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歸
所有人都說許諾是人生贏家,還沒畢業就給自己找到了好歸宿。似乎所有人都已經選擇性地把她與林一楠的那一段忘記,偶爾有人提起,也只會說一句,“許諾這個女人不簡單。”
簡不簡單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
撥穗禮結束後,許諾抱着換下的學士服找到岳珊珊。岳珊珊終究沒有選擇考研,而是靠家裏的關系進了一家銀行。
許諾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忙着跟英美文學課的老師拍照留念,許諾過去又被叫住一起拍了幾張。
文學課的老師是個長相喜感的地中海,在學生中人氣很旺,不久又被其他人邀去拍照。岳珊珊便收了手機跟許諾一起走出禮堂。
六月的日頭已經非常毒辣,兩人撐着一把傘走了一會兒,不久岳珊珊就喊曬死了,拿出自己的傘撐開,兩人的距離又隔開了許多。
許諾在學校裏面的小賣部買了兩瓶冰紅茶,岳珊珊擰開蓋子喝了一口,忽然說道:“三塊五的東西賣五塊,真是黑心三姐妹!”
黑心三姐妹是她們給這個小賣部的三個老板娘起的外號,許諾笑了笑,“算了,以後就見不到她們了。”她想了想又說道,“你真的決定在那家銀行幹下去?我總覺得櫃員這工作跟我們的專業關聯不大,要不我讓含章……”
聽她提起奚含章,岳珊珊忙打住她,“停!”她說道,“諾諾,你不覺得這一年你說奚含章說得越來越順溜了麽?”她朝許諾擠擠眼,“知道你嫁了個好老公,以後要幫忙的時候我會說的。”
“可是櫃員太辛苦了……”
“是苦逼了點,”岳珊珊說道,“不過有句話說得好,今天小櫃員,明天大行長,加油!”
她說着,握着飲料瓶舉起手臂,做了個勝利的姿勢。
許諾也不再說話,走到校門剛好接到奚含章的電話,他在電話裏說道,“我在你們寝室樓下等着,還有多久?”
岳珊珊又朝她擠眉弄眼,許諾作勢踢她,一邊笑嘻嘻地對奚含章說道:“馬上就到,我們已經好了。”
兩人走到寝室樓下,穿過一個個往外搬行李的畢業生,終于在樹蔭底下看到了奚含章。奚含章剛跟生意夥伴打完壁球回來,身上還穿着一身白色球服,因常年健身,身材保持得很好。
許諾走過去踮起腳,微微把傘撐過他的頭頂,“你怎麽不在車裏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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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含章徑自拿過她的傘,與她一起往裏走,“寝室裏還有什麽東西麽?再去檢查一下。”
許諾早就不住寝室,原本放在寝室的課本也早已一點點搬回家裏。
岳珊珊已經率先進了寝室樓,站在大廳裏看着他們并肩進來,原本還想調侃幾句的她張了張嘴,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直接調頭往樓上跑去。
因為畢業,寝室裏亂七八糟,地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包裹。因為寝室裏四個姑娘都留在H市,所以氣氛倒也沒有多傷感。
許諾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床鋪櫃子,原以為沒東西剩下,結果卻又翻出了幾個發卡,耳釘,還有幾節五號電池,統統扔進垃圾桶。
岳珊珊之前就已經打包好了東西,許諾空着手,幫她提起兩袋,“我們送你吧。”
說着她看了奚含章一眼,奚含章笑了笑,接過她手裏的東西,對着岳珊珊道:“反正時間還早。”
岳珊珊行李多,也就沒有推辭。
寝室裏另外兩個姑娘一個昨天已經走了,還剩下一個走的時候一直嚷嚷,“你們可別跟我擁抱啊,抱了我就哭了!”然後一路喊着再見,狂奔下樓。
奚含章無言地開車,許諾與岳珊珊坐在後面,到了地方,又幫着岳珊珊把行李送進電梯,這才跟她揮手再見。
電梯門逐漸合上,岳珊珊看着并肩而立的兩人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然後視線內只留下奚含章的身影,最後只剩下一塊鐵板。
許諾回到車上,揉了揉眼睛,奚含章發動車子,抽了一張紙巾給她。許諾擦完之後側身對着他,有些傷感,“你說我們以後還會見面麽?以前總聽人說畢業後感情就不一樣了。”
奚含章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沒有說話,許諾便不再說這個話題。過了一會兒,她問奚含章,“今天要回老宅對麽?那我得回去換衣服。”
這一年多來,每次回老宅都讓她擔心,以前是害怕奚長洲和爺爺,現在後來奚長洲出國念MBA,她就一門心思地害怕爺爺。所幸爺爺的刁難奚含章都能替她化解,她便每次緊跟在他身邊。
也許正是因為這些關系,她與奚含章日漸親近。有時候她會覺得,她與奚含章就像一起誤入迷宮的兩人,四周空寂無人,很多事她只能與他傾訴,即使最初對他有再大怨氣,終日相對之下,終歸能夠和平相處。
奚含章低低地“唔”了一聲,抿了抿唇,最終說道:“不用了,就這麽過去。”
許諾看向他,“可是爺爺……”
“不用每次都這麽小心翼翼,”奚含章拍拍她的手背,“爺爺年紀大了,思想固執,不論你做什麽,他都能挑出錯處,所以今天就這麽去吧。”
他一直知道爺爺對許諾的偏見,即使如今許諾的表現越來越好,甚至在與他一同出席慈善晚宴時能夠坦然地面對鏡頭,舉手投足越來越穩重。
許諾張了張嘴不再說什麽。在這一點上,她一直很感激奚含章,正是因為有他的回護,每次在老宅的時光才不會那麽難熬。
車子轉了個彎,奚含章想了想又開口道,“對了,今天奚長洲回國。”
這個許久沒有出現過的名字突兀地在耳邊響起,許諾忽然有點不敢相信。她轉過頭看向奚含章,讷讷地重複了一遍,“奚長洲?”
