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餘楠依舊總是找機會和徐杏林聊天，賽後放松也經常會搶着找徐杏林來做。好多場比賽後，林科只能找另一位隊醫放松理療。
拉伸的時候，林科表情喪喪的，嘴角拉的好低，另一位隊醫緊張地以為他做的不到位。
這天下午幾個球員和教練組一起出去的時候，餘楠拉開車門就直接坐進了徐杏林的SMART裏。徐杏林的SMART只有兩個位置，于是林科不得不跟着其他人的車走。
坐在後面的車上，林科雙手抱在胸前，氣得死死盯着前面小白車的車屁股。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當初說什麽也應該讓徐杏林買個加長SMART！
而這個時候在前面開車的徐杏林也如坐針氈，她雙手握着方向盤，手心裏全是汗。
徐杏林快認命了，唉，這餘楠真就是上天派來收拾她的！這真是一難頂八十一難。
再這麽下去，林科不誤會她自己都快誤會了……
可是又能怎麽辦啊，每次她想找機會對林科殷勤點，想表達表達自己的心思，可是她剛碰見林科，餘楠就出現了啊！
她禮貌地應對着餘楠，可再然後她就只能看見林科沒什麽表情的離開了。
這到底該怎麽辦啊！
—
回到宿舍，餘楠和林科接連洗漱收拾，然後都按時上了床。
燈被啪嗒一聲關掉了，屋裏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林科睜着大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上那個已經暗下去卻帶着微光的吸頂燈，在眼中勾畫着燈的形狀。
房間裏安安靜靜，甚至聽不到兩個人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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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了大概十分鐘，林科聽到餘楠輕輕的語調。
“林科。”
餘楠聲音有一點點啞，她清了一下嗓子，接着說道：“我經常找徐大夫說話，你是不是不太高興啊？”
房間裏繼續靜着，林科憋着氣，而實在憋不住了就只好短又淺地呼吸着。
“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睡。”餘楠嗓音正常了些。
“嗯，我沒睡。”
“那你不說話，你是不是，不太高興啊？”
“沒有啊，我哪有。”林科使勁把自己的語氣裝的非常自然。“這種事我有什麽可不高興的，我也經常和她聊天啊。我剛才只是納悶，這事你居然還這麽問我，這麽不了解我嗎？”
餘楠輕輕笑了下：“就是因為了解你，才問問你，你沒不高興就好，我只是覺得徐大夫很喜歡你，我想你要是也喜歡她，那我可不跟你搶。”
屋裏又再次靜了下來，林科的喉嚨動了下，她能感覺到自己嘴唇上一道道幹裂的有些疼，能發覺到她揪住被角的手微微在顫抖，然後她聽見自己用往日那種輕松自信的語調說道：“我可不喜歡她，你喜歡你追好了。”
夜冥過半，林科聽到旁邊傳來餘楠均勻的呼吸聲，可她，卻徹底失眠了。
林科想着剛才和餘楠的對話，心裏難受極了。
林科啊林科，說句你也喜歡她，又能怎樣呢？你到底在怕什麽呢？
林科緊緊地拉着被子，側着身子蜷成一團，心也随着揪在一起，又緊又痛。
是啊，自己怕什麽呢，或許是怕說出來了而對方卻沒有這樣的感受吧，那該多難堪呢。
與其那樣，寧可一直藏在心裏吧。
暗戀這種事，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說那個人也喜歡你，可是只要她沒有親自對你說，只要你沒有聽到她的肯定答複，那這感情在你的心裏永遠都是單向的，都是充滿疑惑的。
林科當然也是這樣。
