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初戀
? 八月初,《史疏》截稿,夏寒同樣認真修改了。
然後,鐘老頭說是要慶祝順利截稿,帶夏寒下館子,吃飯的時候還一直叫他多吃點。夏寒實在是沒什麽胃口,便推說:“熱、頭暈、想吐,吃不下飯。”鐘老頭皺眉道:“不行,你冬天一直在生病,不趁現在多吃點,就真的胖不起來了。”
夏寒幽怨的瞥了一眼鐘硯卿一眼。
鐘老頭馬上敗下陣來:“成,咱不吃菜了。但這碗面你是一定要吃完的。”“為什麽?”“這是長壽面。”
夏寒帶着一臉疑惑看向鐘老頭。
鐘硯卿笑道:“真不記得了?今天是八月十六日。”夏寒這才恍然大悟:“生日麽?”“對,你的生日,同時也是我的生日。”“真巧,不過,你是如何得知我的生日的?”“這不重要”鐘硯卿一邊說一邊從包裏掏出一本線裝書遞給他,“翻開來看看。”
“這不是你最近抄的佛經嗎?”夏寒問道。“沒錯,就是抄來給你的,當做生日禮物。”
夏寒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你不用這麽費心的。”鐘硯卿剛想說不用客氣,卻被夏寒打斷:“我從不過生日。因為我的生日,也是母親的忌日。”
鐘硯卿有些不高興:“你沒必要活在你母親的陰影裏。”
“不是我想活在陰影裏”夏寒淡淡地說,“而是根本逃不出去。因為我是她的孩子,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
夏寒最後還是笑了笑:“但是,禮物,謝謝了。”
那日,他們就這樣不歡而散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逝4》出現在各大書店中。
夏寒說要去書店看看。外面大熱的天,鐘老頭怕他中暑,就叫他先吞了幾粒藿香正氣丸。後來,還是放心不下,就親自跟着他出去了一趟。
一出門,就感到一陣熱浪襲來。人好似要在空氣中融化了一般。這種感覺類似于沸水裏的魚,熱得窒息。
進了書店,空調的涼風吹來,夏寒又有些暈暈乎乎的感覺。
但是夏寒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逝4》——它是新書,有暢銷,于是便放在了最顯眼的地方。
夏寒高興地笑了,扯了扯鐘硯卿的衣服,示意他去看。
鐘硯卿本想開口取笑一下夏寒孩子氣的行為,卻在轉過頭來的那一剎,愣住了。
那雙美目,流光四溢,竟是終于有了神采。
“看,後面還印了我的名字。”夏寒拿起書,小小的驚嘆了一下,臉上的笑意只增不減。鐘硯卿回過神來後,用手揉亂了夏寒的頭發。
“你做什麽?”美目含嗔。
“我以前和你說過,你兩眼無神。然而今天我發現,它們在閃閃發光。”
夏寒聽後,不知怎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你沒必要把它隐藏起來。這麽漂亮的眼睛,不要浪費了。”鐘硯卿說道。
書店裏安置了很多方便客人坐下來看書的座椅,鐘硯卿把夏寒拉到那兒坐下,問道:“小時候的事,你還記得多少?”“幹嘛突然問這個”夏寒看了眼鐘硯卿,然後老實回答說,“我記性很差的。小時候,只記得被人抱來抱去,我用手緊緊抓着那人的衣領。”
“你還記得自己八歲的事嗎?”鐘硯卿又問。“不記得了。”夏寒老實搖頭。“那,你八歲的時候是在義烏嗎?”“不是,我在蘇州。因為我外婆在蘇州。我被她養到十歲的時候,才被父親接回義烏。”
“那一年我十五歲。”鐘硯卿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夏寒,“我老家在高郵。中考考完後的那個暑假,我閑着無事,我爹就叫我去蘇州小叔那兒。小叔是一所兒童醫院的副院長。我爹是個醫生,他希望我也能成為一個醫生,于是就打算把我塞到小叔的兒童醫院裏實習一兩個月。靠着小叔的關系,我以社會志願者的名義在醫院裏幫着護士照顧小孩。在一群鬧哄哄的小孩之中,我找到了一個特別漂亮、特別安靜的孩子。”講到這裏鐘硯卿頓了頓。
夏寒就算再遲鈍也會發現了:“該不會是我吧?”
“猜對了。你那時候又小又瘦,像個洋娃娃。你喜歡看書,喜歡吃藕粉,但就是不喜歡說話,不合群。到了不知該講什麽的時候,你總是傻笑,然而,笑的時候,眼睛裏一閃一閃的,很漂亮。”
“我做你的特別看護做了一個月,然後就回老家高郵讀高中了。自那之後我們便再也沒見過了,直到現在,你做了我的責編,讓我得以矯情地感嘆一句:世界真小啊。”
夏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完全不記得了。”
鐘硯卿又揉亂了他的頭發,說:“我不知道你爸把你帶回義烏後發生了什麽,讓你兩眼黯淡無光。我講這件事是想告訴你,在我面前沒必要這樣遮遮掩掩,盡管把內心的情緒在眼睛上表達出來。”
夏寒沒有回答他,只是說:“我們回家吧。”
回到家,夏寒一臉困頓,鐘硯卿用手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發覺是有些燙,便拿體溫計量了,三十八度五。
鐘硯卿看完示數後,甩了甩體溫計,說:“這點溫度就先不吃藥了,我們先物理降溫,如果還是感覺難受的話再去看醫生。”“物理降溫?”
其實就是用酒精擦身體。鐘老頭借着這個機會狠狠地吃了頓豆腐。
夏寒被酒精的味道熏得迷迷糊糊:“這該不會是你平常喝的那個老白幹吧?”“放心好了,75%的乙醇溶液,絕對是醫用酒精。”
夏寒傻笑了兩聲,說:“你懂的倒挺多”“那可不,我爹是西醫,我娘是中醫。我小時候感冒發燒,他(她)們都不給我吃藥,全靠我自己的免疫系統争氣。到了實在不得已的時候才吃藥,吃的還是中藥。哇,那個味道超變态。”夏寒成功的被逗笑了。
那眼底閃動的光,是值得鐘硯卿珍藏一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