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巫琏蹲下身檢查楚父身體無大礙後,将一枚銅錢放在手中輕摁一下,原本普通的錢幣忽然一道金光閃過,霎時間銅錢兩面上似有流光流動,灰撲撲的銅錢立馬變得與衆不同。
巫琏把自己印過道印的銅錢放在楚父的手中,他繼續說道:“為虎作伥應該聽過吧。”
楚父點頭。
伥鬼此物在《趼廛筆記》、《右臺仙館筆記》、《異聞總錄》等等古籍中均有記載。
“伥鬼原本也是人,只不過被山間怨念化的虎鬼吃掉,死後自甘堕落成虎鬼的屬下,哄騙山間落單行腳商或者砍柴人,給虎鬼提供貢品。這只伥鬼沒有标記,只是被別墅裏面的東西所吸引。”
“那應大師那裏?”
“他那裏可不是什麽伥鬼。”
楚父這下心系樓上女兒妻子,心裏不知不覺對巫琏的語氣變得尊重,“大師,我女兒和妻子她們....”
“沒事,有我那兩枚銅錢守着,這些東西近不了她們的身。”
楚父松了一口氣,對他的态度立馬轉變,“謝.......”
巫琏打斷他即将說出口的話,“先別急着感謝,這幾枚銅錢我可是要另外收費的,看在你是我新客戶面上,給你八八折一枚一萬。”
楚父:“.......”
楚父哭笑不得:“好。”
巫琏拿起楚懷亦掉地上的手機,随着手電筒的光線照射下,原本不見五指的房間,模糊勉強看清。
屋內不知何時起,竟然飄着一層霧氣,而且越來越濃。
“嘭!”本在二樓的應星直接從二樓被無形的東西大力甩下來,砸在茶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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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茶幾帶地下的地板磚蜘蛛網狀分裂,可見打應星的東西力氣有多大。
“噗,咳咳....”應星吐掉咬破舌尖的血跡,手中那把桃木劍已經攔腰斷掉,身上的衣服破爛,就連清秀的臉上也別擦掉一大塊皮,紅色血跟着臉流淌,侵入衣襟。
想要制止那頭蛇妖,光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往往不夠,但是蛇妖聰明把這別墅隔絕,活人出不去,外人進不來。如今他已經是強弩之末,怕是要葬身此處。
應星心中苦笑,卻不氣餒,因為他身後還有普通人,就算拼盡所有,哪怕犧牲自己,今天也要把這頭蛇妖封印此處,就在他準備與蛇妖同歸于盡時。
有人站出來,只直挺挺立在他面前。
“十萬救你一命。”
“哼。”應星冷哼,“那可是修煉上百年的蛇妖,要是你真有本事二十萬都給你”
一個連天師證都沒有的人,不趕緊逃命,還在這個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巫琏擡頭看到某處,随手一扯,四處某種膜一樣的東西被撕開。大廳頓時明亮起,雖然有些昏暗,但不妨現場人看清挂在扶手上之物。
楚家的上二樓的樓梯左右兩人專門設計螺旋狀,一條白蛇身子把兩邊扶手纏滿又高高揚起頭顱,豎立的蛇瞳吐着蛇信冷不丁盯着巫琏一行人。
更準确來說是盯着應星瞧,誰讓這個道士不分黑白就上門打它。
白蛇不耐煩将他拍飛,誰知一個人類突然站在道士面前,它警惕盯着他,總覺得這個人類氣息渾厚可怕得緊。
“放心,我不是收你的人,去保護那個女孩,有東西上門了。”
大白蛇吐着猩紅的信子,搖擺腦袋靠近巫琏,停在半厘米處,确信巫琏說的話是否真假?
換做其他人,若是被這一口能吞一個成人的大蛇,早就吓暈了。
但巫琏卻直挺挺站那。
它‘嘶嘶’兩聲,又縮回去爬到二樓盡頭女孩的門口,把身體一圈圈盤起腦袋搭在身體上。
宛如一座白色大山,屹立不倒。
白蛇人性化的動作神情與巫琏互動的場景,楚家父子看得目瞪口呆,今天三觀承受太多的楚父終于翻着白眼,“咚”倒地上。
“爸!”楚懷亦急忙蹲下身查看老爸身體情況。
巫琏上前一步,扣住楚父的手腕似中醫把脈,“沒事,只是暈了過去。”
楚懷亦聽到這裏,緊繃的肩膀不由松垮下來,将接近160斤的老爸放在沙發上,不多時便累得喘着大氣。
其中最難以接受是應星,他沒有想到一個所謂的門外漢能夠與一條成精的白蛇進行對話,并且白蛇精還聽話退回二樓。
他目光複雜道:“沒想到竟然真的是天師,它是妖,為何不收了它?”
巫琏走到大門口處,“在我這裏沒有妖鬼人之分,只有善惡。它沒有想過害那女孩的性命你看不出來嗎?”
“我....”應星啞口無言。
巫琏卷起長袍礙事的袖子,直直對着大門門口站立不動,茶色的眼眸瞥向地上躺着的應星說道:“二十萬,不分期,不賒賬,記得事情解決後打我賬上。”
應星:“........”
