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哭包少年18 蘭疏:開始學習如何煉鋼……
離聞天學院歷年來慣例為新生舉行的慶典開始, 還剩下兩日。
明面上所有人都依然有條不紊地過着白日專注學習,晚上勤加練習的學院生活,實則心中都在蠢蠢欲動着。
新生慶典那日, 妙趣橫生的活動數不勝數, 運氣好些,更是能看到那些從來都只是從別人口中聽說來的大能, 所以這個沒有明争暗鬥,沒有高地之分的日子, 不論何人, 都心存着一定的期待。
至于尋找同伴這一事, 也是因新生慶典進行到尾聲時, 夜間會開啓一場盛大的煙火晚會,彼時相約好的二人, 不論性別,皆可在燦爛煙火中攜着手一同立下最難忘的誓言。
這種裹挾着浪漫氣息的美好時刻,百年間早在聞天學院的學生心中成了一個欲語還休的象征。
所以每當有人前來邀請你成為慶典同伴時, 未曾訴之于口的心事也等于是暴露了一半了。
那日當衆直言自己同蘭疏無任何超越界限的關系之後,前來打擾謝之權清淨的人竟是比以往多了不少。
此前大多數是因為對蘭疏有非分之想, 所以諸多人一半是明着想要讨好謝之權來借機接近蘭疏, 一半人是暗地裏耍手段想要剔除掉蘭疏身邊最為形影不離的她, 然而看到了土熊的慘狀之後, 壞心眼的倒是識相得收斂了。
而當蘭疏在衆目睽睽之下泾渭分明地劃清了和謝之權的界線之後, 那些欲想要争奪蘭疏這個香饽饽的人, 也明白了謝之權在他那兒壓根沒有什麽地位可言, 便也漸漸地歇了火。
現在就剩了些觊觎謝之權這張臉的,成天到晚的圍着她打轉,想要同她成為慶典同伴。
連體術學院都有人慕名而來, 此人半路攔截了一臉迷茫的謝之權,格外驕傲地秀了一下自己的肱二頭肌,然而謝之權看着眼前那個體型幾乎是自己兩倍有餘的體術師,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
入了夜,她癱軟在床榻上,半點也不願動彈。
相隔了不少距離的另一邊,蘭疏正窩在松軟的棉絮之中,昏黃光線中一張清麗秀美的臉蛋襯得格外柔和娴靜,他垂着眼眸捧着一本雜書在細細品讀,謝之權回來時,眼皮擡都懶得擡一下。
謝之權翻了個身,自那事發生後,再沒同蘭疏說過一句話了。
也不能算沒說,她說了,蘭疏不願意應答便是。
“小公子,光線昏暗,長時間看書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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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之權撐着一邊腦袋,遙遙望着靜默無聲的蘭疏,目光懶懶散散。
兩人之間疏遠歸疏遠,但謝之權現在身處的位置是一個萬事皆為主人考慮的好随從,因此即便蘭疏藍色再如何冷漠無情,謝之權也依然會恪盡職守地做好本分職務。
但人家領不領情,理不理會,那便是另外的事了。
蘭疏聽到謝之權并無其餘情緒的關懷,根根分明的長睫顫了顫,最後卻是當做耳旁風,固執地翻了下一頁。
倔脾氣。
謝之權見他始終我行我素,無奈之下便放棄再勸,畢竟如果她真要勸起來,依照蘭疏的性子,必然又少不得一頓哄,而溫聲細語地哄人,此時發生在如此密閉的空間以及尚未婚配的異性之間,難免會萦繞着些不該有的氛圍。
所以謝之權頭鐵地選擇了自己先睡。
良久後,蘭疏眨了眨幹澀的眼睛,書中內容已經完全無法進入腦海。
他咬了咬下唇,還是沒忍住将視線移了移,偷偷去看向對面床榻上那個沒心沒肺的人。
睡得正香。
蘭疏差點沒給氣得一口氣背過去。
就這?就這?就這輕飄飄一句傷眼睛就完了??
