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歡花,尤其是梅花。胤禛便在逸馨院院子裏外種了十幾株梅花,在貝勒府後院也

開了個花園,種了些花草樹木。

“這些日子天晴了,這桃李也慢慢開花了呢。”

宜修聞聲便看着迎面款款而來的庶福晉李氏清妍。

“奴才給側福晉請安,側福晉萬安。”說罷,清妍扶着腰身慢慢屈膝。

宜修看着她行完禮方才笑道:“妹妹有孕快別行這麽大的禮了。”

縱然心中不愉,清妍面上也不露分毫,她亦是笑道:“怎麽能依着肚子的孩子亂了規矩呢?”

“是這個理。”宜修颔首,“規矩擺在那裏,面服心不服亦或是暗裏做手腳,總也逃不過,就算有孕,亦然。”

“謹遵福晉教誨。”清妍不曾想宜修竟會将這事擺在明面上講,一時不防。她撫着肚子,略微生硬地問:“福晉可是剛從逸馨院過來?”

“将将向姐姐請安被攔在外頭了,爺禁了後院衆人的安,怕擾了姐姐養胎。”宜修看着清妍高高隆起的肚子,“妹妹就快要生了,就在院子裏好好養胎罷,晨起濕氣重,別受了濕氣,爺會心疼的。”

清妍苦笑:“爺如今一心在福晉身上,怎會在意奴才……”

宜修止住她的話:“怎的這樣講?爺最重子嗣,你懷着孩子,馬上就要臨盆了。姐姐有孕,況且……你又生育過一胎,爺自然是要多去問問你的。”

見清妍還要說什麽,宜修接着便道:“我知道你心裏沒底,藥房裏新進了一批丫頭,知根知底,用起來最放心不過了。”

“弘晖這會子要起了,我先回去了,妹妹貪戀春色也該要注意身子。”

看着宜修遠去,清妍的貼身婢女敏芝不解地問:“主子,側福晉這是何意?”

清妍慢慢撫着肚子,許久才道:“柳兒已被罰到浣衣房了,找了機會遞話給她讓她進藥房。另外去跟田嬷嬷說我想要兩個藥房的丫頭為我護胎。”

烏拉那拉宜修與自己目的一致那便好辦了,自己與她的賬來日方長。

宜修回了文瀾院便徑直去了弘晖的房間,嬷嬷伺候着弘晖在用早膳,見到宜修俱福身請安。

“起吧。”宜修抱過弘晖,“阿哥早膳用得可還好?”

“禀福晉,阿哥吃了大半碗的粥。”馮嬷嬷道。

“嗯,你們盡心盡力伺候阿哥辛苦了,馮默默随着剪秋去拿賞吧。”宜修抱着弘晖坐在炕上。

“是。”馮嬷嬷躬身随着剪秋離去。

“晖兒,還要不要吃粥?”

“不要吃粥,晖兒要額娘陪晖兒玩。”弘晖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宜修。

“好,額娘陪晖兒玩。”

馮嬷嬷随剪秋取完賞銀,本欲離開,卻被剪秋攔住。

“剪秋面上笑意吟吟:“主子還有些關于阿哥的事要細細問嬷嬷,煩請嬷嬷在此等着福晉。”

說罷,卻打發房裏其他的丫鬟離開。

如此,馮嬷嬷便知道自己逃不過了。

待宜修坐定在炕上,馮嬷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福晉,奴才知罪,可實在是她以奴才孩子性命相逼,奴才沒有法子,請主子饒過奴才家人的性命。”

“你做好了,本福晉便會設法替你保了家人的性命。”

“弘晖這麽不招人待見,唯有貝勒爺能保住他了。”

怒氣

宜修這日午後趁着日頭好命人将弘晖房裏的物什搬出來曬曬,院子裏頭的人都在,唯獨少了馮嬷嬷。

瞧着宜修攜了程嬷嬷帶着弘晖在檐下廊前曬太陽,依巧略微埋怨道:“馮嬷嬷也真是的,主子這本就少了人,她還躲懶。”

剪秋瞪了她一眼:“快些幹活,哪來這麽多說的?”

依巧吐了吐舌頭,不再講話。

剪秋,依巧,平彤,平卉均是宜修跟前的一等婢女,剪秋理日常瑣事,依巧掌庫房,平彤平卉管後院衆人的吃穿用度。前些日子宜修在病中發落了伺候弘晖的婢女,平彤平卉被指派去了伺候弘晖。

剪秋用絹子擦了擦手,對着依巧道:“主子邊上離不得人,我還要領着他們繼續翻曬,你去找了馮嬷嬷來伺候小主子。小主子這會子該午睡了。”

依巧不甚樂意,“我去伺候主子。”說罷,一溜煙跑到宜修跟前去了。

剪秋瞅着她有些哭笑不得。

見此,剪秋只得對身旁的香陽道:“這只能麻煩你了,依巧這性子你也瞧見了。”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傳來馮嬷嬷的死訊。馮嬷嬷是懸梁自盡,并未留下任何東西。

宜修聽聞大驚,傷痛之餘告知田嬷嬷将馮嬷嬷送回了夫家。

夜裏,剪秋伺候着宜修淨手。

“奴婢還是覺着讓香陽去不甚保險,萬一香陽不是爺的人……”剪秋将熱牛乳倒入盆中。

“不會,馮嬷嬷本就死得蹊跷,就算香陽不是爺的人,爺也會查。”宜修緩緩将手放入熱水中。

弘晖終究是他的兒子,多多少少他也會在意。

“清芬院那邊怎麽樣了?”

