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給她綁到海城去◎
哥哥來了。
脖子好像僵硬了一般動也不能動, 這時候明明想立刻轉頭的,怎麽轉不過去呢?
好半天顧枳都沒動,臉上的表情都沒了, 只是維持着原來的動作。
坐在她身旁的陸寧淮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她的異常,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她這麽想自己的哥哥, 之前跟顧修池打電話也好, 聽到名字也好反應都那麽大, 現在本人就坐在她身後, 怎麽會這麽反常?
顧修池說在這之前兩人沒見過,所以驚訝、驚喜都是正常。
唯獨她現在的反應不對。
一個沒見過,自己非常想見的人就在身後。
為什麽她卻像是早知道了後面是誰, 卻又不敢回頭的樣子?
顧修池坐在後面不知道前面是什麽情況,只知道顧枳突然沒反應了, 他微微傾身:“怎麽沒動靜了?來,讓哥哥來看看這個素未蒙面的妹妹。”
說着就要探頭過來。
在這一瞬間,副駕駛的人卻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瞬間彈起, 手忙腳亂地拉開車門, 轉身就跑。
顧修池:“??”
陸寧淮也愣了下。
好在後者很快反應過來,立刻下車追上去:“枳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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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枳的步伐有些踉跄,陸寧淮不用費太大的力氣就能攔住她, 見她滿臉的慌亂和無措,更加堅定了心裏的想法:“不願意見他?”
“不是…”顧枳身體在微微發抖,“我沒準備好。”
“準備?”
顧枳語言系統有點紊亂:“嗯…,我, 怎麽他會來?我不能見他。”
見她實在是慌張, 陸寧淮輕輕拍了下她的頭:“沒事, 那就不見,先不要慌。”
緊跟在後面下車的顧修池:?
他指指自己,又指指顧枳,不明白為什麽就不能見自己了?
再回想,以前也的确跟顧枳沒什麽矛盾啊。
這丫頭怎麽回事?電話裏一口一個哥哥喊得好好的,現在自己親自來了,她居然轉頭就跑?
是會把她吃了還是怎麽着?
“不是說好了來看你?”對上陸寧淮的視線,顧修池停住沒有繼續往前,“難道你見我還要化個妝?不至于不至于,我不是看臉那一挂的,電視上也見過你不少次了。”
顧枳沒有回頭,她緊緊揪住自己的衣服,輕聲問:“你,在電視上看過我嗎?”
顧修池點頭:“看過啊,每天被爺爺奶奶抓着一起看。”
原來他是見過自己的。
顧枳又問:“那你覺得我怎麽樣?”
陸寧淮:“?”
等會兒,這是什麽問題?
不是說好是哥哥嗎?
他輕壓着眉看向顧修池,後者也很懵逼,攤手表示自己沒有其他想法。
“你怎麽樣?”顧修池想了想,“就那樣吧,小丫頭一個。”
就那樣吧…
顧枳心裏升起的希望又滅了,一邊慶幸着這樣也好,互不認識,一邊又控制不住自己的難過。
顧修池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嗎,但自己也沒有要強人所難的意思,只是來都來了,不管怎麽樣都該有一個交代吧,于是問:“不見我也行,你得給我一個不見我的理由吧?”
沒有理由。
就是怕。
顧枳咬着唇,手扯着衣服又松開,如此反複。
陸寧淮看她糾結得衣服那麽在意的衣服都要毀了,于是說:“他不能把你怎麽樣,不說就不說。”
顧修池白了他一眼。
雖然這麽問,但顧枳要是不回答,他也沒有任何辦法,沒看陸寧淮在哪捧着哄着麽?
“算……”
話音未落,一直背對着自己的人就轉過了頭。
剩下的話全消失了,顧修池看着這張在電視上看過無數次的臉,在這一刻好像腦袋一片空白。
顧枳也緩緩擡頭,視線落在了面前的男人身上。
穿着灰色的休閑裝,身量極高,雙手插在褲兜裏,眉眼間有些不耐煩,濃眉薄唇。
是她這幾個月以來,不敢想卻又想了很多遍的那張臉。
一模一樣,怎麽會有這種事情。
那些不敢确認的猜想在這一刻得到了證實,她不受控制地往後退了一步,幾乎要站不住。
還好陸寧淮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
“你……”顧修池往前走了一步,從空白的腦子裏胡亂拽出一句,“我們之前真沒見過?”
陸寧淮:“你不是說沒見過?你問她?”
