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買鞋被說

李香蘭與展柔互換姓名,展柔直接稱呼李香蘭為蘭姨,李香蘭欣然接受,抽出長條凳請展柔進屋坐下。

陌生人之間一旦合了眼緣,往往一聲稱呼就能立馬拉近關系。

李香蘭給展柔倒了一杯白開水,展柔禮貌謝過,也不故意擺譜,直接用淺顯的道理解釋何謂天斬煞。

“蘭姨,夏天傍晚,或者我們洗過澡後是不是都喜歡在巷子裏乘涼?”

李香蘭挪動電風扇,好讓展柔吹到風,“對的,在我們老家鄉下,直接擺一張桌子到巷口,一邊吃飯一邊吹風,可比待在屋裏涼快多了!”

李香蘭能說會道,僅僅幾句話就描述了一副田園農家樂畫面。

展柔微微一笑,繼續解釋,“夏天人人都往巷子跑,冬天人人避之不及,巷子兩邊的樓層越高,刮大風時,間隙産生的風力級數就越大。”

風水中講究藏風聚氣,鞋店對面的巷子就是氣口,一般氣口最好位于住宅或者店鋪的東方、南方和東南方位,便于和煦的微風吹進來,也就是所說的‘紫氣東來’。

店鋪大門是生氣入口處,巷子空隙直沖店鋪大門,猶如一把刀,直接斬劈整座店鋪的生氣,長此以往肯定會對店鋪老板造成不好的影響。

慶幸的是朱雀街沿街店鋪只有兩層樓高,一樓門店、二樓當倉庫或者店主自住,所造成的煞氣不嚴重,如果是高樓大廈,煞氣影響會更嚴重,恐有血光之災。

化解方法不難,展柔考慮到李香蘭不一定能弄到真的五帝古錢,于是選擇其他替代風水擺件,“葫蘆或者凸透鏡都可以用來化煞,石敢當也行。”

李香蘭一邊拿筆記下一邊說,“葫蘆好買,菜場就有的賣,凸透鏡得去百貨商店找,石敢當是什麽?”

展柔一聽這話,頓時心涼了半截,如此說來,金城當地沒有古玩市場?或者古玩市場在私下交易?尋常人竟然連最普通的石敢當都不清楚。

“石敢當就是泰山石,用來鎮宅、鎮路沖。”

李香蘭眼睛一亮,“哦,原來是鎮石!那容易找,邙山山腳下有個專門做鎮石的石匠,我馬上關門就去找他。”

猶如乘坐過山車般,展柔蕩到谷底的心情又爬了上來,心裏有了合計,今天沒時間,回頭請李香蘭告訴她具體的地址,她可以找石匠師傅定做幾個風水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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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李香蘭要付報酬給展柔,展柔沒收,只說等一周後見效她會再來。同時,展柔還叮囑李香蘭不要對外宣揚此事。

“蘭姨,我倒不是怕被打假,因為我月初剛從老家過來,現在和繼母一家人住在一起,我會風水一事不宜被她知曉。”

展柔的吃飯本事暫時不能顯露在大院裏,等她考上大學,天高皇帝遠,屆時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李香蘭秒懂,瞬間流露出一絲心疼,怪不得小姑娘穿着樸素,還穿着老舊的黑色布鞋,大院裏的小孩都不穿布鞋了。

“小柔,你放心,蘭姨一定保證不說出去,更何況說到底,還是蘭姨賺了,別人求都求不來這等好事。”

就沖展柔對她耐心解釋什麽叫天斬煞,李香蘭就抛棄了所有懷疑,這等好事自然不會大勢宣揚,一定得藏着掖着。有幸結識到一位風水大師,大概是她做了半輩子好事修來的福氣。

離開鞋店,展柔在李香蘭的推薦下,走到朱雀街公交站臺,乘坐五路公交車去了三站路外的老街。

老街有個爛大街的名字——勝利街。

勝利街比朱雀街大了好幾倍,街道兩邊高樓林立,其實就是三四層樓高,有原供銷社大廈、自來水營業廳、氣象臺以及金城銀行等辦公大樓。

八五年的大樓玻璃基本以茶色為主,寬大的長方形玻璃,沒有防盜窗的裝點,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特別懷舊。

商鋪琳琅滿目,人流如織。男士們穿衣風格單調,白襯衫配黑色或者丈青色長褲,年輕一點的人穿着時髦的T恤;女士們穿着各種五顏六色的裙子,長裙、及膝短裙皆有。

大部分人都來去匆匆,畢竟天氣炎熱,很少有人頂着大太陽在路邊閑逛。

例假期間,展柔特愛吃甜食,她沒找到合乎心意的面包店,随便買了一個豆沙餡面包兌付了一頓。

靠她目前的腳程,今天走不到市中心百貨商店,兜裏的錢估摸也買不了護膚品,等例假結束,她要借一輛自行車騎過來。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展柔集中精力找古董店,奈何在街上轉悠了一圈都沒找到。

展柔走累了,随意找了一處幹淨的馬路牙子坐下,翻開買來的小人書。

老街上有三四家租賣小人書的書店,租一本帶回去,押金三塊錢,一天收費三毛錢,如果單純在店裏看,看一本只需三分錢。

展柔在一家店裏用三塊錢買了二十本要被當廢品賣掉的小人書,書店老板以人傻錢多的目光看向展柔,展柔笑而不語,別看現在滿大街的小人書,等到十五年後,二千年拍賣,轉手就能賣大幾萬塊。

發財大計第一步——囤積小人書!