奚含章并不是感覺不到她與奚長洲之間的詭異,但奚長洲風流成性,他只當奚長洲對許諾有非分之想,因此每每有奚長洲出現的場合,他都會将她帶在身邊。所以,當許諾聽到奚長洲的名字如此反應時,他便說道:“跟在我身邊就好。”
許諾忽然覺得心上被一只手輕輕地揉了一下,與奚含章在一起,這種感覺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許諾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偶爾還是會矛盾,但并不排斥。
今天奚家老宅傭人來來往往,透着一股忙碌的景象,大約是因為奚長洲終于回國。
奚老先生精氣神依舊很好,雖說一直對小兒子抱着恨鐵不成鋼的态度,但最終奚長洲的出國留學還是得到了他的支持。如今奚長洲回來,奚老先生自然異常高興,以至于許諾見到他的時候,甚至覺得他看待自己的目光都不像以往那樣犀利。
然而,人的本性并不會因為出國一年多而有所改變,不多久,管家就拿着電話送到奚老先生手中,那頭奚長洲不知說了什麽,奚老先生笑容漸漸冷了下來,然後直接挂斷了電話。
奚長天最近因為奚含章的出色表現,重新得到了父親的重視,忙問他是不是老五有什麽事。
奚老先生哼了一聲,“不用等他,直接開飯。”
衆人便不再多問,安安分分坐在餐桌旁。
奚含澤跟許諾一樣也是今年畢業,他找了個女朋友,是個漂亮的女孩子,這次跟着他一起回了老宅。
因為都是畢業生,奚含澤與許諾顯得很有共同話題,得知她是以Z省優秀畢業生的身份結束本科學習後,先是贊揚了一番,然後又問她在哪個學校讀研,知道是保送本校之後,不免贊嘆了一番。
因為奚老先生的不快,整個餐桌上氣氛壓抑,只有奚含澤和許諾偶爾的一問一答讓就餐的過程中有了一點生氣。吃了飯後,奚老先生一個人回書房,衆人倒是輕松了許多。幾個女眷坐在一處搭了牌桌子開始稀裏嘩啦碼長城。
許諾學什麽都快,只除了棋牌類游戲,尤其是麻将,只能苦着臉幹瞪眼,勉強認下幾張麻将牌。
奚含章把她推到桌邊,然後從後面攬着她,“我教你,”說着他擡起頭,對着桌上的姑姑,三嬸,還有蘇芩道,“不介意吧?”
幾人哪敢介意,坐下便開始碼牌。過了一會兒,奚含澤帶着他的漂亮女友過來,三嬸看了一眼,“唉”了一聲,笑道:“最近也不知怎麽回事,老記不住事……含澤,你這女朋友叫什麽來着?”
奚含澤道:“趙佳諾。”
“哎呀我就想說好像也叫小諾……還以為記錯了……”
奚含章聞言,擡頭看了奚含澤一眼,趙佳諾紅着臉躲在奚含澤身後,腼腆地抿着笑容,沒有說話。
奚含澤對上奚含章的目光,像是怕被發現什麽似的,很快躲了開去。奚含章牽了牽嘴角,笑容有些嘲諷。
心不在焉的結果就是,許諾一失手,輸了八千多。她讪讪地搓着手指看向奚含章,“怎麽辦,才一圈……我看我還是算了吧。”
她着實心疼,奚含章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沒事,這麽點錢我還輸得起。”
衆人皆笑。
忽然外面突兀地傳來一道聲音,“看來我們奚家還真是努力發揚國粹啊!”
是熟悉的聲音,幾人都往小客廳門口看去,不一會兒只見奚長洲一手插着褲袋,一手拎着只背包,緩緩走入客廳。
“嗨,好久不見。”他開口。
二姑走上去,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臭小子,明明回國了也不知道先回家,看你把爸氣成什麽樣子!”
奚長洲接下這一掌,做出個痛苦的樣子。随後才笑嘻嘻地說道:“這不是在機場遇到朋友了麽……二姐,楊銘順那小子你還記得嗎?這小子居然跟我同一天回國。”
“就是楊處長的孫子?”
“啊對,就是他!”
吧嗒一聲,許諾手中的麻将牌掉在桌上。她瞪圓了眼睛看着不遠處的奚長洲,只覺得他別有深意的目光時不時地朝她掃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