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甕中捉鼈

所有人都被展柔抛下來的驚天秘密吓傻,沖擊波太大,涉及範圍太廣,以至于有的人在吐,有的人在尖叫,有的人吓得六神無主,無頭蒼蠅似的亂轉。

江豔被吓得心神俱裂,臉色慘白,怔在當場。

曲曉琴面露驚駭,右手捂着嘴巴,要吐不吐,想來中午也吃了龍蝦。

李萍萍直接吓暈過去,要不是她爸媽正好站在她身後,第一時間伸手扶着,不然早就摔趴下。

與殺人犯近距離接觸,沒被害,算她運氣好。

曲莺莺沒吃龍蝦,不過表情好不到哪裏去,膽顫心驚地躲在陳剛身後。

陳剛也不例外,他今天中午吃了龍蝦,一想到展柔剛才描述的畫面,胃裏禁不住泛酸,哪還顧得上照顧曲莺莺的情緒。

他等來等去,展柔藏着的推論與他設想的完全南轅北轍!

魏東來膽子賊小,沒好氣地向江豔抱怨,“都怪你江豔!這下你滿意了吧!拜你所賜,我們大家夥徹底睡不着了!以後看到龍蝦——”

“嘔——”向輝拔腿向外沖,又一次吐了。

許國強最先鎮定下來,幾個大跨步奔到展柔面前,神色嚴厲,“展丫頭,人命關天的事,你可不能胡謅,你有證據?”

問是這樣問,其實許國強心裏已經向展柔這邊倒,這孩子沒有十足的把握斷然不會瞎說,就好比上次她威脅馬桂芬,任憑旁人如何勸,她定力十足。

展柔呼出一口濁氣,別說她不厚道,她非常滿意衆人的反應,哼,強迫她是要付出代價的。

“許叔,具體的細節——”

“求你了,千萬別說!誰再冤枉你和陳剛,我就幫你罵回去!”邊上的人忙打岔,他們不想聽,真的不想聽。

展柔咳嗽一聲,努力憋笑,繼續說:“細節我也不清楚,我剛才說的都是我的推論,所以陳剛在小樹林裏問我,我才不願意告訴他,破案要講究證據,不過我保證我的推論是對的,現在麻煩許叔打電話報警,叫人過來挖塘,一看便知,不,還是先找人挖塘,等找到證據再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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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都只是你的推論?”向輝踏進門檻,捕捉到展柔的這句話,“所以李福全家的三角塘裏不一定有周巧娘的……”

其餘人也眼巴巴地望着展柔,暗自期待中午吃的龍蝦沒問題。

展柔故意沉吟了幾秒,然後在衆人期盼的目光中,搖頭,“三角塘一定有問題,李老太不願意填塘,肯定有蹊跷,我說的再多,不如你們把人請過來當面問一問?”

當然那些龍蝦,呵呵,龍蝦沒問題,展柔故意吓江豔的。

屍體會漂浮在水面上,殺人兇手絕不會傻到把人随意丢進塘裏,李老太之所以不願意填塘或者改道,應該還有其他原因。

“李老太年紀大,走路不便,大半夜把她弄來太麻煩。”

“主任,那我們是先報警還是先挖塘?”

“就算打電話報警,夜路不好走,派出所民警也要天亮才能過來。”

十分鐘後,許國強帶着幾個膽子大的男人去李老太家挖塘,等他們挖到周巧娘的屍體就報警,其餘人全部等在一樓倉庫。

淩晨四點,天還黑着,衆人哈欠連天卻不敢睡覺,各自圍坐在一塊,男人們負責守在外圍。

唯獨展柔沒心沒肺地躺在靠近門口的破草席上呼呼大睡,還打起了呼嚕。

江豔氣得壓根癢,嫌棄展柔的呼嚕聲刺耳,卻被她媽緊緊看着,不讓她有機會再找茬。

“哼,她睡得倒香!”

馬曉玲坐在展柔邊上,守着展柔,不讓其他人欺負她,聽到江豔的嘀咕,立馬炸了,“江豔你再廢話,信不信我揍你?”

