴結過,這些年月裏碰到的困難都漸漸成為一件不用去斤斤計較的插曲,她還是想把自己跟喻溪落下的這些年通通補上的。

謝師宴上有趣的事情,萬湖路拆遷改建,大學門口小吃街的味道,還有秦亦童養的那只只吃不動的倉鼠……哪怕對方突然杳無音訊,痛哭一場後還是毫無原則的選擇原諒,并且期待着總有一天的再次相逢 。

許是吳紅潛移默化的把那些苦日子裏的樂觀都一并給了她,讓她總是對未來充滿期許。

周仰和翻出一個號碼,撥了出去,“喂?吳哥嗎?我明天能請個假嗎?”

吳哥是周仰和大學的同班同學,天生一副豪爽的臉面,連嗓音都特別豪邁:“有事?那就請吧,你這個月就昨天晚上沒加班吧?我會跟劉經理說的。”

喔真是家族産業果然看的開啊。

周仰和萬分感激,客套着說要請他吃飯,對方連連推辭:“老妹兒算了吧,別客氣了,多大點事兒啊,也就是獎金少幾百塊而已。”

周仰和:“……”

她沉默的時候吳哥又哈哈一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周仰和心情很好的就下班了,回去的路上還順便買了點花生米準備給吳紅當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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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溪辦完卡後就迫不及待的給周仰和發了短信,周仰和那句不上班讓她對明天的期待感越來越強烈,恨不得翻箱倒櫃狠狠的把自己拾掇一番,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那年周仰和騎着老舊的淑女車在單元樓下等着自己的時光,被單玲來匆忙的叫起來卻又因為不知道穿哪件衣服而糾結了半天。

雖然在樓下等着的那個女孩子好像很有很耐心,引得她心裏的愧疚一陣翻湧,只能越發用力的摟緊對方的腰,靠在那個略單薄的背上用對方能聽到的語氣說一句:[仰和真是太好啦,我越來越喜歡你了!]然後再心裏默默數着一二三,在因為對方為手忙腳亂而一陣搖晃的車上大笑了出來,換來一句無可奈何的[下次可以在平安着陸的時候說嗎?]

那些日子都遠去了,連帶着曾經衣櫃裏的少女滿滿的衣服,還有幽默而溫柔的母親,那個統一刷着米色漆的小區居民樓都悄無聲息的淹沒在這變化極大的歲月裏。

好在那個人還沒有走遠。

真是光想想就恨不得擡腿就走啊。喻溪揉了揉眼睛,把編輯好的□□給了高中那幾個好一點的同學,結果回的最快的還是郭靓靓,先是回了一條充斥着感嘆號的短信,然後就是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喻溪?!!!你不上天了嗎怎麽舍得下凡啦?!”

郭靓靓的大嗓門還是一如既往,但是聲音成熟了不少。

“嗯。”喻溪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等會啊這篇稿子我還沒過呢你別拿……”郭靓靓那頭聽起來還挺忙的,喻溪等了一會對方才接着說,“我現在還不在松城呢,不過下個月就過年了嘛我一定會回來的!還有王可菲婚禮呢——”

“她都快結婚啦?”

“對啊,到時候你也一起去呗。”“喻溪我這邊還有超多事情先不跟你說了啊,有空再聊!拜拜~”

挂完電話的忙音讓喻溪一陣無語,半晌又笑了笑,覺得對方還是老樣子。

她對着電腦坐了一會,把網頁上熱播的電視都挨個點了過去,看了沒幾分鐘就無聊的退了出來,她還沒來得及告訴周仰和自己要等年後的新學期才可以去學校上班,兩個人倉促的對話只能讓她倒出最致命的問題,其他的事情都變得無關緊要起來。現在想想,還是有一大堆話沒有說。

也許是思來想去滿腦子都是周仰和,她鬼使神差的在搜索欄裏打出了名字。

結果搜出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她在這些信息裏挑挑揀揀還真揀出了周仰和大學的一點東西,無非松城大學官網裏好多年前的獲獎信息:[熱烈祝賀我校工商管理系的吳東山、周仰和、王其明、賀莎莎獲得……]內容裏貼了一張當時的照片,總共就四個人,兩男兩女好認的很,周仰和穿着中規中矩的衣服看上去和高中的時候沒什麽兩樣。

喻溪托着臉,又看了看別的,論壇裏還有他們那屆的畢業照,她在穿着統一學士服的人裏翻來覆去找了好幾遍,才看到角落裏笑着的周仰和,和剛才看到的照片完全不同,笑容燦爛,微微眯着眼,還挺好看的。

什麽人群裏一眼看到對方真的全是騙人的啊。喻溪撇撇嘴,又忍不住看了好幾眼。

在她們互相缺席對方的日子裏,能看到一點蛛絲馬跡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仰和啊,那要不要叫喻溪來吃飯啊?”吳紅問了問在廚房收拾東西的周仰和。

“昨天不是來過了嗎?”

