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他确實沒戴過,不過這東西,是以另一種形式用在他身上。
他并不是真的想找出誰是罪魁禍首,只是出于心虛,借着由頭檢查宿舍還有沒有殘留的痕跡。
30.
池昭童是最早發現曲凡心不對勁的人。
明明是gay,突然有一天開始追求女生,明明最愛看漫畫,突然有一天讀起了聖經,開始信仰基督教。
過度的反常通常都有深刻的原因,不過他不會去問,如果一個人出于自身心境的改變,願意信仰宗教,那也是他的自由,不過性向的扭轉,池昭童倒是聽說過直的能掰彎,他不相信彎的還能掰直。
所以那天晚上,那個女孩找曲凡心聊天的時候,他跟去偷聽了一下。
球場旁邊的小樹林,郁郁蔥蔥間隐着兩條長椅,一個從畫室出來的人正路過,一個在校外打完架的人剛歸來。
不巧,偏偏被他們聽見。
兩個人的對話,三個人在傾聽。
那個女孩深呼吸一口氣,認真地說:“曲凡心,你是同性戀吧?”
他愣住了。
“昨天我看到你和葉老師在辦公室親密,他給你講題,還親了你的臉,是不是真的?你們是在談戀愛嗎?哦,我不是八卦,我也沒有歧視你性向的意思,但我是想說,葉老師是有家庭的吧,你這樣做應該不太好,而且你是gay的話就不要來追求我了,我會把你送我的禮物都還給你的,也會幫你保守秘密,希望你能處理好自己的感情。”
她是個好姑娘,客觀,禮貌,還好心地替他維持了最後一絲體面。
他像被定格的冰雕,手腳冰涼,一個人站在長椅前,足足站了二十分鐘,僵硬的肢體裏洶湧的情緒流轉,自我保護般伫立着,最終還是崩潰了。
他的聲音微弱又委屈,近乎哭泣着為自己辯解,“可……我是被強迫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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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趴在長椅上,哭的沙啞悲恸。
31.
人總是喜歡給自己披上一層僞裝的外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處世之道,大部分人都習慣隐匿自己,選擇比較堅硬的外殼隐藏柔軟。
當他再次出現在人前,那些苦痛和掙紮像是被遺忘了一般,不去想它的時候也依然能夠開心的笑,不刻意回憶也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般,他能笑,能鬧,起碼表面上,能挺好地生活下去。
一些小小的意外像是生活的插曲,純白的音符訴說着少年心事,串聯起每個人的秘密,叮叮咚咚譜出美妙的主旋律。
不過,意外從來都不是意外,秘密也從來都不是秘密,那是旁人深厚的溫柔,那是以守護為名釀出的醇酒,只為讓你不經意間聞到它的芬芳。
他們的秘密,都是為了守護他的秘密。
池昭童沒有什麽奇奇怪怪的性瘾,他只是不想曲凡心自我折磨般地壓抑矯正自己的性向,像個行屍走肉一樣追求女孩,向上帝禱告,忏悔同性性/行為的罪。就坦坦蕩蕩地做個同性戀,簡單粗暴,遵循最本真的欲/望,你是我也是,有什麽關系呢。
蘇雪崇只是個看上去聰明的家夥,他居然會想到以包養的形式創造證據去揭發那個罪人,親身上陣還差點被占了便宜,他偷拿了葉凱的筆記本電腦,想尋找曲凡心被威脅的證據,卻一無所獲,然而,也放了一些東西進去,那些花錢下載的床照和病毒,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雖然害尤陸宇躺槍了。
不過這一點剛好可以拿來利用,尤陸宇不介意讓自己代替曲凡心成為被議論的焦點,他天天跑圖書館查閱關于刑法的書籍,請假出去找律師和媒體,為的就是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
32.
公園裏,曲凡心坐在秋千上微微蕩着,緩緩從失控的情緒中抽身,看到面前三個室友,後知後覺地有些不好意思,他舔了舔幹澀的唇,雙手交握又分開。
“你們……都知道了?”
尤陸宇朝水坑丢了顆石子:“不然呢?”
“那你根本沒有被他……”曲凡心有些急切地問。
尤陸宇笑笑,“他敢嗎?我能把他的屎揍出來。”
池昭童好像聞到了氣味一般,捂着鼻子說:“哥,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惡心?”