江豔嫉妒馬曉玲站在展柔這頭,不服輸地嗆回去,“我又沒錯,換做誰進了小樹林,我都會打報告。”

“你這人怎麽——”

“好了,好了,少說幾句,還嫌事不夠多嗎?”

王蕙蘭板起臉來訓斥她們,展柔是個掃把星,有她在的地方就會出事,好端端來農場義務幹活,還能遇到這種破事,真夠倒黴的。

江豔撇了撇嘴,轉過身去,眼不見為淨。

馬曉玲不怕王蕙蘭,半真半假地提議,“阿姨,您嫌棄我們吵,不如去樓上休息。”

大院裏幾個同學的媽媽就屬王蕙蘭最差勁,管東管西、管天管地,要不是向奶奶人還不錯,都沒人願意帶着向陽玩。

王蕙蘭白了一眼馬曉玲,臭丫頭和展柔一樣,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王蕙蘭小聲問曲曉琴,要不要一起去樓上小便,公廁是萬萬不敢去的。

曲曉琴也不想待在一樓,屋子裏悶得慌,喘不過氣來,“好,一起。”

還有三四個女孩子跟着她們去了樓上。

十分鐘後,樓上突然傳來尖叫聲,“啊——快來人啊——王阿姨被二傻子抓走了——”

樓下犯困的衆人被驚醒,向輝第一個撸起袖子沖上樓,“我、操——李福全你想死是不是——敢抓我媽——”

陳剛見狀,二話不說跟上去。

“輝子!剛哥!你們等等我——”魏東來忙不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追上去。

這一意外令衆人措手不及,許國強不在,樓下群龍無首,最後還是李萍萍爸爸站出來維持秩序,“大家夥別發愣!見到什麽拿什麽!幾個男孩子留下來保護女的,我們幾個大人去外面追!”

衆人異口同聲,“好!”

李福全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拖着王蕙蘭跳樓,肯定把人帶到了隔壁那棟,兩棟樓之間的陽臺挨得近,一個翻身就能跨過。

二十幾個壯丁抓着手裏的小板凳、掃把魚貫而出,留下婦女和孩子在屋內。

曲莺莺擔心曲曉琴,迫不及待地沖向西北角樓梯,推開木門,往上爬,“媽,你們沒事吧?”

二樓傳來曲曉琴哆嗦的聲音,“我沒事,你蕙蘭阿姨被李福全抓到隔壁二樓去了——”

馬曉玲緊緊抓着展柔的手背,“小柔,你說我們留下來沒事吧?”

展柔早在聽到樓上傳來的尖叫聲就醒了,她壓根不想出去幫忙,若是一群人幹不過一個長相像李福全的人,那這些人等着回大院罰站吧。

“別怕,誰敢進來,我們直接拿板凳砸。”

“嗯!”

有展柔這個厲害的暴脾氣丫頭在,李萍萍和江豔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悄悄地落了回去,各自找東西當防身武器。

果不其然,十分鐘後,向輝等人押着一個邋遢的中年男人湧進來,這人正是展柔與陳剛先前在食堂撞見的那個,被李萍萍說神似李福全的人。

王蕙蘭頭發散亂,臉色發白地捂着脖子跟在後面,腳步踉跄,雙眼通紅地瞪着邋遢男人,大罵道:“殺千刀的,差點勒死我!你們趕緊給我好好審!”

李萍萍爸爸代表許國強上前審問,“你到底是誰?李福全是你什麽人?你認識周巧娘嗎?你為什麽要躲在隔壁樓上陽臺?”

邋遢男人不說話。

“問你話呢,裝什麽愣?!”

邋遢男人的雙手被粗麻繩捆在背後,被向輝踹了一腳,咚地一下跪倒在地。

男人目光兇狠,警惕地環顧四周,看到滿屋子妙齡女生,眼光大亮,露出垂涎的笑。

“哈哈——哈哈——女——”

笑容瘋癫,眼神瘋狂,令人害怕。

李萍萍等人紛紛往後退,生怕惹禍上身。

“喲,還是個硬茬!”

向輝來氣,上前又是一腳,男人這次知道躲避,身子往旁邊一歪,向輝沒踹到,差點站不穩,幸虧陳剛一把拉住他。

陳剛攔着向輝,生怕向輝把人踹死,“向輝,別踹了,等許叔回來,交給許叔盤問。”

向輝不爽,朝男人啐了一口吐沫,“狗東西,待會兒要你好看!”

