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卿卿
季成星這狀态, 很像是三院剛放出來的病人，也像是電視劇很快就要領盒飯的反派。
蘇念念根本沒把他當回事，很快就抛之腦後, 專心準備兩天後的國賽。
當晚，蘇念念從舞室回來時，已經很晚，回來後她簡單收拾了去比賽的行裝，臨睡前才看到韓蕊給她發來的滿屏消息。
韓蕊給她發了好幾張截圖, 蘇念念注意到, 這是季成星的官方粉絲群，全是飯圈用語, 看得人頭暈眼花，從七點到現在, 裏面的戾氣越來越重。
剛開始好像還只是在群裏，等蘇念念看手機時, 這些粉絲已經自發在微博刷詞條#請資本放過季成星。
韓蕊給了解釋。
【最近哥哥的資源血虐, 幾個大粉坐不住了, 聯合找了工作室，那邊的給出的回應我感覺很奇怪, 妹妹，這說的不會是你吧？】
韓蕊大概是怕她誤會自己的立場, 還在後面補充了句：【別怕妹妹，我絕不是怪你，況且，你都有我們裴神仙了, 也沒必要倒貼我哥哥呀。】
蘇念念盯着“倒貼”那兩個字, 一時不知道做什麽表情。
季成星以為他是502膠水嗎, 誰都能貼上去。
蘇念念這邊還在吃力地看粉絲發言，床那邊突然動了下，楚寧扒開床簾，“念念，你看到了嗎？”
她表情很難看，指了指手機：“微博。”
“熱度起來了？這麽快？”蘇念念正準備點進微博，被楚寧制止，她按住手機：“你別看。”
“季成星有病，他粉絲也有病。”
蘇念念移開她的手，淡定道：“別怕，我看看細節。”
微博上，詞條熱度不斷上升，甚至直接空降熱搜榜第三，很明顯有人氪了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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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大粉聲情并茂的聲讨，思路嚴謹，情感到位，将矛頭對準了兩方，一方批判經紀公司不作為，另一方……？
蘇念念辨認許久，才意識到這個吸血倒貼她家哥哥，炒熱度不成反咬一口的圈外十八線，好像是自己。
她在文中代號某S姓金絲雀，A市P家大佬的情人，想捆綁季成星炒CP失敗後惱羞成怒，傍着大佬利用潛規則封殺季成星。
下面的評論也是多姿多彩。
前排是鐵血粉絲控評：【舞臺上，你是芭蕾王子，全能愛豆；熒幕上，你是玉容仙骨，是鐵血軍将；現如今，星星沉泥，小行星救你出囹圄。】
【星星本該閃亮，弟弟放心，這一路有小行星為你披荊斬棘。】
蘇念念還是第一次關注粉圈的言論，笑得直抖，她問楚寧：“她們這是在寫悼詞嗎？”
楚寧本來還擔心地繃着臉，這會子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她戳戳蘇念念的額頭，“你再往下看看，都是罵你的。”
蘇念念嗯了聲，繼續往下翻。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而我這次就是一朵勇闖天涯的雪花。S性金絲雀不用給她留面子，大名蘇念念，A舞大一芭蕾舞系，大家網暴她。】
【弟弟出道到現在從來零緋聞，唯獨沾上這片狗皮膏藥。上次我就發現端倪了，一挖料，所有信息全屏蔽，金主真是好大手筆。】
清醒路人插了句嘴：【人家要想炒熱度，為什麽後來網上還搜不到她呢？】
【樓上是水軍？她要真清白，為什麽會存心讓狗仔拍到？靠着這一出給後期MV造勢，不然抛去緋聞關系，誰能記得她？】
