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虎口救美】

庭羽公主受了天大委屈,坐上馬車就直奔皇宮找玉妃讨安慰,可沒想到,呂佑也在。

“三皇兄什麽時候回來的?真巧,校尉也剛返京,可是他——他對我好壞,嗚嗚嗚……”庭羽公主傷心的哭着,沒注意到她說季睿麟剛返京時,母妃跟皇兄那詫異的目光。

“他喜歡上倪芳菲那個賤人了,她要招贅,他竟然還要娶她,我要她死,母妃,我要她死。”

玉妃跟呂佑互看一眼,玉妃點點頭,讓呂佑開口。在女兒過來前,他們剛商量好件事,而倪芳菲是死不得的。

“那可不行,倪姑娘會是你的另一個三皇嫂。”呂佑笑說。

庭羽公主頓時愣住,淚水還卡在眼眶。

“是啊,你好好聽你皇兄說,乖,別哭了。”玉妃笑着拍拍她的手。

呂佑娓娓道來,他這一趟下江南,是發現有人在抄他的底,臺面下幫他攢錢的大小官員,日子過得很不平靜,他們的秘密帳冊被偷走,但卻沒有任何動靜,無人向他們索取或威脅,而在那段時間,梁書凱跟葉闳仁打着替太子微服出巡的旗幟出現在那些州縣。

其中,合知縣的曾裕達是最重要的中間人,他向他發出緊急信函,他一接到後,也立即下合知具,成功的攔劫了一批要送上京城的秘密帳冊,暗中用假帳冊調包了,而那些假帳冊被季睿麟以為是葉闳仁要他緊急護送返京的秘密帳冊。

“帳冊裏到底有什麽?”她都好奇了。

呂佑不答,那裏面有自己向他國買武器的交易時間及數量,甚至還有賄賭官員的一些金額紀錄,那些帳冊要是到了太子手裏,再送到父皇手裏,他跟母妃都完了。

“有什麽你別管,也別對外說,這會讓你母妃跟三皇兄喪命,懂嗎?”玉妃也知道女兒被皇宮衆人寵得不知輕重。

她馬上用力點頭,“可是這跟倪芳菲當三皇嫂有什麽關系?”三皇兄之前已定下正妃,所以,是要納倪芳菲為側妃了。

“哥哥在合知縣時,聽到一樁妙聞,找來杜縣令一問,竟是真的。”他将杜具令與曾裕達原本要替他除了季睿麟,沒想到卻被一個可以用香粉引蝶的女子壞了事,弄得灰頭土臉,曾家大少爺還有家歸不得。

庭羽公主馬上就猜到那名女子就是倪芳菲。

“父皇喜香,皇室中多的是人為了讨好父皇,到各國找來調香聖手調香獻給父皇,而這次夕顏娘子如此大出風頭,卻未讓父皇宣進宮,是因為外有異族虎視眈眈,而江南鹽引所造成的民怨尚未平息,父皇得要安內攘外,沒有閑情逸致品香。”呂佑耐心的說着。

“我懂了,父皇忙得焦頭爛額,三皇兄娶了倪芳菲,讓她專為父皇調幾款好香更能讨好父皇,只是,為什麽杜縣含跟曾裕達要替你除掉季大哥?哥哥難道起了什麽異心嗎?太子哥哥會是個好皇帝的。”她并不笨,雖然玉妃跟呂佑把許多事含糊過去,但她還是聽出端倪。

“你是我的親妹妹,皇兄不想讓你傷心,這一輩子,除非季睿麟改效忠皇兄,不然,你跟他永遠都不會有機會。”過去,他還曾想拉攏季睿麟,但眼下,他是除之而後快。

“皇兄!”她眼眶又紅了。

“羽兒,你身為公主,何必把一顆心都放在季睿麟這樣的男子身上,沒了他,你會有更好的姻緣,只要你哥哥娶到倪芳菲,我們母子三人的權勢都能再上一層樓,你要明白大局,早在鬥香會上母妃就打算讓你哥哥娶她,而走一趟江南,他查到更多事,倪芳菲身後竟有薄雲大長公主,這等勢力,我們絕不能放過。”

她傻了,“這是要謀逆,母妃怎麽也跟皇兄瘋呢?不行,我要跟父皇說——”