有了第三個人的聲音,顧修池勉強找回一點理智,他看着顧枳,不知道為什麽,心好像突然被揪了起來,剛才那一瞬間接近于窒息。
顧修池目不轉睛地看着她:“顧枳?”
陸寧淮察覺到自己半摟着的人,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
“顧修池,你回車上去。”
“為什麽?”
“先回去。”陸寧淮垂眸看了眼臉色很白的顧枳,“一會兒再說。”
顧修池沒那麽遲鈍,也看出來了顧枳的狀态不對勁。
這讓他再一次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那些猜測,顧枳嘴裏這個哥哥還有那個不存在的家,到底是怎麽回事?
陸寧淮知道?
他沉着臉轉身回了車上,透過車窗看外面的兩人。
屏幕裏的顧枳和現實中的顧枳帶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
顧修池從來沒有過見到誰會腦袋空白,甚至窒息的時候,可是顧枳為什麽會?
而外面的這時陸寧淮才低頭問:“你還好嗎?”
顧枳讷讷道:“我不知道。”
又自言自語地說:“他是顧修池。”
“嗯。”陸寧淮道,“不想見就不見了,我送你回去。”
但顧枳沒有動。
她輕聲道:“放開我。”
陸寧淮默了默:“能站穩嗎?”
“嗯。”
這時陸寧淮才緩緩松手,然後顧枳在原地蹲了下去,把自己蜷縮成一小團抱着,目光很空,似乎在看之前顧修池站的那個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陸寧淮只能也在她身旁蹲了下來。
顧枳對此毫無所覺,她現在整個人都在撕裂。
世界上不會有這麽巧的事情,名字一樣,聲音一樣,性格一樣,就連長相也一模一樣。
自己穿過來時也是一樣,原主除了性格,長相習慣都跟自己相同。
她甚至在懷疑,自己過去那二十多年是不是做了一場夢,現在她有點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可是這個哥哥不認識自己,他沒有那些跟自己相處的記憶。
在他的生活裏,沒有一個讓他頭疼,和他一起長大的妹妹。
為什麽?
自己能回去?或者以後會不會也有一個契機,哥哥也到一個跟他一模一樣的人身上呢?
這些事情她一點都理不清。
原本她以為,就算知道這件事,自己可以忍着不去見他們,這樣到時候如果真的能離開,她也能放得下。
可是顧修池突然出現了,在她猝不及防地情況下,她做不到無動于衷,做不到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因為她控制不住自己要去靠近,這是她相處多年,一直都在奢求回去能見到的家人。
顧枳緩緩擡起頭,陸寧淮的車貼了隐私膜,所以她根本就看不見裏面的人此時是什麽樣子。
但這也給了她一個緩沖的時間,讓她不至于像剛才那麽失措了。
算了,她想。
已經到了這一步,自己還想再回避什麽呢?
她一個人來到這裏,連一個想靠近的人都不能靠近嗎?
她真的受夠了這種前顧後盼的日子。
就在這時,車門忽的打開了,顧枳先看到的一條長腿,視線緩緩上移才看到顧修池的臉,她眼睛漸漸模糊。
顧修池朝她走近,最後在她面前停下,語氣僵硬:“不許哭。”
顧枳抿抿嘴,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淚。
“我就奇怪了,我做你哥哥這件事能讓你感動這麽久嗎?”顧修池手撐在膝蓋上,“總不能是委屈吧?明明是你自己先喊我的。”
顧枳搖頭。
“不委屈?”
“嗯。”
“那也是,一般人能做我妹妹是該感動的。”
陸寧淮:“……你下來做什麽?”
顧修池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顧枳的額頭:“看她到底怎麽回事?一次兩次哭都是因為我,就有點離譜。”
總不能說自己見不得顧枳哭吧。
他問:“你們做偶像的,這麽哭沒問題?”
顧枳趕緊搖頭,用手擦自己的眼淚:“我不哭了。”
顧修池向她确認:“所以不是不想認我對吧?”
顧枳立刻否認:“怎麽會!我就是突然看到哥哥,太激動了。”
好像誰也沒問原因,也沒再主動提起她的異常,就這麽默契地翻了篇。
這一瞬間,陸寧淮詭異地覺得自己才像是那個局外人。
最後三人還是回到了車上,雖然外面有助理看着,但一直在這兒,要是出什麽意外被拍到也不好。
倒不是說會有什麽緋聞,這種事情太好解釋了,主要顧枳自己不願意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顧枳這會兒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緩下來:“你們怎麽會突然過來呀?”