【嘔，蘇白蓮心機真深，又想要名氣，又不想黑紅出道，背靠金主這騷操作玩得真6，我就等哪天金主膩了她。】
【剛好，蘇白蓮馬上有比賽，讓她心态崩了最好。】
【話說，人家背後有金主，你們還敢這麽舞？不怕金主出手嗎？】
【想看照片，你們有嗎？】
【個人信息都屏蔽了，只有兩張糊圖。】
再到後面，開始出現一些帶有器官的發言，蘇念念關了手機沒再看。
她細細思考好一會，半天也沒明白這彎彎繞繞。
楚寧緊張地觀察她的表情，“你沒事吧？”
“平白被人罵，還是有點事的。”蘇念念扯了下唇：“但我更想把季成星這個傻逼撕了。”
像是突然想到什麽，楚寧擰眉，“我真是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
“竟然還敢和我說喜歡你。”
“是嗎？”蘇念念波瀾不驚，眸中笑意不達眼底，“被他喜歡上也挺倒黴的。”
“話說，他是做了什麽，我小舅舅要雪藏他？我還從沒見過他這麽和誰較過勁，就算醫院裏病人當面罵他，也得不到一個眼神。”
蘇念念猶豫了會，還是大致講了經過，但隐瞞了被張臨謾罵的那一段。
“靠。”楚寧氣得要命，“這個人渣，雪藏都輕了，直接封殺吧。”
她拿起手機，“我現在就去告訴我小舅舅。”
“別，他明天一早有手術，讓他休息吧。”蘇念念拉住她，低下頭摩挲着手機，“我可以等明天再找我爸。”
蘇念念本以為這件事影響不到她，但當天夜裏，她還是失眠了。
她果然高估了自己的心裏素質。
睡不着，蘇念念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機，打開微博，看清最新的熱搜後，瞳孔皺縮。
她猛地坐直，指尖顫抖地點進微博詞條#蘇念念
相比粉絲那沒什麽根據的小作文，這個顯然有人存心操控，而季成星絕對沒這個本事。
或者說，其真實目的，也只是為了借季成星的熱度來炒作這個話題而已。
——【S姓金絲雀的最新爆料來了，初中同學笑稱其智商不超過五歲。】
後面跟着幾張微信聊天記錄，頭像被打了馬賽克。
【今天這個蘇念念，是我初中同學！】
【圖片jpg.】蘇念念放大一看，竟然是她初中學生證上的照片，後面還附有辦活動時的集體照。
【她人怎麽樣？真是熱搜裏那樣嗎？】
【人品不太清楚，反正腦子有點問題，你能想象，都初一了，連加減法都算不來？沒想到現在還能和大明星傳緋聞。】
【還有這事？這P姓大佬還真是不挑啊，學生證上也沒多好看啊，和豆芽菜一樣。】
【誰知道呢？可能後來整容了呗。】
蘇念念沒再看帖子，更沒有看評論，她慢慢下了床，極其小聲地拉開陽臺門，走了出去。
她看了眼時間，快淩晨三點，整個帖子的熱度還沒起來。
深夜的半夜，仿佛涼到了骨子裏，打開門後，一陣冷風拂在面上，蘇念念裹緊了外套。
她舉起冰涼的指尖，哈了口熱氣，靜靜盯着宛如墨色的夜晚。足足有一刻鐘，她才活動了下僵硬的指尖，撥通了一個電話。
足足響了好久，那頭才接起，聲音壓抑着被吵醒的不悅：“喂？”
“爸。”蘇念念說：“我出了點事。”
她還算平靜地說完了全部。
那頭久久無言。
“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什麽嗎？”蘇天澤聲音很冷，“上次的事情我幫你處理了，這次捅了這麽大簍子，你讓蘇家的臉往哪放？”
蘇念念握緊了手，黑眸中的忐忑情緒漸漸凝固，最終盡數消逝，再無波瀾。
良久，她淡淡道：“爸，我沒做錯什麽。”
“您是可以不幫我，但這所謂蘇家的臉面，也可以不要了。”蘇念念扯了扯唇：“畢竟，明天一早，全國的人就可以知道我蘇念念這個智力缺陷的人是您女兒。”
“蘇念念！”蘇天澤低聲喊住她，斥責道：“你是這麽和我說話的？”
