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沖突争執 幹脆死個幹淨算了
病房裏短暫的安靜之後，王敏慧又故技重施，又哭又鬧：
“我不管，我不管，總之他不來我就去死。”
“那你怎麽還不去死呢？”楊雯沖着她吼，“你死了就什麽事都沒了。”
“啪！”
左臉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王光美：“你這死丫頭，你反了天了？居然跟你妹這麽說話，你信不信我一會把你弄死。”
楊雯放下左手：“好啊，你有本事就在這把我弄死。我算是看出來了，在你心裏，你弟弟的女兒才是女兒，我們這些外姓人什麽都不是。你現在把我弄死啊，弄死了就讓王敏慧當你女兒吧。”
“你你你……”王光美捂着胸口，“你這個混賬，你這些年書都讀到哪裏去了？這書還是別念了吧，趕緊出去打工去。”
看到母親捂着胸口，楊雯心頭升起短暫的擔憂，随即又被她那一番話給沖走了。
她冷笑：“你有什麽資格讓我辍學？我從小到大的學費都是奶奶給我付的，我大學的學費都是靠奶奶和我自己獎學金，生活費也是靠我自己賺的。這些年你在我身上花過一分錢嗎？你哪怕給我買過一件衣服，一雙鞋子嗎？你憑什麽讓我辍學？你都不配當我媽。你既然這麽想讓我死，就當我死了吧。以後我也沒你這個媽。”
後面的話楊雯幾乎是扯着嗓子吼出來的，眼淚嘩啦啦的掉。
一口氣說完，摔上房門就跑走了。
出了病房門，楊雯漫無目的的跑着。
她捂着急速跳動的胸口，甚至一不小心人撞到了牆上。爬起身趕緊往前跑，好似身後有惡鬼在追着一般。
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她跑出病房的那一刻。病房對面的椅子上，一個瘦高帶着遮沿帽的身影，悄悄起身，跟在她身後。
楊雯一口氣跑下很遠，知道轉頭看不見醫院，這才停了下來，坐在路邊的公共椅子上，整理儀容。
身上帶的餐廳紙都用完了，楊雯在兩個袖中掏了掏。正想着要不要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一些的時候，一包餐巾紙遞到了她的面前。
“謝謝。”
等一包餐巾紙用了一大半，楊雯确信儀容得體，這才擡頭。
“怎麽是你？”
站在她面前的人赫然是唐瀚元，楊雯面上的驚訝掩飾不住：“剛才給我餐巾紙的人是你？”
唐瀚元在她身旁坐下：“你還好嗎？”
楊雯：“挺好的。”
他從哪裏過來的？就看到了這一個場景，還是說在醫院的全部都看到了？
“你……”
“你……”
二人異口同聲道。
唐瀚元笑：“女士優先。”
楊雯反而不知道怎麽開口，但她的性格，遇見了又不能裝作沒看見，這也不是她做事的風格。
遇到問題不能逃避，迎面而上，這也是她一直堅持的。
想了一會兒，楊雯直奔主題：“你怎麽知道她的病房在哪？”
唐瀚元：“又不是什麽秘密，想知道有什麽難的？”
事實上，唐瀚元是去問了王敏慧的同學。
王敏慧剛出事的時候，處的比較好的同學去看過她。
唐瀚元找到她們的時候，她們略為吃驚：“你是打算去看王敏慧嗎？”
“嗯，告訴我她在哪個醫院，哪個病房？”
市第二人民醫院，住院部一四零三號房間。
唐瀚元到這裏來，其實是單純想看看王敏慧的狀态。
外面都在傳，王敏慧自殺，狀态十分痛苦。
當然，更主要是因為楊雯。
只是沒想到，剛到醫院就看到了那一幕。
他們的對話、沖突，唐瀚元一點不漏的盡收眼底。
楊雯被她母親扇了一巴掌的時候，唐瀚元突然想起小時候，父親偏心同父異母弟弟的情形。
當時，唐江元非要玩自己的玩具，唐瀚元沒給。
唐江元不給就搶，沒搶到在那哇哇大哭。
這時候，父親出現了。
唐瀚元冷眼的看着唐江元上前告狀，也冷眼看着父親，讓他把玩具給讓出來。
最後，唐瀚元當着衆人的面狠狠的把玩具給摔碎了：“我的玩具只有我能玩，我寧願摔碎我也不給別人。”
