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開始反擊3
貢海夜色十分純淨,皎白的月光映着墨藍的夜空,依稀可見稀疏的雲朵和幾點閃亮的星子。太子滄寥對于這樣的夜色,很是欣賞,然而他此刻卻毫無欣賞這夜色的心思。他的心随着他的目光都落在那座玄色彩綾的主營賬上,胸中有些氣悶和疑惑,唔,說白了就是好奇。
主營帳沉重的帆布門微微掀動,扶星自主營帳中走出,在純淨的夜色下,白衣似仙。她輕輕擡眸,正好對上太子滄寥的探究的目光,暗自一嘆,行至他跟前,“太子進去吧,将軍有事要與太子商議。”微微低頭,扶星與滄寥錯身而過。
滄寥一怔,不由的皺起眉來,看着扶星離去的背影,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去哪?”
扶星擡頭看着墨藍的夜空,稀疏的星子映在她的眸子中,像是跌入一汪湖水,安靜中帶着微微波蕩。她立住身子停了一瞬,又繼續向前走去,方向是貢海城門,直到她消失在黑暗中,滄寥也沒有等到她的回答。滄寥在帳門前呆了片刻,轉身撩簾入帳。
主帳內,鐘離喚故作沉靜的坐于矮幾之前,然他嘴角卻掩不住上揚,而後弧度漸大,笑意十分濃重,半點不見沉靜。從滄寥這邊看過去,本就清俊的鐘離将軍絕壁配得上“笑靥如花”四字。
滄寥便笑道,“龍蔚将軍好心情。”
鐘離喚擡眼起身頗為恭敬的對着太子滄寥行以君臣之禮,眼角笑意不減,卻道,“末将方才多有得罪,太子若要懲罰,鐘離喚毫無怨言。”
滄寥覺得稀奇,心中更猜測扶星與鐘離喚在這帳中說過什麽或者做過什麽,胸中竟漸漸煩躁起來。對于鐘離喚主動請罪,他也沒了往日的從容大度,反倒冷冷一笑,道,“本太子是該罰你。故意下令不叫太子儀隊入城,是為不尊不忠不敬;初見本太子未有膝跪之禮,是為無法無天目無尊上;在本太子眼前為請求便随意處罰屬下,是為越俎代庖目無軍紀。”
鐘離喚聽出滄寥話中的憤然之意,卻不知他因何動怒,有些摸不着頭腦,但他今兒心情好,再多的罰也認了,于是便說道,“敢問太子将如何懲罰末将?”
滄寥仍不覺自己已怒,只覺得眼前這位笑的明媚的将軍十分的礙眼,早就将他是鐘離笑哥哥的事抛到了九霄雲外,他冷哼一聲,白袖一揮,“去将軍之職,将為先鋒副将,沒收将軍令,以儆效尤!”
這懲罰甚重,連南燕君都從不敢這樣懲罰的南燕乃至四國的神話将軍,鐘離喚,他眸間一直含笑,聽了這懲罰也只是微皺眉頭,道,“太子如此,君王知道嗎?”
滄寥擰眉,怒瞪鐘離喚,鐘離喚咂咂嘴,掏出将軍令扔到滄寥懷裏,接了這懲罰。
卻說扶星一人獨自出了貢海,竟直奔敵營而去。
當年她曾代君親征,在這邊境上一住就是好幾個月,對于南燕邊城貢海與北陵邊城舟安一帶十分熟悉,對于兩軍帳大營的秘密之道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出貢海,右行百米入一大桃林,穿桃林而行約近千裏,見一清波蕩漾的小河,便是舟安城的護城之河。沿護城河上行百米,又見一小桃林,此桃林中央有奇石一尊,奇石之側雙生的桃樹緊緊依偎,遠遠看去就像懸崖之邊緊密相擁的戀人。将奇石移開三步左右,在雙生樹與奇石之間便會露出一個小小的洞口來,跳入洞中,沿道行約一刻鐘,有五行臺階,臺階盡頭方形隐蓋緊閉,引階而上,便能聽到外面人聲稀疏,若将那隐蓋翻開,便是北陵主将大營議事桌。在這張議事桌上,北陵主帥白霖與南燕大将鐘離喚不止一次的把酒言歡,言笑晏晏。
此刻的扶星卻只在雙生桃樹前停住了。她看着這兩個緊緊相抱而生的樹,枝枝蔓蔓毫無顧忌的交纏在一起,她心中作痛,白昭那時溫柔的笑意在她的腦中盤旋,揮之不去,她的十三歲,她的十九歲,她為他這一笑,生生葬了女子最美好的六年,六年的相依相随換來的不過一句淡淡的“斬立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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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立決。”扶星撫着緊抱的桃樹,粗糙的樹皮磨得她手掌生疼,她面上并無痛色,只有冷冷清清的恨意,“白昭,你欠我的,江山來還。”
又立了片刻,她暗自運功推開奇石,黑兮兮的洞口似是無底,扶星又望了一眼相抱的桃樹,縱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