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醉了)

才狗盯着七班全班換完座位, 一切又塵埃落定。

喻佳看到陳慧跟楊小娟坐在一起,楊小娟不是那些欺負人家口吃的男生,平時人不錯, 她略微放下心。

李元傑也在班上排名倒數, 按照名次找到自己的位置,一轉頭, 看到喻佳和盛延正并排坐在他後面。

這是一種多麽神奇的緣分, 李元傑被這段神奇的緣分驚到了:“我天,你們兩個竟然換了位置又坐在一起诶。”

喻佳扯了扯嘴角:“哦。”

盛延沖李元傑擡頭:“怎麽, 不可以嗎?”

李元傑這才想起這兩人是他們班的倒數一二, 忙點頭哈腰狀:“可以可以可以。”

盛延靠着椅背伸了個懶腰, 然後一手扶住喻佳身後的椅背。

“小魚,”他問, “你剛才說的請我吃飯, 還算數嗎?”

喻佳現在已經可以選擇性忽視他前面的那聲“小魚”,看過去,答了聲:“嗯。”

她并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 雖說兩人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坐在了一起, 但是這全是因為才狗,如果沒有才狗的話, 她的确是抛棄了盛延。

盛延似乎沒想到喻佳這麽幹脆, 從椅子上坐直:“今晚就去, 我已經想好要吃什麽了。”

喻佳點點頭:“好。”

下午放學,兩個人等學校裏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出校門。

喻佳提的請客,本以為盛延會挑什麽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高級餐廳, 結果她跟着盛延,兩人來到了學校後面的一條小吃街。

盛延帶她進了一家門臉很小的烤串店, 店裏搭着幾張木桌,各種食材被儲在立式冷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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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佳:“……”

她看盛延一眼:“就吃這個?”

盛延:“不可以嗎?”

喻佳:“沒。”

她只是以為,她提出請客,盛延應該要宰她一頓才過瘾的。

兩人在店裏找了張桌子坐下,盛延用紙把他跟喻佳面前的桌面都擦了擦,老板拿過來菜單。

喻佳請客,所以讓盛延先點,等他點完之後,又在他點過的菜單上加了幾樣。

喻佳目光落到菜單上酒水那一欄。

盛延點了兩瓶冰可樂。

她發現他真的是很喜歡甜味飲料。

喻佳握着筆,擡眼問盛延:“喝酒嗎?”

盛延:“嗯?”

喻佳吃烤串一般會配點酒才過瘾:“啤酒。你要是不能喝就算了。”

盛延:“我能喝,誰說我不能喝,我以為你不喝所以我才沒點的,我當然能喝。”

喻佳于是又點了四聽啤酒。

老板拿過菜單去忙活了。

小店坐落在小吃街比較偏的位置,再加上已經過了放學的點兒,所以店裏只有他們一桌食客,等兩人吃了一半的時候,店裏才進來另一桌客人。

六七個人的樣子,其中只有一個女生,人多,有兩個頭上還挑染幾促黃毛,一進來就吵吵鬧鬧,撸起袖子露出紋身,烏泱泱圍坐了一桌子。

喻佳回頭看了一眼,他們有的人脫下外套,裏面是隔壁職校的校服。

盛延也看到了,小聲問喻佳:“他們身上的校服是哪兒的,你認識嗎?”

喻佳:“職校的。”她推了一串雞翅給盛延,“喏,沒沾辣椒。”

盛延愛吃甜,不能吃辣,跟喻佳剛好相反。

盛延接過雞翅:“謝謝。”

喻佳遞完雞翅,面向自己的同桌,又舉起啤酒:“幹個杯吧。”

盛延看到喻佳舉起啤酒,于是也拿起自己面前的那聽啤酒:“幹杯。”

兩人接着吃下去,不一會兒喻佳面前的兩罐啤酒就空了,盛延喝得倒也不多,但也喝完一聽。

店裏另外那桌客人的動靜也越來越大。

他們直接點了一箱啤酒和幾瓶二鍋頭,劃拳聊天熱火朝天。

幾個人中間只有一個女生,女生像是劃拳輸了,身邊的男生全都拍着手讓她快喝。

女生已經上了臉,醉意明顯,搖頭:“不能喝了,不能喝了。”

她身邊的男生直接倒了杯二鍋頭送到她唇邊:“快點,輸了就得喝,還想耍賴是嗎。”

