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方向
許諾垂下眼睛想了想,低聲問他,“珊珊,我是說如果……如果奚含章和林一楠同時出現,同時追求你,你會選擇誰?”
“照我說……”岳珊珊回過頭看她,拖長了聲音,“你別傻了!”
她拍了一下許諾的額頭,“現實就是現實,哪有什麽如果?就算是如果,那我也告訴你吧,照我現在的想法,當然是選奚含章!事業有成,人又長得好,對你又好,還有什麽可挑剔的?比什麽比啊!愛情能當飯吃?!”
“你別這樣……”許諾表情有些無奈,岳珊珊放下碗道,“怎麽樣?我算是想明白了,讓所謂的愛情見鬼去吧!”
說着,她轉身抱住許諾,“你以後要是見到什麽富豪啊,記得給我介紹介紹,我也要做闊太太!”
“珊珊……”許諾低低道。岳珊珊打斷她:“什麽愛情啊,老娘才不稀罕!”
許諾沒再說話。
心裏越在乎的東西,嘴上越喜歡說不在乎。
岳珊珊是這樣,她好像也是這樣。
**
奚含章晚上臨時有事沒回家吃晚飯,許諾與馮姐把岳珊珊住的客房安置好,又與岳珊珊躺在床上聊了一會兒才回去主卧。
奚含章還是沒回來,卧室裏有些冷清。許諾洗完澡出來,想起些什麽,跑到床頭,用鑰匙打開小木盒的鎖,從裏面拿出一個小藥瓶,窸窸窣窣地數着裏面的東西。
“你在幹什麽?”忽然身後傳來一道疑惑的聲線,許諾吓了一跳,手一抖,小小的藥丸撒了一地。
奚含章視線掃到地上的白色藥丸,臉上立時浮現出擔憂之色。他忙走過去,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額頭,視線與她齊平,“身體不舒服?要不要緊?”
許諾急忙把握着藥瓶的雙手背到身後,表情緊張地看着他,“沒,我就是晚上吃多了,胃裏難受。”
她慌張的神色逃不過他的眼睛,奚含章擰緊了眉,“胃藥不能亂吃,我看看。”他一邊說着,一邊拉過她的手,将她的手指一個一個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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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諾本能地想要攥緊,卻抵不過他的力氣,奚含章輕輕道:“聽話……要是嚴重,要去醫院檢……”
他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已經看到了瓶子上的字樣。許諾眼睜睜地看着藥瓶暴露在他的視線中,咬着唇垂下了頭,沒敢說話。
“小諾,你這是什麽意思,嗯?”奚含章将藥瓶緊緊握在手中,看向她,目光有些泛冷。
“我……我……”
“擔心多個孩子,留下牽挂?”奚含章再次開口。
他是真關心她,怕她犯倔哪裏不舒服又不肯說,可沒想到是這種結果。她不會知道,當他得知她可能去把孩子拿掉的時候,心裏有多痛苦多慌張。
奚含章看向她,扯了扯嘴角,“小諾,你就這麽害怕兩年後不能幹淨利落地離開?”
許諾猛地擡起頭看他,目光微顫。
不是說好誰也不提兩年之約的麽
奚含章也像是意識到這一點,偏了偏頭,然後看向她,“對不起,我犯規了。”說着,他若無其事地撿起地上的藥丸,帶着手中的瓶子一起,扔進浴室的垃圾桶。出來後,看着還呆坐在地上的許諾說道,“以後別搞這些小動作。”
許諾扶着床沿,擡頭看向他,張了張嘴,奚含章又道:“記住,我們的約定不包括不生孩子。”
他慢慢地說道,房內的空氣仿佛因為他的語氣一下子低了好幾度。許諾知道自己犯了他的忌諱,她想起在醫院裏奚含章誤以為是她要打胎時的樣子,心中忽然就像被一只小爪子撓了一下。她想了想,凝視着他,很真誠的說道:
“我不是不想懷孕,我只是不想現在懷孕。”
奚含章的目光柔和了許多,許諾連忙又道:“我還有一年半才畢業,我自己的打算是讀研,說不定以後還要讀博,如果現在有了孩子,那我的學業怎麽辦?”
奚含章擰了擰眉,這是他第一次聽到許諾對他說自己的打算,有點驚喜,又有點震驚。他想了想,彎身把許諾抱回床上,看着她道:“我不反對你讀博,甚至是博士後,但是這跟生孩子有沖突嗎?”
許諾屈膝跪坐在床上,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為什麽沒沖突?有了孩子我還怎麽專心讀書?而且我還小,到十一月我才滿二十周歲。”
奚含章一愣,似乎才想起她的年紀。他怔忪了一下,垂了垂頭,“但是我快三十五了。”
許諾一滞,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她讪讪地偏過頭,抱着枕頭,柔下了聲音:“我不是說不生,只是推遲一點不行麽?”