室內重新恢複安靜,衆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想留下來對着殺人嫌疑犯。

“許主任那邊挖得怎麽樣了?我們要不要去幫忙?”

“我去給你們看看。”

“我也去——”

‘嘩啦’一盆水,朝跪倒在地的男人兜頭而下,潑水的不是旁人,正是展柔。

展柔的驚人之舉把那群想要出門的人又拉了回來,衆人不明所以地瞪着她。

“展柔,你在幹啥?”

“你為什麽要潑他水?”

旁邊被水花濺到的王蕙蘭一臉不爽,今天真是倒黴!

男人被水嗆到,咳嗽不停,掙紮着要爬起來,無奈雙手沒法借力,他擡起頭怒瞪展柔,張嘴想要罵人,卻只能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

馬曉玲不敢靠過來,站在遠處提醒,“展柔,你離他遠點!小心被他傷到!”

“我沒關系,你們都站遠點。”

近距離打量下,展柔終于能夠看清這人的五官,果然,他的眉眼非常眼熟,而且黝黑的臉是用池塘裏的淤泥塗抹的,經過水一潑,露出大半張毫無血色的臉。

怪不得,現在一切都說得通。

展柔稍微與對方拉開一些距離,甩了甩右手腕,“挖了你的塘,你沒了住的地方,不高興了?所以跑過來抓人洩憤?”

男人倏地睜大眼睛,原來罪魁禍首是她!

他氣得想要爬起來撞展柔,展柔直接一個手砍刀劈向對方的脖頸,下一秒,男人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展柔拍了怕手,這招和霍骁學的。

衆人被突如其來的轉折弄懵,什麽?!他們沒聽錯吧?李家那三角塘裏下面還住着人?不是說藏着周巧娘的屍體嗎?!

今夜的事一再反轉,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腦容量不夠用,傻乎乎地看着暈過去的男人。

陳剛瞬間反應過來,“展柔,你故意叫許叔去挖塘?你早猜到李老太不肯填塘的原因是因為塘下面住着人?!”

展柔打死不承認,“都說了我只是推論,這都是許叔的功勞,是他去挖塘的。”

“你呀——”陳剛想半天想到一個詞,“夠狡猾——”

“我權當你在誇獎我。”

“呵。”

站在陳剛身後的曲莺莺臉色一沉,即便他們确實沒什麽,然而經此一事,展柔在陳剛心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陳剛與展柔的對話令一些人撥開雲霧,醍醐灌頂,如此說來,展柔耍了一個‘甕中捉鼈’的戲碼,主動叫此人送上門?!

那王蕙蘭……真夠倒黴的。

王蕙蘭反應再慢,也領悟到衆人眼神的異樣,原來一切都在展柔這丫頭的算計中,火氣噌地從腳底竄上來。

該死的臭丫頭!

王蕙蘭擡腳就要奔向展柔,被向輝和魏東來一前一後攔住,向輝抱着王蕙蘭大喊,“媽,你激動個啥!就算沒抓你,他也會抓別人,誰讓你不湊巧非要去樓上小便——”

“小兔崽子你快放開我!你到底站在哪一邊?!”王蕙蘭抓狂,胡亂拍打向輝,非要上前扇展柔一巴掌解恨。

展柔掏了掏耳朵,太聒噪了,從褲兜裏摸出兩個棉花球塞到耳朵裏。

站在角落裏的曲曉琴冷笑一聲,壓根不想上前幫忙。

王蕙蘭目睹展柔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臭屁樣,怒火更盛,死丫頭竟然嫌棄她吵!

“向輝你給我松手——”

向輝鬼哭狼嚎,死死抱着王蕙蘭不放手,“唉喲,我的娘哎——你輕點——你把我打死了,将來誰給你養老送終——”

“我不要你養!我還有小陽!”

“他才幾歲?等他有本事給你養老,你說不定早就躺到棺材裏了——嘶——你輕點——”

“臭小子敢咒我早死!”

