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老師都會給你幫助的。”
曲凡心猛然擡起頭,盯着他的眼睛,瞳孔中的火焰似乎要灼燒出去,忽然聽到幾聲急促的腳步,蘇雪崇出現在走廊拐角,輕輕喘着氣,叫了一聲“葉老師。”
“哎,小雪來了啊,正好,你的成績我也要給你分析一下,來,到我辦公室談。”
蘇雪崇點頭,跟在葉凱身後上了樓,路過曲凡心的時候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帶着些安撫的意味。
曲凡心在原地愣了許久,又轉身跟了上去,不過沒有進去,而是後背倚着辦公室的門,透過垂墜的柳枝望着窗外的澄澈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裏面傳出細弱但清晰的聲音,葉凱坐在辦公位,一坨肉堆在轉椅上輕輕晃動,依然保持着教書育人的良師語氣,朝蘇雪崇說,“小雪,你想通了?”
“嗯。”他垂下頭,額發滑至眼前,堪堪遮住漠然的眉眼。
“你能想通就最好了,來,看看老師給你買的新衣服,喜不喜歡?”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包裹,沒有拆開,隔着透明的包裝,蘇雪崇清楚地看見,那是一套女人的蕾絲內衣。
他點點頭,“嗯。”
“喜歡就好,換上,給老師看看。”
那個為人師的中年男人,臉上還挂着和善親切的笑意,如果他面前是一只寵物狗或是一個小嬰兒,那麽這幅畫面都将成為和諧與愛的生動寫照,但現在,他面前是他孤僻安靜的學生,他手中是一件暴露羞恥的奶罩,那只不安分的手攀上蘇雪崇的脖頸,一顆一顆解開他的襯衫紐扣,露出白/皙平坦的胸膛。
葉凱的神色漸漸變得興奮,眼睛盯着男孩光裸的上半身,褲子裏的物件已經挺立,他極其喜愛這具年輕的肉/體,高中男孩的魅力是不可比拟的,他們或青澀、或熾熱、或者活潑、或者冷漠,挺拔如竹的骨骼,勻稱薄韌的肌肉,那都是年輕男孩獨有的清新底色。
蘇雪崇的腰被握了一下,他厭惡地皺起眉,不動聲色退了半步,恰好下課鈴聲響起,高跟鞋敲擊大理石的聲音傳來,有女老師拉了一下辦公室的門,“咦?鎖了嗎。”
蘇雪崇利落地系起扣子:“不好意思,老師,今天沒時間了。”
葉凱皺了皺眉,“好吧,那就周末,穿上這個來老師家裏,記得洗洗幹淨,你知道我說的是哪兒。”
蘇雪崇抿唇不語,他沉默地離開辦公室,關門前那個人的笑容十足猥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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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出了門,蘇雪崇在樓梯口看見曲凡心瞪得血紅的雙眼,“你幹什麽?”
“我幹什麽?我還想問問你都幹了什麽!”
“我要去畫室了,別妨礙我。”
曲凡心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扭頭道:“是因為錢嗎!”
他剛剛聽到的對話簡直讓他不敢相信,但一來一回的交流足以讓他判定,蘇雪崇與老師有着難以言喻的關系,金錢交易?還是包養?那已經不重要了,無論如何都不會是以往老師給學生補課的戲碼,他書包裏那套內衣就是最好的證據。
“是因為錢嗎?!我知道你家裏的事,我知道學藝術很費錢,但是你可以說出來,我會幫你,我們都會幫你!你不能用這種方式!不能跟他……他是個禽獸!”
曲凡心已經壓制不住自己的急火,聲音越來越大,走廊裏的同學漸漸被他吸引。
蘇雪崇不喜歡在公共場合讨論這些東西,用力甩開他的手臂,語氣也加重了幾分,“這是我的事。”
曲凡心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絲毫未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怒氣盤旋心頭,把他的手握的死緊,力道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骼,一字一頓地念:“蘇、雪、崇。”
一陣冷風穿堂而過,氣溫降到了冰點,曲凡心單方面的惱怒對上蘇雪崇的淡漠,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什麽都發洩不出來,憋的那股火越燒越旺,幾乎沒有了冷靜。
他摸出蘇雪崇的手機,看到那串熟悉的電話號碼,雙手已經開始顫抖,手機裏的短信,聯系記錄,都存在“葉”的痕跡,還有金額很大的轉賬記錄,他晃着蘇雪崇的肩膀,眼中充斥急切與擔憂,勸道:“小雪!你聽我的話,你現在把錢還回去!你不能和他……你不了解他,他不正常……他不是個好人……”
蘇雪崇冷硬的神色卻浮現些許柔和,瘦長的手指摸摸曲凡心的側臉,輕喚了一聲,“心心。”
“心心。”
曲凡心垂着頭,緊緊攥着拳。
二人僵持不下,尤陸宇單手轉着籃球,正好從他們身邊經過,看到兩個室友劍拔弩張的,多嘴問了一句,“怎麽了這是。”
蘇雪崇不言語,曲凡心也不說話,他順手拿過那個破舊的二手手機掃了一眼,污穢的話語,轉賬的記錄……尤陸宇微微瞪大眼睛,一目十行地掃完那些信息。
曲凡心意識到自己失态,咬着牙跑出了教學樓,只對蘇雪崇撂了一句話,“我不會讓你去的!”