顧修池坐在後面,懶聲說:“怕你大半夜又打電話說哭着說自己受委屈了。”
“……”想到今天網上的那些腥風血雨,顧枳低下頭,“這也不是我的錯,這些人非要自己來找事兒,我平時很低調的。”
“低調?”顧修池笑了,“你是指你身上這套?”
顧枳底氣不足:“我的意思是,我不主動找人麻煩。”
知道原來顧枳是打算跟劇組的人一起去吃燒烤,三人最後去了酒店附近的一家燒烤店,伊森早就來這裏包了場,所以進去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
顧修池財大氣粗:“想吃什麽,随便點,今晚哥哥買單。”
然後看着顧枳就象征性地點了幾串蔬菜。
顧修池皺眉:“你喂雞也不能吃這麽少啊。”
“不是。”顧枳搖頭,“我們現在要拍MV,上鏡有要求的,不能吃太多,到時候拍出來不好看。”
“啧。”顧修池不滿,“做個藝人飯都吃不飽。”
陸寧淮則道:“家裏派個營養師過來,就算控制也要注意自己的健康,你太輕了。”
顧枳想了想:“也行。”
“你們這假結婚還挺有意思。”顧修池的目光在兩個人中間打轉,“這家裏家外的,說得好像真是一家人一樣。”
顧枳茫然:“有嗎?”
陸寧淮緩緩擡眸:“你這管得也挺有意思,好像自己真是她親哥哥一樣。”
顧修池冷笑一聲:“怎麽着,又說國家蓋的章是吧?”
顧枳不明白怎麽突然就這麽針對起來了,她一人給倒了一杯水:“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我是在提醒你。”顧修池接過她倒的水,淺喝一口說,“陸寧淮這人心機重得很,別自己整天傻乎乎的啥也不知道,到時候被賣了還要替他數錢。”
陸寧淮淺笑一聲:“看到了嗎?少跟他相處,他防備心很重,不會真心待人。”
顧枳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最後放棄了,端着自己杯子遠離戰場看戲。
這兩人從小就這樣,也不會真的動氣,但還是會說到重點上來:“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離婚?總不能一直這麽下去。”
陸寧淮動作一頓。
顧枳沒察覺:“等爺爺情況穩定一點。”
顧修池忍笑,看了陸寧淮一眼,假惺惺地問:“看來枳枳有打算了。”
“對呀。”顧枳說起這個,就想跟陸寧淮透個氣,“我現在跟老師們認真學演戲呢,到時候我們就在爺爺面前演一個感情不合,當然了,不會牽連你,我就演不孝順不體貼不願意搭理你,這樣就算我們離婚爺爺也是支持的。”
顧修池一口水嗆住,咳了好半天:“你在這兒端茶送水學演戲是為了要離婚?!”
“啊,差不多是吧,不過以後要是有機會當然也是要拍戲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顧修池在桌上拍了兩下,“聽到了陸寧淮,人家為了離婚多認真。”
陸寧淮:“……”
修長的指尖在桌上輕點,他問:“所以你一早就在做打算了?”
“那當然了,你放心吧。”
顧修池要笑倒在地上了,最後陸寧淮忍無可忍地起身:“我去看看燒烤好了沒。”
等陸寧淮離開,顧修池才收了一點笑意,偏過頭問:“真打算跟他離婚啊?”
“嗯嗯。”顧枳對這件事一直都堅信不疑,“反正也是假的呀。”
顧修池挑眉:“有沒有想過不離?陸寧淮雖然比不上我這麽優秀,但也排得上號吧,我看他對你也還不錯。”
“……”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自戀的毛病也是一模一樣。
“他是很好啊。”顧枳從不否認這個,“但我跟他不可能的,我有我的打算,他也會有他自己的安排。”
“想好了?”