王蕙蘭被向輝一攪合,頓時忘了要去收拾展柔,改揪着向輝的耳朵,把人揪出屋外教訓。

外面場地上雞飛狗跳,屋子裏衆人哭笑不得,向家母子夠搞笑的,這時候還有心情計較這些。

“展柔,你把人弄暈了,回頭許主任回來怎麽審問?”馬曉玲從背後彈出頭來,一臉嫌惡地掃向趴在地上的男人。

展柔拿出棉花球,重新塞回口袋,“他暈了,你們就不害怕,等許叔回來,我再把他弄醒。”

一個小時後,天亮了。

許國強那邊傳來進展,三角塘下面确實有一個地洞,地洞裏面有一張簡陋的木板床,還有一盞煤油燈,地洞的出口在李老太家的小廚房。

藏在地洞裏的邋遢男人是隊長王征來的胞弟王征平,禍害周巧娘的不是李福全,是王征平,原因就是見色起意,李老太被王征來買通,不讓她報警,李老太就把周巧娘埋在了門前的大樹下。

王征平多次僞裝成李福全,企圖禍害來農場幫忙的女學生,每次都被王征來逮住,去年曲莺莺出意外時,王征來睡過了頭,幸虧陳剛發現得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因為常年沒人陪王征平說話,導致他語言能力下降,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真相就此大白。

王征來、李老太、李福全、王征平四人都被轄區派出所的辦案人員帶走,周巧娘的屍體也被挖了出來,早已變成枯骨一堆。周家人聞訊而來,哭天搶地,圍觀衆人忍不住落淚。

三天農忙就此匆匆落幕,李萍萍一行人來時叽叽喳喳,回去時一片哀默。這件事給每個人都烙上了心理陰影,估摸明年沒人願意再去農場幫忙了。

回到大院,展柔又一次出了名,展建國當晚打來電話訓話,質問展柔為什麽不學乖一點,總要做些引人注目的事。

展柔辯解,“爸,您要這麽說我可不樂意聽,如果不是第一天晚上,曲莺莺推醒我,叫我幫忙找李萍萍,也就沒接下來的事。”

展建國在電話那頭被展柔的歪理氣笑了,這孩子理由一套一套的,他說一句,她能頂十句。

“還有三個月要期末考,這段時間收收心,好好準備考試,寒假帶你們去京城玩。”

“知道啦。”

食堂大廚劉大海開始懷疑展柔的身份,這丫頭是不是有點神通,許國強私下裏描述得可精彩了,幾乎把這丫頭誇成神仙。

神仙倒不至于,十有八九懂點相術。

劉大海回想過往和展柔的相處,越想越像這麽回事,不過孩子沒主動提,他自然也不會開口問。

浴室老板娘郝春麗聽說展柔又辦了一件大事,與有榮焉、倍感自豪,還拉着向老太太分享。

“向奶奶,你家兒媳婦這幾天是不是都在發飙?”

“別理她,蕙蘭頭發長見識短,要不是小柔破了多年失蹤案,指不定哪一次他們還要遭殃。”

“沒錯,一想到有個人藏在塘底下十幾年,還專門扮成傻子欺負女人小孩,我渾身雞皮隔壁直冒!”

一周後,周六一大早,展柔就去朱雀街找李香蘭。

李香蘭鄉下老家有個朋友要遷墳,當時展柔根據對方給的生辰八字和一些相關信息,推算出今天遷墳。

倆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就由陳長生開着小三卡,載着她們去臨近鄉下。

這次遷墳很順利,沒遇到糟心的事,這戶人家特別講理,沒有閑錢支付報酬,問展柔收不收古董。

李香蘭當即面子抹不開,變臉呵斥主人家,“呵——二子!之前你找我時可是說好的!現金報酬,哪有臨時變卦用古董結賬的?”

