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路遇截殺

柳觀晴回到謝無藥這裏的時候,早飯已經完全涼了。但是能看出來謝無藥給他剩了至少一半的飯菜,而且不是那種随意吃剩下,是看起就像提前分好的。這是一種尊重,也是一種教養,販夫走卒絕對沒有這樣講究,柳觀晴的家裏經常有江湖豪客往來,這些細節的差距他能感受到。

謝無藥雖然最初穿着粗布衣裳,卻總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貴族一樣的氣質和習慣。他真的只是謝府裏普通的藥人麽?為什麽藥人還學了那麽神奇的占蔔之術?

那真的只是占蔔麽?謝無藥還會什麽?

月圓之夜,謝無藥包裹全身的強烈勁氣就像是內力修為有一甲子以上的人,連柳觀晴都無法突破分毫,莫非是錯覺?還是說謝無藥本身就是高手,天賦秉異未及弱冠竟然內力修為已經大成,清醒之時收放自如,一直深藏不露?

如果謝無藥武功那麽高,為什麽還會一身刑傷?為何江湖從不曾聽過這樣一位年輕的高手?

這些疑問在柳觀晴的心中打轉,最終卻什麽也沒有問出口。如果謝無藥想告訴他,肯定會說。如今沒說,一定是有顧慮。柳觀晴選擇尊重謝無藥,信他,耐心等他自己說。

謝無藥看柳觀晴明明有疑問,卻只是低頭吃着冷飯,心中感激。這是信任也是尊重。投桃報李,謝無藥更堅定了要幫助柳觀晴的決心。

大俠們都有正經事情忙,明天就要去京城,今天柳觀晴就要抓緊時間将城裏的長輩們都拜訪一遍。柳觀晴簡單說了一下去向,又問:“明天啓程上京城,走陸路,讓裁縫現做衣服肯定來不及了。要不這樣,你自己在城裏逛逛,買了衣服挂我的賬,讓他們晚上來左宅這裏找我結算。我會與左家下人提前知會一聲。”

謝無藥笑道:“柳大哥的心意我領了,現在衣服已經夠穿,買那麽多幹什麽?不要浪費你的銀子,帶行李多了也累贅。”

“唉,跟兄弟客氣什麽。”柳觀晴沒再多說,出門前還是照樣吩咐了左家的下人。

謝無藥卻沒有出門。

昨晚上的劇痛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和體力,他吃了早飯,又有點疲憊,躺在床上歇着根本不想動彈。明天就要跟着回去京城了,早晚要見到義父,該怎麽說才能避免一頓打呢?拉着柳觀晴一起到謝府是必須的。

路上最好還能有點什麽事發生,讓柳觀晴增強對他的信任。這樣将來到了謝府,有柳觀晴作為背書,好歹更有說服力。

回京城的路上,不怕那些壞人來騷擾,相反的,謝無藥盼着他們能來的更猛烈一些才好,并肩戰鬥最能培養朋友之間的情誼。

為了迎接即将到來的戰鬥,謝無藥決定今天還是乖乖留在房裏養精蓄銳,閑極無聊就試驗一下,看看自己的身體對那些精妙的招式是不是還有肌肉記憶。如果跟着感覺走,他能發揮主角受三五成的功力,就足夠應付一般的匪徒或死士圍攻。

當然,這點水平若是行刺邢子卉,定無生還的能力。謝無藥慶幸自己是穿到了行刺之後,否則大概率已經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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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書中描寫邢子卉的武功已經達到至臻之境地,柳開山都未必能殺的了他。若是正規場合過招交手,饒是謝無藥的武功高過同齡人許多,與劍癡還是差了十多年的火號經驗。他是潛伏在周遭觀察了幾天,摸清楚了邢子卉的行動軌跡,發現對方入夜後視力模糊接近睜眼瞎,這才找到機會出其不意行刺。