“一直想的很好。”
既然如此,顧修池也不再多說。
從小就跟陸寧淮認識,兩人對彼此什麽樣子都太清楚了,就算是陸寧淮為了哄爺爺結婚,那也不會為了一個契約婚姻的對象做那麽多事,因為他懂得分寸和界限。
但對顧枳,陸寧淮明顯沒有那麽多界限。
不然不會因為自己一個消息就跑到人家宿舍去,也不會在看到網上輿論的一瞬間就陰下臉讓人解決,他現在都懷疑陸寧淮改變在英國發展的計劃回國也有顧枳的原因。
但感情這種事情,是兩個人互相的,他才不會插手。
更何況,作為顧枳的“哥哥”,他莫名不想讓顧枳這麽早結婚,甚至隐隐覺得陸寧淮配不上顧枳。
吃完那幾串忽略不計的燒烤後,兩人先把顧枳送回了酒店。
“我會在北城待一段時間,房子離陸家老宅不遠,有事随時找我。”顧修池說,“還有,馬上就要畢業答辯了,工作之餘不要忘了每天來找我打卡學習。”
顧枳乖乖點頭:“好的哥哥。”
“早點休息。”陸寧淮也道,“營養師明天過來,別太累了。”
“好的。”顧枳揮揮手,“拜拜啦,晚安。”
“晚安。”
目送顧枳和她的助理彙合,顧修池從後座換到了前面,兩人開車一起回去。
“枳枳在我就不問了。”顧修池斂起了笑意,“你總該給我一個解釋。”
陸寧淮平靜地問:“什麽解釋?”
“她跟她家裏人。”顧修池直白地說,“爺爺奶奶親眼看到的,我也找人查了,她父母和哥哥跟她的關系很一般,以前一年都見不到一次,都算是被賣給你的,那她怎麽會多出感情這麽好的哥哥來?”
“而且她的節目我也看了,她在裏面上的那些跟父母哥哥的事情,根本不會存在,除非她還有一個我不知道的家庭。”
陸寧淮沒說話。
顧修池又道:“別跟我說是什麽少女的理想,但凡換做其他人這麽幻想,這會兒我絕對已經把人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他扭頭看向神情沒什麽變化的陸寧淮:“我們家雖然在北城關系沒你那麽廣,權利沒你那麽大,但要是查起來,也只是時間的問題,陸寧淮你別把我當傻子玩。”
許久後,車速緩緩降下來,在黑夜裏慢慢前進。
陸寧淮握着方向盤,輕嘆:“我也不知道,她對我也有隐瞞。”
“什麽隐瞞?”
“部分隐瞞。”陸寧淮說,“這些事情涉及到她的一些隐私,我不方便說,但我可以跟你保證,關于她對你的态度,我也不清楚。”
顧修池:“那你就跟我說你清楚的。”
“你這麽急做什麽?”陸寧淮淡淡地說,“想知道你可以去問她。”
沉默幾秒,顧修池才忽的道:“我不敢問。”
陸寧淮略感詫異:“不敢?”
顧修池還有不敢的事情?
顧修池自己也煩:“你看她看到我那下意識的反應,你讓我怎麽問?”
陸寧淮察覺到不對,将車停了下來,眉心輕皺:“顧修池,你第一次見她。”
“是啊。”
“你不覺得你關心她的程度不像是第一次見的嗎?”
顧修池愣了一下,而後氣笑了:“你什麽意思?覺得我跟你搶人?”
“不是。”陸寧淮打開車窗透氣,扭過頭看向車外,“但凡我覺得你有這個意思,我就不會帶你去見她了。”
他就是不理解,雖然一點人脈關系對于顧修池不算什麽,但今天在出事時他都沒見過顧枳,就願意讓自己的秘書一起去解決。
這一語雙關,顧修池逐漸琢磨過來他話裏的意思:“所以我果然猜對了。”
陸寧淮沒回答。
顧修池也将自己這邊的車窗打開,掏了一根煙出來點上,吐出一口煙後才說:“太奇怪了陸寧淮。”
“怎麽。”
“以前我在電視上見她從來沒有其他感覺,也務必确信自己是第一次見她。”顧修池看着自己手裏明滅的煙,“但是今天看到她本人,我又覺得不是。”
“我不像第一次見她,甚至我總覺得我欠了她好多,說不上來的虧欠。”
顧修池暗暗罵了一句:“這麽多年,你看我什麽時候哭過?但是今天看到她,我居然想哭。”
聞言,陸寧淮轉過頭。
顧修池很少抽煙,一旦這樣就說明他是真的很煩,而且他的神色,不像是說謊。
都沒有說謊,那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
就在這時,陸寧淮的電話突然響了。
是許閻打過來的。
陸寧淮以為是網上的事還有什麽沒解決的,于是直接車載藍牙播了,顧修池沒什麽不能聽的。
電話一通,許閻就直接了當地說:“陸寧淮,你老婆生病的事你沒跟我說,我再怎麽說現在也負責她的工作吧?這麽大的事不給我說我怎麽提前安排?”
陸寧淮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麽?”
