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明目張膽地橫

展鵬雙手抱頭,正沿着籃球場邊沿蛙跳,六歲的小男孩滿臉不情願,蛙跳一次哭一次,肉嘟嘟的臉擠壓在一塊,滿臉褶子。

“展柔姐姐不是鄉下佬,展柔姐姐對不起——”

違背心意的道歉聲令人忍俊不禁,可又不敢放聲大笑,生怕惹怒了橫空出世的展柔大魔王。

“二十四、二十五,繼續跳啊,晚飯沒吃飽?小身板看着壯壯的,體力不行哎,你把飯吃到哪裏去了?是不是光拉屎了?”

展柔雙手背後,不緊不慢跟在展鵬旁邊,一旦展鵬偷懶停下來,展柔就開始挖苦他。

“我沒有光拉屎!”展鵬不服氣,哭得更兇,大聲反駁,下一秒見到展柔手裏拿着的小樹枝,立馬變慫。

展柔笑了笑,“那就不要停,蛙跳一百次,一次不能少。”

展鵬擡手揉了把臉,抹掉眼淚,哼哼唧唧地繼續蛙跳。

曲莺莺抱着展妮妮杵在一旁,姐妹倆敢怒不敢言,想幫展鵬又無從下手,誰讓展鵬說展柔是鄉下佬,明晃晃地主動送出把柄。

十分鐘前,曲莺莺說展鵬還不會寫字,要替展鵬寫,展柔一句話駁了回來。

“他要是不會拉屎,你也替他?”

“……”

曲莺莺當場被問住,拿粗俗的展柔沒轍,展柔能說這種話,曲莺莺不能,她從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許她拿粗俗當樂趣。

至于其他圍觀的大人小孩基本沒插手,姐姐教育不聽話的弟弟是別人的家務事,外人不好插手。

陳剛和向輝還在,期間陳剛幫着說了幾句,大意是讓展柔別私自體罰展鵬,回家後由展叔叔做主。展柔沒搭腔不說,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奉送。

陳剛自讨沒趣,過後朝曲莺莺身邊的李萍萍聳肩,他愛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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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輝第一次見到自己兄弟在女生面前吃癟,心裏隐隐有些難以言喻的快意,同時又心生慚愧,陳剛是他從小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發小,他不該嫉妒。

為此,向輝自告奮勇跑到展柔面前,決定大事化小,“展柔,我弟弟粗心,自己弄丢了魔方,這事對不住,我替向陽和你道歉,你就別和孩子們斤斤計較。”

出乎意料的是,展柔竟然直接怼了向輝,“展鵬不會寫字,他自己願意蛙跳代替寫字,你屬銀河的?管得這麽寬。還有,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別拿魔方壓我。”

夜色下,穿着老式碎花襯衫黑褲子的十六歲女孩一臉冷漠地立在燈光下,黑眼珠子冷飕飕的,向輝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一時間忘了回嗆。

展大師講究和氣生財,但在原則性問題上不會讓步,另外,別怪展柔對向輝說話不客氣,實則因為原文女配被人設計,與流氓有染,向輝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沾了他人的因果,展大師自然要還回去。

有人把露天籃球場發生的鬧劇向遠在大院西南角大禮堂的曲曉琴通風報信。

“曲老師,別忙了,趕緊和我走,你家展鵬正被你丈夫前妻的閨女教訓呢!”

“你說什麽?”

曲曉琴站在舞臺側方糾正大家的舞蹈動作,音樂聲太大,她沒聽清來人說的話。

來人也是個急性子,更愛煽風點火,風風火火地跑上舞臺,一把拽住愣神的曲曉琴,添油加醋。

“就你們家的展柔!她一個人欺負妮妮和大壯,罰大壯蛙跳,莺莺在場都護不住兩個小的。”

曲莺莺乍聽到來龍去脈,臉色當即一變,心裏擔憂三個孩子,怨恨展柔是惹禍精,嘴上卻又幫着展柔說話,同時向旁邊的同事請假,托同事幫忙。

“我去看看,小柔應該在家休息的,怎麽跑出來了,哎,家裏孩子多就是這樣,一言不合就愛拌嘴。”

旁人見狀不好當面多說什麽,紛紛勸曲曉琴走路慢點別着急。

等曲曉琴緊趕慢趕,趕到露天籃球場時,看到的畫面竟然讓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自己疼如珠寶的小兒子被逼蛙跳,展柔手裏拿着小樹枝,時不時對着空地揮舞幾下吓展鵬,大女兒莺莺抱着小女兒妮妮怯怯地陪在一旁,簡直反了天了。

曲曉琴火冒三丈,一個箭步沖上前,一把抓住要摔倒的展鵬,心疼得不行,“大壯!快別跳了!”

