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口是心非 就是好古早狗血這一口
麗嫔同廖貴人果真如霍長君預想的一般鬥了起來,霍長君看着一前一後,一早一晚偏就是要錯開的兩撥人,哭笑不得,還時不時地要告個假,霍長君都非常大度地同意了。
甚至在這麽輪流請安了半個月後,霍長君故作頭疼,道:“諸位妹妹不必如此辛苦,輪流來看本宮。”
聞言,恰巧這回撞在一起來的麗嫔和廖貴人都紅了臉,屈膝道:“娘娘恕罪。”
霍長君擺擺手,故作大度道:“這樣吧,本宮也知道諸位妹妹的情義,情義到了便足矣,這請安日後就都免了吧。”
還是麗嫔率先跳出來,“娘娘,這恐怕不妥吧。”
廖貴人也少見的沒有反駁。
霍長君指着自己的下眼睑,青黑一片,一副被她們折磨得憔悴極了的模樣,疲憊道:“諸位妹妹的心意實在是心領了,可是本宮實在是無福消受啊。”
這話說得,任誰都知道霍長君為何如此疲憊,麗嫔不由得羞紅了臉,瞪了廖允賢一眼,然後只得安慰道:“那娘娘好好休養,嫔妾等人就不打攪了。”
廖貴人也順勢道:“娘娘萬安。”
衆人退去,霍長君立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瞧着生龍活虎哪有方才半點憔悴模樣,她叫喚着連雀的名字,讓她趕緊把早飯端上來。這半個月為了應付她們的晨昏定省,她可真是糟了老大的罪了。
連雀端了早點進來,瞧見霍長君這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不由得笑道:“娘娘,若是叫陛下看見了,必定又要說你了。”
霍長君端起一碗白粥猛喝一口,腹中有了食物,頓時舒爽多了,才道:“哼!他?他最近忙着和他那群莺莺燕燕賞月呢,管不到我。”
聞言,連雀偷笑了一下,說好的不在關注陛下的事,可卻連陛下去了麗嫔宮裏陪她賞月的事情都一清二楚,不是口是心非是什麽?
她這笑引來了霍長君的注意,“你笑什麽?”
“沒。”連雀搖頭。
霍長君也懶得追究,很多事情不是她不想就不能存在的,哪能事事盡如人意。她沒有子嗣,國朝那些官員早就對她頗有微詞了,若不是她父親兵權在手,只怕那些老頭早就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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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反正現在謝行之有了這麽多女人,那些老頭也沒有理由再戳着她的脊梁骨罵她善妒了。
她瞅了一眼外頭,今日沒聽見對罵的聲音,不由得好奇,“都走了?”
連雀點點頭,“想來是往後不需要再撞上,今日竟是沒在門口吵起來。”
往日必得在門口你一言我一語争辯個你死我活才肯罷休。
霍長君滿意地點了點頭,“不枉我陪她們演了這麽久的戲,真是累死我了。早晨天不亮便來,害得我連吃個早飯的時間都沒有,便要輪流見她們,還得聽她們胡扯,煩死了。有這時間,她們不知道回去睡會覺嗎?”
連雀見霍長君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便可猜到她這些日子是憋了多久的火了,不由得笑道:“是是是,好在往後無事,也不需要再見她們了。”
霍長君喝了幾口粥之後,有些半飽,便開始吃糕點,嗯,桂花糕還是那個味兒,軟甜可口,還沒有沾染上謝行之的刻薄氣,吃起來都更香了。
她邊吃邊琢磨道:“你今日可瞧見了麗嫔身後和廖貴人身後的人?”
連雀點頭,“瞧見了,不曾想,其他小主竟是這般快就全站了隊,想來日後宮裏有得鬧了。”
霍長君也點頭,然後擡眸,道:“我如今都要懷疑,太後挑的這幾個人是不是都是故意的了,你瞧這麗嫔與廖貴人,還有那個祺貴人和梅常在,這幾人的身份家世表面上瞧着略有差異,可細細一品便知,實則各有長處,旗鼓相當。任誰一時得寵,乘了東風也壓不過誰,真是平衡得巧妙。”
連雀還是頭一回聽見她這般細致入微地分析,不由得眼底帶上了欣賞,“娘娘如今也懂得看這些了。”
“哎呀,不許笑我。”霍長君被她一揶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又一垂眸道,“總是要學會長大的。”
上回,連雀不過是教她一招提位分,今日,她便能故作容忍大度,師出有名地将請安一事廢除,還能讓知情人都嘆一聲辛苦了,不擔一個不守禮法的名聲。
真是好手段。
可她也不能總是依賴着連雀的提點,總該是要自己長大,學會應對這些的。畢竟她往後與這些人可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關系。
霍長君想想就忍不住嘆氣。
“對了,你可瞧見了蘇憐月選了那邊?”
霍長君想起這事兒頓時就精神了,好像蘇憐月幾回來都是随意地按照自己的時間?