“她不是這邊就一個人啊,以前年紀小小的父母親都沒有掉了,也是怪可憐的嘞…”吳紅坐在沙發上戴着老花眼鏡一邊織着圍巾,她對喻溪的印象其實很深刻,自己女兒那段時間的改變她看在眼裏,連帶着把她挂最嘴邊的喻溪也放進了心裏。

“那我就叫她來了咯?”周仰和拿起旁邊的一捆芹菜洗了洗,擇起菜來。

“嗯,瑞和明天也不上課了吧,也一起喊吧。”

“好的。”

喻溪接到周仰和的電話就一下子站起來,一個勁的點頭答應準備去洗手間洗個臉,路上還差點被敞開的行李箱絆倒。

“算了,還是我來接你吧。”周仰和聽到喻溪那頭傳來的聲響以及她嘶的一聲痛呼,又想起喻溪未必找的到路,還是有些擔心。

她把洗好的菜都擺在砧板上,把要排骨湯先熬了上去,擦了擦手,從衣架上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媽,那我接喻溪去了,廚房裏有湯,你記得看看火候。”

吳紅托了托鼻梁上滑下的老花鏡,點了點頭。

今天還不算晚,周仰和也懶得開車,從地下室裏拉了輛周瑞和高中買的自行車就走。

當年載喻溪的那輛淑女車因為年久被周爸爸賣給收廢品的婆婆了,這輛因為有後座又被周瑞和嫌棄娘不拉幾的一直不太肯騎,有時候周仰和也會騎着去上班。

等到周仰和到酒店門口的時候喻溪早就在那裏等着了,看到她來開心的揮了揮手,還蹦跶了一下。

“穿着高跟鞋還敢一跳一跳的?”周仰和頭頂扣着羽絨衣的帽子,有幾縷頭發垂在外頭也渾然不覺,笑着問了句。

喻溪穿着白色的長款羽絨服,雪帽上還綴着一圈同樣潔白的絨毛,穿着黑色的緊身褲,腳底是一雙細跟的短靴。等周仰和停在她面前,也扣上帽子,自然的往後座走去。

“我可是要當老師的人啊,怎麽不敢了。”喻溪坐定後圈住了周仰和的腰,盡管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羽絨服,還是可以輕而易舉的感受到衣服裏和以前相差無幾的腰圍,她下意識的就把臉貼在了周仰和的後背,問了句:“怎麽騎車了,冷不冷啊?”

沒搞清楚“老師跟穿高跟鞋蹦跶”有什麽關系的周仰和失笑,一踩腳蹬就騎了出去,在喻溪因為車身搖晃而驚呼的聲音裏,語氣輕快的說:“開車就是為堵車做貢獻啊,我還是廢廢體力運動一會好了。”

末了,又補了句:“我帶着手套呢,你冷的話就把手塞我衣袋好了。”

周仰和騎得不快,愣是在下班高峰裏給她騎車了一種悠然自得的感覺,特意不走大馬路,往胡同裏鑽。松城近幾年一直在發展,好在對那些巷弄胡同還算優待,留了幾條權當做另一種意義上的尋訪過去了。

胡同的路不太平,颠颠簸簸的,喻溪的手塞在周仰和的口袋裏溫暖的不行,還可以透過裏面的毛衣感受到周仰和的體溫,她躲在周仰和的後背,看着身後緩緩倒退的老房子,一下子就飄忽到自己記憶力那抹濃重的背影。

盡管現在接近傍晚,夕陽斜映在年久而斑駁的牆壁上,她們倆的影子一下子出現在牆上,一會又落在地上,喻溪舍不得眨眼,就定定的盯着,生怕下一秒這種暌違已久的親密感又消失了。

“仰和,”喻溪出聲,“明天我們去二中好不好啊。”

周仰和握着車頭漂亮的轉了個彎,嗯了一聲,喻溪沒聽清,又探頭說了一遍。

“我說好啊。”

周仰和還笑着伸出右手把喻溪的腦袋往另一頭推了推,“坐好了!”

喻溪被她一吓,下意識的偏過頭,帽子因為移動而掉了下來,風從脖頸間灌了進來,讓她打了個冷噤。

周仰和聽到了,慢慢的停下車,一只腳着地,一只腳還踩在踏板上,側身伸手就把喻溪的帽子扣上,還煞有其事的把帽子上固定的搭扣也扣上了,其間不小心的蹭到了喻溪的臉頰,眼神掃過她僅僅到下巴的短發,不經意的問了句:“為什麽要剪短?”

喻溪還沉浸在周仰和手拂過臉頰的觸感,愣愣的擡起頭,雪帽綴着的絨毛也跟着抖了抖,看上去和她一樣柔軟的不像話。

“因為仰和一直是這個發型啊。”她看着周仰和的眼睛說,但是對方帶着眼鏡,看起來竟然有些捉摸不透。

“哦。”周仰和覺得有些招架不住這句話,不自在的握緊了車把。

喻溪噗嗤的笑了,雙手插在周仰和的口袋裏不輕不重的掐了一下她的腰。

“但是仰和好像留着我以前的發型嘛。”

周仰和一個激靈,臉突然就燙起來,好在喻溪看不見,在心裏暗罵了句:都一把年紀了還臉紅!又覺得實在丢人,幹巴巴的回了句:“只是沒時間剪而已!坐好沒?”

喻溪笑着應了一聲坐好了。也不去拆穿對方這個明顯的借口,畢竟以前也聽周仰和抱怨老是留不長頭發,留着留着還會嫌麻煩剪掉。她現在很是開心,無比确定自己環住的這個人,還和她擁有一樣的心境。

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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