“那您想我怎麽和您說話？”蘇念念無所謂道：“這件事您看着辦吧，反正這些年我都習慣了，只是您習不習慣的問題。”
說完，不等那邊回應，蘇念念直接挂了電話。
她很清楚，蘇天澤為了蘇家，肯定會使用最強硬的手段回擊。
蘇天澤手段一向幹脆，蘇念念一夜沒睡，眼睜睜看着熱搜一點點降下去，在太陽升起前，所有帖子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為了不想讓楚寧看到自己的疲态，蘇念念一個人回了家，頭暈腦花地橫躺在自己床上。
她看到，季成星的粉絲急了，開始瘋狂建超話刷詞條，但無一全部被封。
但這群粉絲越壓越瘋，堅信這是金主在按頭封口，開始在各大平臺刷#蘇白蓮放過季成星的詞條，像是一場拉鋸戰。蘇天澤的強硬反而起了反作用，這個瓜越刨越大。
直到早上七點。
那位昨天聲讨的“大粉”，再次爆料——
【S姓金絲雀插足豪門聯姻，以第三者姿态上位成功。】
這次對方顯然下了狠手，直接買斷熱搜一，話題點擊量一下破億。
這次的熱度非常難降，蘇念念看着熱搜每掉下來一點，又重新被頂回去。
這個熱搜一出來，幕後主使是誰，已經顯而易見。
不是舒瑾就是阮白，或是她們二人聯手，選在比賽前這麽一個好時機。
網上的拉鋸戰看得人心累，蘇念念揉着酸澀的眼睛，想了想，還是明天的比賽比較重要，得等她把舒瑾按在地上摩擦了再說。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關了手機，一閉眼睛，窩進被子裏睡得昏天地暗。
渾然不知道外面快要翻了天。
上午十點。
裴言卿結束了兩個多小時的手術，回到辦公室，剛拿起手機，看到上面幾十通未接電話。
大半是楚寧和裴恬的，包括淩靜和裴言悅，便是連裴勳也打了好幾個。
就在愣神的瞬間，楚寧又打了過來。
剛剛接通，那頭傳來帶着哭腔的聲音：“小舅舅，你總算接電話了。”
“怎麽了？”裴言卿皺眉。
“蘇丫丫不見了。”楚寧快要急瘋了：“她在你那嗎？”
“我在醫院。”裴言卿眼皮直跳，摩挲着指尖：“怎麽了？”
“你不會到現在還什麽都不知道吧？”楚寧驚了，“她到現在也沒聯系過你？”
“你說清楚。”
楚寧用了最快的語速将所有的事情說個明白。
聽着電話那頭越來越沉默，仿佛帶着滅頂的壓力，她不自覺放輕的呼吸。
“這些已經是最輕的了，我沒想到阮白，舒瑾那一夥能這麽卑鄙，專門挑現在欺負人，昨晚我都不知道她一個人怎麽過的，現在網上全部都是罵她的，蘇丫丫人也找不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的。”楚寧語帶哽咽：“我就怕她一個人鑽牛角尖，走不出來。”
“小舅舅，昨晚丫丫怕影響你做手術，所以不讓我找你。”楚寧吸了吸鼻子：“但你怎麽能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她要是沒和你在一起，肯定就沒這麽多破事了。”
楚寧情緒激動之下，說了很多颠三倒四連自己也解釋不明白的話，直到說完，她才發現這些話有多傷人，她支吾道：“對，對不起，小舅舅。”
良久，那頭都沒聲音，楚寧甚至以為電話挂了。
下一刻，電話那頭突然傳來極其艱澀的嗓音，像是塞了團棉花，帶着從未有過的自棄。
“你沒說錯，是我無用。”
作者有話說：
幾個垃圾領盒飯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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