尤陸宇冷着臉喝退看熱鬧的同學,拉住蘇雪崇的手腕,“走。”
13.
安靜無人的畫室裏,蘇雪崇垮下肩膀,望着牆角一幅畫作吐了口氣,“你不要也和他一樣。”
尤陸宇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那幅畫是火焰和星星,明明都是明亮溫暖的元素,色彩的明度卻很低,有些黯淡,似乎能透過它看到創作者的憂郁,他沒有問包養的事,反而問了畫:“畫的是什麽意思?”
“你看呢。”
“燒火。”
蘇雪崇居然少見地微笑了一下,嘴角上翹,寡淡的面容瞬時添了幾分姝麗,“沒有那麽深奧,追逐金錢而已。”
肆虐的火焰,跳躍的星星,都是欲/望和渴求的化身。
尤陸宇沒有像曲凡心那樣反應激烈,他只是淡定地走過去,替蘇雪崇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衣領,“你不是那種人。”
“我是哪種人?”
尤陸宇的指尖隔空描繪星星的輪廓,緩緩道:“你是……喜歡熱鬧的人。”
看起來冷漠,其實是個喜歡熱鬧,珍惜感情的人。
“你憑什麽這麽說?”蘇雪崇問。
尤陸宇走過去認真道,“就憑我是你哥。”
蘇雪崇的唇揚起諷刺的弧度,“你算什麽哥哥。”
“我說是就是。”尤陸宇的語氣很堅定,其實他們二人只能算表兄弟,并沒有血緣關系,收養蘇雪崇的那戶人家是尤陸宇家的親戚,他初中的時候聽說舅舅家生了一個妹妹,和父母去看望過,所有大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嬰兒床裏的小不點身上,一個瘦弱的男孩就站在牆角,光着的兩只腳互相踩着腳趾,怯生生地望着他,明顯的窘迫和不安。
從那個時候起,尤陸宇就覺得這似乎對那個弟弟不太公平,他沒有選擇父母的權利,可他也沒有承受痛苦的義務。
被父母抛棄的孤兒,心理異常敏感,他見識過這個世界的惡劣與冷漠,卻還是對家庭和家人抱有一絲幻想,等到這個家有了新的掌上明珠,他得到的愛又全部被收回,就像是做了一場甜美的夢,醒來才意識到那是虛假的幻象,這種落差他是怎麽承受的?
尤陸宇想象不到。
但是他切切實實地感覺到殘忍,那些大人的笑聲像一把把刀,殘忍地淩遲這個脆弱的男孩,與其得到後再失去,還不如從來都沒有得到,沒見過晴天,就不會覺得陰天冷。
被剖開的心血跡斑斑,他又用破舊的絲線縫合,用冷漠的外殼武裝自己。
尤陸宇試想過,如果蘇雪崇沒有被舅舅家收養,他今天會不會這麽孤僻?
也許不會,頂着那張人淡如菊的臉或笑或鬧,像池昭童一樣羞澀可愛,像曲凡心一樣明朗陽光。
也許會,沒被收養的日子不一定比現在過得好,也是存在面癱百分百的可能性。
尤陸宇很自信,他覺得有自己在,不管是蘇雪崇無視他也好,不耐煩也好,起碼偶爾還會翻個白眼,諷刺他幾句,像個活人一樣。
微風揚起窗紗,他們兩個靠在窗口,尤陸宇捉住蘇雪崇的下巴,“我知道你這麽做是因為什麽,我阻止不了你,但你要答應我,別讓自己受傷,別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蘇雪崇擡起眼,目光審視着他,那幅畫中的星星仿佛都飛到了天上,噼裏啪啦地砸下來,掉進尤陸宇瞳中的熊熊烈火,燃燒成灰燼,又重生為星塵。
白色紗簾飄揚,杏花香氣芬芳,他們慢慢靠近,唇瓣輕貼,自然而然,情不自禁。
14.
曲凡心從教學樓跑出去,一路經過學生宿舍圖書館和食堂,一直沖到一條林蔭小路的盡頭,與轉彎的幾個女同學不小心相撞,他才猝然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