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分手
許諾自從酒會回來之後,接連兩天沒有去上課。岳珊珊天天給她帶飯,早上出門之前又站在她床前,踮着腳尖扒開她的被子問她:“諾諾,你真的不用我陪你去醫務室看看?”
亮光照射到她眼睛裏,許諾條件反射地閉上雙眼,拉起被子蒙住頭,悶悶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你只要不讓我餓死就可以了。”
岳珊珊無奈地點點頭,心裏明白一定發生了什麽,但卻怎麽也想不出來,只好作罷,一個人去教室上課。不過中午回來的時候,她還是給許諾帶來了驚喜,一進門便喊道:“諾諾,快看我給你帶什麽回來了!”
許諾從床上探出頭,只見岳珊珊手裏拎着從食堂打包的盒飯,而她的身後卻跟着一個高個兒女生。那女生一頭栗色大波浪卷發在日光燈下閃閃發亮,身上穿着皮裙長靴,個子比岳珊珊高出一個頭。
許諾正驚訝間,那個女生擡起頭,“諾諾,你沒事吧?”
說話間,他伸手一扯,那頭大長發就被他扯了下來。許諾看着他,僵硬的臉上倏然綻開一個笑容,眼圈卻浮上一些潮意。
“一楠,你怎麽打扮成這樣?”她說道,難掩喉間的哽咽。說完又把臉埋進被子,過一會兒出來,眼圈通紅。
岳珊珊在一旁邊收拾凳子讓林一楠坐,一邊埋怨道:“還不是宿管阿姨,死活不讓男生進來,沒辦法我才給他搞了這套行頭!”
許諾看向她,“珊珊,謝謝你啊。”
“謝什麽!”岳珊珊豪爽道,“你這幾天半死不活的,我都看不下去!”她說着,又擠擠眼,“現在是不是感覺好多了?……哎呀我去上廁所,憋死了!”
林一楠站在許諾床邊,L大的宿舍都是上面床,下面書桌,林一楠的個子剛好到達床沿,他微微退開幾步與許諾平視。許諾看着他,伸手在他唇上點了一下,笑道:“你是不是還塗了唇蜜?”
林一楠從她桌上抽了幾張紙巾,一邊擦一邊說道:“不僅唇蜜,還有粉底,岳珊珊嫌我太黑了。”
許諾趴在床上,收回手不自覺地咬着大拇指。林一楠擦了一會兒擡起頭看她,“還有嗎?”
許諾搖搖頭。
林一楠又道:“你要是再這樣躺下去,我估計以後天天都得打扮成這樣來看你。”他說着,握住她的手,“你到底要不要起床啊?”
許諾看着他,卻想到與奚含章發生的一切,忍下淚水,“我就是心情不好,就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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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真的掀開棉被穿着睡衣坐起來。
廁所裏傳來沖水的聲音,岳珊珊出來,見到許諾下了床,啧啧了兩聲,“果然這招比什麽藥都管用!”
許諾進廁所洗漱,關上門,眼淚奪眶而出。
現在的她與林一楠站在一起,只剩下三個字——不、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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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含章坐在家中的花園裏,頭頂是璀璨的星空。H市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的星空了,奚含章覺得自己的心情如星空一樣璀璨。不過,他浏覽着平板上的郵件,好心情便像被烏雲遮住,最後還是決定打一個電話。
許諾接到奚含章的電話時,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做翻譯試題,然後鈴聲大作,她的心又如同被翻攪一般卷起來。
她看着手機上的來電,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身後的岳珊珊聽見椅子腳與地面摩擦的噪音,猛地回頭看她,“諾諾,你幹嘛?我錄口譯呢!”
許諾連忙道歉,然後捂着手機飛奔出去,岳珊珊看着她近來反常的行為,怕她出事,想了想還是放下耳麥悄悄跟了出去。
許諾走出陽臺,關上玻璃門後才接通了電話,那邊的聲音微微有點不耐,“你在幹什麽,怎麽這麽久?”
“管你什麽事?”
奚含章“呵”了一聲,仰起頭看着天上的星星,笑道:“我關心我的未婚妻,有錯嗎?”
許諾又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奚、含、章!”
“怎麽?”奚含章說道,抿了一口咖啡,“有問題?”他說着,并不等她回答,自問自答道,“你一定覺得你還不是,對麽?也對……不過,也就是這一星期了,你說是不是?”
許諾快要被他逼瘋了,奚含章卻又悠悠說道:“許諾,你今天一定很感動吧?”
許諾一愣,握緊了拳頭,“你什麽意思?”
“林一楠為了見你,穿女裝混進女生寝室,這種事情可不是随便哪個男孩子願意做的。”
“你怎麽知道?”許諾打斷他,奚含章卻根本不受她影響,繼續道,“大學生的愛情真是單純得讓人羨慕。”
“你怎麽知道?!”許諾毛骨悚然,幾乎尖叫起來。
奚含章低低的笑聲又從手機裏傳來,“許諾,從那天你回到寝室的那一刻起,你身邊所有的人都會幫我監視你!包括你們學校的保安,三個生活區的宿管、保潔,還有樓下小賣部的老板,甚至食堂的工作人員,這些事情根本用不着我親自出面。許諾你記住,我既然能夠越過我的長輩們做到今天的位置,能夠管理整個安正,對付你一個沒出校門的小姑娘自然綽綽有餘。”
他頓了頓,續道:“你馬上就要成為我的未婚妻,所以,不管你怎麽做,我只需要一個結果——在我們去你家之前,跟林一楠分手。”
“不……”
“你可以不答應,”奚含章打斷她脫口而出的話,“你記住,我娶定了你。不管你說不說,結果都不會有任何改變。你最好早點跟他斷絕來往,你要清楚,對待情敵,我不會像對待你一樣溫柔。”
“奚含章!我不準你傷害他!”許諾雙唇顫抖,幾乎咬着牙說出這句話。
奚含章道:“傷不傷害他全在你。許諾,嫁給我是你唯一、也是最好的選擇。不信你看着,你僅有的親人,都會站在我這一邊。”
許諾聽不下去,直接挂斷了電話,捂着嘴巴倚着陽臺蹲了下來,無聲地哭着。
過了一會兒,陽臺門“吱呀”一聲,岳珊珊的聲音從門裏傳來:“諾諾,你跟誰打電話呢?”