許閻大聲吼:“我說,你老婆準備退圈去治病的事!”
車裏瞬間安靜下來。
顧修池猛地轉過頭,手裏的煙燙到了手也沒注意。
陸寧淮盯着自己的手機,這簡單的一句話仿佛卻讓他很難理解。
“喂?喂?”許閻喊了兩聲,“說話。”
“治病?”陸寧淮不說話,顧修池就開口了。
“怎麽顧修池也在?”
許閻跟陸寧淮是大學同學,關系好,自然也認識顧修池。
“你別管。”顧修池對着電話,“治什麽病?”
許閻猶豫:“這個……不好說吧。”
“我是顧枳的哥哥,說吧。”
許閻:“???”
“嗯。”陸寧淮這才找回聲音,“你說,這事兒誰跟你說的?”
“不是,你們不知道啊?”許閻也沒想到會是這樣,這會兒一下子就把握不住了。
陸寧淮:“說。”
想着陸寧淮對顧枳的重視程度,而且也算是她老板,許閻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開口:“這也是她經紀人為了以後的安排才跟我說的,我以為你知道。”
“顧枳說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七月份以後要去國外做手術,很大可能就……”
顧修池:“就什麽?”
“就…那樣啊。”許閻支支吾吾,“所以她現在開始在給經紀人和組合裏的人安排以後的事情了,還想要把自己的能接的活動接了,她自己先出資,用組合的名義成立了一個基金,以後這個基金會給組合的人來管理。”
許閻:“這麽大的事,你們不知道?”
不知道,怎麽可能知道。
她根本什麽都沒有提過。
陸寧淮猛然就想到了顧枳之前在電話裏說過,以後要是找不到家人怎麽辦?
她說她的家人過世了,而她要去找家裏人。
所以陸寧淮低聲問:“她說要去做手術,很大可能不會成功是不是?”
“嗯……”許閻幹笑兩聲,“我只是随便問問,随便問問,你們繼續忙,我不打擾了。”
電話被迫不及待地關掉。
車裏的兩人卻是許久都沒有回過神。
好半天,陸寧淮才伸手:“煙,給我一根。”
顧修池看他一眼,抽出一根遞過去。
陸寧淮不會抽煙,他拿在手裏轉了又轉,思緒一直在飛,找不到該落腳的點。
顧修池又抽完了一根煙,問:“回去?”
“回去沒用。”陸寧淮深知顧枳那種不想說就問不出來的個性,“她不會說的。”
“所以你也不知道。”顧修池短促笑了聲,“難怪她說自己有自己的安排呢,原來是這個安排。”
“看起來活蹦亂跳的,能有什麽病治不好?”顧修池冷笑,“改明兒給她綁到海城去,我倒是看看能不能治好。”
他們家旗下也有醫療器械的公司,常年跟國內外各大醫院都有合作。
沒聽到陸寧淮的聲音,顧修池轉過頭,見這人在發呆。
“你怎麽回事?”
“煩。”陸寧淮手搭在車窗框上,“沒有立場。”
“什麽立場。”
“在她眼裏,我們甚至比不上經紀人。”陸寧淮垂着眼,聲音很低,“我也好,你也好,她都有很多瞞着的事情。”
陸寧淮仔細回想了一下,在他所知道的,顧枳的生活裏。
她好像除了工作就沒有了其他的事情要做,似乎沒有自己的社交,沒有自己的圈子,所謂的家人也只是個擺設,所以想要了解她根本就無從下手。
她好像什麽都沒有,如果要離開,就真的幹幹淨淨。
“你要怎麽綁她?”陸寧淮說,“真就嘴上的一聲哥哥?還是只見了一面的關系?”
他的話雖然冷漠,但一針見血:“甚至連個熟人都算不上。”
顧修池被他的話激醒,拿出了第三根煙:“那你說怎麽辦?”
怎麽辦?
陸寧淮收回視線,重新發動車:“算不上就讓自己算得上。”
當天夜裏,三個人都沒睡着。
顧枳在做很多以前的夢。
顧修池睡得很晚,夢裏似乎總是聽到有人一直在耳邊喊哥哥:“哥哥,今天帶我出去玩吧,偷偷的,別讓爸爸媽媽知道。”
“哥,你說話就說話,別那麽兇我。”
“确實是你們顧家的人,……節哀。”
至于陸寧淮,他覺得自己才閉上眼睛天就亮了。
耳邊一直聽到一聲很小的“陸寧淮,救救我”,以及越來越近的警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