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仰仗我 他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溫柔
沈淮與沒有喝酒。
他現在很清醒。
杜明茶仍拽着他的領帶, 終于從這種混沌不清的暧昧中稍稍透出一口氣。
她看到沈淮與的眼睛,不再是那晚的清醒理智,倒是如蒙上淡淡霧氣似的, 透着點朦胧不清的意味。
他睫毛本來就濃密纖長,半垂眼時最迷人。
像藏入全部的月光, 隐隐壓在其中,令人辨不清, 看不明。
“要不要?”沈淮與低頭, 如深海人魚向船手發出邀約, “要就給你。”
杜明茶要呼吸不過來了。
晚風送來清淡梅香,走廊下移植的梅樹又開新蕊。
她問:“你打算怎麽給?”
沈淮與壓下來,聲音清淡:“你說呢?”
要命了。
他表情看上去實在太過于正經, 完全不像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
清冽的氣息将杜明茶徹底環繞,她甚至無法去思考沈淮與這話中的意思,大腦的思考功能短暫下線。
身後就是冰冷的假山石,涼氣透過衣服傳到背部,杜明茶微微仰臉, 看到他喉結上的愛心小疤痕。
杜明茶謹慎發問:“是折下來給, 還是連帶着人一起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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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與聲音輕淺:“後面那個。”
杜明茶臉已經徹底漲紅了,猶如秋日甜柿, 憋了幾秒鐘, 才勉強憋出來一句控訴:“……你好騷啊。”
這話說的沒什麽氣場, 沈淮與終于不再逗弄她,低頭親吻她的唇。
堵住她未能出口的所有話。
這次接吻比以往都要溫柔, 從唇瓣到舌尖,不再是兇猛蠶食,沈淮與以耐心撬開她的唇, 似紫藤花藤互相交談,他引着她進入不同的欲望世界,如一位優秀的老師,親力親為地教着自己的好學生。
假山石徑折折曲曲,路燈燃着如螢火蟲尾部的暖黃色的光芒。
雪地上映照出一片純粹皎潔的白,漫山遍野的雪,漫山遍野的心動。
杜明茶聽到他壓抑不住的低喘,她睜開眼睛,成功看到他臉上情動的紅,從耳垂到臉頰,悄悄蔓延,昭示着他此刻的意亂情迷。
再繼續下去——
杜明茶摟住他的脖頸,臉稍稍一仰,沈淮與的吻順着她的唇角向下滑落,下巴,再到脖頸。他俯低身體,在她纖細的脖頸上留下一個牙印。
像獵豹要标記自己的所有物,他克制又壓抑不住地咬着肌膚,又低喘着,輕輕舔舐齒痕,唯恐弄痛她似的。
杜明茶哪裏受的了這個。
脖頸被呼吸弄的發癢,她一手摟着他的脖頸,手掌心貼在背部,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後腦勺,沈淮與的頭發比她硬,有着如雨後薄霧森林般的香味,縱使掌控不住,抱着卻有種格外的心安。
她自知前方山遙水遠,自知只有玫瑰一片。
此刻仍沉迷一響貪歡。
縱使先前心心念念求天長地久,祈求圓滿,可她如今卻貪戀朝夕,貪戀這麽一點點夾着情|欲的甜。
明知不可仍為之。
這個吻終結于杜明茶不自然地顫抖,脖子被咬的痛,她忍不住抓了一下沈淮與的頭發,又下意識松開。
或許是抓疼了,沈淮與終于松開,在齒痕上又親兩口,才問:“疼?”
