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陣風
第39陣風
司濛活了二十七年,和男人一起逛超市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過去和李燃談戀愛那會兒,她一年到頭滿世界跑,很少停留。別說逛街了,就連和李燃見面都少之又少。
和李燃分手以後,她其實有認真思考過兩人的這段感情。李燃之所以會出軌,其實是有原因的。
她對待那段感情一向不甚上心,又一年到頭滿世界跑,兩人聚少離多,甚至連電話都打不到幾個。李燃耐不住寂寞出軌也實屬正常。
好閨蜜童時顏曾經這樣問過她:“既然沒那麽愛李燃,為什麽還要談這段戀愛?有意思嗎?”
确實沒意思。那段感情從開始到結束,她根本沒感受到多少甜蜜和溫馨。其實李燃對她極好,在一起時,事無巨細,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一年到頭每個節日禮物和花都沒斷過。
可即便是這樣,依舊喚不起她多少激情。她總歸還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那段時間她的抑郁很嚴重,整個人的狀态很差。她急于擺脫那種糟糕的狀态。而開始一段感情生活或許能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走出來。而恰好那個時候李燃出現了。相親見過一面,印象還算不錯。過後聯系了一段時間,就稀裏糊塗的開始了。
可惜事實證明那并沒有什麽卵用。
她這個人其實是不應該談戀愛結婚的,只會禍害別人。當初和李燃談戀愛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後面和晏竟寧結婚只是為了找靈感。動機不純,就注定了結局不會太好。
說到底李燃其實也是受害者。剛開始得知他出軌,打擊很大,多少有些憎恨他。可過去這麽久,她再回過頭想,反而釋然了。
一時間想得多了,就走神了。
“想什麽呢?”男人擡手拍了拍司濛的腦袋,驀地出聲:“都走神了。”
司濛倏然回神,提了提包帶,“逛吧。”
說是逛超市,可司濛完全不知道買什麽。家裏都是桂姨打理的,她是甩手掌櫃,什麽都不管。純粹是瞎逛,打發時間。
發倒是晏竟寧,吃的用的往推車裏扔了一大堆。尤其是零食,堆得滿滿的。司濛瞥了一眼,全部都是她平時喜歡吃的。
結婚沒多久,這個男人倒是對她的喜好了如指掌。
在超市逛了一大圈,他們去了蔬菜區。看到晏大boss認認真真地在挑西藍花和菌菇。人前的冷面總裁,竟然化身“家庭煮夫”。司濛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開口問道:“你買這些做什麽?難不成你要燒飯啊!”
晏竟寧正好挑好了西藍花,麻利地扔進了推車裏,悠悠道:“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桂姨的兒媳婦懷孕了,她回雲陌照顧她兒媳婦去了,估計以後都不回來了,在老家專心帶孩子了。”
司濛:“…………”
“所以你的意思是以後你得自力更生了?”
“不是我。”他一本正經地糾正她的用詞,“是我們。”
司濛:“……”
呵,她才不幹呢!
“你打算請阿姨啊?”
“章覽已經去安排了,估計還得過幾天才能來家裏。這兩天咱們得自己辛苦一下。”
司濛:“……”
“我看你還是點外賣吧。”司濛對晏竟寧的廚藝抱有極大的懷疑。
晏竟寧平靜地告訴她:“外賣不衛生。”
司濛:“……”
零零總總買了一大堆東西。推着滿滿的一車子戰利品去收銀臺結賬。
路過床上用品區卻意外撞見了李燃。
這座城市籠統就這麽大。除了上次李燃不小心蹭了晏竟寧的車,司濛見過他一面。過了這麽久,她愣是一次都沒再見過他。
所以今天咋一碰到,司濛還挺意外的。
李燃穿了件墨綠色的毛衣,眼色有些紮眼。
三人迎面碰到。倒是晏竟寧最先開了口:“好巧啊李先生,你來買東西麽?”
