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求聖旨 又被罰禁足,這回霍長君可是輕……
又被罰禁足,這回霍長君可是輕車熟路。
抄佛經也好,看書也罷,霍長君的心都沉靜了不少。她罰了禁足,抄的佛經便只能由連雀送去壽康宮的小佛堂一并交由太後燒了,給皇嗣祈福。
長春宮裏,她一個人靜坐抄寫,宣紙上的字也比從前更具風骨了。
“雅致娟麗,入筆平整,小巧精美,你如今的字居然也這麽規矩了?”
耳邊傳來一道溫和清淡的聲音,霍長君一擡頭便見趙成洲一身錦藍色衣袍站在門口。
眼眸一驚,她放下手中的筆,訝然道:“成洲、”她想起他說過的話,立馬改口,“趙大人,你怎麽會來?”
趙成洲就站在門口,也不進去,一拱手一彎腰沖她行禮作揖,然後道:“見過皇後娘娘。”
霍長君就站在離他三步之遙的地方說話,“起來吧。”
趙成洲起身,然後看着她樸素的衣着和瘦削的臉龐,輕道了一聲,“又瘦了。”
霍長君笑了笑,“這不正好,盛京最好細腰美人,如今我也算得上是美人了吧。”
趙成洲也跟着她笑了笑,然後才停了寒暄說起正事,“去見太後的時候正巧瞧見了你抄的佛經,知你又被禁足了,便求了個恩典來見你一面。”
他說的溫和,霍長君卻聽得臉紅,尴尬道:“我總是闖禍……”
趙成洲看着她自責心裏也不好受,第一次嘆息一聲,否認道:“你不是闖禍,你只是太心軟、也太直白,不适合這裏……”
這一句不适合,仿佛将霍長君過去十年的努力都否認了,她急忙擺手,道:“我适合的,适合的,成洲哥哥,你再給我些時間,我可以做好的,我已經懂得那些算計籌謀了,只待我再學得多些,我必不會再叫人如此輕易地算計了。我不會辜負父親的期望的。”
趙成洲見她如此緊張,幽黑的眼眸望着她,沉沉地嘆了口氣,終是沒再說話。
他是知道霍長君心底有多在意老将軍的,那些年父女倆相依為命,戰場黃沙不知吃了多少苦,在她心裏這是她唯一的親人了,但凡能讓将軍過得輕松些,不論叫她犧牲什麽她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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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那時候軍營裏還流傳着小丫頭的壯舉。
那年,霍夫人才剛去世,霍成山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他身肩家國,常年在軍營,既不懂也沒辦法照顧孩子,便打算把長君寄養在別人家裏的。
可那時的霍長君卻人小鬼大,充滿血性,在霍成山要把她留下的時候,自己扛着一柄不知從哪兒拖來的長/槍,比她還要高上一倍不止,然後攔在霍成山面前,仰着頭,滿臉嚴肅又充滿稚氣地說:“我不要你保護,從今以後我來保護你。”
其他人都誇她人小鬼大,充滿血性,虎父無犬子。可他卻能明白她心底有多害怕被父親抛下,在她心裏父親是她唯一的親人,父親守着家國,她便守着父親,這樣他們才能一直在一起。
就如同,他要扛起趙家,他母親才能覺得揚眉吐氣有擡頭說話的資本一樣,從這一點上來看,他們都是一樣的人。
趙成洲斂了斂眉,年紀大了,瞧見故人受一點點挫折都容易傷感。再一擡眸,他抹去所有的情緒,變得理智冷靜也疏離淡漠。
他道:“我來尋你,是一是想來看看你,如今也見了。另一個是、”
他的話頓了一下,霍長君立馬接道:“是什麽?”她清楚趙成洲的性子,無事不登三寶殿,若非有要事相商,他不會冒這麽大的風險自己來長春宮。
趙成洲抿了抿唇,道:“想讓你求一道聖旨。”
“聖旨?”霍長君睜大了眼睛。