行刺與正經比武不同。邢子卉顯然也沒料到居然有人膽敢單槍匹馬來行刺他。一個一心要命半句廢話不多說,一個幾乎目不能視心存僥幸問東問西試探深淺。交手後此消彼長,謝無藥又是拼着自己受傷,仗着內力精深不要命的打法,這才在百招之內終于得手。

如果是白天,如果是有半分猶豫,如果忍不住重傷的痛楚,謝無藥都不可能成功。

卻未料到,邢子卉在臨死前掙紮的時候,用了千霜之毒。一代久負盛名的大俠,被逼得用毒藥自保,卻還是沒有保住性命。

原書主角受并不知道邢子卉從哪裏弄到的千霜,但是看過全書的謝無藥很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不僅知道這千霜之毒是從北國得來的,也知道邢子卉死的不冤。

次日啓程,謝無藥發現柳觀晴神情郁郁,比昨天顯得心事重重。他不免打馬走在柳觀晴身邊問道:“柳大哥,你怎麽了?”

柳觀晴語帶悲涼道:“昨日晚些時候,左前輩已經确認了消息,邢前輩被人殺了,屍橫荒野好幾日。他隐居的地方本來少有人知道,平時也沒人會去。最先發現的還是上山打柴的樵夫,好心的将邢前輩的屍體帶下山,停放在廢棄的土地廟那裏等人來認。沒想到邢前輩死的這麽慘,他沒有親眷,我身為晚輩,本該親自為他去料理後事。”

“那既然如此,你為何沒去呢?”

柳觀晴說道:“左前輩說他去安排處理,讓我專心護衛彭強他們回去京中。據說,邢前輩的致命傷與仇方慣用的兵器不太一樣,說不定另有刺客行兇。邢前輩隐居的地方沒找到天絲寶甲,他的寶劍也不見了蹤跡。”

謝無藥心說邢子卉的劍上沾了這個身體的血,當時主角受不想旁人得到他的血液,直接是将那把削鐵如泥的寶劍扔入了旁邊的深潭。畢竟劍癡的劍大家都認識,造型奇特江湖上赫赫有名,拿走了也只能是小心收藏,路上萬一被別人認出肯定是大麻煩,不如扔了幹脆。

原書主角受自幼被義父洗腦,只關心任務。這次的任務是殺了邢子卉,拿走天絲寶甲,別的事情他都不關心。天絲寶甲的樣子低調樸素,江湖幾乎無人見過,從屍體上扒下來再帶走很方便。

謝無藥裝模作樣打探道:“你說過劍癡前輩武功很高,什麽人能殺的了他?”

“劍癡前輩最近這些年一直隐居,有說是他當初在北國那邊受了很重的傷。刺客或許就是趁着劍癡前輩虛弱的時候下手,而且未必單打獨鬥,若是一夥訓練有素的刺客,劍癡前輩一個人總歸還是會吃虧。”

從這話裏就能聽出來,柳觀晴對邢子卉還是十分敬重的。這多少是受了父輩的影響。當年柳開山江湖落難,被邢子卉救了,兩人義結金蘭,一起闖蕩江湖,情感深厚。雖然後來一個癡迷武學劍法,一個變成武林盟主,聚少離多,不過年輕時相互扶助行俠仗義的經歷,輕易不可能淡忘。

謝無藥若是貿然爆出邢子卉的黑料,人死無對證,無憑無據,柳觀晴肯定不會接受。所以謝無藥忍着不說,試圖将話題轉移到別處。忽然他心生警覺之意,耳聽有幾個高手悄悄靠近。

在這具身體強大的感知能力之下,那幾個高手雖然已經很小心隐蔽,幾乎是屏住呼吸,還是被謝無藥察覺了。

謝無藥小聲提醒道:“前面或許遇到打劫的。”

這個時候,那幾個人還離着遠。他們聽不到謝無藥說的話,柳觀晴的修為也暫時沒有察覺那些人的存在。

“你怎麽知道的,偷偷算了一卦?”柳觀晴沒有太當真,還打趣道,“這才剛出了銅陵城沒有三裏路,治安就這麽差了?”