他的目光落在大紅色的三件套上面,意有所指,“看樣子,李先生這是好事将近了?”
“沒。”李燃眼神躲閃,撓了撓腦袋,竟然有些腼腆。
現在對于司濛來說,李燃就是個陌生人,她對他無愛亦無恨,她完全可以坦然面對。不過面對一個曾經出軌的男人,司濛真的很難有好臉色。
“你女朋友呢?”司濛四下掃了兩眼。
李燃:“她去上廁所了。”
“那還真是不湊巧,我還說能見一面呢。”她揚起笑容,“之前都沒看到正臉,有些可惜了。”
李燃:“……”
司濛這話自然是有深意的,聰明如李燃,他怎麽會聽不出來。
司濛對他不再給他臉色看,可言語裏明的暗的,句句都是諷刺。
李燃有錯在先,他對司濛始終都是有愧疚的,做不到理直氣壯。司濛要拿話刺他,他也不反駁。
“我先走了。”司濛沒多大心思和李燃敘舊。
“對不起濛濛。”李燃憋了半天就憋出這麽一句話來。
“對不起我什麽?”司濛挑了挑眉,語氣嘲諷,“對不起我,因為你出軌了麽?”
李燃:“……”
“司濛!”氣氛變得有些不對勁了,晏竟寧忙出聲轉移她注意力,“我們該去結賬了,牛皮糖還在車裏等我們。”
他可不想這兩人在大庭廣衆之下吵起來。
“你就一口咬定是我出軌?”
“難道不是嗎?”司濛的臉拉下來。
李燃不自覺握緊拳頭,臉色沉冷,咬牙切齒地說:“司濛,你從來沒有給過我解釋的機會,就這麽輕易給我判了死刑。”
“那些照片會作假嗎?”司濛幾乎都不看李燃一眼,聲音更加冷,“李燃,我只相信我的眼睛。那是我親眼所見,親手所拍,難道還會冤枉了你不成。”
“你看到的都是真的。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麽會那樣?”
“你想說什麽?”
李燃的嘴角劃起一絲冷笑,和剛才愧疚隐忍的樣子完全是兩個人。
他說:“司濛,你扪心自問一下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咱倆談了兩年戀愛,見面的次數十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我特麽都覺得自己跟單身狗沒兩樣。我怎麽對你的?你又是怎麽對我的?你對我好不好,咱們都姑且放在一邊。就來說說我出軌這件事。你有給過我機會嗎?電話、微信通通拉黑,也不見我。完全就給我判了死刑。你但凡對我有那麽點感情,你會做得這麽決絕嗎?司濛,我知道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你這個女人自私自利,你只想得到你自己,眼裏只有你的畫,何曾有過別人?”
李燃說了這麽多,司濛只覺得好笑。渣男就是渣男,自己出軌都能給你羅列出這麽多理由。
晏竟寧越聽臉越黑,原本不打算多言,可如今卻是不能繼續保持沉默了。
“李先生,一個男人成熟的标志就是他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知道道德的衡量準則,能夠學會約束自己的行為,并且會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男人挑眉一笑,音色沉涼,“很顯然,你不是。出軌就是錯的,哪怕你将理由說得天花亂墜。男人敢作敢當,你真不配做男人!”
他神色平靜,可擲地有聲,字字珠玑。他的話就像是一把把尖銳的刺刀紮進李燃的胸口,卻不見血。
“我們走!”說完他也不去看李燃的反應,拉起司濛就走。
“你結婚的時候就不用給我發請柬了,咱倆這輩子的情分就到此為止了。”司濛回過頭冷冷地告訴李燃。
擡步走了幾步,她的耳朵驀地捕捉到一個數字的女聲。
她心尖一顫,腳步瞬間停頓住,驟然回頭。可自己身後,家居區域,李燃剛才待過的地方,卻是空空蕩蕩,一個人影都沒有。甚至是李燃都已經離開了。
她重重地搖了搖腦袋,覺得自己的耳朵真是越來越不好使了,老是出現幻聽。
——
司濛出去了一趟帶了個新夥伴回謝家。她原本以為mini會喜歡牛皮糖這個小弟弟的。可是沒想到mini同志對牛皮糖充滿了敵意。一進門就開始龇牙咧嘴亂叫,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俨然就是見到了敵人。
餘夢溪喊了幾次,都不見它安分一些。
牛皮糖同志畢竟年幼弱小,面對體格高大威猛的mini吓得魂兒都丢了。往司濛懷裏使勁兒鑽,瑟瑟發抖,腦袋都不敢探出來。更別說下地了。
如此一來想把牛皮糖放在謝家寄養顯然是不行了。司濛深感憂傷!
