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起疑
許諾回到家中,馮姐告訴她奚含章在樓上書房。許諾點點頭,先去卧室換了衣服,目光瞥向手包,想了想,還是發出了那個短信,然後才端了一杯牛奶到書房找奚含章。
書房中只亮了書桌兩側的兩展落地燈,許諾推門進去的時候,奚含章正颔首坐在桌後,燈影落在他的臉上,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許諾故意發出輕響,奚含章回過神,聞聲朝她看來,眼神黝黑而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麽。
許諾把牛奶放到他手邊,奚含章伸手攬她入懷。坐在他的腿上,許諾習慣性地靠在他肩頭,輕輕開口,“在想什麽?”
奚含章沒有回答,垂眸掃到她眼角的小小紅腫,目光下移,又看到她右膝上的擦傷,瞳孔縮了縮,問她:“這些傷口是怎麽回事?”
他伸手摸上她的眼角,很快又來到她的膝蓋處,像是怕弄疼她,只在邊緣處輕輕地撫了幾下。
許諾左腿微微一擡,把右膝上的傷處掩藏起來。她目光落在桌上的熱牛奶上,艱難地扯了扯嘴角道:“我……我進地鐵站的時候摔了一跤……”
奚含章目光微閃,“怎麽這麽不小心?”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膝蓋,“早就讓你去考駕照,”他說着,又對上她的目光,“去醫院看過了沒?”
許諾點點頭,“小傷而已,你別擔心。”她聽他不再過問傷口的來由,便放下心來,倚在他肩頭,伸手把玩着他襯衫上的領扣。
奚含章握住她的手,又問了一句,“一個人去的?”
許諾身體一僵,但很快回神,打着哈哈,“當然一個人去啊,當時只有我一個人。”說完,又覺得這話有些心虛,又解釋了一句,“我是說我又不是小孩子,這麽點事我一個人能解決。”
奚含章的目光落在對面的書架上,棕黑色的書架上映着兩人的影子。他的眼神有些悠遠,敲了敲她的額頭,開口說道:“雖然我上次誇過你成熟了很多,但在我眼裏,你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這話有點奇怪,許諾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眸光沉沉,見她擡起臉便低頭在她鼻尖一吻。許諾忽然覺得看不出他此時的情緒,奚含章卻在這時開口道:“為什麽這樣看我?”
他笑了,眼角有淺淺的笑紋,然後擡起手,輕輕地捏住她的鼻子。
許諾把他的手從自己鼻子上拿下,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于是握住他的手随口道:“是啊是啊,我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你是老謀深算的老狐貍。”
“老?”奚含章玩味地重複着這個字,許諾心緒放松,便有了玩笑的心情,“你整整大了我十四歲,還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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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含章像是突然認真起來,伸手繞過她腋下一提,将她整個轉了個身,叉開腿與他面對面坐着。
“那你說,除了比你大十四歲外,我還有什麽讓你不滿的地方?”
還有什麽不滿?
許諾愣了愣,突然想不起來還有什麽不滿,明明在最開始的時候,她對他恨得那麽咬牙切齒,将現在,她卻有點想不起當時的感覺了。
她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擡起頭說道:“好像沒有……”
奚含章對上她的眼睛,溫柔地摸着她的鬓角,“如果給你一個機會,你現在會離開我麽?”
許諾面色一僵,奚含章扯了扯嘴角像是覺得這話有些不符合他的個性,便偏了偏頭道,“我開玩笑呢。”
這個“玩笑”在許諾心裏刻下了不大不小的痕跡,她卻沒有點破,只是有些恍惚地想,如果有機會她會選擇離開麽?
他們還沒有孩子……
林一楠還站在原地……
兩年之約只剩下六個月……
許諾垂下頭,怎麽會突然想起兩年之約?可是心裏有一個聲音卻在告訴她,并不是突然,只是以前缺少契機。
許諾再一次陷入了思維的死角,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三心二意的女人。
不,不能這麽說自己。
她甩了甩頭,擡起臉,扭身拿過桌上的牛奶遞到奚含章眼底,繞開了這個話題,“喝牛奶。”
奚含章接過杯子,卻道:“我不喜歡這個。”他說着,把杯沿送到她唇邊,許諾低頭喝了兩口,然後擡手把他的手推開。
奚含章看着她唇邊白白的奶漬,傾身将杯子放在桌角,因為他的這個動作,許諾下意識地雙手抓住他的襯衫,好讓自己不會掉下去。奚含章卻在這時停了動作,許諾後腰懸空,坐不穩,只好偏過臉,看向他道:“你坐好,我要下去。”
奚含章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唇上,在許諾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忽然暧昧地一笑,雙手托住她的臀,俯身含住她的雙唇。舌尖在她唇角一勾,然後離開少許,抵着她的額頭道:“好像牛奶也不是那麽讨厭。”
他說話時氣息滾燙,許諾明白這種暗示,順其自然地雙臂摟住他的頸項。單薄睡衣下,她的胸脯在他胸前輕蹭,奚含章低哼了一聲,回以更加熱情的擁吻。
許久,他稍稍退開些許,指尖摩挲着許諾紅腫的雙唇,聲線有些慵懶,“教授給你安排的任務多不多?”
