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收服

衣服送來，許諾抱着進去洗手間換。她的腦中仍嗡嗡作響，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內衣扣了幾次都扣不上。

奚含章在外面穿好了衣服，踱步來到洗手間門外，敲門，“要我幫忙嗎？”

許諾手一抖，終于穿好了內衣，隔着門板低吼，“滾！”

奚含章聳聳肩，回到會客廳晃了一圈，然後走到窗前，俯視着腳下正一點點恢複生機的城市。

過了許久，洗手間的門輕輕一響，許諾低着頭從裏面出來。奚含章看了她一眼，來到她的面前，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

許諾受驚似的退後兩步，擡起通紅的眼睛望着他，壓着顫抖的聲音說道：“我要離開這裏……越快越好……”

奚含章理解地點了點頭，收回空落落的雙手，悠閑地插着褲袋，“那好，我們走吧。”

一前一後走出門口，奚含章又站定，回頭看着許諾道：“現在送你回學校也趕不上第一節課了，送你回家也不合适，要不要帶你去附近散散心？”

許諾攥緊了雙拳，發生了這樣的事，他為什麽還能這麽風淡雲輕？

她沒有擡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說道：“不，請你、直接送我回學校。”

她加重了語氣，奚含章嘆了口氣，湊近她想要安撫，卻不想許諾卻極其敏感地退後幾步，直直撞上身後推着車子經過的保潔。

許諾手忙腳亂地轉身彎腰道歉，眼淚又無聲地落下來，把保潔人員吓得愣在原地。奚含章連忙攬住她的腰，将她帶離這裏。

許諾一路不斷試圖掙脫，進了電梯，奚含章放開她，許諾突然抑制不住，蹲下身子捂着臉哭了起來。

電梯一路下降，奚含章扯了扯領帶，垂眸看着她，“許諾，起來。”

許諾沒動。

奚含章道：“電梯裏有攝像頭，你希望保安把我們攔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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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諾蹲了一會兒，在電梯快到地下停車場的時候站了起來，電梯門開，跟在奚含章身後出了電梯。

奚含章今天開的是一輛低調的大奔，上車之後，許諾一直默默無語。車子開過一個24小時便利店，許諾突然發瘋似的拍着車窗，“停車！快停車！”

奚含章以為她身體不舒服，連忙将車停在路邊。

車子将将停穩，許諾便打開門飛似的沖出去，跑進便利店買了事後藥和一瓶水，站在店門口，一口灌了下去。又站了一會兒，才把手裏剩下的東西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奚含章在車裏看着她，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骨節微微發白。

許諾再次回到車裏，靠在椅背上，轉頭對着窗外，淡淡道：“走吧。”

奚含章沒有動作，目光看着前方，深吸了一口氣道：“許諾，我會補償你。”

聞言，許諾慢慢轉過頭，視線對上他的側臉，嘴角牽起一個嘲諷的笑容，又撇過頭去。

奚含章亦轉頭看她，見她一臉淡漠，無聲地嘆了口氣，一腳踩下油門。

許諾想起些什麽，翻出包裏的手機。手機的電已經快耗盡了，她看了一眼屏幕，居然被調成了靜音模式，怪不得一直沒有聽到鈴聲，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做的。

打開通話記錄，滿滿都是未接來電。許諾一個個翻找下去，全是許展，中間夾雜着岳珊珊的，還有林一楠的。

許諾顫抖着雙手收起手機，一看見林一楠的名字，她的心口就如同被長戟刺中翻攪，痛得她喘不過氣來。

奚含章側眸瞧了她一眼，繃緊了下颔沒有說話。快到L大門口時，許諾不自覺地繃緊了身子。奚含章道：“送你回寝室還是去教室？”

現在已經是上午十點多，第二節課都快開始了。許諾想了想，吐出兩個字：“寝室。”

去許諾住的生活一區是要經過校區正北門的，車子在北門前的大馬路上緩緩駛過，許諾一直注視着窗外，忽然校門口的一個瘦長身影讓她一驚，然後條件反射地捂着嘴，矮下身子。

奚含章見她奇怪的反應，好奇往後視鏡中看了一眼，只見林一楠抱着一疊書小跑着進入北門。

奚含章抿緊了唇，車子在生活一區門口慢慢停下。他轉頭看向還縮在座位上的許諾，“到了。”

他聲音低沉，像是壓抑着什麽。許諾擡起臉，并沒有坐直身子，還是蜷縮着。她忽然用很低很低地聲音哀求道：“奚含章，你不要娶我好不好？”

奚含章臉色冷了半分。

“對，不要娶我！我們就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我保證！”她的眼中終于閃出一絲光亮，“反正你要的東西已經得到了，你就放過我吧，好不好？我求求你……”

她說着，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奚含章臉色一變，揮開手，“不行！”

他面色冷硬，聲音斬釘截鐵，“許諾，我以為我說的很清楚了，我要定了你，不只是昨天一個晚上！”

他伸手攫住許諾瘦削的下巴，“還有，你以為你現在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想想你哥。”

大滴大滴的眼淚落到臉上，許諾低頭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讓自己在他面前哭出聲音。

奚含章看了她一會兒，說道：“你現在的狀況一個人呆在寝室恐怕會出事，”他想了想，“我們去別的地方轉轉。”

他正要發動車子，許諾突然攔住他，“不用！”她努力擦幹臉上的眼淚，可還是有新的不斷流出來，她穩了穩聲音，“我不會出事，”說着，她忽然神經質地笑了笑，“我不會出事，我要看着你遭報應！”