莊稼漢在家排行第二,人稱薛二。

薛二搓手賠笑,“實在對不起,小大師,昨天家裏的牛生病,花了好多錢給牛看病,現在只剩下幾張零碎,我和媳婦一合計,幹脆直接用古董支付……”

“什麽古董?拿出來給我看一下。”

展柔不喜歡珠寶首飾,但對古董來者不拒,一般地裏面‘出土’的古董都被她捐了,他們蒼穹派在當地派出所有備案,大數據互聯網時代,再厲害的人物也要依法辦事。

薛二一聽展柔要看,立馬激動地回答,“是我曾奶奶年輕時候的嫁妝盒子,曾經有人上門收過,但我媳婦不同意,說那人看着不實誠,給的價錢也低。”

“小二你快去拿——”薛二媳婦催促丈夫別廢話,快進屋去拿。

薛二很快捧着一個通體烏黑的長方形盒子,盒子上刻着比翼鳥、連理枝花紋,還有一個囍字。

展柔示意薛二打開盒子,薛二摸不清展柔的心思,但也不敢小瞧對方,別看小姑娘年紀輕輕,還是個學生,但剛才遷墳過程,他大氣不敢出。

她往那一站,一身氣勢壓得人透不過氣。

薛二小心翼翼打開嫁妝盒,遞到展柔跟前,見她不吱聲,他就一直捧着。

這塊黃花梨木打造的嫁妝盒保存完整,大概一直放在幹燥的地方,盒子裏沒有黴斑。

展柔伸手接過嫁妝盒,掂了掂分量,“薛二,我也不騙你,這嫁妝盒是晚清時候的古董,你若是收着,二十年後能賣五萬塊。”

二十年後,五萬塊也值不少錢,放在現在更是天價,能在金城買兩套小戶型商品房。

薛二乍聽到這價格,吓了一跳,“五萬塊?!”

李香蘭夫婦也跟着吃驚,五萬塊都能買下朱雀街的一間小店鋪了。

薛二媳婦猛拍大腿,“我就說上次那人是騙子,妄想一千塊打發我們,幸虧我沒聽他的!”

半晌,薛二憨厚一笑,“二十年後,我們都六七十了,也不喜歡住城裏,還是給您收着。”

有些便宜可以占,有些不可以。

展柔給出建議,“你們可以當做傳家寶留給兒孫,孩子們長大也需要用錢。”

“那不行,不能讓他們心裏有指望,否則不好好上學幹活,成天惦記家裏有寶貝,早晚會敗光!”

薛二的這番話令展柔無不贊同,很少有人目光如此長遠。

家裏有財不如家人有才,心術不正、心思歪的人早晚有一天會敗光家産,正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那行,我就收了這嫁妝盒,不過我也不能占你們便宜,我們這行不興找錢,這樣,我給你們家免費看一下宅基地風水,好讓孩子們專心學習。”

薛二媳婦一聽這話頓時激動地站起來,“哎呀,那敢情好!謝謝小大師,我們求之不得!”

展柔指點了這家人的文昌位,讓他們在文昌位上擺上一張書桌,并叮囑每天打掃幹淨,切不可堆放雜物,然後又改善了一下其他小問題。

臨離開前,薛二夫婦還送了一堆土特産給展柔,展柔不收,兩口子直接把蛇皮袋放到陳長生的小三卡上。

展柔見狀,只好笑納他們夫婦的盛情。

這趟事情完成得很順利,傍晚陳長生夫婦送展柔回去。

碰巧在大院南門遇到石材廠的人,老石匠的翡翠玉镯打好了,石雕件也刻好了,展柔直接給了一千元作為酬謝。

“蘭姨,你有看中的擺件嗎?”

展柔大方,李香蘭卻不能要,“蘭姨不需要,回頭等我家孩子過來上學,你有空也給我家弄個文昌位?”

“那是自然。”

翡翠镯子與嫁妝盒太顯眼,展柔不打算帶回大院,她請李香蘭代為保管一天,明天早上她直接把東西寄到京城去,讓霍骁給她收着。

第二天,她把東西寄走,之後給霍骁打電話,告訴他這件事。

霍骁在電話裏揶揄她,“仗着我不敢動你的東西,你把我這裏當成你的保險櫃是吧?”