許諾目光迷離,卻仍然聽出他話中的意思。一絲想法在她腦中滑過,她卻沒來得及抓住,行為已經先于她的思維做出了反應。她搖了搖頭,然後看向奚含章。
兩人的呼吸都有些灼熱,幽昧的燈光下,許諾衣衫半褪。奚含章的目光定在她半裸的胸前,俯身一吻,許諾甚至能感覺到他的鼻尖與她胸前的皮膚輕輕摩擦的觸感。
奚含章在她胸脯間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擡起頭,視線與她膠着,“那就照我們原先約定的?”
他說話時吐出的氣息也比平常炙熱,許諾仿佛被他的熱情感染,雙手撐在他胸前,無聲地點了點頭。奚含章緩緩地舒了口氣,仿佛心中的一塊大石已經放下。許諾被情欲熏染,并沒有注意。只是在後來模模糊糊地聽到一句:“小諾,我想知道你心裏的小秘密。”
她無意識地點了點頭。
最後許諾幾乎在書房的地毯上昏睡過去,她臉頰通紅,身上大汗淋漓。地毯微刺的小絨毛在她臉側,頸後輕掃,她皺了皺眉,卻全身發軟,沒有力氣起來。
奚含章從她身上翻下,意猶未盡地蝶吻着她酡紅的臉頰。許諾軟綿綿地擡手,無意識地掃過自己的臉,奚含章淺笑一聲,扯過不遠處他的襯衫替她蓋上,然後攔腰将她抱起。身體被移動讓許諾睜了睜眼,在看到熟悉的臉龐後,她便安心地讓自己挂在他的胸前。
奚含章回房後又清理了兩人的身體,中途許諾醒過一次,奚含章親吻着她的額頭,她便又沉沉睡去。等到把她放回床上,奚含章套了一件睡袍,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
書房尚未整理過,密閉的空間內還留着歡愛的氣息。奚含章開了窗,讓空氣流通起來。他走到書桌前,從抽屜裏拿出一個信封,打開之後,裏面赫然是一疊照片。
雖然剛才就已經看過,但現在再看到,奚含章還是忍不住心緒起伏。前面幾張照片都是林一楠出入一家公司,以及跟哪些人見面的狀态,然後後面幾張……
奚含章緊緊捏住照片的一角,照片上原本就有些模糊的身影此時顯得更加扭曲。最上面的是大街上林一楠将許諾攬在懷裏,接下來是兩人看向不遠處的一個人……最後,是兩人站在醫院門口說話。
奚含章雙唇抿成一條直線,他就知道林一楠回H市發展沒有好事!
只是畫面中的另一個人……他搜索了一下記憶,忽然想起這是楊處長的孫子楊銘順。當年大學畢業無所事事,被楊處長丢到一個偏遠的學校做實習老師,具體教什麽他倒是想不起來,只不過沒多久,又被楊處長送去了國外深造。
奚含章雙肘抵着桌面,十指交叉托着下巴。早幾年奚家跟楊家交情匪淺,這個楊銘順與奚長洲又是臭味相投的至交好友,因此他知道這些并不奇怪。
奚含章無聲地把照片在桌子上排列好,心中默默地念道:“林一楠、許諾;楊銘順、許諾;林一楠、楊銘順;楊銘順、奚長洲……”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許諾與林一楠相擁的照片上,思維像是打了結,眼中除了這幅畫面,再也裝不下其他。
真是關心則亂!
奚含章忽然擡手将照片全部掃落,狠狠地罵出一句,“shit!”
夜風從大開的窗戶吹入,撩起輕薄的窗簾。奚含章扶額坐在桌後,涼風讓他的頭腦清醒了些。他忽然擡起頭,從抽屜中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然後沉聲說道:“幫我查楊銘順的資料……他出國前在哪個學校呆過,當時接觸過什麽人……還有,他現在在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