奚含章看着她的側臉,她的頭發已經長及腰際,海藻一般裹着她的身子。
他是有點心急了,從她的話中他也能知道,其實她并不抵觸為他生孩子,只是時間的問題。雖說孩子是維系家庭的紐扣,但也應該選在一個合适的時機。
奚含章在心裏反省了一下自己,長嘆口氣,摸了摸她的臉頰,妥協道:“算了,既然你決定了,那就聽你的,以後再說。”
許諾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她已經準備好了打一場硬仗,奚含章的忽然妥協讓她有一刻的怔楞,然後就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些愧疚來。
她不禁擡手握住他放在自己臉上的手掌,臉頰在他掌心蹭了蹭,像是一只溫順的小貓。過了一會兒許諾才看向他道:“謝謝你。”
她說完,頓了頓,覺得有必要再重申一下自己的想法,又說道:“我真的只是覺得現在生孩子太早了,有時候我覺得我自己都還是個孩子。”
奚含章點了點頭,然後俯身在她額上親親一吻,“以後別吃藥了,對身體不好。”
“那……那……”
“以後我會注意。”
許諾紅着臉點了點頭,奚含章将她攬進懷裏,目光有些深沉。
**
岳珊珊在這裏住了兩天,第三天她就跟許諾提出自己回家。
“可是你真的沒問題了嗎?”許諾仍有些不放心,岳珊珊打着哈哈,“我身體一直很好,能有什麽問題?”
“再住幾天吧,就當是陪我。”許諾挽留她,岳珊珊往她腦門上一敲,“再住下去我怕嫉妒死你。”她笑眯眯地說着,“你說上帝怎麽不讓我遇到個像奚含章這樣的呢?對我又溫柔,又體貼,然後還多金,長得帥……啧……”
許諾被她說得耳根子發燙,放下手裏熱騰騰的玉米汁,視線轉向別處,“你瞎說什麽呢……”
“身在福中不知福,”岳珊珊看了她一眼站起來,扶着陽臺的欄杆眺望遠處的山色,“諾諾,我真的得走了,再住下去你可就要防火防盜防閨蜜了!”
岳珊珊半真半假地說着,許諾不以為意,“那你盜吧,”她笑了笑,看着岳珊珊轉過頭來,“開玩笑呢,你才不是那樣的人。”
岳珊珊也笑了,許諾還想跟她聊聊給奚含章生孩子的事,但一想到這個話題對于岳珊珊過于敏感,便不敢多說,只問她道:“你真的要回去了啊?”
“明天我爸媽就結束他們的旅行回來了,我不回家幹嘛?”
“唔,”許諾點了點頭,然後又想起一些事,“珊珊,我說句話你別介意啊……”
岳珊珊看着她道:“有話快說。”
“就是趙川,”許諾頓了頓,看着她的臉色似乎沒什麽變化,又道,“其實昨天趙川給我打了電話……我發誓我沒告訴他我的聯系方式,我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打聽到我的手機,”許諾急忙解釋,見岳珊珊面色緩和了一點才繼續說,“你就這麽算了?”
岳珊珊知道她的意思,扯了扯嘴角說道:“不然怎麽辦,我總不能為了報複他毀了自己的名譽,代價太大了,為了這種人渣,不值得。”
許諾不再說話。晚上她送岳珊珊回家,拒絕了家裏司機送他們的要求,與岳珊珊一起坐地鐵出門。
從岳珊珊家裏出來才剛過晚上七點。二月份的夜晚還是很冷,許諾不急着回家,獨自在街上逛了一圈。路過一個寵物店,裏面有幾只小奶狗趴着籠子眼汪汪地看着她走過。
許諾停下腳步看了幾眼,她從小就喜歡小狗,只是媽媽一直不讓。她在店門前停了許久,終于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那頭很快接起,許諾“喂”了一聲,然後說道:“我……我能不能帶只小狗回家……?”
**
奚含章回到家便看見許諾正給一只白色的小奶狗喂奶糕,馮姐上來把他的外套放好,奚含章蹲在許諾身邊問道:“這是什麽品種?”
許諾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說道:“是只串串,老板說沒人要,我就買回來了。”
她很高興,把小狗帶回家,讓她意識到自己真的是家裏的女主人。
說着,小狗已經吃完了東西,許諾把它抱起來,細心地給它擦嘴。奚含章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忽然笑道:“你以後會是個好媽媽。”
許諾笑容一僵,然後滿臉通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只是覺得它這麽小,需要人照顧……”
奚含章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摸了摸她的發頂,又輕輕地揉了揉小狗的腦袋,小奶狗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後打了個哈欠。
夜裏奚含章将許諾壓在身下,親吻着她的身體。許諾咬着唇,雙手難耐地抓着床單,卻什麽也抓不住。
奚含章半擡起身子,伸手将她的下唇解救出來,聽到她發出一聲呻吟。許諾身體滾燙,雙手改為抵着他的胸膛,過一會兒,又去扳他的手。
奚含章喘息了一聲,俯首在她耳邊道:“別忍着,我要聽你的聲音。”
許諾睜眼看他,房間內只點了一盞夜燈,昏暗中,她看見他灼灼的眼神。許諾有一瞬間的迷愣,奚含章咬住她的雙唇,過了一會兒他擡起頭,唇瓣間牽扯出暧昧的銀絲。
他看着許諾,慢慢地說道:“我希望我們的孩子能早點到來。”
他說着,熾熱的掌心貼上許諾的小腹,許諾敏感地收縮了一下,換來他的低吟。
奚含章輕撫着她汗濕的發絲,“別讓我等太久。”
許諾全身被熱浪包圍,咬着指尖朦胧地凝視着他,最終點了點頭,像是宣誓。
海上漂浮的方向,似乎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樣模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