“有點,”杜明茶聲音稍稍變了調,她下意識伸手去觸碰脖頸,被他親吻過的地方尚留有餘溫,是他唇舌的觸感,“還好。”
她仍舊不擅長接吻,方才舌頭僵硬,只能任由他擺布。與她相反,沈淮與要靈活許多,說不定就是傳說中“能給櫻桃梗打結”的那種……
月色渡我。
杜明茶偷偷地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放出裏面名為情|欲的精靈。
兩人在空寂無人的雪中庭院穿行,冬日不聞蟋蟀蟲鳴,唯有雪靜無聲。
“還記得我的精神損失費嗎?”沈淮與提醒,“要為我留出你年夜飯的時間。”
杜明茶側臉看着結冰的湖水:“嗯。”
自尾椎骨而起的酥麻仍舊不曾停止,輻射到四肢百骸,她今日穿着的練習服,下身是貼身的舞蹈褲,外面配了條小裙子,此刻邁步走路都有些古怪。有着一種生理期造訪的異樣感,但是并不痛,只有小腹在不正常的顫抖。
杜明茶清晰地知道這種異樣的來源。
源于她對沈淮與起的壞念頭。
“或許是你那老師刻意挑你的錯,”沈淮與微微側身,眼睫微垂,濃密睫毛下是暗色眼瞳,“你做的很優秀。”
杜明茶垂頭喪氣,不免有些沮喪:“……算不上什麽優秀,老師說我毫無欲|望。”
“誰說沒有?”沈淮與将石徑上一粒小石子默不作聲踢開,“你讓我差點抵擋不住。”
哪怕是說這種話,他的聲音仍舊很平和。
如此直白地袒露出自己的內心感受,描述着她方才那個吻帶給他的沖擊……
那些話語令杜明茶面紅耳赤,連話也接不上。
他問:“需要我幫忙嗎?”
杜明茶:“啊?”
“雖然我沒什麽錢,但稍微認識一些朋友,”沈淮與說,“我大概聽說了你現在的處境,明茶,你想要我幫你保住名額嗎?”
杜明茶問:“有沒有什麽附加條件?”
“附加條件?”沈淮與稍稍擡頭,看了眼明月,“那能請這位優雅聰慧的杜小姐在赴約時穿漂亮的裙子嗎?”
“就我個人而言,”沈淮與目光從明月上移開,落在她柔順的發上,“我喜歡淺綠,很适合你。”
杜明茶一口答應。
眼看着時間不多了,她與沈淮與告別,飛快轉身回了練舞的教室。
沈淮與站在幽靜假山下,看着她纖細的背影猶如小鹿,從雪地中匆忙奔往房間中。
他仰臉,只看一輪安靜明月,與雪色同輝,柔光滿布,慈愛世人。
手機在這時候響起,他接通,聲音含笑:“劉姨。”
被他稱作“劉姨”的人,是沈從鶴從香港中帶來的,是軍人遺孀,無兒無女,孑然一身,對待雇主忠心耿耿。她在紫玉山莊工作多年。以前負責照顧沈從鶴的父親,後來照顧幼年時期的沈淮與,如今照料白靜吟。
比起來白靜吟,劉姨對沈淮與的照顧更多一些。
“靜吟這幾日精神好多了,”劉姨說,“明茶那孩子很得她喜歡,你最近有時間嗎?要不要過來看看她?”