“喲,二爺,您今天怎麽還不收攤?”

“還有個顧客沒來拿褲子,你知道的,我修補的衣服從不過夜。”

被叫做‘二爺’的人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吸引了展柔的注意力,她擡頭看向街對面,菜市場門口有個裁縫攤位,一個看起來四十歲上下,穿着白色對襟褂子的富态男人坐在縫紉機後面。

展柔一開始只看了對方幾眼,因為攤主的氣質看着不像是出來擺攤的,更像是臨時幫人看攤位的。

後來不經意間又看了對方幾次,每一次都有新的發現。

她收拾好東西,抱着一袋子書過了馬路,在菜市場邊上的涼茶鋪裏買了一杯溫茶,借着天氣與店主閑聊了幾句,旁敲側擊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這位在菜市場門口擺攤替人縫補的叫曹建華,因為家裏排行第二,又會寫一手漂亮的毛筆字,每到冬天會免費教住在附近的孩子們寫大字,所以人稱‘二爺’。

曹建華這人頗有意思,每天擺攤只接待十個客人,搞幾十年後流行的饑餓營銷。菜市場門口好多擺攤的縫補攤位,他是其中一個,偏偏真的有老顧客寧願等他的時間。

有人說曹二爺懶,養不活婆娘,妻子孩子都跟人跑了,老光棍一個。一般前來消費的要麽是單身懶漢,要麽是老奶奶輩的人,娘家婦女自動忽略他這個攤位,生怕名聲受辱。

展柔不怕被人說,抱着一摞書走過去,大咧咧抽開長條板凳坐下來,倒出一摞小人書,把原本裝米的布袋推過去。

“老板,幫我裝根結實的帶子,好方便我拎着。”

曹建華正捧着一本小人書在看,聞言擡頭看了看,見到面前是一位年輕的小姑娘,頓時樂了。

小丫頭片子一身古怪,穿着老氣橫秋大人改小的衣服,瞧她模樣像是鄉下來的,可觀她眼神,分明比城裏的孩子還要精明。

曹建華拿起尺子瞧了瞧邊上的木牌,“沒瞧見牌子上寫的字?”

展柔掃向牌子,牌子上用毛筆寫着‘今日客滿,歇業’六個大字,字跡大氣磅礴,任誰見了都要誇一聲漂亮。

展柔伸手撐着桌面,眼珠子轉了轉,“看見了,不過我不是你的客人,我來和你做一筆生意。”

曹二爺的攤位正好擺在菜市場三岔路口的財位上,要說湊巧,展柔不信。

和他做生意?

曹建華玩味一笑,不鹹不淡地盯了展柔幾眼,也沒搭理她,繼續看小人書。

展柔也不惱,學着曹建華,她從自己買的一堆小人書裏随便找了一本,攤在桌上看。

于是乎,一老一少相對而坐,在街邊周圍一群人驚奇的目光注視下,各自安靜看着小人書。

下午三點左右,展柔打道回府,她與曹建華的生意沒做成,不過曹建華破例,給她縫了米口袋帶子,還沒收她錢。

出門兜一圈,十塊錢被她花得精光。

哎,虎落平陽被犬欺,一分錢難倒風水師。

逛了一天的結果就是雙腿僵硬,腰酸背疼,展柔先把買回來的東西放到房間,然後去衛生間洗手洗臉,之後返回書房往床上一倒,她原打算小憩片刻,後來不知不覺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外面客廳靜悄悄的。

展柔掀開蓋在身上的毛巾被,起身下床,她穿着小白鞋走到門口,伸手開門,客廳沒人,她也不管這些人去了哪裏,兀自走向茶幾倒水喝。

牡丹花瓶的茶瓶保溫效果不錯,滿滿一大杯的熱水,旁邊還放着一壺涼白開,專門用來兌。

忽然,鑰匙轉動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緊接着傳來馬桂芬絮絮叨叨的牢騷聲。

“哎,展柔這丫頭到底跑去哪了?!太不讓人省心了!明明早上起來說去樓下上廁所,結果一眨眼竟然跑沒了!”

“三姨婆,你先去做飯,莺莺她們都餓了,待會兒飯好後再去隔壁向家喊妮妮和大壯回來。”

曲曉琴的聲音随後響起,還伴随着展建國的大嗓門,“曲老師,我都讓你待在家裏不要亂跑,你瞧瞧,現在扭傷了腳!幸虧沒傷到骨頭,否則就得卧床三個月!”

“哪有你說的這麽嚴重?輕輕扭了一下,晚上敷個膏藥,明天就好了,再說小柔不見,我哪有心思待在家裏?”

三人相繼進門,他們見到客廳裏正喝水的展柔,表情分外精彩,一個生氣,一個滿臉不滿,一個笑容滿面。

笑容滿面的是曲曉琴,“小柔!你回來啦!”

滿臉不滿的是馬桂芬,她老人家眼尖,一眼看見展柔穿了一雙新鞋,立即陰陽怪氣起來,“得,敢情我們吓得要死,生怕你遇到意外,被壞人帶走,原來你這孩子是去南門外買了新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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