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奶味少年23 老謝:我心疼了
夏家主聽話地直起身,随着身後之人的指引,慢慢走到客廳的沙發位置上坐下。
隔着沙發靠背,那人站在後面,拿着泛着寒光的刀一直抵在他的脖子上,不曾移動過分毫。
夏家主的喉結上下滾動一番,坐着的姿勢相當僵硬。
“你想要什麽?”
他率先出口問道。
夏家主不會愚蠢到去問身後那人是誰,他在商場上縱橫這麽多年,惹的對家可太多了,因此他惜命得很,不論做什麽都要先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
然而今天在這家安保措施出了名優秀的酒店,卻是被人鑽了空子。
來人能有這樣的能力,怕也不是什麽簡單的身份。
喬裝打扮過後,将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謝之權看了一眼夏家主有些禿的發頂,良久後才開口回答道:
“你兒子。”
夏家主愣了一下,以為謝之權在開玩笑。
“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請盡快說出你的目的。”
他眉心中央有幾道深刻的凹痕,雙眉緊蹙時整個人更顯得肅穆冷漠。
夏家主實在沒什麽心情開玩笑,被刀架着的感覺太不好受了。
命令式的語氣讓謝之權挑眉,看來這上位者身居高位習慣了,連被挾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我沒有開玩笑。”
“我要你換個兒子。”
低沉的聲音自頂上響起,雖然沒有絲毫感情波動,但逐漸逼近自己脖頸的刀卻是讓夏家主不得不确信謝之權要的東西就這麽簡單。
“你什麽意思?”
每個字拆開夏家主都能懂,連貫在一起他卻是不太懂其中的意思了。
“意思就是我要你下一代的繼承人,換一個。”
“是誰都可以,就夏流不行。”
夏流的名字一出,夏家主的眼神就變換了。
這是他所有大大小小的孩子裏,同他最相像的一個。
因此就算私生子裏有比夏流還優秀百倍的,夏家主也只打算培養夏流一人。
“要我這麽做,你至少得告訴我理由是什麽。”
“不然即使你這把刀割斷了我的喉嚨,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結果。”
對于謝之權無理的要求,夏家主并不打算同意,并且還打算抓住時機從她手中逃脫出來,去按響距離他不遠的隐藏警報鈴。
這些強硬的話也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然而謝之權忽然就将一份文件丢到了桌面上,看清了文件是什麽的夏家主,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忽然就被惡狠狠地澆了一盆冷水。
文件正是他賣假藥的證據。
一行一行黑子白字寫得格外清晰,若是将這份文件随意交到他哪個對家手中,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夏家怕是會陷入一場空前絕後的危機。
“現在還需要理由嗎?”
懶得跟一只狡猾的狐貍多廢話的謝之權直接将東西甩出來,讓他所有的壞心眼都咽回去。
“你現在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可以。”
“夏流擋到我的路了,所以這個繼承人,必須換。”
“如果下周我沒有收到消息,那麽這份文件——”
謝之權傾身靠近夏家主的耳邊,慢條斯理地說道:
“你懂得。”
以命為代價對于這些對黑暗肮髒已經司空見慣的上流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因為他們有足夠的底氣能夠肯定挾持之人不敢下手。
但若是威脅他們的東西從命變成了一些可以擊潰他們美好生活的東西,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謝之權動搖到了夏家主最大的搖錢樹以及立足在權勢圈的根本,他本能地慌了。
“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威脅我!”
“你就不怕我查到你的身份,然後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嗎!”