“哎呀,霍骁,能者多勞,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回頭給我四合院裏配一只看門的德牧,我将來收藏的寶貝只多不少。”

“養狗沒問題,但需要你過來,從小養大的狼狗更有感情,也更聽話。”

倆人雜七雜八聊了一堆,展柔并未告訴霍骁,她寒假會去京城,到時候直接給他一個驚喜。

農歷十月初,展柔與曹建華在老街碰面。

展柔拿着布料和畫好的花樣要曹建華給她縫制一副皮手套,曹建華把‘今天客滿’的牌子擺上桌,把其他零碎的布料一股腦收到旁邊的口袋裏。

展柔往椅子上一癱,左手支着腦袋,狡黠一笑,“二爺,咱把醜話說在前頭,你想見你過世的姥爺,我幫不了,你想騰雲駕霧,我更幫不了。”

曹建華手一抖,手指頭差點被針戳到,這丫頭到現在還記仇呢!小氣鬼。

他把針收起來,“豈敢,豈敢,之前恕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展柔見他服軟,暢快地往座椅上一靠,也不怕過往行人打量她,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道:“說吧,找我什麽事?”

模樣十分欠揍。

曹建華無奈一笑,“才一大早,你就犯困?昨晚做賊去了?”

展柔胡亂找了個借口,“這倆天要期中考試,語文英語一大堆要全文背誦,當學生太難了。”

當初應該直接穿到十八歲上大學,起碼還輕松一些。

實際上昨晚她被劉大海叫去食堂打麻将,劉大海那邊三缺一,她到了後才發現許國強也在、另一個麻将搭子是向奶奶。

這組合怪好玩的,既然向奶奶也在,展柔就陪着他們三位長輩玩了兩個多小時。

“背書也要注意勞逸結合。”曹建華接過展柔遞來的花樣,從抽屜裏掏出一盒巧克力遞過去,“您是大忙人,等了我一個月,我也不敢催,終于把您盼來,不容易。”

進口的巧克力,老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曹二爺破費了。

“不敢當,當不得一聲‘您’。”

倆人扯皮半天後,曹建華笑了笑,開始進入正題,“我有個多年老友,他在南邊做生意,最近遇到麻煩,想找個人幫他看一下。”

展柔稍微坐直身體,“你這話說得太籠統,他遇到什麽麻煩,想要怎麽幫他看,說具體點。”

“你湊近點。”曹建華示意展柔坐近一些,雖然打着做手套的幌子,實則幹着‘做生意’的目的,也不能讓旁人聽了去。

展柔配合地湊過去,“說吧。”

曹建華壓低聲音告知,“他靠倒買倒賣古玩謀生,給你的羅盤就是他前段時間轉到手的。”

倒買倒賣,倒爺!

她就說嘛,曹建華自己也是倒爺,他的朋友多半也是倒爺。

“哦,然後呢?”

“哎,他惹上了官司,賣了一批貨給港地富商,富商找人鑒定說是贗品,把他抓了起來,如今人被關在富商家裏,可以打電話,富商逼他到處借錢贖身呢。”

港地富商,展柔慢慢回憶,大部分富商她都合作過,也不知道對方是誰,假如是她認識的人,那還好辦。

“那富商叫啥名?”

“杜立業,賣茶葉發家的。”

展柔不認識此人,印象中沒有杜姓客戶,“兩岸法律我不懂,你朋友把真品拿出來不就行了?”

曹建華嘆氣,“那麽容易還找你做什麽,他被他的下家騙了,他收到手的就是真品。”

展柔精神一振,“你是說上家富商和下家供貨的聯手做局,把你朋友弄了進去?”

“我們懷疑,但我們沒有證據,現在要交錢,才能把人放出來,這個數。”

曹建華比劃了一個三字。

“三十萬?”展柔吃驚,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金額。

曹建華面露苦笑,“可不是,我老曹半輩子積攢的存款都沒這麽多,我把自個的錢和他的錢都湊過去,勉強湊出來二十萬,人是放出來了,但不能擅自離開港地,等于變相軟、禁。”

“二爺,我就算有通天本事,這節骨眼上我又去不了港地。”

首先她沒有正當理由請假,二來她沒有去港地的手續,三來展建國絕不會同意她去。

曹建華點頭,“我知道,我這不是找你一起想辦法,看看有沒有其他路子幫一把。”

展柔蹙眉,右手點着桌面,“十萬塊不是小數目,能夠借給你們應急,只有家裏做生意的人,但不是誰都願意借。”

她小舅李富貴大老遠過來借兩千塊,還被馬桂芬罵是吸血鬼,更何況是十萬塊呢?

