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曹二爺贈翡翠
“柔丫頭,你注意腳下碎石,這些小石子看着不起眼,踩上去很是硌腳。”
劉大海對石材廠透熟,給展柔找了一副沒拆封的新口罩和棉花球充當的防噪音塞子,領着她在石材廠左拐右拐。
展柔一邊聽話地佩戴上口罩和棉花球塞,一邊四處打量石材廠。
邙山腳下石材廠三面環山,山形秀麗,前有寬闊馬路,占地頗廣,目測約有五畝地。
石材廠場地上到處堆放着各種石材,有成型的石塊,也有沒經處理的原料,還有各種石雕,假山、佛像和一些石獅子。
市面上常見的石材主要有大理石、花崗岩、水磨石、合成石四種。
邙山石材廠主營水磨石,水磨石是以水泥、混凝土等原料鍛壓而成,大院裏大部分房屋地板就是水磨石,因為這種材料比大理石便宜太多。
烈日當空,石材吸收了太陽的熱量,混合着上面蓋着的降溫的防雨布,味道一結合,整一個銷魂了得。
展柔此次跟着劉大海過來,有兩個目的。
其一是她提議弄個石鍋出來做石鍋魚,或者石板燒烤葷菜,劉大海與她一拍即合,心動不如行動,當即帶她來了石材廠。
其二,她想找一下替鞋店老板娘李香蘭做鎮石的師傅,探尋一下是否能請對方做幾個精致的手捧件出來,屆時她弄個風水局養在大院裏,日後可以随時用得上。
五分鐘後,劉大海領着展柔來到一處紅色磚瓦房搭建的二層小樓前。
二層小樓占地不大,上三下三結構,樓下是操作車間,樓上是辦公室和石材廠工人所住的宿舍,車間裏時不時傳來嗡嗡嗡機器切割的聲音。
中間大門敞着,劉大海先一步垮了進去,展柔沒急着進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小樓右前方的一棟單獨平房。
如果不是宅基地問題,一般單獨建立的廚房或者其他用途的屋子,不能擋在主屋的前方。比如三合院或者四合院,東西廂房的門廊頂多與主屋的耳房平齊。
眼前的這棟平房與小樓沒有相連,各自獨立,并不構成鑰匙形,正好擋在小樓的前面,遮住了小樓的西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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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代表主屋,住在屋子裏的女人控制不了主權,男人也會生活得很辛苦。當然,不管是左前方有房子,還是右前方有房子,都不利于居住在主屋裏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拆掉。
如果再狠點,平房直接擋住主屋正大門,那就叫丁字屋,風水上叫沖丁煞,居住在此主屋裏的人行為放蕩,還不孝忤逆,容易招惹災禍。
“柔丫頭——你站在外面幹嘛呢?你不怕曬啊——”劉大海站在門裏邊叫展柔,催她快點進來。
展柔忙不疊回神,笑眯眯回應,“就來。”
待會兒私下裏和劉大廚提醒一下,石材廠的人拆不拆,就不關她的事了,人家若是不拆,她又不能強求。
哎,還是快點成年吧。
別人都愛返老還童,唯獨展柔不願意,年紀小會風水,說出去很難令人信服啊。
車間裏人不多,五六個石匠分散在四處,劉大海要找的老石匠坐在一臺切割機前,在和人說話。
老石匠穿着深藍色的工作服,戴着同色系的帽子、護目鏡和白口罩,遮住了整張臉,但從佝偻的身形來看,對方年紀不小,起碼六十開外。
“慢點——慢點切——別切壞了!”
“你再啰嗦,你自個來切!”
“瞧我這張嘴!我不說了,不說了,您慢點切,我不急。”
老石匠旁邊的人穿着一件白色對襟汗衫,頭上戴着手工編織的草帽,下半身穿着黑色的稠褲,腳踩一雙白色運動鞋,手裏拿着蒲扇,時不時給老石匠背後輕輕扇幾下。
展柔瞧着此人身形眼熟,待走近一些,她樂了,喲,真是熟人,在老街菜場門口擺攤縫補的曹二爺,曹建華。
老石匠手裏切割的更不是稀罕物件,而是後世被人狂熱追捧的翡翠原石。一塊形狀怪異嶙峋,目測有二十幾公斤重量的灰突突大石塊。
說來忏愧,作為風水大師,展柔沒有過多關注人人趨之若鹜的賭石圈。
價值連城的一條翡翠項鏈不及一件被她盤出氣場的風水葫蘆。她曾經接單的客人都知道她的喜好,每次單子完成,都是直接轉賬彙款。
眼下,展柔不好奇這塊翡翠原石能出多少肉,她好奇曹建華從哪淘來的原石,切割後又準備做什麽。
“喲,曹老二,今天吹哪門的風,勞您大駕光臨?”