對林科來說，她不怕輸掉球賽，輸掉球賽可以第二年重來，可以再贏回來。可是感情沒有再比一場的機會，如果被否定了，那就是徹底地輸掉了。所以林科害怕，她害怕承認，更害怕承認後被拒絕，害怕在感情這個賽場上輸掉這唯一的一場比賽。
與其上場輸了，不如只站在場邊，暗暗喜歡。雖然心裏也會有情緒，雖然求而不得，但也好過求卻失去，好過什麽都不再有。
夜色涼涼，依稀能聽見遠處潮水拍打海岸的嘻唰聲。
這種聲音單調而孤獨，不斷重複着，獨自在那裏湧動。
而随着這一下下的重複，海水寸寸漲起，又寸寸落下，仿佛心裏一點點積累起來的情感，又會一點點的洩掉，散去。
林科腦袋裏一遍遍回放着剛才屋裏瓢過的那句話：“我可不喜歡她”“我可不喜歡她”“我可不喜歡她，你喜歡你追好了”……
可我，真的好喜歡她……
林科皺緊了眉，舌尖抵在微微發顫的貝齒之間，枕頭上的深色塊越來越大。
—
過年前夕，準備回家的隊員們收拾完行李紛紛趕着春運的腳步回家去團圓，幫着餘楠把行李搬上車，招手送走後，基地已經沒剩下幾個人。
看着送人的大巴車緩緩開動，林科這才發現，徐杏林也站在車下。
“你怎麽沒回家？”林科走上前拍了下徐杏林的肩膀。
“你呢？”徐杏林沒回答，卻反問林科。
“我媽和她幾個老姐妹一起報了個旅行團，去澳大利亞玩去了。”
“噢。”徐杏林點頭，“那邊現在正好是夏天，氣候不錯。”
說着兩個人便随着球隊幾個剩下的球員和工作人員往回走。
“你還沒說你呢，你怎麽不回家過年？”林科看着徐杏林慢悠悠地走在人群後面，頓了腳步問她。
徐杏林擡頭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幾個工作人員，尋思了下才回答：“我在國內沒家人。”
林科心裏一驚，轉頭看着徐杏林，而徐杏林卻只是低着頭，她快走了兩步，跟上了前面俱樂部領隊王宣。
林科在身後看着徐杏林的背影，想着剛才問到那句話時她前後的表情，林科拉了拉自己外套的拉鏈，沒有說什麽。
大年三十的晚上，球隊剩下的所有人在食堂一起吃了頓熱熱鬧鬧的餃子。
雖然春節留守基地的人不多，但姑娘們還是一起把食堂和宿舍樓布置地滿是年味，窗玻璃上貼上了剪紙窗花，門上貼了大紅的福字和對聯，就連基地門口的恒星隊吉祥物——一顆小星星人都被她們給戴上了紅頭繩。
吃完餃子，領隊王宣已經在媒體室給大家備好了水果和瓜子，大電視打開的時候正趕上春晚剛剛開場，那屏幕中一片繁花似錦熱火朝天，隊員們迅速被節日的氛圍熏染，跟着唱和鬧。
在後排坐了一會後，徐杏林便起身離開了媒體室。
林科和領隊王宣說了會話，再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幾個隊員看小品笑的東倒西歪，王小樂拿着水杯當麥克，對着大前鋒許豐佳就要吼，剛唱出兩句就被許豐佳給推到了一邊。
過了一會，王小樂喜歡的三小只出現，她又興奮地吼了起來，媒體室裏充滿了她的歌聲和其他人的笑聲。
林科在門邊的位置坐下，拿起一個小砂糖橘開始剝着皮，坐了好一會，她始終沒見徐杏林回來，林科把剩下的幾瓣橘子一起塞到嘴裏，不太耐煩地吃起來。
拿出手機，林科回了一些人的祝福消息後，點開了和徐杏林的對話框，裏面的對話還停留在很久之前徐杏林給林科分享的一個國外球員康複後重返賽場大殺四方的新聞。
是自己好久沒和徐杏林說話了……不對，我不跟她說她也應該跟我說嘛！
雖然心裏這麽想着，林科還是點開了對話框，看了會，又關上，又在對話框上停留了好久，才給徐杏林發了消息。
林科：【你在哪？】
第二個砂糖橘被剝開，林科心不在焉地嚼着橘子，握着手機。
雖然眼睛盯着電視屏幕，可是無論是屏幕中晚會的唱跳音樂，還是屋裏隊友們打鬧說笑的聲音，都沒有進入林科的耳朵，林科的關注只有手機的那個消息聲響。
兩分鐘後。
徐杏林：【天臺】
林科噌地起身，長腿一邁半個身子就已經走出了媒體室。
王小樂：“哎隊長你去哪啊？你不看春晚啊？”
林科朝王小樂擺了擺手，王小樂撓了撓頭，看着林科的背影，只好又繼續和隊友們玩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