“你！”父親當時十分生氣，“你這孩子！”
雖然生氣，但除此之外，倒也沒說什麽。
至于楊雯控訴的那些內容，他都不敢相信如果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會怎麽辦？
說不定把家拆了都有可能，怎麽可能會容忍這麽多年？
也就是這一刻，唐瀚元心中産生了一種他自己都說不出來的感覺。
同情也好，憐憫也罷。
注定了他對楊雯态度的拐彎。
也對，想打聽的話也不是什麽難事，尤其是對唐瀚元而言。
楊雯不得不承認，長得好看是有好處的。
長得好看的人，不管男女，都比一般人容易受到優待。
這是這個世界通行的法則。
沒有話說，氛圍瞬間顯得尴尬。
楊雯站起身，朝着公交站臺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唐瀚元在她身後問。
楊雯頭也沒回：“回學校。”
“一起吧。”唐瀚元三兩步走到她身旁，與他她并排而走。
“不用了。”
此刻的楊雯并不想見到任何熟人，尤其是唐瀚元。
她知道是自己自找的，但她現在真的沒心情面對任何人。
身旁的人腳步暫停，身後傳來低低的一聲：“對不起！”
“你說什麽？”楊雯以為自己聽錯了，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唐瀚元目光看向別處，用以遮掩眼中的慌亂。
一看就是沒跟人道過歉的人。
楊雯本來心情極度的壞，看到唐瀚元慌亂的模樣，反而忍不住笑了起來：“也怪我，我其實不應該讓你去醫院看她。我這表妹什麽脾氣我最清楚不過了，永遠跟長不大的孩子一樣，讓所有人都順着她，得不到就鬧。”
唐瀚元轉過頭，輕笑：“那咱們倆這是和解了？”
楊雯微微避開他的目光：“嗯。”
唐瀚元上前一步，拉近二人的距離：“那你以後不再躲着我了吧？”
楊雯不答反問：“那你以後不會再找茬了吧？”
二人相視而笑。
唐瀚元看着路上的車水馬龍，雙手插進褲兜：“我覺得你現在的狀态不适合回學校，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發生了事情了。”
楊雯：“那我适合去哪？”
唐瀚元腦海靈光一閃：“我帶你去個地方，特別适合現在的你。”
楊雯被他的神秘勾起了興趣：“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楊雯看着空空如也的拳擊會場：“你要帶我來的地方就是這裏？”
“不要小看這裏，心情不好的時候，要把情緒發洩出來，”唐瀚元拉着她的手朝前走，“這個方法雖然簡單粗暴，但也最合适。”
楊雯看着兩人牽在一起的手，猶豫了兩秒，倒也沒有掙脫，任由着他把自己帶到拳擊沙包面前。
唐瀚元把拳擊手套遞給她，滿臉鼓勵：“試試看。”
楊雯将信将疑的戴上手套，唐瀚元已經對着沙包打了幾下。
拉住晃動的沙包，讓它停了下來。
楊雯對着沙包狠狠的揍出了一拳。
“對，就這樣。”
啪！啪！啪！
楊雯又快速打出幾拳，用的都是蠻力。
“你這樣不行。”唐瀚元來到他她身旁，想要糾正她的雜亂無章，“這樣不但沒有技巧，反而會傷到身體。”
“不要管我。”楊雯伸手将他推遠，拼命的揍沙包發洩。
“你有什麽用處，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女孩子讀那麽多書幹什麽？浪費錢。”
“家裏沒錢，一天到晚就知道要錢要錢要錢。”
“姐，借我點錢，我沒錢了。”
“要多少？你明天過來拿吧。”
……
往事如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急速湧上楊雯的心頭。
啪啪啪！
楊雯不知道打了多少下沙包，直到覺得手疼，渾身沒了力氣，再揮動不住拳頭，才停下來抱着沙包。