劉大海這話一出,展柔一愣,暗嘆金城地界真小,誰都認識曹二爺。
曹建華轉身見到來人,眸光先在劉大海臉上一掃而過,露出一臉不耐煩的模樣,而後經過展柔時,忽然頓住。
曹建華一臉稀奇,不确定地問劉大海,“海光頭,這丫頭是你孫女?”
劉大海聞言,哈哈一笑,“我哪有這福氣!展柔是我們院裏的孩子,今天帶她過來看一看。”
盡管對方是熟人,劉大海也沒把展柔的底交代出去,但凡有點眼力見的人,聽到展柔是大院裏的人,都不會再多問。
三一六大院在金城這地界還是很管用的。
劉大海替展柔介紹,“展丫頭,快叫人,你叫一聲曹二爺就行,頭次見面,您二爺不會虧待你的。”
展柔笑嘻嘻地看向曹建華,裝作倆人第一天認識,古靈精怪地問好,“您好,二爺。”
故意省略了姓氏,聽着更像自家嫡親的二爺。
曹建華撇嘴,原來這丫頭是三一六大院的,怪不得那天守着他的那架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孩子。
“老潑皮,每次見面都要宰我一刀。”曹建華嘴裏埋怨着,臉上卻笑着,手裏的蒲扇指了指正在切割的翡翠原石,“丫頭,待會出肉,二爺分你一塊,回頭讓老石匠給你打一副镯子。”
算是承了展柔的一聲尊稱,不占她便宜。
劉大海哈哈直笑,“聽者有份啊。”
曹建華忍不住吐槽他,“哪回少了你的!”
展柔但笑不語,安靜站在一旁,一邊注視老石匠切割石料,一邊豎起耳朵聽着劉大海與曹建華互怼。
片刻,展柔終于知道這倆人為什麽互相認識熟悉了,原來大院幼兒園牆上的毛筆字是曹建華手寫的,曹建華也在大院裏擺過攤,後來嫌棄不自由,才搬到老街的菜場門口。
“二爺,我想和你說幾句話。”翡翠原石一時半會兒沒那麽快切割好,展柔立即打起之前的主意。
劉大海見狀,也沒去管展柔要幹什麽,湊到老石匠面前,和對方東扯一句西聊一句。
曹建華揮着手裏的蒲扇,一副談笑間樯橹灰飛煙滅的高深莫測氣勢,眯了眯眼,“丫頭,你又想和我做生意?”
展柔勾唇一笑,不遮不掩,大方點頭。
她之所以一直想要和曹建華做生意,究其原因是老街菜場門口曹建華那攤位,他坐的那把椅子上挂着一串梅花錢。
梅花錢是風水師常用的東西,正面有‘長’、‘命’、‘守’、‘富’、‘貴’五個字,背面對應的是‘元寶’、‘蝙蝠’、‘鹿’、‘桃’、‘喜鵲’五個吉祥圖案。
梅花錢的作用是升官及化小人,曹建華一個裁縫師傅,在老街菜場門口擺攤七八年,顯然不是為了升官,那必定是化小人。
再仔細想一想,他一個地道的京城人士,放着好端端的首都不發展,跑來四線小城市發展圖啥?
展柔倒不是看中曹建華的梅花錢,君子不奪人所好,她在老街上沒找到古董店,說不定能從曹建華這邊入手,獲得相關的線索。
展柔不了解當今的古玩市場,這會兒又沒本錢去港地,也暫時去不了,印象裏,京城最早的一家古玩市場好像在九零年成立。
古玩店與風水店想通,找到了古玩店,不怕找不到信風水的客人。
“那行吧,走,我們出去說。”
“好嘞。”
倆人出了屋子,一前一後走到西邊窗戶前停下,巷口不那麽熱,還有一絲絲風。
展柔開門見山,先問曹建華知不知道金城哪裏有古玩店。
曹建華臉色一變,正經起來,開始認真審視站在他面前的十六歲小姑娘。
她比海城那些大城市裏的孩子還要自信從容,與他們長輩交往,絲毫不怯場,甚至隐隐還有股說不出來的氣質。
喲,他竟然打眼了。
曹建華突然變嚴肅的臉令展柔發笑,機會難得,她不想浪費時間,于是摘下口罩,仔細解釋。
“二爺,您別想太多,首先我沒有偷拿家裏的錢,其次,我找古玩店有我的用意,最後,只要您幫了我,日後您可以向我索求一件事,無論是錢財還是前程,我都可以幫你辦到。”
曹建華瞠目結舌,錢財還是前程?喲嚯,這女娃好大的口氣!她以為她自己是有求必應的觀世音菩薩?
“你想要找古玩店,二爺告訴你便是,但小姑娘家說大話可不好,出門在外還是多留個心眼的好。”
展柔無聲一嘆,雙手背後,站直身體,“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實不相瞞,我自小師承隐居家鄉大山裏的世外高人,略懂點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