但凡她識趣些,堅持不懈些,下了床榻來他這兒将他手中的書拿走,輕聲慢語地哄兩句,氛圍也不至于還這般凝固着。
只要她願來,他就願順着自給自足的□□下,不提男女之情,至少要恢複如過往一般的關系,當當朋友。
可顯然,她直接将蘭疏整個人都列為雷池,半點不觸。
蘭疏擡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眼前密密麻麻的字都變得重重疊疊了起來。
他想起剛剛鬧開的那晚,他在她尚未歸來宿舍時,整個人軟在被子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源源不斷的眼淚将被褥浸濕了半條。
後來聽見她的腳步聲靠近,他怕丢臉,便匆匆鑽進被子離去,咬着唇壓印着聲音在窒息的黑暗中偷偷啜泣。
謝之權看着床上隆起的一個小山丘,一言不發地回了自己的床位。
他躲在暗處哭得越發肝腸寸斷,偏生那人明知他的難過,卻始終堅守着不願意過來看他一眼。
心碎得七零八落,一股憋悶的郁氣堵在胸膛不上不下。
蘭疏哭得眼睛都發漲疼痛了起來,卻還是聽不到謝之權有半分的動容。
賭氣之下,他私心啓唇,可憐兮兮地洩露出了一聲短暫的嗚咽聲。
大抵是示弱起了作用,他聽到漸行漸近的腳步聲後,心中慢慢又升騰起了一抹希冀。
結果謝之權竟是未曾在他這邊停留一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宿舍,徹夜未歸。
蘭疏也在被窩裏悶了一夜,思緒雜亂。
他咬牙切齒地紅着眼發誓,絕對不要再對謝之權抱有不該有的期待,也不要再對她生起親近之意。
然而翌日,蘭疏看到那張得天獨厚的溫潤面孔平靜地同他道早安,還是瞬息破了功。
往日裏最适合被他這種病弱之人用來打發時間的雜書,此時再也無法提起蘭疏一點興趣。
他指腹輕輕夾着兩頁書紙,毫無意識地厮磨着,微微的沙沙聲低低響起。
夜已深,聲響雖清晰可聞,然謝之權離得遠,合該聽不到才對。
蘭疏卻見那人翻了個身,毫無預兆地睜開了惺忪的眼。
她起身朝他走來了。
蘭疏捧着書的手一緊,忽而有些退怯地朝床內縮了縮身子。
她下一秒是不是又要走出門去,一夜不回?
她就這般不待見他?
蘭疏幹涸發澀的眼漲得難受,淚腺發達的壞處便是稍微委屈了些,便淚意朦胧起來。
然而謝之權沒走,而是緘默着俯身将他手中的書一把抽走。
“睡覺。”
謝之權眉目低斂,黑眸中一抹不容置疑的微光泛着薄冷,她直接将燭火吹滅,沒收了蘭疏的雜書。
挺兇,一點都不溫柔。
但蘭疏卻奇跡般地消了淚意,乖順安分地軟下身子藏進被子裏,別扭地合上眼。
真讨厭。
......