淚水不知道什麽時候流滿了她的臉頰。
她拿下手套，擦幹眼淚。
唐瀚元被她推開之後，就安靜的坐到一旁，靜靜的看着她發洩。
果然是帶她來到了地方。
“來喝瓶水吧，休息一下。”
唐瀚元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卻不見人動彈。
想也知道是在哭。
不過唐瀚元卻沒有上前，而是安靜的等了幾分鐘，等到她自己願意走過來。
“謝謝。”
楊雯身上的力氣回了幾分，這才坐到唐瀚元身邊，灌了好幾口水。
“謝謝你。”
楊雯直視着不斷晃動的沙包，覺得心中的那口氣終于松了一些。
“你剛剛已經道過謝了。”
楊雯笑笑：“不止這瓶水，謝謝你今天一天的……”
陪伴兩個字，楊雯沒有說出口。
唐瀚元定定地看着她，想從她眼睛裏看到答案：“什麽？”
“總之，今天謝謝你了。”
兩人相逢一笑，算是泯了所有的恩仇。
校門口。
“你以後不會再做那些無聊的事情了吧？”盡管心中已經有八分篤定，楊雯還是想要親口得到一個答案。
唐瀚元又恢複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一點都不無聊。”
楊雯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要看着他的靈魂深處。
唐瀚元被他這種直接又□□裸的目光看的沒有辦法，稍微偏了偏頭。
“以後我去圖書館問你問題，你會回答的吧？”
楊雯笑：“涉及到我專業的問題可以。”
言下之意是，別再拿着高數問題來問我了。
二人相視一笑。
一連兩天，唐瀚元都沒有出現在她面前，連帶着方長宇也沒怎麽出現在吳梓言面前。
“陪你的好兄弟去吧，以後不要來找我了……我之前經常跟你在一起，都差點失去雯雯這個朋友了，你倒好……我不聽……我不聽……”
吳梓言氣憤的挂了電話：“雯雯你說，方長宇這個家夥是不是很過分？重友輕色，他居然敢這麽對我。還有那個唐瀚元，是吃錯什麽藥了？居然轉性了，連着兩天都沒有出現在你面前，你說這兩人不會在打什麽陰謀吧？方長宇那個家夥居然連我都瞞着，也太過分了。”
楊雯從韓劇裏擡起頭：“你更過分，開口閉口方長宇的，你這不像是抱怨，倒像是在撒狗糧虐狗。”
“方……那我以後就不理那家夥了，我們像以前一樣，我跟你混。”
吳梓言說完這話總感覺到不對勁，但又想不起來問題出在哪裏，沒有意識到自己被人成功轉移了話題。
圖書館。
姐妹兩人并排而坐。
“雯雯，你前年的英語真題借我看一下。”
吳梓言遇到了不會的題目，想要看楊雯的答案。
楊雯：“你先把試卷做完，等做完了集中看答案好了。”
“我……”吳梓言尚未來得及開口，就見眼前出現一道陰影。
“我能坐這裏嗎？”
“陳陽？”
吳梓言跟這個同班同學都沒說過話，她很詫異這個人為什麽會想要坐她們旁邊。直到見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楊雯，這才明白過來。
又是一個暗戀者。
吳梓言心中暗暗搖頭，可惜了，只怕又是郎有情妾無意。楊雯連唐瀚元都看不上，怎麽會看得上你？她的眼裏只有功課。
“這……”
吳梓言不敢答應，看向楊雯。
楊雯只擡了一眼，又低頭繼續看試卷：“坐吧。”
楊雯從不當面拒絕別人，但只要是在圖書館，第二次，必定會換位置。
唐瀚元這家夥，不想讓他出現的時候，如影随形。
想要他出現的時候又不見人影了。
還有方長宇，這兩家夥到底在幹什麽？
“楊同學，以後我能跟你……”見吳梓言盯着自己，陳陽連忙道，“們一起來圖書館嗎？”
好家夥，真夠直白的。
聰明如楊雯，自然明白這話什麽意思。
她想了想，笑了：“天漸漸變冷了，還是少來圖書館吧。”
陳陽明顯的一臉失望，但還是鼓足了勇氣：“是因為……他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