她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許諾手忙腳亂地擦幹淨眼淚。
岳珊珊跑到她面前蹲下,扶着她的雙臂,“諾諾,你最近到底怎麽回事啊?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說不定我能幫你一起想辦法呢?”
嗚咽聲從許諾喉間溢出,她抱住岳珊珊,搖着頭:“珊珊,你什麽都不要問,什麽都不要問……你只要永遠站在我這邊就好了,珊珊,我只有你一個好朋友了……”
岳珊珊心裏一揪,抱住她,“好好好,不問就不問,反正不管什麽事,我都會無條件支持你!”
**
許諾在周五這天約了林一楠出來,林一楠論文纏身,原本不想出門,但一想到最近許諾情緒不大好,便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
兩人去了白馬湖文化廣場,因為不是高峰期,地鐵上并不擁擠。林一楠坐在許諾旁邊,攬着她的肩膀道:“諾諾,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許諾想到即将對他說出口的話,趕緊垂下頭閉上眼睛,阻止眼淚流下來。她無聲地搖了搖頭,吸了吸鼻子道:“最近壓力太大了。”
林一楠握緊她的肩膀,安慰她:“等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為了我們的未來,努力挺過去,好不好?”
許諾差點哽咽出聲,張了張嘴,終于說出一個“好”字。
地鐵到站,地面上有點風。秋風一吹,許諾便覺得眼淚已經幹了。她握住林一楠的手,跟他十指相扣,擡起頭看着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一楠,上次我們沒有走音樂樓梯,現在過去走好不好?”
林一楠轉身悉心地幫她扣好外套衣領,“好啊……”他說完,又道,“手怎麽這麽涼,現在入秋,別感冒了。”
許諾待他做完這些,轉過身拉着他往音樂樓梯走。
音樂樓梯實際是地下過道,黑白相間的臺階鋪在腳下,一路通往馬路對面。許諾一直在臺階上叮叮咚咚地跑,拉着林一楠,就是不肯走去對面。
林一楠被她牽着跑了幾次,終于拽住她,将她拉到自己懷裏,環住她的腰,“諾諾,你今天怎麽回事,好奇怪……你平時不是最讨厭跑步?”
許諾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把額頭抵在他的肩膀,岔開話題,“你不覺得很好聽嗎?”
林一楠像是在思考,“音色不錯,就是曲子有點問題……”說完,他笑了起來,“好了好了,再好聽我們也要上去,總不能一直呆在這裏吧?你要是喜歡,我們下次再過來。”
可是沒有下次了。
許諾在心裏輕輕地補了一句,無聲地點點頭。
林一楠牽着她的手走上樓梯,見她一直沒有擡頭,以為她不高興了,一路逗她開心,“你要是想玩,以後我們可以在自己家裏做一個這樣的樓梯,你說好不好?”
許諾牽牽嘴角,回答他,“好啊。”
林一楠道:“那你就笑一笑。”
說完,他忽然走到她前面,轉身面對着她。許諾擡起臉,對他露出一個笑容。林一楠皺了皺眉,雙手按着她的嘴角,彎起來,“這樣笑才好看。”
許諾看着他的眼睛,下唇抖了抖,終于彎起一個他認為好看的弧度。
林一楠這才滿意地笑開,複又拉住她的手慢慢逛。
許諾跟在他身後,視線落在他的後背上,只覺得眼睛陣陣酸澀。她抿住唇轉開臉,深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轉角處的一家快捷酒店映入眼簾,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許諾忽然停下腳步,林一楠好奇轉過身來。
"一楠,"許諾開口,"你帶身份證了嗎?"
"諾諾你……"林一楠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臉上泛起紅暈,"諾諾……"
許諾直勾勾地看向他,"一楠你有沒有帶?"
她像是着了魔似的,腦中只有一個想法,這樣奚含章就不會堅持娶她了吧?這樣就不用跟林一楠分手了吧?
她想着,忽然又想起那晚……只願一楠不要嫌棄她……
林一楠喉結滾動了一下,默了一會兒才道:“諾諾,我們說好等你畢業……”
“一楠你到底帶沒帶?!”許諾忽然提高了聲音,緊緊地攥住他的雙手。林一楠終于發現她行為古怪,悄掩下旖旎心思,摸了摸她的額頭擔憂道:“諾諾,你是不是不舒服?”
許諾不再說話,抿緊了唇,反手拉住他的手往酒店走。林一楠怕她出事,便想着進酒店坐一會兒讓她冷靜一下。
許諾大步向前走,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跟他共同度過生命中最美妙的一刻——即使已經不再完整。
作者有話要說: 下次更新,12月10日22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