連雀搖頭,道:“不知。”
恰是連莺端着漱口的水進來,道:“蘇常在似乎是每回都和不同的人一起來。奴婢記得上一回是同麗嫔,後來是廖貴人,這回麗嫔和廖貴人一起來,奴婢還未來得及同娘娘說,她告假了。”
霍長君:“……”
“她可真是聰明。”
兩邊都不得罪,也不讨好,這下霍長君無比确定,若是蘇憐月坐在這個位置上,肯定能做得比她好了。
連雀與連莺相視一眼,不敢說話。
霍長君道:“算了,不來就不來吧,反正以後也不用來了。”
“對了,蘇常在今日不來,說是身子不适,可是奴婢查過了內務府的記錄,陛下昨夜是宿在蘇常在處的。”連莺繼續補充道。
她向來在查證,打探消息這些事情上是把好手,就是有些不知道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話。
連雀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眼前一黑,覺得連莺定然不是和自己在同一個宮裏長大的,不然怎麽會這麽沒眼力見?
“啪”的一聲,霍長君的糕點掉在了桌子上,她愣了愣,然後緩了緩,若無其事地撿起糕點,一口咽下,然後笑着對二人說:“不該浪費,是吧?”
連莺連雀立馬垂首跪地,“娘娘。”聲音裏透着恐懼。
霍長君對她們這動不動惶恐下跪的習慣嘆了口氣,雖早就習以為常了,卻還是有些不忍。不過是說幾句話而已,她不會要了她們的命的。
畢竟她曾在戰場上,親眼見過人命多麽的珍貴又是多麽的脆弱。昨日還和她談笑風生的叔叔伯伯,明日便可能是一具碎屍殘骨,連一句遺言都沒有,留下的都是他們對未來充滿了美好幻想的模樣。
她到底不是在京中長大的,對這些婢女喊打喊殺沒有意思,更何況是自己的身邊人。
只是她也能明白她們的惶恐,她們在這座皇宮長大,所有的認知見解都來自這裏,這種恐懼根植于她們的骨血,就如同忠誠與信仰也根植于她的骨血一般。
她起身把兩個人扶起來,道:“我真沒事,都起來吧。”
連雀連莺二人起身,然後對視一眼,恭敬道:“謝娘娘。”
霍長君點點頭,道:“沒事就下去吧。”
兩人剛準備下去,連莺猛地一拍腦袋,又回頭問:“娘娘,李公公曾來問過,娘娘身體可好些了?”
霍長君皺眉,“李海英?”
連莺點頭。
“他問這個幹什麽?”
霍長君一臉防備,李海英是謝行之的心腹,平日裏待人和善,瞧着是個好人,其實就是個笑面虎。每回她和謝行之吵架,總能被李海英三言兩語哄得忘記了她為什麽生氣,還覺得自己做錯了,不該和謝行之生氣,主動找他道歉。
想想就難受,霍長君不喜歡他,總覺得他來問這個準沒好事兒。
連莺搖頭,“奴婢不知。”
三人沉默一瞬,還是連雀琢磨了一下,開口道:“不會是因着綠頭牌的事吧?前幾日,他還同奴婢說過,敬事房的小太監不小心弄丢了娘娘的綠頭牌,他正在加緊趕制,還讓奴婢替他求情,望娘娘恕罪。奴婢見娘娘一直煩憂請安一事,便忘了說了……”
說罷,她看了看連莺與霍長君的臉色,空氣中透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
霍長君也嘴角抽搐了兩下,這綠頭牌是前段時間,她和謝行之吵架,恰撞上選秀之後內務府向她禀告給其他秀女做牌子的事,她這才想起來,然後一生氣叫人去撤了自己的牌子,這不,連牌子都拿回來了,此刻正好好地躺在她宮裏呢。
所以,是他老糊塗了還是自己記錯了?
哪有人這麽往自己身上攬罵的?
李海英瘋了?活膩了?
禦書房秉筆太監的位置做夠了?
霍長君擺手,煩悶道:“算了算了,随他去吧,別給我找事兒就行。”
晚間,謝行之在禦書房看書,李海英又端來了綠頭牌,他讨巧道:“陛下,今日都齊全了,陛下可要翻牌子?”
謝行之放下書本,看見李海英那張笑得谄媚的臉還有他手中的八塊綠頭牌,定定地看着他不說話。
沉默在空氣中流動,最後把李海英身邊所有的空白都填滿。
李海英在他如寒潭水一般冰冷的視線中笑容越來越淡,到最後都快變成哭臉了,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最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托盤高舉過頭頂,哭腔道:“陛下饒命!”
謝行之這才冷哼一聲,警告道:“別以為你常年跟在朕的身邊,便能随意揣摩朕的心思。”
“是,奴才再也不敢了!”
謝行之垂眸,瞧了眼綠頭牌,随手一翻。
上面寫着兩個字,“皇後”。
李海英忙垂首,“奴才這就去準備!”然後匆匆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