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仙首夫人3 雲遂淺笑道:“我不打算立……

雲遂确實偶爾看着自己的臉出神……

可雲遂是多麽驕傲的一人,怎麽會做出找替身這樣的事?

可萬一是呢?

時羽腦海裏仿佛有兩個聲音在争論,想到自己可能是某人的替身,心髒就一陣陣刺痛。

明明已經對他死心了不是嗎?為什麽還會這樣在意?

“阿羽?愣着幹什麽?”

時羽做出推辭之色:“這不太合适吧?”

“這有什麽不合适?你們是夫妻,難道你不想看看師兄長大的地方嗎?”

這個理由很有分量,時羽作出心動又猶豫的樣子,馮瑤眼裏暗光一閃,不由分說地拉着她走。

時羽目光冷然地看着她的背影,她倒要看看,馮瑤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

雲遂的院子在雲瀾宗後山僻靜處,兩間木屋,擺設簡單卻又透着雅致。

馮瑤請時羽坐下,給她倒茶:“知道師兄回來,我親自給這裏打掃了一遍,茶都是熱乎的。”

時羽默默地喝了口茶,自動過濾掉她暗含炫耀的話外之音:“多謝馮師妹。”

馮瑤噎了下:“你比我年紀小了好多,叫我師姐吧。”

“你是夫君的師妹,自然也是我的師妹,不然可不要叫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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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瑤的臉色扭曲了一下,時羽不動聲色地喝着茶,心想真是個臉上藏不住事的,和常音晚一樣,都是被寵壞的人。

她不由想到自己,自己也是放肆過的,在雲遂面前。哪怕他那樣冷臉,她說了幾百句話,他才淡淡應上幾聲,她也能叽叽喳喳繼續說,歡喜恨不得全部擺在臉上,生怕他感受不到。

是什麽時候起,她變得不愛說了,在雲遂面前和在外人滿前,漸漸變成了一個模樣。

馮瑤很快自我調節過來:“師兄應該沒這麽早回來,你大可以到處看看,那裏是師兄的書房,他最喜歡看書了。”馮瑤來到書房,指着書架上的卷軸,“還有那些,他自己畫的畫,還有一幅美人圖,寶貝得很。”

說着似乎察覺到自己言辭有失,忙道:“你別介意啊,都是好多年前他畫的了,如今他娶到了如花美眷,自然不會惦記過去的了。”

縱使時羽已有提防,心頭還是刺了一下,什麽叫做現在有了,就不會惦記過去的了,對一個大婚不久的女子說這種話,其心可誅。

她勉強笑了笑,索性順着馮瑤的意思,看着那些卷軸:“夫君親手畫的?我倒從未見他作畫過。”

馮瑤狡黠一笑:“那今天就是個大好機會啊。”

說着去拿畫卷。

“不是說他很寶貝這些?”

馮瑤吐了吐舌頭:“我以前也偷偷看過,他不會怪我的,況且你是他的妻子,看一看又怎麽了?”

時羽心口直跳,看着那些卷軸,仿佛看着一個打開後不知道會跳出什麽妖魔鬼怪的可怕東西。

但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常音晚不會在死前提起畫,馮瑤也不會只差把要她看這些話的心思寫在臉上。

時羽閉了閉眼,而馮瑤已經打開了畫卷。

一卷打開,是山水圖,畫工別致,精巧不足但靈氣有餘:“這是師兄畫的第一幅畫,怎麽了?”

時羽道:“第一幅嗎?那他于丹青一道極有天賦。”

馮瑤得意一笑,仿佛被誇的是她自己。接着打開第二卷 ,是畫的是大浪拍岸,一股磅礴之氣迎面而來,其中融合了靈力,令時羽呼吸一窒,忍不住閉了下眼,才從那種被巨浪吞沒的窒息感中走出來。

“好強的靈力。”

“這是師兄一次外出歷練回來畫下的。”

馮瑤合上卷軸,又打開了第三卷 。

入目的先是豔紅的裙擺,時羽一頓,随着畫卷展開,一個容顏姝麗邪魅的少女俏生生立于紙上。

時羽看着畫上的少女,對方有着與她一般無二的相貌,唯有眉尾一點紅痣,對方有而自己沒有,而這顆紅痣增加了對方身上的邪氣,她那邪肆的笑也是時羽沒有的。

時羽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馮瑤也似乎呆了:“據說當年師兄突破頌魂境時陷入心魔,九死一生,因一意外出現的女子才打破心魔,順利晉入鳴靈境,後來那女子不知所蹤,師兄便将其容貌畫下來,找了她好多年,可她怎麽、怎麽與阿羽你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

馮瑤像是窺破了什麽秘密,震驚地掩住了口。

時羽臉色十分難看,伸手扶住了桌邊,心口陣陣抽痛。

她知道馮瑤是什麽意思,雲遂尋找恩人未果,遇到了和他恩人長得一模一樣的自己,這才娶了自己。

是了,雲遂即便想厭煩了各方塞給他的女人,也有無數辦法,不是非要娶妻,就算要娶妻,又為何獨獨選中了自己?