“來人!”玉妃臉色丕變,兩名嬷嬷立即進來,她冷聲交代,“将庭羽公主帶到佛光寺,不許任何人去探望,對外,就說她去那裏為國運抄經祈福。”

“母妃,你要軟禁我?不,我不要,我錯了,我什麽都不說了,好不好?只要你跟皇兄不要傷害季睿麟……”她被兩個嬷嬷扣住手臂,吓得大叫求饒。

這個傻孩子,玉妃不悅的揮揮手,一名嬷嬷手一點庭羽公主的昏穴,她就失去意識的倒在另一個嬷嬷懷裏。

玉妃再冷冷的看着早在一旁吓到腿軟跪地的冬梅跟春竹,“好好跟着去伺候公主,若是嘴巴不緊,還是沒照顧好公主,不只是你們的小命沒了,你們家中老小都會跟着陪葬!”

兩人急急磕頭,身子卻抖得如風中落吐,“奴婢謹遵娘娘之命。”

一行人随即退了出去,呂佑看着母妃,“皇妹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那丫頭被寵得太過,身為公主,原本就不會陷入這奪嫡之争,難免單純些,”玉妃頓了一下又道,“母妃已差人送帖子去給倪芳菲,要她明日進宮,你準備着,太子那邊動作頻頻,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你一定要把人弄到手。

“母妃對我沒信心嗎?”

“她看上眼的可是大金皇朝的第一美男子,皮囊生得太好,一笑就動人心魄,哪個美人不往前湊。”她拿了茶杯喝了口茶。

“兒臣亦是翩翩君子,氣度過人,并不覺得遜他一籌。”

她勾起嘴角一笑,“這話說的是,只是,女人大多死心眼,倪芳菲既已心儀季睿麟,要看上你就難。”她完全是就事論事。

他抿緊薄唇,“放心,若不成,霸王硬上弓。”

“沒錯,這才是做大事的人”

翌日,倪芳菲在用完早膳後,看着昨日放在桌上的帖子,玉妃要她進宮召見,她還真不想去。

在京中,無人不知季睿麟效忠的是太子,雖然,太子跟三皇子在臺面上兄友弟恭,但權勢誘人,從三皇子也有朝臣支持的情況來看,他對皇位不是沒有野心。

而合知縣那件事,讓她多少知道有人想對季睿麟不利,若說他消失對誰最有利,顯然是三皇子,而今,三皇子的母妃要召見她,恐怕有所圖謀。

“就算是商家女,要進宮見貴妃,也得慎重些,這一套赤金鑲寶石的首飾很好,嗯,一定穿戴合宜,不能太過馬虎。”小蓮碎碎念着拉她到梳妝鏡前好好打扮。

海棠也在一旁幫忙,見姑娘時不時的透過鏡子看着屋外,她頓了一下,開口,“校尉一定被什麽事拖住了,不然哪會沒再來找你?”

倪芳菲有種被識破的羞澀,她本以為他昨夜會到院子見她,但天都亮了也沒見他來。

“姑娘,時間差不多了。”海棠出聲提醒。

她随與小蓮、海棠步出宅子,乘坐馬車上路,只是,馬車才前行不久,一陣馬蹄聲突然傳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倪芳菲傾身拉開車簾,微微一探頭,就見季睿麟身着一襲玄色官袍,騎乘一匹高大黑色駿馬而來,英姿勃發。

她示意車夫把車停下來,他拉缰繩停下馬兒,從車窗外看着她,她一身粉紅色衣裙,淡掃娥眉,宛如一朵清蓮,美得清雅,“我昨日忙得沒空過來,沒想到,你一早就要出去?”他笑問。

“玉妃召見,昨日才下的帖子。”她也回以一笑。

他卻是蹙眉,像是想到什麽,最後看着她說:“我也要進宮,我陪你去。”

