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得宜修眼紅。
胤禛眼神去尋宜修,擡頭便迎上了她欽佩且豔羨的目光,他不甚自在的偏了偏頭,避了她灼人的目光。翻身下了馬,道:“你上前來試試。”
“要在馬兒不動時上馬,左手去抓缰繩與鬃毛,右手撐馬鞍,而後左腳蹬進馬镫。切記要這三處同時着力,左腳前掌踩緊馬镫後松開右手,同時擡起右腿跨到馬背上,上馬時動作要快。上馬後雙腿夾緊馬肚子的兩側,右腳踩進右馬镫,挺直上半身。”
這夜有胤禛護着,宜修倒沒吃多大苦頭,也能顫顫巍巍坐在馬背上了。只是牽着馬兒回帳子時,宜修自個也苦笑道:“我太高估自個了。”
胤禛溫言勸慰:“馬背上的功夫豈能一朝一夕能練成,你如今已能上馬,多練幾次便好。等完科爾沁那些親王郡王們走了,我便日日帶你來學騎馬。”
“好。”
前天夜裏央胤禛帶她縱馬跑了幾圈的後果便是第二日晨起兩腿酸軟得厲害,所幸這次德妃并未随禦駕出巡,她不必日日晨起去向她行禮問安。宜修往裏翻了個身,阖眼時吩咐了從霜一句:“早膳後你親自去庶福晉那一趟,告訴她不必過來請安,我再睡會,不要過來擾我。”
從霜應了下來,只是轉眼就抛到腦後了。一大早的,宜修近身的兩個大丫鬟都不在,從霜出帳子時又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擾了福晉。是以待從霜從膳房回來時,慧婉帶着綠染已在帳子外候了半個時辰有餘,夏日早起日頭毒,半個時辰曬下來慧婉只覺着渾身濕膩得厲害,妝粉混着汗水黏在面上的滋味實在不好受。讓她惶恐不安的是宜修突然之間就吩咐人攔着她了,問門口的丫頭,她們也只緘口不語。
從霜遠遠看着綠染撐傘與慧婉在帳門外候着,她腦中“咯噔”一聲,一股涼意自尾椎骨沿着脊背爬了上來,她雙手緊緊攥着來抑着顫意。
“奴才給庶福晉請安。”
慧婉正心煩意亂,聽得這聲,轉首看到從霜總算松了口氣,讓她起了,又試探着開口:“福晉可是有事要忙,怎的不見人?”
“是福晉還未起,昨兒夜裏福晉随貝勒爺去騎馬去了,今日便起得遲些。”
“原是如此……”慧婉聽了這話,松了口氣,怔怔間又聽得從霜道:“福晉吩咐了下來,不讓任何人擾,庶福晉,您看……”
“我便不打擾福晉了,綠染我們走。”慧婉接了話茬。
“庶福晉走好。”待慧婉走了,從霜才起身狠狠瞪了眼守帳門口的兩個丫鬟一眼,啐道:“愚笨,庶福晉來了怎的不請她進來,回頭讓福晉知道了叫你們好看。”
從霜這一兩句話唬住了兩個小丫頭,她們連連哀求下從霜才作勢勉為其難的替她們瞞着這事。只是背着她們從霜才捂着砰砰跳得厲害的胸口緩了好一會兒,她拿絹子擦了手心裏的汗,面色如常的候在了屏風外頭。這一路,她毛毛躁躁犯了不少錯,怕早已被宜修厭棄,倒不如早早靠向那邊。
連着兩日慧婉都沒往宜修這邊帳子來了,那日早起上妝時宜修提了一句,“這兩日倒是沒見慧婉過來。”
從霜端着水盆的手一抖,她咽了咽口水,放緩了步子,聽得剪秋道:“這兩日各府都忙着晚宴之事,庶福晉許是怕過來給您添麻煩。”
宜修嘆了口氣:“倒也是,只是她不來,爺又不得空,一日日的有些無趣。”
“晚些時候奴才去請一請庶福晉?”