“這就惡心了?你接受程度太低。”
“是你接受程度太高了,需要打碼的程度。”池昭童小聲咕哝着,被尤陸宇勾進懷裏,皮笑肉不笑地問,“小卷毛,別以為你們上次3p我不知道,如實交代,誰組織的?誰發起的?誰行動力號召力這麽強?偏偏把我排除在外呢?”
池昭童下意識看向曲凡心,曲凡心那些煩惱的心情全被羞恥沖走了,他一拍大腿,“都看我幹什麽!是誰自己心裏有數!”
尤陸宇湊近蘇雪崇,“小雪,你告訴我。”
蘇雪崇有些惡劣地勾起唇,“你當0就告訴你。”
“操。”
他們随意說着葷話閑聊,這種氛圍反而舒緩了曲凡心的窘迫和緊張,好像……大家并不是那麽在意……沒有嫌棄,沒有鄙視,甚至沒有過多的關心追問,這正是他想要的。
他擡頭望着天,夜空中灰撲撲的蛾子一遍一遍地朝路燈上撞,昏黃的光線拉長四個人的身影,他們的步伐趕到了一起,校服褲摩擦的聲音都出奇的一致,靜谧的夜,輕柔的風,曲凡心朝身側望去,室友平靜溫柔的側臉,帶給他最平凡、也是最暖心的安慰。
33.
月末,曲凡心突然接到了警察的電話,葉凱以猥亵罪被逮捕了,要和他了解情況。
他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是呢,性侵男生只能算強制猥亵罪的,他下意識地不願意配合調查,不願意出現在衆人眼前,這件事現在不僅是全校,連教育局都知道了,甚至聯合全市的高中學校,舉辦了一場關于師德的重要性宣講,以及高中生的性教育講座。
曲凡心有些退縮,他不想剖開自己的傷口給衆人看,不想被大家所注意,尤陸宇卻說,“誰注意你了,現在受害者是我好不好?”
“啊?”
他拿出手機打開微博,一條新聞熱搜報道了這件事的始末,文案裏清清楚楚地寫着老師性侵男學生,受害者尤某,還有變了聲打了馬賽克的采訪視頻,“尤某”正在視頻裏控訴着葉老師的罪行,曲凡心都看傻了,哪裏來的這一出呢。
尤陸宇關了手機,啧了一聲,“我演的還可以吧?這可是我求了我堂姐好久才錄完發上去的,她在一家自媒體公司工作,認識很多朋友,她答應幫我發酵這件事,有了這個,葉凱就算判不了幾年,也肯定身敗名裂了,他的個人信息都被我弄了出去,等着看吧,呵呵。”
“除了警察局,不會有人知道真正的受害者是你,拜小雪那個照片所賜,學校裏大家議論的都是我,網上也有我做你的擋箭牌,只要你不說,就連你媽也不會知道。”
“他再也當不了老師,他再也傷害不到你了。”
“放心吧,心心,有我保護你。”
尤陸宇的聲音很低,神情卻很專注,他的輪廓很硬朗,眼睛狹長漆黑,看人的時候總有那麽一絲溫柔懶散,曲凡心被他注視着,忽然就壓抑不住心底的悸動,撲上去,狠狠親吻這個男人。
尤陸宇噙住他的唇,伸舌輕輕舔吻,他配合着曲凡心的節奏,放縱他在自己口中盡情肆虐,二人的津液交融,折合成最甜蜜的味道,使他迷路的男孩找回方向,使他自己的心被填滿。
尤陸宇記得,他上高中時最先認識曲凡心,他們第一次見面就不是很愉快,下了球場還打了一架,雖然他沒有認真,不過依稀能察覺,這位室友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就像驕傲的紅茶花。
是連受到傷害都不會尋求幫助的那種人。
尤陸宇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他發現曲凡心明明對別人的事情那麽熱心腸,一遇到自己就變得別扭了,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從不傾訴,從不表達,把自己的情緒關進罐子裏,可罐子裏的惰性氣體不會發生反應,憋悶着,把他變成一個越來越不開心的小人兒。
他不想探讨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戀愛,只是想讓他再次揚起笑容,和自己鬥嘴打架,哦,偶爾能親個嘴好像也挺好的。
想想剛開學的時候,是曲凡心推選他做寝室長的,那麽,室友名為“成長”的程序出了bug,他這個做寝室長的也要負起責任吧,找出它,修複它。把殘餘的液體送檢,用法律和輿論維權。
尤陸宇明白,他永遠都堵不上看客的嘴,不過至少,他可以用身體去擋一擋,讓那些風言風語的利箭全部刺向自己這個活靶子。
他好像能體會一點曲凡心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