她點點頭,臉上的笑靥更深了。

片刻,一行人已來到守衛森嚴的皇宮大門,守門侍衛對季睿麟極為恭敬,在看過他的令牌與倪芳菲遞出的帖子後,即示意她們主仆三人得下車才得以進入官門。

于是,馬車停在宮門處,季睿麟也跟着下馬,陪同倪芳菲主仆進宮。

倪芳菲主仆看着巍峨宮牆,感受到這莊嚴肅穆的氛圍,小蓮、海棠不自覺的屏住呼吸,腳步都跟着放輕,倒是倪芳菲與季睿麟神情頗為自在。

前方一名宮女匆匆前來,向季睿麟行禮後,對着倪芳菲主仆笑盈盈說:“奴婢是清雲宮的宮女,奉玉妃娘娘之令來迎接倪姑娘,只是,倪姑娘的兩名丫鬟可能得留在這裏,不得進去。”

倪芳菲點點頭,回頭交代完兩人,就見那名宮女看着季睿麟欲言又止,

“本官陪倪姑娘走一段。”

“這……是。”粉衣宮女行個禮,即上前領路,一行人經過重重拱門花圈,一路來到清雲宮。

守門宮女進去禀報,季睿麟才看着倪芳菲道:“我去辦點事,晚點兒再過來。”

她點點頭,生平第一次進宮,她就算被雲姨教導過,習慣了皇族威嚴,還是有點緊張,但知道他關切着她,她更是安心了。

守門宮女回來,低聲道:“倪姑娘,宮裏規矩多,為免姑娘無意中帶了什麽會對貴人造成危害之物,比如香粉,還請姑娘把身上的香囊、荷包等物都先交給奴婢保管,待姑娘出宮,會一并歸還。”

她蹙眉,帶些防身香粉在身上已是習慣,不過,宮裏陰私事多,若被有心人利用,玉妃也會遭池魚之殃,有這種要求也不奇怪,想了一下,她即将袖袋裏的一只荷包交出。

季睿麟聽到此要求心裏卻犯嘀咕,在目送她跟宮女進殿後,他轉身離開,卻愈想愈不,玉妃召倪芳菲進宮本就可疑,而他得到的消息說,三皇子也已返京,甚至也查到她身後有大長公主的勢力……

他走到一條無人長廊,謹慎的四處看了看後,吹了一聲口哨,一名暗衛很快的來到他面前,他嚴肅吩咐,“盯着清雲宮,有不對勁立即通知我,我會在議事閣。”

“是。”暗衛很快的消失在視線內。

倪芳菲進到金碧輝煌的清雲宮內,就見到玉妃坐在上首,兩旁有多名宮女及嬷嬷,而三皇子則坐在一旁,笑容滿面的看着她。

她擡頭悄悄打量玉妃,玉妃身宮裝華服,更襯托出她的雍容華貴,而她面相與三皇子有幾分肖似,與庭羽公主倒不像。

玉妃也在打量着她,她雖是養尊處優的皇妃,但再見倪芳菲,仍覺她氣質娴雅,靜靜伫立,整個人就那麽吸引人,她竟然生出不如倪芳菲的感覺。

不過玉妃對此并不在意,畢竟成為兒子的側妃,那就是一家人,計較這點事沒有意義。

在宮女示意下,倪芳菲走上前,恭敬的曲膝行禮,“民女給娘娘請安,給殿下請安。”

“平身吧。”玉妃聲音柔和,看着她,眼裏的笑意更深了些,“皇兒,你對倪姑娘可還有印象,在鬥香會你們已經見過。”

呂佑玉樹臨風,貌若潘安,此刻溫文一笑,更是俊雅,“兒臣對倪姑娘是印象深刻,若非有事纏身,早已再見多回。”

她微笑,知道這不過是場面話,客套回去,便沒有多言。

呂佑打量着她,眼中盡是贊賞,第一次進宮緊張說話磕磕巴巴的都有,如此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還真少,“坐,倪姑娘。”

她坐下後,低眉斂目,神情平靜,玉妃親密的握着她的手,就像個鄰家長輩,對倪家曾棄她于江南莊子不顧的事表達不舍,又贊美起她。

“皇商倪家在京城也算有名,但這幾年漸漸沒落,幸好有你,雖是女子卻最是出息,香坊生意火紅,鬥香會一舉成名,世人方知你竟然是沐芳軒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名聲顯赫的夕顏娘子。”

倪芳菲只能微笑,這些話她這段日子聽得多了,能夠平常心以對,反倒是三皇子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那傾慕的眼神令她忐忑啊。

此時,宮女送上熱茶及茶點,玉妃看似閑話家常,但盡繞着皇上愛香,三皇子本人對香道也有涉獵,調香能力不差等話題聊。

倪芳菲太多只是微笑,不多搭話,但聽到呂佑說起香粉研制種種頭頭是道,倒令她意外,和他聊起來,殊不知,這是呂佑刻意在昨日找來宮裏的制香師傅詢問的。

“要調出奧妙無窮,韻味獨特的香品極其不易。”

“三皇子所言甚是,想調香,得無時無刻的感受領略各種氣味,對香氣有很深的感悟才成,學調香不只學功夫,更要識萬物,養成靈敏的嗅覺。”

“在調配香方時可有何訣竅?”