“算了,”沈淮與按了下額頭,說,“母親看到我會生氣。”
他從來沒有奢求過來自父母的關愛。
沈淮與從小就知道自己并非愛情結晶,沈從鶴為了能夠挽留白靜吟,哄着她、讓她懷孕,而白靜吟那時被沈從鶴的愛壓迫到不能呼吸,她在并不情願的狀況下懷了沈淮與,并生下……
小時候,白靜吟對他還好,也會抱着他,給他唱搖籃曲;等沈淮與稍大一些,等白靜吟原本要嫁的人死于海難後,等她發現沈淮與也遺傳了沈從鶴的毛病後……她就變了。
她不喜歡沈淮與越長越像沈從鶴的容貌,差點拿蠟燭燙傷他的臉。
後期白靜吟生活越發精致奢華,她将注意力從家庭上轉移到逛街購物買買買,開始與不同男人調笑。
沈從鶴得知後自然盛怒異常,但他哪裏舍得傷害白靜吟,從不曾施于暴力,只會借着性|事來懲罰她。
沈淮與就在這種畸形的愛中成長,他提醒自己不要重走父親老路,不要讓自己未來妻子也這樣難過。
但在第一眼見到杜明茶時,他仍無法自抑地産生想要掠奪她的沖動。
如白靜吟那日絕望時的話一模一樣。
沈淮與閉了閉眼睛。
“辛苦您照顧母親了,”沈淮與說,“也麻煩您多照顧一下明茶,她最近練舞時間長,累,晚餐上需要您多花些心思準備。”
“我知道呢,”劉姨笑着說,“最近食譜都是請師父看過的,油爆蝦、麻醬鴨片、赤豆拉糕、虎皮素鵝、馬蘭頭拌豆幹、蝦子面杏仁餅……”
她一口氣報完菜單,含笑:“靜吟瞧着明茶吃飯,自己也舒心,她最近食量也漸長,原本只能吃半碗粥,這兩天能喝整碗了。”
沈淮與終于露出絲笑意:“那就好。”
頓了頓,他又說:“最近給明茶熬些清嗓子的藥,她這樣一直念書,怕壞了聲音。”
“靜吟一早就提醒我了,現在她也不讓明茶多念,念一會兒就散散步,聊聊天,要麽就看書……”劉姨說,“靜吟關照着呢。”
劉姨身後,白靜吟坐在鋼琴前,手指從黑白鍵上游走,卻遲遲沒有按下。
她耐心等劉姨講完電話,手指平放在上面,才迷茫地問:“我能信淮與嗎?”
“您要是不信,那就再等等看,”劉姨笑吟吟,“左右現在人在您眼皮子底下,出不了什麽意外。”
白靜吟輕輕應一聲。
手指搭在琴鍵上,卻遲遲按不下。
她原本跟随沈從鶴學習鋼琴,被稱贊是天生的鋼琴家。
但自從穿着婚紗被沈從鶴壓在鋼琴上侵犯後,她就再也沒有彈過。
白靜吟垂首。
她留杜明茶在眼皮子底下,就是怕沈淮與如沈從鶴一般做下壞事,傷害無辜的女孩。
畢竟在沈從鶴強行從婚禮上帶走她之前,白靜吟從不知他竟有着這種心思。
她擔心沈淮與如今只是僞裝。
至少……再等等。
等明茶稍大一些。
沈淮與渾然不知母親心思,他去往前廳,含笑送走客戶——
他沒有騙杜明茶,今日的确是陪客戶來看房子的設計和建築情況。只不過沒有告訴她,那客戶是非洲某國家的外交官。
今晚沈淮與也不是獨自前來,聽聞對方有一對兒女,一同前行,他也帶了顧樂樂和白陶陶。
白陶陶是顧樂樂伯父家的孩子,生的冰雪可愛,聰明靈惠。
等客戶離開,沈淮與才讓人打電話給舞蹈老師,約她在旁側教室中見面。
舞蹈老師剛剛看完了杜明茶跳的一支舞。
平心而論,她表現的确十分出色,每一個動作都趨近于完美,幾乎挑不出什麽瑕疵。
與之前相比,今晚的杜明茶如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舉一動盡是滿滿的張力,一個眼神足以令人入戲。
偏偏鄧言深再度親自前往。
就在不久前,鄧言深又給舞蹈老師備了一份大禮,親自登門,與她說:“我不管你換下誰,還是重新編隊形。總而言之,市春晚上,我一定要看到斯玉跳舞。”
舞蹈老師打開禮物盒,掀開看了眼,心驚肉跳。
裏面放着的全是錢。
粉紅色的票子,厚厚一摞,裝滿整個盒子。
“只要斯玉能上臺,”鄧言深身體稍稍前傾,胳膊肘抵在膝蓋上,微笑着提醒她,“這些錢都是你的。”
舞蹈老師眼皮跳了一下。
她屈服了。
為金錢折腰,算不上丢人。
內心幾乎沒怎麽激烈地鬥争,舞蹈老師看着杜明茶,眉頭微皺:“這次還是算了,春晚這麽重要的事情,不能讓你上臺。”
杜明茶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她只微微側臉,問:“那您打算讓誰替我?”
