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徐杏林和運動醫學以及康複中心的護士們關系都好的很，雖然個子高一些，但是人瘦瘦的，每次食堂吃飯總會被護士姐姐妹妹們投食。
這天，幾個小護士正笑着送給徐杏林一個雞腿時，旁邊桌的何勝金的電話響了起來。
老何接起電話，和裏面的人寒暄了幾句，話語中偶然出現的“恒星”二字立刻吸引了徐杏林的注意力，徐杏林豎着耳朵聽了好久，雖然一知半解，但大概也理解了意思。
下午，徐杏林就跑到了老何的辦公室，手裏還拎了兩罐茶葉。
“怎麽，你想去恒星隊當隊醫？”何勝金喝了一口徐杏林斟好的茶。
“嗯，老師，我想去試試。”
“你怎麽知道恒星招隊醫？”
“我……我在食堂聽見您打電話……”徐杏林心虛地看了看老何。
“小機靈鬼。”何勝金瞅了徐杏林一眼，把空茶杯往桌上一放。
“八百年不來我這一回，來一回拎了兩桶茶葉，你往那門口一站，我就知道這太陽就不能可能打西邊出來。”
徐杏林趕緊給老何滿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何勝金了解他的這個學生，從不搞那些虛與委蛇的東西，這實在的性格讓徐杏林在學校的時候就失去了很多機會，但徐杏林倒也不在乎，只是繼續做好自己該做的事。要不是何勝金這個副院長提着她，恐怕她還不知道在哪個社區醫院混呢。
而如今徐杏林能拎着茶葉來找他，看來是下了很大決心，也确實是需要他的幫助。
何勝金默看了徐杏林半天，語氣嚴肅地說道：“我覺得你也不會是心血來潮，但是隊醫很辛苦，那可不是在醫院這樣上了班做完了該做的康複就下班走人這麽舒服，成天跟着球隊跑，甚至可能還要照顧隊員的生活起居，女孩子很多都做不來，你看這全國這麽多俱樂部有幾個女隊醫的，希望這些你都清楚。”
“老師，我想清楚了。”徐杏林點點頭，“能力什麽的您了解我，但我想我也有優勢，比起男隊醫來，女隊醫會更懂女隊員吧。”
看到徐杏林堅定的眼神，何勝金知道再多說什麽也沒用，他這學生決定的事八十匹馬都拉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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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來繞過茶幾往辦公桌走去。
“行了，回頭我會跟恒星隊推薦你，成不成還得看俱樂部那邊。”
徐杏林也站起身，看來老何也答應了，她正準備跟老何告別。
“話說完了就走？卸磨殺驢也沒這麽快的吧？”
被老何這麽一說，徐杏林又吓得老老實實坐回沙發上。
“你說說你，你看別人，成天沒事就往我這跑，又來彙報工作又來彙報思想，你到好，從來也不知道來跟我這老師套套近乎，喊你來你都不來。你說說我還得怎麽教你？”
徐杏林揉了下鼻尖，嘴角半含着笑。
“行了，回去吧，那個茶葉，你趕緊拿走，要送不早送，你這茶葉都放過一屆奧運會了吧。”何勝金頭也沒擡的朝徐杏林擺擺手。
徐杏林的笑僵在了嘴角邊。
林科在按摩室做理療的時候聽到門外領隊王宣和一個俱樂部高管說要招隊醫的事，她知道原來的隊醫老李要退休了，但是沒想到這麽快就要招人。
以前知道這事的時候林科并沒什麽想法，球隊裏人來人走都是常事，畢竟球隊的工作不好做，女子運動的市場價值比起男子運動差太多了，這種差異直接體現在球員和所有工作人員的收入上。甚至連遼省女籃這樣曾經四奪冠軍的隊伍都會因為資金問題退出WCBA。很多女籃球隊的後勤保障只能算是有，完全談不上什麽配齊，條件更是艱苦。