趙成洲續道:“前幾日,邊關戰火四起,林副将與鐵帽王手下的一小隊撞上了,原本預想該是能打個平手的,可沒想到林副将費了一臂才與手下合力斬殺領隊之人。雖大挫其士氣,可我軍仍舊損傷不小。過後查看戰場才知,燕軍此次的武器鋒利堅硬無比,非普通兵刃可比。”
“非普通兵刃可比?”一說起戰場上的事情,霍長君立馬精明了起來,“這祿軍山才回來幾天,便出現精鋼鐵刃,可見他是有備而來。”
趙成洲點頭,“确實如此。所以,我要你求一道聖旨,讓我與楚家七小姐近日完婚。”
話落,霍長君頓了幾秒,眼底的焦急漸漸淡了。
她憶起往事,大抵能猜到為何趙成洲盼着早日與楚七成婚,無非是看中了楚家背後的資源,楚家能在大漢屹立多年不倒,除卻早年根基淵源頗深,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楚家的封地上藏匿着大漢最大的鐵礦。
那塊地位于西南地區,是早年建朝之時,楚家先祖陪着太/祖太宗一土一地,流着血流着汗打下來的,先祖有訓,若非楚家謀逆,不得收回封地。所以,這塊封地多年來一直由楚家看守,未曾收回。
沒想到,如今趙成洲卻先一步打起了主意。
霍長君扯了扯嘴角,說什麽她不适合這裏,是啊,像成洲哥哥這樣的人才最适合這裏。
趙成洲見她不說話,“長君,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不僅僅是為了我自己。你是知道的,朝廷開不了這個口強要封地,若是這地在楚家手裏,他是絕不會幫你霍家的兵強兵壯甲的。”
他靠近了一步,面色真誠道:“唯有我入了楚家,有一席話語權,我才能幫到你。長君,數年同袍之誼,我難道會害你?你難道就能眼睜睜地看着霍家軍戰敗嗎?”
他越說,霍長君的心就越往下墜。
她不是不知道趙成洲畢生的夢想便是讓趙家重回巅峰,光複從前榮耀,只是沒想到有一天,他的主意也會打到她頭上來。
楚家是謝璟之最後的籌碼,若是謝行之逼得太緊,恭王指不定會做出什麽發瘋的事情。所以,楚國公推遲婚事,謝行之也不曾多有責怪,到底再等上些時日,楚國公還是要将人嫁出來的,屆時謝璟之便是真的有苦難言了。
是不費吹灰之力拿下楚家,還是為了邊關強逼謝璟之,孰輕孰重,霍長君難以判斷,也沒有抉擇的機會,這是謝行之的難題。
可他卻尋到了這裏來,還搬出了霍家軍的境況,讓她實在很難不懷疑他到底是為了朝廷,還是為了自己的私心。他将來行事又是否會如他所說的那麽好,還是他會趁火打劫,坐地起價,自己控了鐵礦,有了和旁人平起平坐的資本。
霍長君不願再想,她拒絕道:“後宮不得幹政。”
“可這并非朝政,不過是一道成婚的旨意,若是你開口,便是楚家有異議,也會看在你是女子,不懂朝事的份上,多有體諒。”
霍長君看着他略帶急切的眼眸,她不知道這裏面有多少私心,只知道自己有些許寒心。
“你知道的,我被禁了足,見不到陛下,你若是求我,不如去求延禧宮那位,她比我更受寵。”
趙成洲道:“她開口無用。”
“為何?”他說得太篤定,叫霍長君都納悶了一瞬,如今誰人不知國嗣之重,他為何如此篤定?“你知道什麽?成洲哥哥。”
她喚了一聲他從前的稱呼,盼着他看在過去多年的情分上告知,卻只聽他道:“長君,你再好好想想吧。”
他略一低頭,轉身離開了長春宮。
霍長君看着他的背影,心卻靜不下來了。
她想起謝行之的話,同樣的事情,他只告訴過她結果,絲毫未提及原因,甚至都不多說一句廢話。
霍長君扯了扯嘴角,她坐在這猶如冷宮的長春宮裏,還能讓人惦記着剩下的這點利益與價值,真是不容易啊。
可是,她不開這個口,父親又當如何呢。
而當夜,謝行之又來了長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