“貝勒爺今兒個午後去了清芬院坐了會子,後來蘇公公去了趟藥房。”

“嗯,這樣最好不過了。”她只稍微點撥,清妍便上了道,至于日後如何,與她是沒什麽關系了。

馮嬷嬷死後這幾日裏,宜修要的證據也七七八八到了手上,她遞了話到前院,有事求見貝勒爺,事關弘晖阿哥。

胤禛是在午飯前來的文瀾院,宜修眼角瞥着藏青色袍子上密密匝匝的金線,壓得她喘不過氣。

“起來罷。”

清峻的聲音撞入宜修耳中,激得她身上起了層細密的疙瘩。宜修站定後斂着眉眼,并不去看胤禛,兩人一時無言。

“馮嬷嬷的事我已經查清了……”倒是胤禛先開了口。

“妾也是為了馮嬷嬷一事求見爺,她……”

“此事是王嬷嬷那刁奴一手所為,與旁人無關。”胤禛急急打斷她的話。

“……”

“王嬷嬷一個家生奴才哪裏來的這麽大的能耐?”

“馮嬷嬷已死,前頭你又打發走了好幾個伺候弘晖的人,你這裏缺人,午後我叫人帶一撥人來,你先選着……”胤禛并不理會宜修,徑自說着。

“妾這裏查到害弘晖的人并不只王嬷嬷一個呢,爺可要聽聽?”宜修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如當初,面容清隽,每每遇到為難之事,眉心便會有一個清淺的褶子,緊緊抿着唇,眸子愈發的黝黑發亮。

看着胤禛默不作聲,宜修呲笑:“就算是姐姐害弘晖,爺也是要兜着,更何況這次只是姐姐的額娘?”

胤禛皺着眉頭,冷冷地說道:“柔則不會害任何人。”

“哼,自然,姐姐心善,而我就面目可憎,蛇蠍心腸。”宜修說着不禁笑出了淚,轉瞬間,她止住了笑,狠狠地盯着胤禛:“這次弘晖無礙,若是有下次,就算是你保着,我也不怕。”

胤禛看着她眼裏滔天的悔與恨,一時之間怔住了。

“不知所謂!”他逃似的離開了文瀾院。

悔恨

,宜修曾以為這兩個字與她毫無關系。她尤記得自己在額娘病床前講過的話。少女容顏嬌俏,眸子裏蘊滿了喜悅,那時的她柳眉彎彎,眸子明亮,遠不是如今的暮氣沉沉。

她講,額娘,我是喜歡他的,能嫁與他為妻,蓁蓁此生足矣。

額娘,蓁蓁确信,蓁蓁會幸福的。

後來?後來,她的額娘沒能見到她幸福的模樣。後來,她的念,他的誓,都做不得數。

他也曾在皚皚白雪中向她起誓。他與她并肩依偎,說待到孩子生下來他便求了汗阿瑪讓她做他的妻,此生唯一的妻。

憶及此,宜修哂笑,是她太傻,若是不動情便不會被困住。當初是如何動的情?宜修眯着眼,那些塵封的舊事一時之間她倒記不得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初初讀來時宜修只覺得這話忒沒道理,歡愉美好嘗了個遍,到頭來結果不甚如意又不樂意了。若是兩個人遇上了,無論如何那便是要好好兒的在一塊。後來,她只想,她與他最好便是從一開始就不曾相見。

阿瑪只有自己與柔則兩個女兒,又大抵與額娘有過那麽一段過往,因而盡管自己是庶出,阿瑪對自己的愛重也不比對柔則的少。與胤禛相識那一年她已滿十二歲,那日是正月十五,京城裏府外長街上熱熱鬧鬧過着元宵節。柔則自小便與自己不同,嫡母是存了心思要将她嫁與娘家一個侄兒的,琴棋書畫,刺繡掌家,一衆京城貴女該會的她都得會。那日柔則被嫡母拘在院子裏頭,而她則帶着剪秋換了男裝趁着夜色偷偷溜出了府。

元宵節,紅火蓋滿了京城,行人走馬觀花,酸腐文人在挂着燈籠的小攤前争個沒完沒了,小孩兒圍着焰火嬉鬧,姑娘們三五結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