聽聞也有女修糾纏過雲遂,但都被他吓退,他卻縱容自己纏了他那麽久。

他會時常看着自己的臉失神。

他曾問過她家中有無與她相貌相近的人。

時羽手指蜷縮起來,指尖按在桌上,根根發白。

馮瑤掃了眼她的手,露出一點得意痛快的笑。

她還記得第一次看到時羽時的震驚,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像的兩個人!可縱使靠這張臉嫁給了師兄又如何,還不是只是一個小小“夫人”?哪日本尊出現,她就什麽都不是了。

想到這裏,馮瑤又嫉妒得臉微微扭曲,她必須在畫上的女人出現前抓住師兄的心才行,而這個時羽,就是目前最大的絆腳石。

很快時羽就冷靜下來,挺直脊背,淡淡說:“或許是巧合罷了,這裏地處後山深林,有些過于清寒了,我不太習慣,還是去明苑歇一宿吧。”

她說完就走了出去,那女弟子還在不遠處,一臉焦急的樣子,見她出來忙問:“夫人,可還要去明苑?”

“帶路吧。”

女弟子頓時松了口氣的樣子:“是。”

但快到那明苑時,得知賓客已散去,時羽腳下卻轉了個彎,往茶室而去。

她有前世記憶,前世宴席之後,雲遂和他師祖在茶室深談許久,她要去找他問個明白,一刻也等不了。

可以不愛她,但不能把她當替身。

她再是出身不顯,修為微薄,也有自己的驕傲。

雲遂不能這樣作踐她!

……

席盡客散,雲牙子與雲遂對坐室內,誰都沒有先說話。

良久,雲牙子輕嘆一聲:“你就定了是她了?”

雲遂垂眸答道:“我們已大婚了。”

“可那時羽資質平平,如何與你相配,如何擔得起尊後大任?你的妻子,可不僅僅是你的妻子,還将是修真界的尊後,執掌憲臺或蘭臺之人,非能者不能居之。若你娶的是瑤丫頭……”

雲遂給雲牙子沏了杯茶,一直靜靜聽他說,直到說到馮瑤,他才出聲打斷:“一尊二後,向來是三大宗門各出一人,如此方能制衡,我的妻子,不能出自雲瀾宗。”

雲牙子啞然一刻,哼了一聲:“你還在乎這什麽制衡之道?時羽也并非出自象首宗或是谷音宗,那兩宗門的人,我看你是一個都不打算娶。”

雲遂淺笑道:“我不打算立後,那麽是大宗門還是小宗門的人,又有什麽區別?左右我現今已有一位夫人,至少幾十年內,師祖還是許我一個清淨吧。”

雲牙子自知說不動他,他決定了的事情,就沒有人能夠拗得過他的。嘆了口氣:“只可惜瑤丫頭一片癡心了。她是你父親救回來的,也是你父親除你之外收的唯一一個弟子,從小依賴你,你即使不能娶她,也要好好待她。”

雲遂沒有正面回應:“她永遠是我的師妹。”

雲牙子喝了口茶,又是一聲輕嘆:“你生性疏淡,醉心修煉,如果不是為了宗門,你也不會去競選仙首,現在還累你匆忙娶妻,委屈你了。”

雲遂看着杯中澄碧的茶水,眼前不禁浮現出時羽歡快的笑容,晶亮的雙眼,叽叽喳喳地圍着自己轉前轉後,喜歡的話不要錢似地張口就來。

那樣熱烈,活潑,生動,天真。

和這樣的人共度一生,似乎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你娶那時羽,是因為她長得像……倒也不必如此,留她在身邊便是一條線索,總能找到你要找的人。既然你暫時不立後,不若還是娶個自己喜歡的。”

雲遂再次出言打斷了他:“師祖,我自有分寸。”俊美的臉上顯出淡淡疏冷,即便是最敬愛的師祖,這些話說得也有些過了。

他尊敬雲牙子,不代表他就能對自己的私事指手畫腳。

門外,時羽沉默地站立,像一抹慘白的孤魂,風一吹就能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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