“首先要注意調和香料時,水或酒何時添加,甚至第二回合添加的香料種類份量,都得拿捏好,所有環節都做得完美,調制出的香品就是極品。”

玉妃看着兩人的話已說得差不多,要是再聊深一點,怕兒子露餡,便笑着打斷道:“你們可真聊得來,難怪鬥香那天,皇兒看着倪姑娘,眼珠子都不動了。”

但倪芳菲心裏咯登了一下,突然有點不太妙的感覺。

玉妃看她沉得住氣不接話,只能自己開口,“倪姑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皇兒對你一見鐘情,費盡心思要本宮今日召你進宮,就是希望求娶你為側妃,本宮也已應允了。”

她錯愕的看着她,你應允我可沒答應啊,這算什麽?

但她知道心裏的話說不得,連忙起身行禮,“民女多謝娘娘跟三殿下厚愛,但民女明白自己身份,對于娘娘的青睐深感光榮,卻自知不适合,請娘娘跟三皇子另覓良媳。”

玉妃神色有些許不快:“你這是拒絕了?”

“母妃太過躁進,難怪吓壞倪姑娘,”呂佑臉上倒不見怒意,看着倪芳菲溫和說道:“倪姑娘,不如我們先如朋友般相處可好?我在母妃宮殿裏也弄了間調香室,心裏煩雜時,就會調香,不知倪姑娘願不願意在旁指教?”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一個皇子還溫文有禮的請教,倪芳菲不敢再拒絕,畢竟玉妃的臉色已夠黑了。

兩人向玉妃行禮,呂佑示意她跟着他往宮殿後方園子走去,只是進了一間廂房,她沒看見香料,只看見一張床榻。

不是說調香室?怎麽走到室來了?

她頓時警惕的看着呂佑,再看兩名随侍的宮女向他行禮後也退出去,還将門給帶上,她心中更是戒備,但她深吸囗氣,要自己不要驚慌,靜的思索脫困之道,一邊與對方周旋,“這裏不是調香室。”

“的确不是,請教如何調香只是本皇子的一個借口。”

見他走近她,她馬上繞着桌子與他保持距離,眼睛看着門。

“門鎖上了,你出不去。”他笑說,“過來坐着,我們好好談。”他在床沿坐下,再拍拍他身旁的位置。

他認為她腦子壞了?“我們可以談,但到外頭去談。”

“可以,等你是我的人後,我們就到外頭去談。”

她臉色微微一白,目光望向另一邊半開的窗子,想也沒想的,她施展輕功就要穿出去,沒想到呂佑動作也快,一眨眼,他竟扣住她的手臂,猛力将她甩到床上,她急急的起身,退到床角。

“三皇子莫非想勉強一個女人?”

“在今日你進宮時,我就決定了等你出宮時,你就已經是我的女人,只是,你這商家女令人驚訝的本事還真不少,竟然還會輕功?”他愈看她愈有趣。

在她進宮時日有這個決定?難怪讓宮女拿走她身上所有護身的香粉,她根本是被設計了!倪芳菲又驚又懼,思緒卻依然冷靜,思索着逃脫之法。

在呂佑微笑上前,要點她穴道時,她從袖口內虛捉一把,“毒粉送給你!”

她握拳的手做出撒的動作,在他下意識閃躲時,她借此機會掠過他,要從窗子離開,沒想到,再度被他扣住腰。

她怒喊,“放開我!”

就在這時,外頭突然傳來揚高的叫聲——

“校尉大人,你不能往裏闖,那是娘娘的房間。”

“校尉大人,你再不聽勸,別怿我們動手!”