展鵬見到曲曉琴,頓時像見到了救世主,眼淚像自來水似的,嘩嘩直流。

“嗚嗚——媽媽——鄉——”展鵬打了個嗝,眼角餘光瞄到邊上的展柔,吓得立馬改口,“展柔姐姐欺負我——”

展柔不慌不忙,反而笑了,啧,熊孩子還是欠教訓,惡人先告狀。

展妮妮見到曲曉琴來了,掙紮着從曲莺莺身上跳下來,奔到曲曉琴身邊,抱着曲曉琴的腿哭訴告狀,說展柔用大馬猴吓唬她。

曲莺莺比較冷靜,忙走過去解釋原委,因為籃球場上還有不少人在,曲莺莺的話還算公正,不偏不倚。

曲曉琴本來一肚子的火,當聽到大女兒的解釋後,怒火慢慢熄滅,這節骨眼上,一旦她在外面訓斥展柔,保證第二天滿大院的風言風語。

曲曉琴分神看向近處的展柔,視線冷不丁與展柔黑漆漆的眼珠子對上,這孩子此刻的眼神古怪,沒有了之前的莽撞,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玄乎,相反叫人看不清她的心思。

一對兒女在旁吵得曲曉琴頭疼,她一手牽着一個,領着兩個小的走到展柔面前,開口向展柔道歉。

“小柔,是我當媽的失職,沒有管教好妮妮和大壯,讓你受委屈了,你看,大壯還欠的蛙跳能不能明天補上?他畢竟才六歲,一次性蛙跳一百次,身體吃不消。”

展柔見目的達到,不再為難展鵬,“既然您開口求情,那行,明天補上,哪天跳完哪天為止。”

一般人遇到這事皆會順坡下驢,不再要求懲罰孩子,可展柔呢,明目張膽地橫,反其道而行,偏偏要讓展鵬履行承諾。

曲曉琴這會兒拿展柔沒辦法,不同意又如何,展柔要是再發瘋,誰受得住?曲曉琴暗自琢磨日後找個機會狠狠折磨一次這丫頭,非叫她吃個苦頭認栽。

至于妮妮被展柔吓唬,曲曉琴決定回去告訴展建國,由展建國出面和展柔談。

“時候不早了,我們都回去吧,別讓你們的爸爸擔心。”

曲曉琴示意展柔和她們一道回家,展柔點頭跟上,只是展柔還有話說,甚至沒在意旁人。

“曲老師,叫您一聲曲老師,實非我願,畢竟您從沒教過我,不過同住一個屋檐下,我還是會随大家一起稱呼您為曲老師。”

曲曉琴笑容一僵,“小柔,我們之間不需要這麽生疏,你喊我一聲阿姨也行。”

曲莺莺沒插嘴,安靜地走在邊上,展鵬累了,趴在曲曉琴肩頭睡着了,展妮妮被曲莺莺牽着,時不時打幾個哈欠。

外人看着應該很和諧的回家畫面,實際上五個人五種心思。

“還是叫曲老師吧。”阿姨聽着過于親密,展柔與她們四人拉開一些距離。

“今晚我醜話說在前頭,展建國是我爸爸,他沒擔過一天爸爸的責任,說句難聽點的,我們之間只有父女名分,沒有父女情分,至于您呢,母女名分情分都沒有,所以呢,你們尊重我,我自然也會尊重你們,不要以為我從小在鄉下長大,就該被欺負,三年裏大家相安無事就行,等我考上大學,自然給你們騰出床位。”

曲曉琴和曲莺莺:“……”

一場鬧劇終于結束,圍觀衆人見沒戲可看,陸續拾起東西離開。

“她吃了嗆藥了?我又沒得罪她!”

剛才有好多大人在,向輝沒敢和展柔大小聲,展柔先前露的那手擒拿術,明細不是一天兩天練出來的,向輝猜測,若他真的和展柔打起來,他肯定只有被揍的份。

陳剛視線還凝在遠去的倩影上,眉頭擰成川字,“知道她說話沖,下次見到她,你繞道不就行了。”

“嘿——”向輝越聽越不對,“我說哥們,你到底站在哪一邊?!我不也是好心嗎?怎麽就變成我不對了?”

陳剛後悔和向輝出來,平白惹了一身騷,他朝向輝擺了擺手,腳步一轉,回家去了。

向輝跺了跺腳,都是什麽破事!随後去喊趴睡在石凳上的向陽回家。

展柔等人到家後,展建國已經回來,不過他喝醉酒,躺床上睡着了。展柔沒去管曲曉琴等人,徑直回房休息,臨睡前終于想起一件事,她忘記洗頭了。

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展柔在嘹亮的起床軍號聲中醒來,醒來時還有些發蒙,雲裏霧裏,過了好久才反應身處何地。

她一臉痛苦地捂住耳朵,重新躲進被窩裏,忍三年,考上大學就搬出去!

沒過幾分鐘,窗外傳來廣播體操聲,展柔被迫起床,起來找了一件紅色波點蝴蝶領襯衫換上,這是蛇皮口袋裏最醒目漂亮的一件衣服,盡管顏色已經沒有昔日那麽鮮豔。

之後展柔又選了一件黑色褲子,她把襯衫塞進褲子裏,不是為了好看,純粹是為了行動方便。

原文女配的鞋就三雙,夏天穿的涼鞋,春秋穿的布鞋,冬天穿的老棉鞋。

昨晚那雙涼鞋磨腳後跟,展柔果斷抛棄它,挑了一雙适合走路的黑色白底布鞋,布鞋樣式雖然老舊,但是特別耐穿,還不磨腳。

收拾齊整,展柔抄起書桌上的洗漱用具去衛生間,路過客廳時瞄到挂在牆上的鐘,原來才六點十分。

原先展柔受生物鐘影響,早晨七點起床,沒想到大院裏的軍號聲比她的生物鐘還要早一個小時。

狹窄的衛生間只能容納一個人進出,洗臉池也不大,洗臉池上方的牆壁上挂着一個橢圓形的鏡子,勉強照到全身。

展柔一邊刷牙一邊懷念現代化的衛浴設施,忍吧,再忍幾年,進入九零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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