片刻,展柔擡頭問,“如果我幫你弄到這筆錢,你朋友拿什麽報酬付給我?”

曹建華一聽到她這樣說,就知道有戲,“他在京城還有一批古玩藏在地底,等把他弄回來,他把古玩都送你,這事我可以做主!”

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風水師,風水師随意改動一下陽宅風水,要麽令人更加富裕,要麽令人求死不能。

原來還有後手,恐怕那些古玩暫時不能拿到市面上,怪不得曹建華走投無路,想到要來求她。

“他都送我了,他拿什麽錢還你?”

“我曹某人當年欠他一條命,這錢不還也無所謂。”

“二爺,我總感覺今天不該過來,這趟生意有點虧。”

“嘿嘿,丫頭,和人做生意哪有不虧的?吃虧是福,再說憑你的本事,現在是龍困淺灘,等你成年有機會去港地,二爺相信你一定會把我老友吃的虧連本帶利讨回來!”

“行,就沖您這句話,這忙,我幫了。”

不得不佩服曹建華會說話,一席話誇得展柔差點驕傲。

事情宜早不宜晚,展柔當即找個公用電話亭,去給陳淑琴打電話。她唯一想到的就是找陳淑琴幫忙,陳淑琴說她經常在港地進貨,想必肯定認識港地有名的富商。

電話通了後,展柔開門見山,“陳姨,麻煩您一件事,需要您本人親自跑一趟港地,還得花費不少錢,等事成後,我送您幾件寶貝。”

十萬塊普通人家拿不出來,陳淑琴倒是有,她非常爽快,沒有任何猶豫,“你朋友倒黴,那姓杜的在港地名聲不好,專坑人貨,阿姨幫你一定把人弄出來。”

“陳姨不怕我騙你?”

“騙了一次就沒有下次,而且能夠見義勇為的孩子,阿姨相信你的人品。”

“謝謝陳姨如此信任我,您放心,我不會讓您做虧本買賣。”

陳淑琴此刻人在海城,她把事情和蔡德彰提了一下,蔡德彰提醒她多帶幾個保镖,路上注意安全。

“奇怪,你不怕我被展柔騙?十萬塊呢,你半輩子的工資都沒這麽多。”

“我有件事沒告訴你。”

陳淑琴訝異,她和蔡德彰是家裏親戚介紹認識,兩人年齡相仿,不過蔡德彰長相顯老,又總是穿着工裝,他們一起出門,總有人把她猜測是不是蔡德彰的原配。

“你居然能藏得住秘密,看來是一件大事。”

蔡德彰微微一笑,“展柔臨走前給我寫了一副字,讓我挂在辦公室裏,說來奇怪,最近的工作進展比之前順利。”

陳淑琴清楚自從丈夫升遷到海城,每天早出晚歸,工作不好做,忙得焦頭爛額,大大小小的事都能牽扯出各方勢力。

“還有這事?你懷疑——”

“不是懷疑,能夠拳打南濱人,又能勇鬥人販子,還以一己之力滅掉展銷會火災隐患的小姑娘絕不是等閑之輩,說到底,是我們老兩口賺了她的便宜。”

陳淑琴搖頭一笑,“怪不得霍老對她如此看重,當着我們的面透露是他孫子的娃娃親,生怕被人搶走。”

“嗯,所以,展柔讓你幫忙,你盡量幫。”

“這還用你說?我等着她畢業,和她做生意呢。”

半個月後,陳淑琴那邊傳來消息,她已經把人從港地帶了回來,陳淑琴還賣了一個關子,“小柔,這人與你有緣。”

展柔百思不得其解,與她有緣?什麽緣?陳淑琴不告訴她,說等他們見面就知道了。

三天後,當展柔剛走到大院南門外,一個穿着藍色棉襖的高大男人從一輛三輪車跳下來,他戴着紅色毛線帽,邁着大長腿徑直朝她走來。

“嘿,丫頭!”

展柔腳步一頓,認真打量對方,這人長得好眼熟,他還認識她。

“你是我——”

“嗯,我是。”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并一起了,不要再讓我加更了,日九傷不起,金城地圖即将結束~猜猜看來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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