外頭,随即傳來刀劍打鬥聲。

呂佑陡地放開她,他知道外面的人擋不了季睿麟。

果不其然,“砰”的一聲,季睿麟一腳踢開門強行闖入,而外頭地上倒卧幾名痛苦呻吟的侍衛、太監甚至是宮女,他已手下留情,沒半個氣絕的。

他冷冷的看着呂佑,倪芳菲急急的跑到他身後。

季睿麟雙手握拳,如果可以,他絕對要将三皇子暴打一頓,偏偏身份有別,他只能咬咬牙,拱手道:“三皇子得罪了,太子聽聞倪姑娘進宮,特別要末将過來帶她見上一見。”

他聲音極冷,卻不敢看倪芳菲,怕自己會吓壞了她,也怕自己看了她的模樣,他會動手砍了三皇子,他感覺揪着他衣裳的她在顫抖,這令他怒火更盛。

倪芳菲擡頭,稍微能看到他的側顏,她不曾見過這樣的他,俊容冷戾,目光如刃,全身散發冷酷殺氣。

呂佑抿緊薄唇,“那就帶走吧。”

“帶走之前,末将還有話要說。”他冷峻目光環視帷帳床榻,再落到呂佑的臉上,“末将不知三殿下要問何等隐密事?需要将倪姑娘帶到這裏。”

呂佑黑眸微眯,“本皇子想這麽做就能這麽做,不須交代。”

倪芳菲拉拉季睿麟的袖子,在他低頭看她時,搖搖頭。

他知道她是為他着想,不願他把三皇子得罪過頭,但她受委屈了,這點他不能容忍。

“末将陪着她一路北上,近日又來往密切,三殿下有什麽要知道的,不妨問末将就好,末将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來往密切?”

“是,其實為顧及倪姑娘閨譽,此事不該公開,但看三殿下這等無恥行徑,末将不得不鬥膽放肆一回,未将與她兩心互許,不久,她就是末将的內人,等吉日選定,一定發喜帖給三殿下。”

此言一出,呂佑臉色陡然一變,倪芳菲則詫異的看着季睿麟。

其它忍着痛站在屋外的侍衛、宮女跟太監詫異的互換視線,季睿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當衆表明要跟三殿下搶女人?

呂佑臉色陰沉的瞪着季睿麟,“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季睿麟如玉雕琢的俊容也有着最人的淩厲之色,“末将心上人被殿下帶到這裏,若還不知三殿下心存什麽壞心思,還選擇閉嘴吞忍,末将也該向皇上辭官,實在無顏面對衆人。”

“季睿麟!”呂佑目皆盡裂的怒聲狂吼。

“雖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堂堂皇子跟一個臣子搶妻,這傳出去也難聽,三殿下應該不會奪人所愛,而且,君子有成人之美,三殿下絕不會寧當小人而不當君子吧?”季睿麟冷冷的道。

呂佑咬牙切齒的瞠視着他。

“末将的話說完了,現在就帶着倪姑娘去見太子。”他拱手行禮,再伸手握住倪芳菲的手,牽着她走出去。

呂佑陰沉着臉,瞪着兩人交握的手,直至兩人步出門外。

門外侍衛等人走進來,猶豫的問:,“三殿下,我們要不要追上去?”

“滾!”

季睿麟太生氣了,他氣自己只有預感倪芳菲會有危險,卻只讓暗衛盯着,如果暗衛來不及找到他,她也許就……

想到這裏,他抿緊薄唇,更是握緊了倪芳菲的手。

一聲極輕的呼痛聲從他身邊傳來,他這才急停腳步,低頭看着倪芳菲,焦急的問:“你哪裏痛?該死的,他傷了你哪裏?”

“他沒傷了我,是你把我的手握疼了。”她眼眶含淚。

他連忙松開手,果真,手腕都紅了,他急着拉起,要幫她揉揉。

倪芳菲打量着他,“沒事,你……剛剛看來好不一樣。”

“我怎麽說也是武将,身上難免有殺伐之氣,只是平時都收斂這股逼人氣勢……你會怕嗎?”