新生慶典日。
聞天學院裏來自五湖四海的弟子不在少數,且大多數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因而一群從不知勤儉節約的公子小姐辦起活動來,該有多奢華就有多奢華,其誇張豪華之程度幾乎是讓那些因天賦而有幸入學聞天的人看得瞠目結舌。
活動由四個學院站在頂尖的領頭學子一同策劃舉行,因而站在頂尖的頂尖的蘭翎,今日幾乎是忙得腳不沾地,只能匆匆同墨隐約好晚上燃放煙火時再碰面。
今日熱鬧非凡,無論是學生或者老師,以及被雇傭進聞天學院當仆人的普通人,皆是一臉興奮地在學院四周游走玩鬧着,沒怎麽接觸過熱鬧場面的蘭疏,理應會對此感到興趣盎然,命一號二號護着他出去玩。
可詭異的是,一天已到正午時分,蘭疏還懶洋洋地窩在床上,不願出門。
謝之權本欲詢問兩句,後來覺着多此一舉,便緘口了。
外邊歡聲笑語,一片歡騰景象,靜谧的宿舍倒是顯得有幾分冷清寂寥了起來。
謝之權看着從蘭疏那裏沒收來的雜書,有一頁每一頁地翻着看,絲毫不受外界影響。
蘭疏硬生生待了近乎一天,卻是忍不住了。
再加上蘭族那些勉強還算交好的子弟前來喚他一同去看今晚的煙火,他才驚覺距離煙火竟是還有一個時辰便要開始了,因此蘭疏匆匆下了榻,欲要離去之時卻又停住了。
他站在原地,躊躇着。
外邊的人在催促,裏邊的人不聞不問。
蘭疏站在那裏也不知是在等着什麽,他誰也不看,只是垂着頭。
“蘭疏,快些走吧!”
性子急躁些的等不及,扯着嗓門便高聲叫喚兩句。
蘭疏一咬唇,意味不明地看向謝之權,卻是發現她始終未曾注意過他,心一涼,幹脆直接地走了。
一號二號悄無聲息地跟上。
謝之權淡淡嘆了口氣,将書合上。
時間總是那般快,轉眼間蘭疏那清瘦嬌弱的身影好似上一秒才翩然離去,下一刻,窗外的煙花竟是簌簌綻開了。
璀璨流光映射在謝之權清冷的面孔上,她百無聊賴地倚在窗邊,撐着下巴目光渙散地看着那些轉瞬即逝的美。
懷中傳音法器忽得震顫起來。
“謝之權,謝之權。”
蘭翎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來,響亮的煙火燃爆聲幾乎遮蓋了她的聲音。
“怎麽了。”
謝之權将那小巧玲珑的法器置于掌心,慢悠悠回着話。
這人不該陪着對象嗎,哪來的空閑理會她。
“你有看到蘭疏嗎?他有跟你在一起嗎?”
“沒有。”
“不應該啊,我明明看到他跟你走了...”
謝之權聽聞至此,眉梢已微微蹙起。
“你說清楚些,我今日一直在宿舍從未出去,小公子不可能同我在一起。”
“那怎麽回事,我明明——”
謝之權心一沉,将系統喚了出來。
【阿統,你幫我看看,今日在那書中冷北發生了何事。】
【好的之權~】
片刻。
【之權,我大致過了下,今日冷北主要是同墨隐有諸多故事情節發生,最主要的是今夜,墨隐被一直觊觎他的人哄騙,吃下了難解的春情藥物,而冷北恰好遇...】
不應該,這多日因她時不時的幹擾,墨隐在大部分的時刻裏都能夠從世界意識的控制中掙脫出來。
而今日若是墨隐不在,蘭翎也不該這般淡然。
那麽,如果情節若是非要順利開展下去的話,必然得有一個人将墨隐的位置頂替掉。
而書中在聞天學院至今的情節,出現的後宮成員只有兩人。
一個是墨隐,一個便是——
謝之權披散着來不及束起的潑墨長發,沉着臉一腳踹開宿舍緊閉的門,直接作弊讓系統定位蘭疏當前的位置。
她一襲寬松白衣,大步流星地穿越過重重疊疊的人海,所過之處皆令人望着她修長背影一臉恍然。
【之權拐彎!拐彎!蘭疏在那個很偏僻的角落裏!】
謝之權眼眸中的暗色越來越濃稠,她猛沖一拳将那脆弱的隔板擊破,四散飛濺的木屑落了一地。
驟然闖入的光照亮了這陰暗的角落,也勾起了角落裏那微弱的啜泣呼喊聲。
“謝之權...”
蘭疏如同一只無助迷茫的小獸一般,瑟瑟發抖地将自己拼命藏身于一個肮髒的角落裏。
他聽聞響聲,驟然擡眸去看向來人。
看清謝之權的那一瞬間,他隐忍的熱淚終于撲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