“甚好。”
“這只釵子罷。”宜修指着妝盒裏那支掐絲琺琅銀釵,又擡眼從銅鏡裏瞥了一眼屏風處,才開口:“從霜越發放肆了。”
“奴才會着人看着她的。”
到底慧婉還是與宜修疏遠了,面上的規矩不差半點,宜修卻總覺着她這幾日怪異得很,恭恭敬敬的硌得慌,只是她還未找到時機仔細問一問慧婉她自個就出事了。胤禛隔日得空帶她去騎馬時她不慎從馬上摔了下來,摔傷了左腿。胤禛抱她回帳子時臉色白得吓人,倒是宜修還能面色如常的同剪秋等人調笑。
“現在都什麽時候了,福晉竟還笑得出來。”剪秋氣急了,眼裏噙着淚兇了她一句。
宜修看着二人,軟了神色,“好歹我知道的,你們莫急,待太醫來了就好了。”
說到底也是自己逞能,不聽胤禛的話,執意要獨自一人騎,結果摔了下來。念及此,宜修擡眼去看胤禛,燭火微晃,搖進他眼裏,蒙了一層橘黃色的光。從她這裏看過去,胤禛面上瘦了些,他素來苦夏,她這般任性他也縱着她。宜修握緊了胤禛一直抓着她的手,鄭重道:“我無甚大礙,你莫急。”
宜修這一摔極大的陣仗,因時辰有些晚了,太醫匆匆而至,驚動了不少帳子,到最後消息遞到了康熙爺跟前,隔日裏他還遣了人過來賞了些藥。這一送藥恰巧與各福晉格格來看宜修撞一塊了,當場直郡王福晉的臉色便不大好看。待送走了衆人,宜修遣了從霜去歸置禮品,獨留了剪秋在跟前。
“府裏可來了消息?”
“宋格格遞了消息過來,大阿哥與她都好。方才蘇培盛也特意與奴才說了,府裏一切都好。”
“李清妍竟肯老實待着?”
“估摸着是要等爺回府了再鬧。”
“如此,我便要想個法子堵了她的嘴。”宜修有些煩悶地閉了眼:“她若拉了柳兒對證,我是毫無應對之策,如今慧婉那裏又生了變,她倆若是一人踩上一腳,我怕是要被踩得死死的。”又道:“方才鬧哄哄的,吵得我腦仁兒疼。”
“主子睡會吧。”剪秋上前抽掉宜修背靠的引枕,扶她躺了下來,“庶福晉那,奴才再去走一趟。”
“嗯,明日晚宴讓她随爺去,你知會她一聲。”
“好。”
第二日夜裏,宜修等到子時末還不見胤禛歸來,派人去前頭問了,說四貝勒被纏着在陪着喝酒,宜修實在熬不住了,囑咐剪秋道:“熱着醒酒湯,溫着水,我先睡。”這一夜,宜修睡得并不安穩,第二日一早,她睜眼便去看身側,右側的被褥齊齊整整,伸手摸上去也無甚溫度。
剪秋聽了聲響走了進來。
宜修咳了咳有些幹澀的嗓子,問道:“爺昨日沒回來?”
剪秋搖了搖頭。
“那他昨日歇在哪?”
剪秋咬了咬唇,先去倒了杯水,遞到宜修跟前才道:“爺昨日歇在庶福晉處。”
宜修伸出去的手頓在半空,明明七月的天,她卻覺得好像被一桶冷水迎頭潑上來,那水冷冰冰的,滲進五髒六腑,一時之前,嗓子眼的疼也算不得什麽了。
“來日嫁做他人婦,你定要斂幾分情意,你的十分情意換不來他的兩三分。”
“你不要如額娘一般,你看額娘這一生,可曾得到什麽?”
回府
滿室沉寂裏,宜修陡然開口:“剪秋,你先出去,我再睡會,昨日沒睡好。”
宜修這一歇,竟足足歇了半日,午後她喚了剪秋進來:“剪秋,我有些餓了。”第二句話便是:“上午可曾有人過來?”這話裏大概是含了些期許的。
剪秋擡眼望着宜修,她除去眼皮那處腫了些,面上無甚表情。
“并無人來過,只太醫院孟太醫遣了人過來,說晚些時候來替您看腿傷。”
“嗯。”宜修接着剪秋遞過來的水杯,小口啜着。“剪秋,你說待他來了,我要擺出一副什麽姿态最為妥當?換言之,一個被背叛的女人要怎麽做才能博得男人的憐愛?”
宜修問這話時嘴角是揚着的,而眼裏又不見笑意,且這話說得委實無情,剪秋不敢開口。
“再倒一杯水來。”
宜修看了剪秋一眼,見她緘口無言,便也歇了逗弄她的心思,沉吟不語。如今只有月餘便要回京,她要如何才能牽制住李清妍,又如何與柔則周旋,還有慧婉……
“叫兩個小丫鬟進來扶我去洗漱,你去将床褥換了。”
收拾床褥時,剪秋間隙裏望過去,人前宜修又是那個冷清俊麗的福晉,饒有興致地提點丫鬟們為她上妝,只是她手上的枕頭卻已經濕了一大片,剪秋嘆了口氣。
慧婉來宜修帳子時正逢孟太醫在看診,門口的丫鬟見慧婉來了不敢耽擱,急急進來禀告了。剪秋攔了來報的小丫鬟,随她一同去了帳門口。
“福晉這腳腕已無大礙了,只需好生将養着,盡量平躺靜卧,月餘便可複原。”
“如此便多謝孟太醫了。”宜修淺笑應下。
“奴才告退。”
“從霜送孟太醫。”
慧婉随在剪秋身後,暗裏深吸了口氣,未見到宜修便已揚聲笑道:“可沒擾了福晉吧?”
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