舞蹈老師沒隐瞞,這也沒什麽好隐瞞的,直接說:“你應該也認識,算是你直系學姐,鄧斯玉。”
“這樣啊,”杜明茶笑了,“您覺着開心就好。”
舞蹈老師迷茫:“什麽?”
杜明茶朝她微微鞠躬:“那再見了,老師。”
舞蹈老師沒想到她這麽平靜地就接受了,懵了兩秒,看着杜明茶直直走出去。
杜明茶離開房間,她站在了走廊下,平靜地給鄧老先生打了電話。
這個時候,老先生還沒睡覺,正在休息。
他接的很快,聲音洪亮:“怎麽了?明茶?”
“爺爺,”杜明茶捏着鼻子,用力制造出一種哭泣的鼻音,“……我今年可能上不了春晚了。”
“什麽???!!!”鄧老先生猛然提高聲音,許是怕吓到孫女,又放低,緊張不已,“怎麽了?明茶?你別哭啊,慢慢地和爺爺說,爺爺替你撐腰做主……”
他手足無措,沒養過女兒,也沒哄過孩子,聲音刻意放軟了,唯恐驚着她。
“馬上就要登臺了,老師今天突然過來說我跳的不好,”杜明茶泫然若泣,“說要拿新人頂替我,我問清楚了,是斯玉……”
“斯玉?”鄧老先生臉色大變,“她還做了這樣的事?”
“您別怪她,”杜明茶哽咽,“我知道她肯定也是想讓您開心,才會這樣做。沒關系,畢竟也不會有人特意去看我——”
“乖明茶啊,不哭不哭啊,咱們不哭,”鄧老先生心疼,“誰說沒人看?我去看!到時候我還拉着你幹爹一塊去看你啊!你別着急,我馬上打電話問問清楚。”
鄧老先生手忙腳亂地哄了她一陣,直到挂電話前,還在連聲說,要她別難過。
老人家病了一場,脾氣越發好了。
就怕照顧不周到,哪天要突然走了,留杜明茶一人。
一想起來就讓他心疼。
杜明茶結束通話,深深吸口氣,擦了擦眼淚,剛剛轉身,迎面啪唧撞到人胸膛——
鼻子被撞痛了,她吃痛,後退一步,捂住鼻子,錯愕地看着眼前人。
沈淮與。
他還沒走,仍舊穿着方才的衣服,安靜地站在轉角處,不知道聽了多久。
杜明茶呆住。
等等。
那她剛剛那番假哭和訴苦……也被聽到了?
這個念頭讓杜明茶慌亂幾秒,才勉強找到聲音,幹巴巴:“您怎麽還在啊?”
“唔,”沈淮與淡淡說,“聽見有小貓哭,過來看看。”
杜明茶:“……”
“沒想到啊,”他含笑,“沒找到小哭貓,倒是抓了個機靈的小獅子。”
杜明茶:“……您能用稍微威猛一點的動物形容我嗎?”
“獅子夠威猛了,”沈淮與拍了下她的腦殼,“走,帶我去見見你老師。”
杜明茶猶豫兩秒,不确定:“那我該怎麽介紹你啊?”
“随你怎麽介紹,”沈淮與觀察她神色,若無其事,“實在不行,就說我是你哥哥,我不介意。”
杜明茶小聲嘀咕:“你們男人怎麽這麽喜歡認妹妹認女兒啊?”
“嗯?”
“我爺爺剛剛給我找了個幹爹,”杜明茶說,“唔,你應該也聽說過,就是沈二爺,讓我當他幹女兒。”
沈淮與笑容一僵。
他緩慢低頭:“什麽?”
“我認沈二爺當幹爹了,”杜明茶沒注意到他的表情,還以為他沒聽清楚,又重複一遍,領他往練舞的地方走,“今年春晚,他可能還會來看我表演。”
沈淮與冷靜地問:“他知道多了你這麽一個幹女兒?”