她搖頭,那一身的凜凜威儀,其實襯得他極為英俊威武。

“在宮裏當差時大多是剛剛那個樣子,剛剛盛怒中,只想到不能讓三皇子傷害你,整身煞氣都起來了。”

她微微一笑,“那服煞氣與三皇子比較,可半點也不遜色,”她頓了一下,“你破壞三皇子的好事,算是得罪他了,不要緊吧?”

“早就得罪他不知多少次,但是,他若敢再欺侮你,我會讓他知道我可以把他得罪到什麽程度。”他心裏已有計較,但還不能多說,“我先帶你去見太子。”

“我以為那只是你帶走我的借口。”她愣了愣。

“是不過,從我闖進去把你帶走的那一刻起,三皇子就将你歸于太子一派,你見太子也是應該的,他得跟着一起護着你。”

兩人你一句我一語,卻都避開了會讓兩人尴尬的某些話題。

兩人沿着長廊往議事閣而行,其間,遇一些宮女、太監,皆垂首低眉的行禮,又悄悄打量,她很清楚這個禮是對着可以在宮中自由行走的季睿麟所行的,而那小心擡眼探看的好奇眼神則是對自己。

季睿麟帶着她到議事閣見。

看到呂昱的第一眼,倪芳菲覺得這是一個眉目溫潤,鼻粱挺直,俊逸儒雅,全身散發着尊貴氣質的男子。

倪芳菲他行禮,說明了自己的身份。

“不必拘禮,平身。”他心中暗暗點頭,此女氣質沉靜,溫婉如玉,難怪季睿麟對她上了心,接着他示意所有奴才退出去,這才看着季睿麟問:“怎麽回事?”

約莫半個時辰前,一名暗衛過來對季睿麟焦急的說了幾句,季睿麟就匆匆離開,之後帶着倪芳菲回來,顯然事情跟她有關。

季睿麟随即向太子報告三皇子想染指倪芳菲,娶她為側妃一事,“玉妃早早避開,真要追究這事,她不在場自然沒她的事,”他再看向倪芳菲,“末将從未想将她卷入宮圍之争,但看來還是我想得簡單了。”

她凝睇着他那雙平時總是帶着笑的黑眸染上冷凝之色,還有濃濃愧疚,不禁心疼,柔聲勸慰,“我不是沒事了?再來我會小心的,若再被召進宮中,我也想法子避開不來的。”

“你不明白,我剛剛說的那些話,可能讓你陷入危機,你會被我連累。”

“那些話……我愛聽,雖然一開始很震驚。”她的粉臉紅通通的,但還是很勇敢的接着說,“如果你沒出手,我也會被三皇子逼着加入這場争位之戰。”

呂昱聽着兩人一來一往,不免好奇的問:“哪些話你愛聽?”

季睿麟跟倪芳菲互看一眼,臉同時一紅,這可讓呂昱更好奇,左右議事閣裏也只有他們三人,他決定要追問到底,“睿麟,你說。”

季睿麟輕咳一聲,卻是深情的看向倪芳菲,沒頭沒腦的問:“你願意嗎?”

“我願意,在孤立無援又讓三殿下捉住的剎那,我真有一頭撞死的沖動,我是寧死也不願把自己交給他。”她知道他在問什麽,沒有任何遲疑。

真是一位奇女子,說起這種男女情事都帶堅定的果斷。

雖然兩人都沒替他解惑,但呂昱大概猜出是婚嫁之事,突然間,他覺得自己在這裏妨礙了兩人。

他正要無聲的離開,季睿麟卻笑看着他,“可否請太子向皇上為我跟倪姑娘賜婚?”

果真!呂昱挑了下眉,“本太子記得上回有人不願意……”

“情況不同,此時,我與倪姑娘是兩情相悅,而且,她被三殿下惦記上了,我得先下手為強,才能護住她。”

“哇,原來是怕被搶了妻子,不過,倪姑娘的二娘對外宣布要招贅的事,皇上若賜婚,她不會做出什麽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事?本太子可不能讓皇上好心下旨卻沾惹一身腥,引來民怨。”他說着,目光卻看向倪芳菲。

“民女的二娘的确有可能抗旨,但請太子放心,民女有方法讓二娘應允,不生風波。”

呂昱滿意的笑看着她,“本太子欣賞你,這事在太子應了,但在這之前,我們先得談談一個人——薄雲大長公主。”

她詫異的看着他,再驚愕的看着季睿麟,就見他點頭,解釋道:“對,這一趟下江南,闳仁查到一些東西,我敢說,三殿下如今這麽急,恐怕也是因為他查到你身後有大長公主,得到你,意味着得到大長公主的勢力及財力,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

“財力及勢力?”