餘夢溪笑着說:“mini這家夥心眼兒比針孔還小,它是怕小東西跟它争寵。”
謝明溯一把抓住mini的狗爪子,告訴司濛:“我們家mini感受到了壓力。”
夫妻倆說得一點都沒錯,mini這家夥有很強的占有欲,誰都不能和它争寵。所以面對同為犬類的牛皮糖,mini明顯是把它看做了死敵,是堅決要消滅的。所謂一山不容二虎,說的就是mini這種的。
司濛很憂傷。為什麽別人家的狗子都那麽大方,可以和睦相處呢?
午飯兩人留在謝家吃餃子。晚飯也是在謝家吃的。
一直待到了晚上八點,晏竟寧抱起牛皮糖和謝明溯夫妻倆道別。
司濛整個人窩在沙發裏,都沒見有要跟他回去的跡象。
男人摸了摸狗頭,彎唇一笑,“牛皮糖,快喊你媽跟咱們回家。”
牛皮糖同志簡直太給力了,接收到男主人的信號。“汪汪”兩聲,當即掙脫掉晏竟寧的懷抱,嗖的一下跳到地上,穩穩當當的抱住了司濛的腿。
司濛:“……”
誰說二哈是最蠢的狗子?牛皮糖這家夥都成精了好伐?
餘夢溪目睹這一切,根本控住不住自己,捂嘴笑了起來,“這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二哈了。”
司濛煩躁地扒了扒頭發,覺得腦殼疼得很。
晏竟寧抿着嘴輕笑,漆黑的雙眸染上笑意,“走吧,晏太太。”
可司濛的身體依舊陷在沙發裏,一動不動的。
見兩人僵持不下,很有眼力勁兒,輕聲細語道:“明溯,你把這次從望川帶回來的特産給竟寧拿一些,讓他帶回去。”
謝明溯心領神會,勾住晏竟寧的肩膀,“跟我走吧。”
兩位男士不緊不慢的去了二樓。
見兩人離開視線,餘夢溪坐到司濛身側,輕輕開口:“夫妻之間總歸沒那麽好的,鬧別扭是常有的事情。你看我和你老師不就經常吵架嘛。可吵歸吵,日子不還得過嘛。師母知道你這些年過得不容易。但大家其實都一樣。這年頭誰都不太容易。你不能總想着自己,也替竟寧想一想。他為你真的付出了很多。在此之前,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家裏。在此之前,他就有來拜訪過我和你老師。”
司濛驚訝極了,不可思議地擡起頭,“他來找你們做什麽?”
“來問我們你過去的一些事情。”
“您和老師都說了?”她的一顆心頓時提了提。
“你放心,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和你老師都很清楚。”
難怪今天在飯桌上他那麽自來熟,和謝老師侃侃而談,老師和師母也待他熱情備至。原來是他之前就到過謝家。
餘夢溪拉住司濛的手繼續說:“你住在我這裏,他一天至少給我打一個電話,詢問你的情況。這些你都不知道吧?”
司濛猛地搖搖頭,她完全不知情,她毫無察覺。
“濛濛,我和你老師都很歡迎你在家裏長住。可你和他總歸還是夫妻,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你接下去有什麽打算,這事兒究竟該怎麽去解決,你不都得自己去面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