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許清風

許清風活了十八年,第一次對異性産生了這種奇妙的感覺。

在沒有遇見她之前,他對自己未來的另一半根本就沒有什麽概念,但在看見她的第一眼,他就覺得自己的女朋友就應該是她這樣的。

她身上的每一個點好像都長在了他審美上,他光是看着她,心就砰砰跳得厲害。

他之前覺得女孩子是麻煩,但看到她,他卻只想得到“仙女”這個詞。

許清風想要找她說話,可心裏又抑制不住地緊張,還沒靠近,他手腳就不知道該怎麽擺放,四肢僵硬得好像不是他的身體。

林皎月沒有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她第一次上工,不想給別人拖後腿,一直都低着頭專心致志地割豬草。

她沒有幹過這類活,再怎麽努力也比她們慢了很多。中午太陽最大的時候,她們每人都已經割了滿滿的一背了,只有她才割了半背簍。

許清風雖然全程都在偷看她,割得心不在焉的,但他畢竟是男生,力氣大,而且他割了這幾天已經很熟練了,他的背簍也早就裝得滿滿當當的了。

他握了握拳頭,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大步靠近了她。

許清風在她旁邊蹲下,悄悄地瞟了她一眼,“林、林同志,我來幫你割吧。”

林皎月轉頭看見是早上的那個男知青,她心裏有些不自在,悄悄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然後婉拒了他的好意,“謝謝你,不過我自己馬上就要割好了。”

許清風看她額邊的碎發都被汗水打濕了,小臉也被曬得紅通通的,他眼裏閃過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心疼。

他沒有再說話,揮舞着鐮刀,唰唰唰地割了一大把豬草。

林皎月連忙阻止了他,“許同志,你真的不用幫我割,我自己能行的。”

她聲音裏帶着一股執拗。

“我閑着也是閑着,我、我平時也是這樣樂于助人的。”許清風臉不紅心不跳地撒着謊。

“我不需要你的幫助。”她聲音雖小但卻十分堅定,“這是我自己的事,該我自己做完。”

被她那雙漂亮的眼睛注視着,許清風有些不知所措,眼睛完全不敢和她對視,耳朵也突然紅得發燙。

他使勁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惜都是徒勞。他吶吶道:“哦,我知道了。”

林皎月沒有再管他,蹲下身子背對着他,繼續認真地割豬草。

不遠處,林燕燕她們割好豬草後,全都坐在一棵大樹下納涼,林香香小聲地說道:“小玲,沒想到真被你猜對了。”

叫小玲的女孩頗有些自得,她挑釁地瞥了林燕燕一眼,說道:“我就知道沒有男同志能夠抵擋住林皎月的美貌,許知青也不是例外啊。”

林燕燕坐在一旁沒有聽她們說話,眼睛全程死死地盯着遠處的兩人,一副“他們只要稍微靠近一點她就要沖上去手撕兩人”的模樣。

其實她比她們更早就發現了許知青的不對勁,她今天一來就在偷偷地觀察着許知青。

她很快就發現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割豬草時,一直擡頭看一個地方。

她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然後十分清楚地看到了林皎月的側臉。

她心裏怄得要死,只能在心裏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林皎月已經定親了,他們兩人現在沒可能!

有人酸溜溜地說道:“還以為許知青有多特別呢,還不是和其他男人一樣膚淺。”

林燕燕恨恨道:“肯定是林皎月找他幫忙!”

小玲出聲嗆她,“我怎麽看到的是許知青主動過去找林皎月說的話?難道是我眼睛瞎了?”

林燕燕瞪了她一眼,背着自己的半背簍豬草走了,“對,你眼睛就是瞎了!”

“切,就只會自欺欺人。”

林燕燕走到一半時才突然反應過來,她為什麽要走啊?她應該當着許知青的面揭穿林皎月已經定親了的事實。

她只好先把背簍裏的豬草放回豬圈處,然後又折返回去找他們。

結果她只在半路看見了林皎月一人,并沒有看見許知青。

林燕燕叫住了她,“林皎月,你幹嘛突然出來上工啊?你要記住你是定過親的人!”

林皎月知道林燕燕不喜歡她,聽到她說的話她心裏有些莫名其妙,這兩件事情好像都跟她沒什麽關系。出于禮貌,她還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你這個哦是什麽意思啊?你是不是在敷衍我?”林燕燕氣急敗壞地質問道。

林皎月性子綿軟,很少生氣,更沒有和人發生過争執。面對她的質問,她也好脾氣的解釋道:“哦表示我知道了。”

林燕燕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停頓了一會兒,她繼續兇巴巴地問道:“那你怎麽突然來上工了?”