女生搖着頭推阻,男生直接捏着下巴,把那杯二鍋頭給女生灌了下去。

“好!”其餘的人拍手助興。

下一局,半醉的女生反應力變得更慢,又輸了,一群人起哄着還要她再繼續喝。

喻佳看向隔壁桌的女生,皺眉。

那些男生一看就知道是什麽貨色,為什麽還要跟他們一起出來吃飯喝酒。

不過雖然如此,喻佳還是跟盛延對視一眼,兩人從眼神中讀懂對方的想法。

于是盛延回頭,沖身後那桌叫了聲:“兄弟。”

幾人停下灌女生酒的動作,看過來。

盛延:“人家姑娘不喝就別逼人家喝了呗。”

一直摟着女生的那個挑染黃毛看到對桌只有兩個人,不客氣地來了句:“關你屁事。”

盛延倒也不生氣,又往那桌轉了轉,似乎要好好跟他們講講道理:“這光天化日的,幾個大老爺們兒自己不喝,逼一個女孩子喝酒,說得過去嗎。”

黃毛身邊幾個男生應喝着開口:“願賭服輸。”

“少在這裏多管閑事。”

“你誰啊你。”

盛延:“我是來自師大附中的一名普通學生,祖國含苞待放的花朵,社會主義未來的接班人。”

衆人:“……”

去他媽含苞待放的花朵。

黃毛正覺得對面小子不僅沒事找事還腦子有些問題,視線突然落到坐在盛延對面,手托下巴,似乎一直在歪着頭看戲的喻佳身上。

他眼睛一亮,女孩一身附中校服,紮了個馬尾,小臉白淨明麗,不施粉黛,漂亮得讓人心癢癢。

黃毛突然撇開身上半醉的女孩,指向喻佳,對盛延說:“那這樣,你讓她來跟我們認識認識喝幾杯,我就不讓這個喝了,怎麽樣?”

盛延臉一沉。

黃毛見剛才還有說有笑的盛延突然拉下臉,來勁了,說:“來,就這麽定了,你今天讓她來跟我們加個聯系方式再喝幾杯,三杯,三杯不多吧,喝完你們就走。”

他似乎仗着自己那邊人多,言語之間已經半威脅:“女朋友那麽漂亮,加個微信又不□□,只陪兄弟幾個喝一杯不過分吧。”

喻佳在身後聽到對話,皺着眉,看向盛延,已經在心裏默默估算他的戰鬥力。

對面有六個人,她應該能撂倒兩到三個,剩下的,盛延能行嗎?

喻佳回憶了一下她跟盛延的交手過程,然後發現記憶中她跟盛延的交手中,盛延只會躲,然後一邊躲一邊說“輕點”。

喻佳:“……”

事情頓時有些棘手。

好在她餘光瞟到收銀臺後面的老板娘,正一邊觀察雙方動靜一邊拿起電話,似乎時刻準備報警。

這時,盛延從椅子上站起來,慢慢走過去,少年個子高,俯身壓迫感很強,他對視黃毛的眼睛,突然笑了一聲,還是和聲細語:“讓我女朋友陪你喝一杯?”

黃毛注視少年的眼目光,後脊莫名微微發毛,不過少年的話語還是和氣,他吞了口口水,對面就他媽兩個人,想不能在兄弟們面前丢臉,于是黃毛突然指着桌上那瓶二鍋頭,改口:“現在已經遲了,除非讓她來陪我們把這瓶喝完就讓你們走。”

“喝完?”盛延低眼看了看黃毛遮指着的那瓶二鍋頭,幾乎是一瞬間,臉上笑意凜下來:“你他媽做夢!”

“砰!”

這場架以黃毛砸過來的一個啤酒瓶拉開序幕。

那個半醉的女孩被吓得尖叫一聲。

盛延在開始之前還突然回頭沖正顫抖手指報警的老板娘說了聲:“老板娘,店裏有沒有監控,看清楚是他們先動的手。”

黃毛身邊的幾個朋友見這人打架之前還不忘叮囑老板娘監控,社會哥的尊嚴受到了極大的挑釁和侮辱,一擁而上。

盛延明顯不打算在店裏打,怕砸碎老板娘東西,抓着黃毛就扔出店面,然後跟上去。

喻佳把那個縮在角落的女孩扔給老板娘,罵了她兩句女孩子不動保護自己,跟這麽群人混在一起還喝酒,然後怕盛延被打死,趕緊出去幫忙。

喻佳慌慌張張跑出店面,看到眼前的場景後,突然發現自己幫不上什麽忙。

喻佳震驚狀張了張嘴,看盛延正把黃毛撂倒在地:“喝酒?喝你媽!”