奚含章一怔，随即展開一個笑容，“恨我？”他點點頭，“有恨就好，會恨就會堅強。堅強了你就能想清楚很多事，包括愛情。”

許諾聞言，瞥了他一眼，轉身去開車門。奚含章在她下車的那一刻道：“別忘了這周末跟我一起去你家。”

許諾砰地推上門，趴在窗口冷冷道：“我真恨不得你出車禍撞死！”

奚含章淡淡一笑，“我一向遵守交通規則。”

許諾只覺得手腳發顫，僵硬地直起身子，走進生活區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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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展一晚上找不到許諾，直覺有事情發生。心中惴惴，便在酒會散場之後來到許諾的寝室樓下的涼亭裏一直等着，身上的露水在陽光下漸漸蒸發，他終于看見妹妹從門口進來，連忙迎上前去。

許諾看着一臉焦急跑出來的哥哥，臉上一片木然，不知該用什麽表情面對他。

許展來到她面前，握住她的雙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小諾你昨晚去哪了？我怎麽都找不到你！……你怎麽換了一身衣服，原來的裙子呢？”

許諾穿的是奚含章讓人送來的一套白襯衫，紅黑呢格子裙，外面套了一件深藍色針織衫。面對哥哥的提問，許諾忽然笑了笑，“哥，難道你還想不到嗎？”

許展愣住，心中隐隐生出某個想法。

許諾又道：“哥，你放開我，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她語氣極其平靜，更讓許展緊張得無所适從，只能更緊地抓住她的雙手，“小諾，你告訴哥，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小諾……”

許諾突然激動起來，用力揮開他的雙手，“哥，你別再問了！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許展呆若木雞。

許諾卻突然像是找到了發洩口，拼盡全力去推打他，一邊哭喊道：“哥，你為什麽要騙我去酒會！為什麽！你跟他一起打破了我的生活，毀了我的人生，可是我卻不能恨你！你讓我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許展任她厮打，過了一會兒忽然還魂似的推開她，疾步往生活區外跑去。許諾踉跄了幾步，站穩身子，捂着嘴跑上樓，躲進寝室廁所大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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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展漫無目的地開着車，腦中全是妹妹哭鬧的模樣。他着了魔似的，口中振振有詞，“奚含章……奚含章……”

他眼圈通紅，忽然急剎車停下車子，幡然醒悟一般，自言自語道：“對，奚含章，奚含章……”

不顧後面車主的罵聲，他急急調轉車頭，往安正總部大樓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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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含章回到安正剛剛坐下不久，便聽見秘書敲門進來，臉色窘迫，“奚總，樓下有個人要闖進來見您，被保安扣去保安室了。”

奚含章放下手裏的文件，曲起雙臂，十指交叉支着下巴想了想，随即說道：“帶他過來。”

秘書點了點頭關門出去，不一會兒，許展就被兩名保安扭送進來。

奚含章舒展地坐在黑色皮椅上，揮退了閑雜人等，笑容滿面地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請坐。”

許展滿臉戾氣，直接沖過去拎起他的衣領，一拳揍在奚含章嘴角。

“姓奚的！你他媽對我妹幹了什麽？！”

他睚眦欲裂，又舉起拳頭要打下去，卻被奚含章輕松扼住手腕。奚含章另只手攫住他的領子，聲音從牙關擠出來，“許展，剛才這一拳是我應該受的，但是現在這一拳就由不得你了。”

說完，他一把推開許展。許展趔趄了幾步，奚含章整理好衣襟，拇指抹過嘴角，“這是我第二次為許諾挨揍，”他看着指腹上鮮紅的血跡，哼笑一聲，“果然是兄妹情深，這一拳比上次林一楠的那一拳重多了。”

許展握緊了雙拳，臉漲得通紅，脖子上的青筋因為暴怒而凸顯出來。

奚含章看了他一眼道：“本來今天即使你不過來，我也要去找你。”

許展一愣。

“我打算找你商量一下我跟許諾的婚事。”

“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我跟許諾決定明年開春就結婚。”

“什麽？”許展一臉木然。

奚含章道：“具體怎麽回事我不便跟你細說，你只需要知道，我很愛許諾，會在她20周歲生日的那天跟她登記。，對了，還有另一件事你也應該知道。”

許展看向他，呼吸沉重。

“你有一個好妹妹，這是你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奚含章一手插着褲袋，從容地看着許展，“今後你的公司有什麽問題，能幫的我一定會幫。還有趙伯母，哦，過段時間就該改稱呼了，今後有關她的一切事宜，我也會出一己之力。”

聯想到剛才許諾推打他時說的，直覺告訴他奚含章與許諾之間達成了某個協議，甚至這個協議與他密切相關，不然奚含章也不會對他說這種話。

許展雙手扒了扒頭發，現在他該怎麽辦？

如果說剛才他能将對自己的自責全都推卸給奚含章，但現在，許諾為了他跟奚含章結婚則讓他根本無法承受，所以他寧願相信，是奚含章對許諾用了卑鄙無恥的手段逼她結婚，而他只是一不小心在其中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他的妹妹，多單純的一個人啊，碰到這樣的事情能不就範嗎？

對，一定是這樣的！

可是這樣也沒什麽不好不是麽？至少奚含章說他是愛許諾的，會跟她結婚，所以等待許諾的是他跟媽媽都希望她過上的好日子。

許展腳步不穩地出了門。

奚含章看着慢慢阖上的玻璃門，嘴角泛起自信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下次更新12月8日22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