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沈園

沈園在離H市不遠的X市。故地重游是一件讓人唏噓的事,尤其是身邊的人不再是當年那個。

奚含章買了門票,帶着許諾一路從三味書屋坐烏篷船去沈園。

以前跟林一楠來這裏,許諾也想坐,但是太貴,舍不得。而現在坐在船上,卻也沒有了期待的興奮,河水不幹淨,船也很破。

奚含章卻是興致勃勃,他坐在許諾旁邊,偶爾迎面一條小船撐過,船上的女孩子拿着手機拍下沿途風光,他便握了握許諾的肩膀,低頭問她,“你怎麽不拍?你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不是很喜歡拍照麽?”

“不想拍。”許諾扭頭對上他疑惑的目光,然後又撇開視線。

為什麽他看着她的時候,眼底還是笑着的?她寧願他像以前一樣威脅她,呵斥她,這樣她才能恨他,為自己的愛情報仇。

奚含章看着她的後腦勺,笑容隐了隐,随即又開口道:“那就不拍,反正今後有的是機會。”

他像在故意刺激她,提醒她,他們會有一輩子的時間。

許諾聽到“以後有的是機會”時,心裏一揪,到底沒轉過頭來。

因為是秋天,沈園的景致有些蕭瑟,釵頭鳳的碑文依然吸引了很多游人駐足。許諾遠遠地站在人群後面看着,導游聲情并茂地講着千年前的愛情絕唱。

奚含章看着她的樣子,悄悄退開了幾步。突然想起兩年前不知為何來到這裏,也是在釵頭鳳的碑文旁邊見到她。站在人群的最後面,挽着年輕男孩的胳膊,聽着導游的講解,時而擡起頭來,與身邊的男孩對望。眼中的深情讓他忘了淩冽秋風。

奚含章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後來她還評價他“人傻錢多”,不過她自然不會記得。他目光随處看了看,決定去別處轉轉,走到孤鶴軒又回頭望,許諾居然還站在那裏,并沒有發現他的離開。

奚含章下颔緊繃。

許諾轉身時才發現奚含章不知去了哪裏,本想拿出手機給他打個電話,但轉念一想,這樣也好,便獨自漫無目的地逛着,不知不覺,來到了問梅檻。

問梅檻裏古曲悠揚,每一個音符都讓她想起當初與林一楠來這裏游玩的場景。問梅檻的長廊屋檐下系着無數雙魚銅鈴,每一串銅鈴下都是一塊木質的許願牌。

許諾想起,當時她與林一楠一起寫下“海枯石爛,天長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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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一個一個找過去,秋風吹起銅鈴,發出當當的聲音。許諾從長廊的這頭看到那頭,許願牌層層疊疊,搖搖晃晃,卻沒有她想要的那一個。

她頹然地垂下肩膀,慢慢走回問梅檻,重新要了一個銅鈴,想了想在許願牌上寫下:

“he was but one hour mine.

The region cloud hath masked him from me now.

Yet him for this, my love no whit disdah,

Suns of the world may stain, when heaven's sun stah.”

(他只一刻是我的榮耀,下界的烏雲已把他和我遮隔。我的愛卻并不因此把他鄙賤,天上的太陽有瑕疵,何況人間。)

輕輕地摩挲着許願牌上的字,最後許諾将銅鈴挂到檐下,退了幾步看着它,然後又退了幾步再看一眼,最後轉身離去。

她與林一楠到此結束。

許諾一直走到沈園的出口,才想起給奚含章打電話。電話剛剛撥出,鈴聲便在不遠處響了起來,許諾循聲望去,只見奚含章手中拿着一支橫笛走來。他也看見了她,停下接電話的手勢,轉手又将手機放回口袋。

奚含章走近,把手中的橫笛送到她眼前,笑道:“剛才在那邊看到,想起你以前橫笛演奏得過獎。”

他說的那邊就是問梅檻,許諾心裏一驚,有些心虛地看了他一眼,随口道:“那是為了中考加分。”

奚含章笑了笑沒有接這句話,只道:“怎麽跑來這裏,怪不得到處找不到你。”

許諾視線亂轉,轉移話題,“我看完了,回去吧。”

“真的看完了?”奚含章定定地注視着她,許諾聽出他的意思,迎上他的目光,點了點頭,“看完了。”