“瞧您說的,他肯定知道啊,”杜明茶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然算什麽?人在家中坐,爹從天上來?嗯?你捂胸口做什麽?”
沈淮與說:“事情有些太突然,讓我緩一緩。”
杜明茶貼心地給他時間休息,她探頭,沒看到房間中有人。
老師大概出去了。
讓沈淮與先在這裏坐着,杜明茶說:“我出去找一下老師啊,你等等我。”
還沒從“突然在不知情狀況下多了個幹女兒”這一噩耗中緩過來的沈淮與點點頭,他坐在角落中的沙發上,看着側面占據半面牆的大鏡子。
他坐了一陣子,忍不住站起來,去鏡子前看。
鏡中人也在看他。
完全看不清楚自己相貌如何的沈淮與皺眉,陷入沉思。
難免他看上去真的很老了麽?
杜明茶找了一圈,還沒找到老師,倒是遇到了意想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鄧言深和鄧斯玉兄妹倆。
兄妹倆并肩往這邊走,鄧言深還在與她說着什麽話,只是離得遠,被風吹散了,聽不清。
鄧言深一看到杜明茶,頓時眼前一亮,朝她揮手:“明茶,你怎麽在這兒?”
杜明茶沒說話,她側站着,看着這個堂兄:“我在這裏練舞。”
“練舞?”鄧言深喜悅不已,“你也要上春晚那個節目?真巧啊,斯玉也要去,你們倆正好作伴。”
“她要去的話,我就去不了了,”杜明茶笑了笑,“恭喜你們啊,成功把我擠下去。”
鄧言深一愣。
沒等他說話,旁側的鄧斯玉先急急切切開口:“明茶,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什麽叫把你擠下去?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跳舞而已。難道你不相信我?上次酒店——”
她飛快地看了眼鄧言深,咬咬唇,欲言又止,轉而對杜明茶暗示:“如果我想害你,上次就不會幫你了……這一次是意外,我沒想到老師會把你換下來,對不起。”
“你還好意思道歉啊,”一聲脆生生的女聲插進來,白團子公主裙的女孩走過來,拉住杜明茶的手,奶聲奶氣,“阿姨,你搶了明茶姐姐的名額,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呢?”
鄧斯玉被一聲阿姨震住。
仔細看了幾眼,終于認出了她,遲疑:“白陶陶?”
君白酒店和普珏資本唯一的繼承人,顧樂樂的堂姐,白陶陶。
年紀只比顧樂樂大一歲,千寵萬愛中長大。
最重要的一點,她父母都極度護短。
鄧言深不認識這個小女孩,但認得顧樂樂。
顧樂樂就跟在白陶陶身後,摟着杜明茶另一個胳膊,此刻正看着鄧言深,連珠炮似的:“你腦子怎麽長得啊?不護自己妹妹就算了,還和外人合起夥來欺負她嗎?”
鄧言深說:“沒——”
“不是吧不是吧?”白陶陶打斷他,吃驚極了,“你竟然是明茶的哥哥嗎?”
女孩聲音甜,說哥哥兩個字的時候愈發動聽。
她松開手,吧噠吧噠地走到鄧言深面前,仰臉看他。
白陶陶生的冰雪可愛,眼睛圓溜溜,幹幹淨淨,像極了小天使,一眼看的鄧言深心化了半截。
他忍不住俯身,笑着想要去捏白陶陶的臉,卻被重重一巴掌打到手背上。
鄧言深:“……”
“沒想到你還活着呢?”白陶陶天真無邪地說,“我看明茶一直被人欺負,還以為她哥哥早就死了呢。但凡是個人,都知道護着自己妹妹吧。”
鄧言深臉色很差,他揉着被打疼的手背,錯愕不已。
完全不敢相信這話竟是從一個冰雪可愛的女孩子口中出來的。
“陶陶,”顧樂樂認真地說,“你怎麽能這樣說他呢?這樣不對。”
鄧言深心中稍稍松了口氣。
還好,總算有個孩子懂點事……
“別說人了,就算是條狗,也知道護着自己妹妹啊。”顧樂樂說,“就連小動物都知道要保護自己家人呢,這連狗都不如了。”
鄧言深:“……”
他捂着胸口,感覺氣血翻湧上來。
竟然被倆小孩氣的想要嘔血。
杜明茶忍俊不禁,低頭,咳了一聲。
“還有你啊,”白陶陶轉臉看鄧斯玉,眼睛單純無辜,“你哪裏來的自信替代明茶姐姐呢?憑借着你還沒有馴化的四肢嗎?還是憑着你多會找別人的哥哥撒嬌?”