她抿了抿唇,小聲說道:“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沒關系。”

林燕燕覺得她說得似乎有道理,她好像的确沒理由管她為什麽來上工。看着她安靜乖巧的表情,她甚至生出一種自己是在無理取鬧的感覺。

“你最好一直記得!”她扔下這麽一句話,就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

林皎月把豬草放好後,便回家準備做早飯。

這個時節家裏吃的就只剩下土豆、紅薯這下粗糧了,大米還要等八月份秋收後才能吃得到。

不過她家裏還存着一些面粉和一塊臘肉,林皎月決定今天把它們拿出來改善一下生活。

她先把面粉摻水揉成了光滑的面團,她力氣本就不大,加上今天勞作了一上午,肩膀有些酸痛,她揉了半天才把面團揉好。

還沒等她燒火,她媽就回來了。

一進門周麗萍就問道:“月月,今天上工怎麽樣?累不累?”

林皎月從廚房裏探出頭來說道:“媽,我今天一點也不累,活很輕松。”

割豬草可比她想象中的簡單多了,除了背回去的時候有點重。

“再輕松的活幹久了也累人。”周麗萍進廚房幫她把火燒好,“你也別太實誠了,傻傻地去割滿一背簍的豬草,好多人都是看着滿滿的一大背簍,實際上背簍裏面啊壓根沒有放多少。”

“不會吧?我看大家都割得特別的認真。”

“你割豬草的時候看她們了嗎?”

林皎月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沒有,我怕我趕不上大家的速度,一直都在割。”

周麗萍無奈搖頭,“真是個傻姑娘,你都沒看到你怎麽知道她們沒偷懶?媽給你說啊,這幹活啊,誰都有偷懶的時候,你也要學會偷懶,不然累的就是你自己。”

“可要是大家都偷懶的話,那活豈不是幹得特別慢?”她一邊切着臘肉,一邊和她媽說話。

“這你就別管了,活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反正啊,你不偷懶是你自己吃虧。”

林皎月心裏還是不贊成她媽的說法,“媽,我覺得我還是不能偷懶,這樣做不太好。”

“你怎麽這麽軸呢?真的是跟你爸一個脾氣,一點也不知道變通。”周麗萍的語氣可謂是十分的恨鐵不成鋼。

林皎月小聲嘀咕道:“我這叫有原則。”

鐵鍋已經燒得通紅,林皎月從瓦罐裏挖了一小勺豬油,等乳白的豬油化開後,再把切好的臘肉下鍋。

翻炒一會兒後,臘肉的顏色開始變深,在鍋裏滋滋作響,散發出濃郁的肉香味。

林皎月把揉好的面團捏成一個個小劑子,然後壓扁貼在鐵鍋上,蓋好鍋蓋焖個幾分鐘。

臘肉的香味從鍋蓋飄了出來,還混合着小麥的淡淡清香,周麗萍吸溜了一下鼻子,說道:“今天的烙餅格外香。”

林皎月估摸着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揭開了鍋蓋,用筷子把烙餅夾在了盤子裏。

兩人一口烙餅一口臘肉吃得十分香。

吃完飯後,林皎月又趕去了豬圈,她們下午主要任務是把今天下午和明天早上的豬食給煮好。

她到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快把豬草切好了,她只好去生火。

許清風原本是負責上山砍柴的,但他之前砍的柴還有很多。他看見她後,也不去砍柴了,蹲在了她旁邊,打算和她一起生火。

竈頭處空間有限,兩個大人蹲着顯得十分逼仄。林皎月不習慣和別人靠那麽近,何況還是一個男子,她站起來說道:“你燒火吧,我去挑水。”

許清風也跟着站了起來,十分厚臉皮地說道:“我也和你一起去挑水吧,你一個小姑娘肯定挑不了多少。”

林皎月反應再慢也意識到他在故意接近她,她繃着臉說道:“不用了。”

說完,她就拿着水桶去了河邊。

許清風有些懊惱,他想要追出去,可又怕她更生氣,一時站在那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他心裏不免埋怨自己剛剛實在是太魯莽激進了,她一看就是那種特別乖巧的小姑娘,肯定不習慣他的過分熱情。

喂豬最苦的活就是挑水和上山砍柴,許清風來了後,主動承擔起了砍柴的任務,至于挑水平時都是幾個女知青輪流來。

他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去挑水,也不燒火了,拿了另一對水桶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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