而如今，她再聽到老李退休要招隊醫的時候，她腦中一瞬間居然出現了徐杏林的身影。
晚上回到宿舍，林科拿出手機，在徐杏林的電話上停了好半天。
要不要告訴她呢？林科猶豫着。
想着白天領隊談的那些話，林科突發奇想，如果白天在按摩室裏給她按摩的是徐杏林……
天啊……林科，你在想什麽呢你！
女孩曲着長長的腿，抱住又紅又熱的臉埋在膝蓋裏。
林科使勁拍了拍自己發熱的臉。良久，才背靠在牆邊，漸漸冷靜了下來。
我幹嘛要告訴她呢？她在燕京過着舒舒服服的生活，當着燕京三院這個好多人都羨慕的康複醫生，我就因為覺得看見她挺開心的就想讓她來？她會怎麽想？隊醫多辛苦啊。
想到這些，林科便放下了手機。
雖然覺得是為了徐杏林好，但想到徐杏林過的開心的時候就是林科看不到她的時候，林科就有點郁悶。
坐在床邊發了會呆，林科便扯了毛巾蒙在頭上，垂着頭往浴室走去。
行了林科，別想了，反正你也不喜歡她。林科邊想邊嘟囔着嘴。
她肯定也不喜歡你。林科安慰着自己。
安慰着安慰着，林科覺得自己心裏，挺難受的。
—
北方的春天來得比較晚，四月初南方已經綠葉繁花了，北方的楊柳才剛剛抽芽，小草依舊是地面上的綠點。
隊員們進行完上午的對抗練習時，林科也才做完上午的力量訓練。
摘下護具，林科便跟着來喊她的姑娘們往食堂走去。
還沒走到食堂，大家就已經聞到了飯香味。
“你們猜猜今天吃什麽？”活寶王小樂蹦跳着問身邊的人。
“這味道……雞蛋！”小個子後衛譚笑說。
大前鋒高敏直接在譚笑頭上敲了一下：“投機取巧，咱們食堂哪頓沒有雞蛋。”
身邊的幾個女生笑了起來。
林科正被王小樂拐着胳膊，走在一隊人最後面。
眼看到了食堂邊的拐角，突然拐過來的幾個人差點和隊員們撞上。
“嘿——！這誰啊，走這麽急！不看路嗎！”火爆脾氣的中鋒孟嘉欣喊了一聲。
拐過來的人趕緊讓到一邊。
“不好意思啊，對不起對不起，走得太急了。”說話的是俱樂部的小羅，一個胖乎乎的小夥子。而跟在小羅身後的是個瘦一些的短發女生。
“徐杏林！”
雖然被一群隊友擋着，但林科還是第一時間捕捉到了站在小羅身邊的徐杏林。
突然被叫到，徐杏林被一群高大的女籃隊員擋住了視線，到處尋聲找去。
隊員們讓了讓位置，林科從隊伍後面走上前，胳膊上還挂着個王小樂。
“真是你！”林科語氣驚訝，“你怎麽在這？”
小羅看了看：“林隊，怎麽，你們認識？”
“認識啊，我們何止是認識……我們……”
“咦？？？”衆女生這邊看着林科，那邊看着徐杏林。
“隊長，這是什麽情況噢？”
林科發覺姑娘們語氣裏的調侃，被王小樂拉着的胳膊緊繃着，趕緊解釋道：“別鬧，我在燕京三院住院時的康複醫生就是徐大夫。”
“噢——”幾個人異口同聲。
“那隊長，你手抖什麽？”王小樂歪着頭看着林科的手說道。
“抖你妹！”林科擡手便把王小樂的頭摁到一邊。
幾個人笑了笑。
王小樂在一邊哭唧唧地捂着頭：“隊長你幹嘛這麽兇啊……”
這麽兇的林隊長轉過頭對着徐大夫卻是一副溫柔臉：“你，你怎麽在這？”
“我……我應聘了你們隊隊醫，接李老師的班。”徐杏林控制住表情。
林科還沒來得及驚訝，一旁的小羅就趕緊上前說道：“徐大夫，咱們還是快走吧，領隊說車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徐杏林應了聲，又朝林科看了眼，盡量笑的自然些，點頭表示先走一步。
林科看着徐杏林和小羅往樓外走去，遠遠地聽見小羅的聲音。
小羅：“哎，徐大夫，你怎麽耳朵紅了？”
就你話多。徐杏林擡眼使勁瞪了小羅，沒有做聲。
小羅立刻閉了嘴。
看着徐杏林走在前面的背影，小羅無辜地撓了撓頭，唉，這新來的女隊醫也好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