鄧斯玉臉皮厚,也架不住來自天真兒童的言語直接攻擊。
尤其是白陶陶和顧樂樂這倆堂姐弟。
一對小惡魔。
礙于沈淮與那日的“搭救”,鄧斯玉心髒砰砰砰,不敢對顧樂樂怎麽樣。
畢竟,顧樂樂可是沈淮與的幹兒子。
以後如果真的能接近沈淮與,那勢必要和顧樂樂交好,不能讓顧樂樂成為她往上爬的阻礙。
鄧斯玉說:“沒有,哥哥原本沒有理我,就是看我可憐。”
“哦?”顧樂樂問,“看你可憐就主動幫你走後門?主動幫你疏通人脈嗎?”
白陶陶接下話茬:“一開始沒理你?不理你還幫你?你當自己是狗不理包子嗎?”
顧樂樂一唱一和:“天津狗不理包子不請阿姨你去當代言人真是他們的損失,我總算知道他們虧損的原因了。”
一連串的語言攻擊,鄧斯玉終于堅持不住了。
她眼一紅,忍不住伸手捂臉,克制着把眼淚壓下去。
白陶陶哼了一聲,嘀咕:“幹嘛表現的像是我們欺負了你一樣?”
鄧言深無奈,他現在哄不了妹妹,只能轉臉看明茶,語氣放軟,試圖說和,化解這一樁事:“明茶,斯玉她年紀小……”
“我和她同一天出生,”杜明茶平靜問,“她年紀小,我呢?”
鄧言深心裏一驚。
一直以來,杜明茶表現的太過獨立,讓他忘記了,其實她也成年不久。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杜明茶從來不哭不鬧,不争不搶,在鄧言深眼中,就成了可以妥協的那個。
就像現在,鄧言深思考的問題,仍舊是如何說服杜明茶,将名額讓給鄧斯玉。
他心中愧疚,遙看着老師匆匆走來,杜明茶跟在老師身後過去,鄧言深快走幾步跟上,忍不住說:“明茶,要不我們再找老師聊一聊,讓你和斯玉都上臺,好不好?”
杜明茶笑了:“你這是想挑軟柿子捏?準備再用這種手段把其他人擠下去?”
顧樂樂:“呸。”
白陶陶:“he~tui!”
鄧言深說:“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哎,你怎麽這麽犟?”
他有些氣急敗壞,眼看杜明茶推開舞蹈房的門,鄧斯玉還在忍着氣,柔聲勸鄧言深:“哥哥,您別生氣呀,好好和明茶說,她會理解我們。”
止住步子,鄧言深提高聲音:“杜明茶,你可得好好想清楚,現在鄧家就是你唯一的依靠。沒了我們護着你,你以後還打算仰仗誰?”
話音未落,舞蹈房的門開了。
一雙修長白皙的大手握住杜明茶的手腕。
身着濃色襯衫的沈淮與露出一張臉來,面容冷靜,薄唇深眸,眉目如畫。
月光躍過,落了一身,好似他披月而來。
沈淮與将杜明茶拉到自己身側,低頭看她,确認她沒有哭泣。
視線從瞬間愣住的鄧言深和驚愕不已的鄧斯玉身上掠過。
沈淮與居高臨下地望着鄧言深,語調平和:“仰仗我,你有意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