他怒斥出聲,卻更能反映出其慌亂的內心。
因為越慌,聲音越大,越無所謂,态度越平淡。
除非夏家主現在這幅模樣是裝的,那謝之權真的得給他豎起一個牛逼的大拇指。
不過謝之權能夠看穿人的本質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今天的事情基本上是穩操勝券。
她謝之權要的東西,夏家主不想給,也得給。
“你大可以試試。”
“如果一周之後沒看到我想要的東西,那就讓我看看,到底是我死無葬身之地,還是你永無翻身之日。”
話落,謝之權将刀利落收起,一個刀手将怒急攻心的夏家主砍暈。
謝之權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直到夏家主的保镖見他在房內逗留的時間遠遠超過了以往,才冒着被懲罰的危險開了總統房的門。
這才驚覺出事了。
歸途之中,謝之權又把刀拿出來把玩,指腹摁上讓夏家主怕得不敢亂動的刀鋒,來回滑動摩擦,竟是沒有割開哪怕一點點的口子。
因為,這是把仿真刀。
假的,連切水果都難。
她輕笑一聲就仔細清除掉上面殘留的指紋,随手将假刀扔進了路旁的垃圾桶內。
而後她一路于監控攝像的死角之中快速卸去身上僞裝,最後以一個平凡人的姿态沒入人群之中,再也分辨不出原來的模樣。
解決掉後顧之憂,謝之權才有心情整理起收集到的一些東西。
這一趟彎彎繞繞的屬實麻煩,但卻是必經之路。
因為如果沒有剝奪掉夏流的身份地位,那麽就算公開了夏流的所作所為,被夏家那樣一個龐然大物所袒護的夏流,必然得不到應有的懲罰。
畢竟面上他還是夏家的下一任繼承人,不論多麽劣跡斑斑,夏家也會不惜用盡所有手段來堵住全部人的嘴,讓夏流重新變得好像絲毫污點都沒有。
這就是上流家族,平凡人一輩子都沒辦法反抗的怪物。
因此想要一次性徹底解決掉夏流這個毒瘤,只能從夏家入手了。
到時候夏流做的那麽多垃圾事一旦曝光,沒了靠山的夏流勢必不會好過。
看着手機裏的一些視頻和錄音,謝之權難得陷入沉默之中。
這裏面有忏悔,也有怒斥,有真的無知,也有假的無知。
但不論是什麽,這些東西對某個人來說,卻都只屬于一樣東西。
那就是無法辯駁的傷害。
因此謝之權也曾三番幾次陷入猶豫,不懂該如何呈現給他看,才能盡量減輕撕開傷疤的疼痛感。
但還沒等她想透,第二天的時候,謝之權的身子已經非常自覺地站在了相青的家門口。
她撓了撓頭,摁響了門鈴。
相媽今天應該不在,她好像每天都要去上班。
而昨天,應該也不在。
門開了,相青看到謝之權還傻了幾秒。
“學姐你怎麽來了?”
“過來看看你。”
相青側開身子讓謝之權進門,關了門之後就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來到客廳。
“感冒全好了嗎?今天看起來氣色挺不錯的。”
被相青帶着坐在沙發上,謝之權問他。
“啊...已經全好了,謝謝關心。”
相青原本黏在謝之權身上的目光飄忽了起來,他垂眸磕磕巴巴地敷衍了句。
以後再也不能随便拿生病撒謊了!
謝之權視線溫和地看着他,并不拆穿相青那格外蹩腳的謊言。
為自己撒下的謊而懊惱愧疚的相青,看起可可愛愛的。
“那就好。”
“其實我今天過來,除了是來看看你,還有另一件事情。”
謝之權拿出手機,沒有第一時間給相青看,而是先打住了話頭。
“什麽事?”
相青移了移位置,從沙發的最末端慢慢挪到了謝之權的身旁,疑惑問道。
他假裝是為了認真聽謝之權說話而挪的位置,然而眼裏青澀緊張的光卻出賣了他的小心思。
謝之權看他這幅乖乖巧巧的模樣,沒忍住又是心一軟。
對于接下來要給他看的東西,也更是難受幾分。
“還記得我周一和你說的話嗎?”
“如果有了真相,我第一個人就會拿給你看。”
謝之權晃了晃手裏的手機。
“你這些年所受的委屈,一切的原因,現在都在這裏。”
“所以,要看嗎?”
要看看嗎,那些不堪入目的真相。
看看你是怎麽落入別人的圈套,成為別人消遣的工具。
看看你是怎麽一步步,變得衆叛親離,無依無靠。
謝之權的嚴肅認真直接打散了相青那點不可言說的旖旎心思。
他的注意力開始放到了那只小小的手機上。
他想知道的東西全都在這裏面嗎。
這段時間被謝之權改變了很多的相青,覺得自己心裏已經堅強了不少,應該可以直面那些在謝之權看來十分殘忍的真相。
相青以為他可以接受的。
直到他點了頭,謝之權開始播放第一個視頻。
相青這才發現自己是有多麽天真。
他憑什麽覺得自己有足夠的勇氣去直面這一切。
相青開始害怕了,他整顆心都疼的揪起來,顫抖的手拉住謝之權的衣服,求她不要再放了。
但謝之權不聽。
她說:
“你遲早要知道的,晚一天知道并不會讓你好受多少。”
而後便逐條給相青看她搜集來的所謂真相。
相青看到最後整個人都癱軟在了沙發上,哭得嗓子裏都疼得說不出話來。
他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埋首在雙膝之間,瑟瑟發抖。
謝之權收起手機,想來抱抱他。
可相青推開了。
“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他哭腫了一雙眼,擡首看謝之權時,面對她憐惜難過的目光,卻也是麻木非常。
“好。”
謝之權即使再心疼,也不敢再去觸碰他。
時間臨近中午,謝之權默不吭聲地去給相青打包了一份午飯,就放在他桌前的茶幾上。
清瘦的少年整個人陷入了沙發之中,聽到聲響依然一動不動。
謝之權輕嘆一聲,悄然離去。
這種疼,外人幹預不了。
只能靠他自己來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