呂昱點頭,“雲大長公主,論輩分,我該喊她一聲皇姑婆,當年她決絕離宮,皇爺爺不舍,私下給她能喚動禦林軍的虎符,還給了她極為可觀的金銀財寶。”

這些原先都是極私密的事,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還是被某些有心人知道,這些年來也不是沒人想去讨好或是刺殺薄雲大長公主取得虎符或那筆財富,但大長公主自己就養了一支武功一等的暗衛,沒人近得了她的身。

而基于大長公主背後的勢力,倪芳菲能成長為名滿天下的夕顏娘子,他并不訝異。

倪芳菲亦将這些年來大長公主對她的恩情一一道來,其中,她母親與大長公主是忘年之交,還有小倪氏及倪家二房害死她母親之事,她要為母報仇,調制一款讓人吐實的迷香也沒隐瞞。

“如此一來,你的報仇得先緩一緩,至少在你與睿麟完婚之前先別進行。”呂昱說。

“為什麽?”

“睿麟是本太子倚賴的左右手,他又是武狀元,他的對象門當戶對也是應該,倪姑娘是皇商之後,勉強配得上,當然……”見季睿麟有話要說,他笑道,“我知你不在乎門第,但今日請皇上賜婚,就得在乎這一點,如果小倪氏與二房當年的事翻出來,三人入獄受刑,倪家名聲盡毀,皇商資格自然也沒了,要知士農工商,商排在最末,沒了皇商身份,門第就不及了,皇上怎麽可能指婚,除非,大長公主收你為義女,那就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事有輕重緩急,我願意等,若沒大長公主一路扶持,民女早已死了,民女不想再麻煩大長公主,她已不插手俗事了。”她眼神清澈,已是想得明白。

既然已有共識,太子便要季睿麟先送倪芳菲回去,他去見皇上,為兩人請求賜婚。

“玉妃跟三殿下那裏?”倪芳菲終究還是有些不安。

“今天之事,他們比我們更擔心會傳到皇上耳裏,應該已下死令捂得嚴實,不準傳出宮。”

季睿麟看得透澈,呂昱也微笑認同,她松了口氣。

兩人先行離開東宮,到了皇宮大門,小蓮跟海棠早已引頸等候多時,姑娘的荷包也在她們手上,只是,季睿麟說要送倪芳菲回家,要她們坐上另一輛馬車,海棠跟小蓮只好乘一輛車。

車上,季睿麟跟倪芳菲坦承,他只想跟她獨處,她要嫁給他了,想着,他就想笑。

思及點燃夢浮橋的夢境,他想,或許,兩人早有幾世情緣。

他的黑眸凝睇着她,裏頭有深深依戀,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臂,将她擁在懷裏,如獲至寶的滿足湧至心坎,他忍不住的将她抱得更緊。

在她擡頭看他時,他吻上她的唇,他的吻染紅她的粉頰,芳心蕩漾,她笨拙的回應,他灼熱的唇吻得更深,一袋少女幽幽體香竄進鼻子,身體情欲通動,他連忙克制,結束這個吻,将她溫柔的擁在懷裏

她能感覺到他身體的亢奮躁動,她羞紅了臉,氣息亦紊亂。

兩人都安靜不說話,聽着車輪的辘辘聲,兩人慢慢平複了氣息。

“知道你身邊有海棠,但她的身手與三皇子的暗衛比起來,遜色太多,我派些暗衛去守着你。”

“一舉一動都在旁人目光下,我不願意。”

“他們知道分寸,你放心。”他頓了一下又開口,“算是安我的心,将你卷入皇位争奪的漩渦,動辄是危及生命之事,三殿下看似溫文,但心狠手辣,多一份防備總是好的!”

她蹙眉,“他也會對付你吧,你算是徹底得罪他了。”

他微笑的伸手撫平她攏緊的眉頭,“這點你不用擔心,即使皇權至上,三皇子若找死,我也有能力私下處理他,季家暗衛的武力不輸宮中的禦林軍。”他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他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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