謝無藥也笑道:“柳大哥說的對,我出門前的确是算了一卦,知道今天會遇到劫道的,他們的目标不是彭強那隊人,而是你。”

話音未落,周遭忽然起霧了。

不是自然的霧氣,而是毒煙。也不是一個人,是幾個人從四面八方相互配合,灑出了一大片毒。煙氣迅速彌散,遮蔽了視線,讓身陷煙霧中的人頭暈腦脹,昏昏欲睡。

柳觀晴急忙吞下一枚常規的避毒丹,以衣袖遮蔽口鼻,卻架不住這獨門的毒煙無孔不入,霸道厲害。柳觀晴的視線模糊一片,內力竟然都凝聚不起來了。

“糟糕!這些賊人居然用下三濫的招數。無藥,你若是不受影響趕緊跑,找彭強他們報訊。”柳觀晴焦急道,“我還能撐一會兒,我斷後!”

謝無藥輕輕嘆了一口氣,翻身下了馬。走到柳觀晴身邊,說道:“借柳大哥的寶劍一用。這麽多天承蒙照顧,接下來,看我的吧。”

柳觀晴本想趴伏在馬背上,結果馬兒顯然也受了毒煙影響,四蹄一軟卧在了地上。謝無藥那匹雜毛馬更是已經翻倒。柳觀晴只好咬破了嘴唇,借着痛提神,努力讓自己不要昏睡,卻見煙霧之中謝無藥拿着寶劍,如行雲流水一般揮出。

同樣是用劍,柳家的劍法大開大合,講究正氣和力道。而謝無藥的劍招輕靈飄逸神出鬼沒,速度快的驚人,只見一片劍影,肉眼已經無法分辨真的劍鋒在何處。他的身法也特別優雅從容,不像是拿着劍與人拼殺,更像是獨自起舞,卻威力無窮。

那十幾個敵人,幾乎沒有一個人能接下謝無藥一招半式。

謝無藥掌控着火號,特意沒有摘掉劍鞘,只以內勁點在那些人的頸項動脈。若是沒有劍鞘,這些人斷無活路。便是有了一層劍鞘阻隔,這些人也抵擋不住謝無藥的強大內勁,紛紛昏迷倒地。

前後不過幾息的時間,謝無藥将這些人都放倒之後,從其中一人身上搜到了一瓶藥,打開聞了聞,遞給了已經目瞪口呆的柳觀晴。

“柳大哥,這個可能是毒煙的解藥。若是信不過他們的藥,等風吹散了煙氣,也應該無大礙了。”

柳觀晴沒有貿然用那瓶藥,而是拿出水囊澆了一臉冷水,這才算是清醒了一些,可內力還凝不起來。他呆滞的望着一地昏迷的人,顫抖着接過了謝無藥還回來的劍,這劍鞘甚至都沒有打開過。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謝無藥武功居然如此之高!

柳觀晴身為武林盟主之子,根骨上佳,從小受到父親和許多武林前輩高人的指點,自認為武功已經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今天卻深深知道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無論是內力修為還是劍法招式,他都比謝無藥差了一大截。

而且謝無藥此時還身中劇毒,才經歷過那麽痛苦的毒發,身上那麽多沒愈合的傷口。若是謝無藥沒有受傷沒有中毒,怕是能與武林盟主打平手。柳觀晴贊嘆:“無藥,你……你的武功好高。”

“是麽?”謝無藥笑的天真無邪,“以前很少用,沒比較,肯定是不入流,比你差遠了。他們不過是仗着毒煙這種下三濫的招數,武功太稀松平常,根本不敢正經出手。”

柳觀晴嘴角抽搐了一下,尴尬道:“我是說的是真的,你武功比我高很多。若是換我來,不會如你這樣幹淨利索就解決戰鬥。”

謝無藥聞言心中暗爽,表面上卻裝作根本不信,而是說道:“柳大哥別哄我了。咱們趕緊聯絡彭強他們,這些人或許林姑娘認識,總歸是要審一審。”

作者有話要說:  營養液月底不用就消失啦,各位讀者小可愛求澆灌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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