奚含章笑了,陽光灑在他臉上,讓這個笑容更加增添了暖意。

他擁住她的腰,帶她一起往外面走去,說着接下來的計劃。

“今天我們先回家,過兩天我帶你會老宅……因為你還在上學,為了避免你被過多曝光,所以我們先舉行訂婚儀式,等你畢業了再正式舉行婚禮。還有,你既然已經是我的合法妻子,就不能繼續住在學校……”

許諾默默地應着,一擡頭,陽光落了她滿眼。

**

奚含章所說的回家自然是回他的別墅。

許諾第一次進入他的領地,剛從花園走進客廳,保姆馮姐就迎了上來,接過奚含章的外套喊了聲“先生”,然後看見許諾,笑眯眯地叫她“太太”。

許諾并不喜歡這個稱呼,站在奚含章身後沒有搭腔。馮姐有些尴尬,奚含章把許諾帶到身前,說道:“她還不習慣這個稱呼。”然後又讓馮姐把準備好的拖鞋拿出來。

等馮姐走後,許諾低低開口,“我沒有不習慣……”

“只是不喜歡對嗎?”奚含章打斷她的話接了下去,許諾看他一眼,發現他臉色有點冷,一點都不像剛才在沈園的那個奚含章。

奚含章說道:“小諾,我們之間不管有什麽不快,都是我們之間的事。”

許諾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馮姐拿來兩雙拖鞋,一雙黑色的棉質拖鞋,還有一雙,鞋背上居然有兩只麥兜。

許諾下意識地看向奚含章,但他卻已經換好拖鞋等着她。馮姐這時候說道:“先生,洗澡水已經放好了。”

奚含章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許諾快點換上鞋子,然後帶着她去了二樓的浴室。

浴室跟卧室是連在一起的,經過卧室的時候,許諾大致掃了一眼,卧室鋪了厚實地毯,一張圓形的大床上面鋪着米色的被子。

許諾覺得刺眼,別開眼去。奚含章打開浴室的門,浴池的水面上飄着鮮豔的玫瑰花瓣,浴室裏燈光柔和富有情調,她擡頭看了眼身邊的淺笑的奚含章,意識到什麽,轉身開始推他出去。

奚含章卻忽然抱起她,反手關上浴室的門,将她放在一旁的洗臉臺上,靜靜地注視着她。許諾垂下頭,試圖躲避他的目光,卻被他擡起下巴,迫使她看着他。

許諾眼睫輕顫,奚含章俯下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然後在她的顫抖中,吻過她的鼻梁,臉頰,最後來到她的耳根。

他輕輕地咬了一下,換來她猛地一顫,随即耳邊傳來她的壓抑的嗚咽。

奚含章貼着她的耳際道:“小諾,哭和笑都是情緒的宣洩,你已經哭過了,哭夠了,接下來就該正視眼前的現實。”

許諾呼吸一滞,不明白這個時候他居然跟她說這些。

奚含章繼續道:“而且,上帝并沒有苛待你。”

他說完,不等她反應,轉臉吻住她的唇。許諾被動地接受着他的吻,腦中只回響着一句話——上帝并沒有苛待她。

許諾最終與奚含章一起沐浴,水汽氤氲中,他輕輕擁住了她。許諾顫抖着,接受他的撫弄,他的力度溫柔、細膩。許諾緊縮在他懷中,緊閉着雙眸。

“許諾,我愛你。”奚含章的聲音沾染了情欲,低醇如同上好的美酒。

許諾聞言不由睜開了眼看他,他的鼻尖有着點點汗珠,她不自覺地伸出手,指尖來到他挺拔的鼻梁。奚含章呼吸一滞,然後俯下頭,深吻着她的唇,給她更加強烈的熱情。

許諾眯着雙眼,頭頂的燈光迷人璀璨,她似乎又看到了沈園晃蕩的銅鈴,耳邊響起清脆的聲音,叮當,叮當……過了一會兒鈴聲慢慢消失,又是浴室暈眩的燈光,像夢一樣……

許諾閉上眼,她的頭倚着他的下巴,雙手怯怯地抵着他的胸膛,承受着他在她身上制造的熱浪。

作者有話要說: 下次更新12月20日22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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