現場慘叫四起,哀嚎連連。

喻佳從一開始的震驚,慢慢變為震撼,最後直接變成了佩服,搬了個板凳,坐在店門口欣賞并學習盛延的打法。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這個每天喝着草莓味奶茶,不着調的倒數第一同桌,打起架來,也有這麽暴戾的一面。

她從前動起手來只會叫“輕點”的同桌,此時正把六個社會哥虐得體無完膚。

喻佳想起這人從前被她按在牆上求“輕點”的樣子,再看看現在盛延把黃毛二號虐到求饒喊他爸爸的畫面,一時心緒複雜。

盛延那邊撂倒第五個社會哥,第六個社會哥手裏握着個啤酒瓶,發現最後竟然只下剩他,想起這人剛才砍白菜一樣撂倒他前五位兄弟時的樣子,顫抖着雙腿,自己把啤酒瓶砸到頭上。

第六個社會哥選擇自爆倒下。

遠處傳來隐約的警鳴聲。

喻佳回店面讓老板娘待會兒把女孩子交給喝醉警察,然後跑出去,抓住盛延說:“快跑。”

盛延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正在被喻佳拉着手腕跑。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

手腕被少女緊緊抓着,兩人皮膚相貼,感受到少女指尖力量和掌心細膩的溫度,盛延一邊跟着跑,一邊怔怔看着身前少女的背影。

所有街景仿佛虛化,霓虹模糊,四周街道的聲音都被吸進宇宙黑洞。

盛延對着少女的後腦,她頸間皮膚格外白皙,耳朵卻格外粉嫩而軟,讓人忍不住想要用牙齒咬一咬的那種軟。

他清晰聽見自己的喘息聲,心跳聲,不是因為跑步,也不是因為剛才的打架。

喻佳帶着盛延跑了兩條街,到一個還算“安全”的地方才停下來。

她跑累了,松開少年的手腕,順了順胸口,靠在牆上喘氣。

左手手腕的存在感突然變得格外強烈,少女抓握時的感覺似乎還殘餘着,盛延微怔,然後悄悄把手腕收進袖口,像舔一顆舍不得吃的糖,他仔細回憶手腕上的感覺,越回憶,越想把那種感覺一點一滴銘記骨血。

像是上頭了,暈乎乎的。

他就這麽站着,輕輕啓唇問:“跑什麽啊。”

喻佳:“不跑你想被大晚上抓到警察局做筆錄?”

盛延沒說話。

喻佳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說:“我打車回家,你也快回學校吧。”

她突然想起剛才盛延虐那幾個社會哥的場面,回頭,看向現在突然變得異常安靜,安靜到不知道在發什麽呆的少年。

“盛延,想不到你還挺會打架的啊。”

盛延感受到臉頰仿佛在發燙,他暈了,眼前全是小魚。

小魚在說話,他輕輕“嗯”一聲。

喻佳眯了眯眼睛,開始不服氣:“那你從前跟我打架只會求饒,是不是看不起我?”

喻佳靠近,抓起心不在焉的少年的衣領。

盛延對着少女倏然湊近的面容,兩人中間近到只有一圈的距離,少女的呼吸打在他的下巴和頸間,癢意深入四肢百骸。

他現在真的覺得自己暈了,天旋地轉,暈的徹徹底底。

喻佳本來正揪着盛延領口要跟他算賬,結果看到眼前的少年表情呆呆,上前,一步,兩步。

喻佳不知道盛延是突然怎麽了,收手,趕緊後退,後背撞上牆,盛延卻緊跟着貼過來。

喻佳正準備給他個斷子絕孫腳,少年卻轟的一下,倒過來,俯身,整個人罩着她,下巴搭在她的肩。

喻佳感受到少年的體溫,渾身一僵。

盛延下巴搭在喻佳的肩上,閉了閉眼,嗓音聽起來格外的倦軟。

“小魚。”他輕聲說,“我好像,真的醉了。”

喻佳動也不敢動,肩膀支撐着盛延搭在她身上的重量,微微扭頭,看少年的側臉。

她看到他雙頰微微發紅,眼皮耷拉着,眼神些許空洞,整個人動作遲緩而頓。

的确是醉了才有的樣子。

喻佳回想起她跟盛延剛才在燒烤店裏。

這人去出了個頭,打了場架,還跟她跑了兩條街,在這些發生之前,他喝了一聽啤酒。

他……竟然喝醉了?

贏了六個社會哥,最後竟然敗給一聽啤酒。

“……”

喻佳不知道該說什麽,本來伸出去推阻的手,在觸上少年衣料時,突然頓了頓。

接近環抱住他的姿勢,兩人靠着,她伸手,拍了拍他背。

喻佳喃喃,又有點想笑:“才一聽啤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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