風聲靜止,外門高亢的唢吶震耳欲聾,楚懷亦被吓得不輕,抱住膝蓋小小一只縮在角落。
“唢吶?難道真是冥婚?”應星驚愕之餘,下意識去看巫琏。
此時,別墅大門打開,一陣陰風吹進來,帶來無數随風飄動的白紙。巫琏靜立不動,陰風吹動額前碎發,有些許遮住茶色的眼眸。
一隊迎親隊伍慢慢從無邊黑暗中走近別墅門口。
楚懷亦定睛一瞧,那哪是人,就是紙做的人,可惜做紙人的人手法粗糙,五官随意添上幾筆。可是就是那單單幾筆勾勒,紙人一舉一動都顯得詭異至極,那微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你瞧似的。
別說楚懷亦這個不太敏感的普通人看着不舒服,就連應星都覺得古怪。
“新娘上橋咯——”
尖聲刺耳,猶如紙上磨砺,刺耳難聽。
巫琏擋在路中央沒動,與對面的迎親隊伍對持。
紙人兩邊打着腮紅,黑黑直線勾勒的嘴唇勾起,唢吶聲逐漸高漲,只聽唢吶聲中凄凄慘慘的兒歌聲,“新娘笑,老娘哭,大紅袍子蓋頭上,娶個媳婦熱炕頭.......”
站在門口的巫琏面對駭人的童謠,與門口驚悚迎親紙人,臉上并未露出懼意,冷談說道:“未經女方父母同意擅立婚契,這件婚事我們不同意,修煉異術可不是讓你為非作歹,害人性命。”
又是一陣陰風吹過,這一次更加猛烈,吹得皮膚上猶如鈍刀割肉般。就好像巫琏說錯惹怒這群紙人似的。
巫琏穩穩堵在門口,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眼看夜間十二點就要到了。
凄厲的童謠停止,迎親隊伍的紙人似乎等得不耐煩,揚起嘴角猩紅微笑,試圖暴力闖進來。
那麽詭異的笑容讓應星想起楚父說他女兒的症狀與之十分相似。
提線木偶,受人控制。
捂着傷口的應星剛剛恍然大悟。
這不就是楚先生所說他女兒怪異舉止的翻版嗎?
堵着門口的巫琏赤手空拳站在門口,來一個紙人撕碎一個,動作蠻力,一點也不符合他那張唇紅齒白頗有仙人之姿的臉。
別墅外空中黑雲滾滾,無數紙人從遠處地底冒出來。
它們在巫琏那裏走不通,便敲碎門窗爬進來,數百成千的紙人湧進,猩紅的嘴角揚起的微笑,比惡鬼還要可怕,吓得蹲在地上楚懷亦抱頭大叫。
應星身負重傷不僅要面對無數紙人,還要趕忙去救楚家父子。
誰知他還有趕到,紙人還未觸碰楚淮,就看到銅錢發出一道金光把紙人彈出去。
他驚訝分神之下,身後一個小孩紙人找到錯漏之處,擡起利刃似的手,朝他後腦勺刺來。
一道白影從應星頭頂破空而過,打碎紙人。
被救了一命的應星擡頭正好看見縮二樓的白蛇尾巴,接連拍碎想上樓的那些紙人。
來不及他想,又有無數紙人朝他襲來。
應星只能深吸一口,專心收拾紙人。
巫琏慢條斯理撕碎一個個紙人,眼光就遠處湧進紙人的入口看去,突然他手一頓,踩着紙人飛過去,徒手一抓,但那黑影跑得極快,巫琏抓了一個空氣。
逃走的黑影臨時得意看一眼巫琏,嘲笑巫琏抓不到他。
巫琏勾唇,反身一枚銅錢“噗”打到黑影後背。
疾馳的黑影突然臉着地,捂着胸口劇烈咳嗽,空氣中隐約有股血腥味散開。
巫琏輕飄飄落到那人面前,若不是剛從修仙界回來,修為倒退到最底層,再加上昏睡了一個多月身體基本功能還沒有恢複,區區一群紙人怎麽可能和他僵持這麽久。
“禦紙行兇,本事倒是不小。”
“呸!臭道士壞我好事!”黑影真是一身黑衣,塗着怪異花紋的臉一副兇橫。
巫琏道:“利用巫術害人,還這般理直氣壯,臉皮夠厚。”
“哼”黑影冷哼:“今天你們都留在這裏給我陪葬吧!”
霎那間,原本湧入紙人的入口變得碩大,成千上萬的紙人呈噴射狀瘋狂湧出。
黑影癫狂大笑,“臭道士,喂我的紙人吧!”
時間越來越長,屋內,楚家父子身上的銅錢光芒越來越小,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密集。
應星也體力不支又吐了一口鮮血只能用斷劍強撐,就連樓上的大白蛇身上血跡斑駁。
紙人在巫琏這裏卻起不到半點作用,反而是巫琏手撕紙人的動作越來越流暢。
聽到黑影得意的話,冷哼一聲,“裝腔作勢。”
他從口袋裏掏出數枚銅錢手一擡,手心的銅錢抛到半空中,剎那間金光乍現。一枚枚的銅錢像是複制粘貼般,密密麻麻淩駕空中。
“去。”
話落。
一道道金色的光,穿透紙人。而紙人身上那股黑氣,猝不及防被打得稀碎。
楚懷亦被紙人一堆堆圍攏,眼看趴在他身上的紙人尖銳的骨指即将戳破他的眼睛時,一道金光疾馳而過。
壓得他喘不過,密集的紙人,那瞬間化為碎屑。
像朵朵灰色的桃花花瓣掉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