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修自是親親熱熱地喚她近身來了:“哪裏,你來了我歡喜都來不及。”

“福晉這腿,太醫怎麽說?”慧婉坐到宜修跟前,擰着眉頭,滿臉關切。

宜修撫了撫依舊腫着腳腕,偏過頭去嘆了口氣:“脫臼的關節倒是複位了,只是還得躺月餘才能動。”似是想到了什麽,宜修轉過頭來對慧婉道:“我這傷着腳,爺那就勞煩你多費心了。”

“奴才不敢。”慧婉直直跪了下去,綠染縱然心裏不大願意,也随着跪了下去,唬得宜修與剪秋齊齊色變。

宜修奇道:“你這是做什麽,綠染還不快扶你主子起來。”

綠染聞言只是低了頭不肯作聲,見慧婉主仆二人跪着不肯動,宜修便也斂了面上那虛得很的笑意,冷冷地掃了眼垂頭跪着的二人:“伺候爺是我們的本分,旁人求之不得的,怎麽到了你這裏卻是拒之門外。”

“慧婉惟願能跟在福晉身邊,伺候福晉。”慧婉本就是為了向宜修訴忠心而來,她曉得昨日之事是她沖動了,如今只願宜修能不與自己計較……

“你還年輕,又得爺的喜愛,何必作賤了自己去?”宜修耐着性子勸說。

“求福晉成全慧婉這一番心願。”慧婉不聽勸,執拗地磕頭。

“呵。”宜修嗤笑,“本福晉生平最恨借勢要挾之人,今日本福晉言盡于此,庶福晉好自為之,本福晉乏了,剪秋送庶福晉。”

“福晉……”慧婉聽得這話急急擡頭,宜修卻已阖了眼不欲與她多言。這是慧婉進府後頭一次見到宜修發怒,往日裏再大的事兒前宜修都是面上攏着兩分笑意,如今自己卻徹底惹惱了她,慧婉頭皮一麻,不再深思下去,咬唇行了禮,低頭随着剪秋出去了。

剪秋将人送到帳門口,見慧婉眉頭不展,提了一句:“福晉也是為了您好,待過兩日福晉氣消了便也好了,您莫要憂心。”

“嗯。”慧婉望了一眼帳子裏頭,點了點頭。

“奴才便先進去了,庶福晉慢走。”

離了宜修的帳子,綠染往後瞄了好幾眼才敢開口:“這一路下來就見她霸着爺,昨兒爺在您那歇着,今兒她就拿您來撒氣了,這些日子您天天在她跟前伺候着,到底也是比不過恩寵地位。”

這一次,慧婉倒是沒有疾言厲色地喝止綠染,只是聽她講得差不多了才道了句:“休得妄言。”

剪秋進屋時宜修聽得腳步聲擡頭看了她一眼,複又以手掩面,“剪秋,我方才是失态了。”

剪秋走近了,蹲在宜修膝前,一手搭在她膝上,一時之間也不知要說什麽,只道了句:“方才送庶福晉出去時,奴才寬慰了幾句。”

“嗯,你做得好。”

此時宜修如何頹萎按下不表,彼時胤禛來時,宜修已能笑魇如花的候着了。

“爺前頭的事可忙完了?“ 剪秋極有眼色,領着帳子裏的人出去了。

“忙完了,今日可有好些?”

宜修滿目無奈,“還是老樣子,腫得厲害。”

胤禛坐到宜修身側,皺眉“啧”了一聲,又俯身上前,宜修不甚自在地往後挪了挪那條傷腿。

“別動。”胤禛按住宜修的腿,隔着幾層紗布細細看了看,實在看不出什麽才擡頭問:“可換藥了?”

宜修搖了搖頭,“不曾。”

胤禛朝着帳門口揚聲喚了剪秋進來:“去将你主子敷的藥取來。”

胤禛做事極為認真專注,就如此刻他小心翼翼地托着宜修的患處為她上藥,宜修瞧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心亂如麻,彼時兩人正是年華尚好的時候,嘗了情愛的滋味,哪裏能說放就放。

“好了。”胤禛方收了藥,宜修就撲進了他懷裏,胤禛愣了片刻,聽着耳畔傳來抑着的哽咽聲,緊緊摟住了宜修。

聞着萦繞身側的沉香,宜修索性扯着他胸前的衣襟哭個痛快,今日暇時她都在思量要如何面對他,現下看來什麽嗔怒什麽矯揉造作欲拒還迎她通通都不會用上了,宜修這才驚覺,自嫁與他,她竟時時刻刻都在算計思量。她想,她與胤禛坦誠而對,她這一生的歡愉松快,大抵就是在塞外的短短時日。

到後來宜修是哭得睡了過去,兩人都清楚這件事就這麽掀過去了,胤禛将宜修抱上榻時瞥了一眼新換上的被褥,又站在榻前許久才離去,待他出去了,宜修睜開眼,挪了挪身子,躺着舒服了些才閉上了眼。

她喟嘆,她與胤禛,是回不去了。

八月,禦駕自喀爾喀回銮。

自腿傷着,宜修就甚少在妯娌間露面,也不大願意見慧婉,平日裏除了看書便是練練針線,而胤禛贈與她的那盤棋她早已束之高閣。回程途中慧婉也會尋了時候來宜修的馬車陪她說話解悶,慧婉這時辰掐得準,每每是宜修得空的時候,又總能提了話頭逗得宜修開懷,宜修便也随她去了。

如平日裏一般,慧婉往宜修的馬車這邊來了,只是今日不巧,見着了蘇培盛候在馬車旁。蘇培盛朝慧婉行了個禮,瞧着慧婉面露難色。慧婉明了,笑着點了點頭,只領着綠染遠遠站着。所幸不多時胤禛便撩開簾子探出頭來,彼時胤禛面上的笑意還未散去,眼風掃到不遠處的慧婉,便斂了臉上的笑意,頓了頓,朝裏道了句:“慧婉來了。”

“嗯。”只聽得馬車裏頭宜修應了聲。

胤禛下了馬車,特意走到慧婉身邊囑咐了句;“好好伺候福晉。”

“是。”慧婉鼻尖一酸,忙低下頭去不敢看他。再擡頭時,只見他的背影。

這是她這些日子來第一次見着胤禛,慧婉垂眸掩了眼裏的的淚意,再擡眸時眉眼間已是笑意盈盈。

“福晉。”慧婉近了馬車,揚聲喚了句。

“進來吧。”簾子被掀開,馬車裏只宜修一人。

“剪秋呢?”慧婉來時不見剪秋,便問道。

“趁着禦駕停駐,剪秋去前頭領藥去了。”宜修見慧婉面色潮紅,額前又沁了些汗,便倒了杯茶遞給她,“以後天這麽熱就不必趕過來……我說你也未必會聽。”沉吟了片刻,宜修道:“你随我一道坐着吧,一則不必頂着日頭往來趕,再則我這馬車到底是比你的舒适些。”

“怕是叨擾福晉了。”

“無妨。“宜修拾起案上的扇子欲扇,卻見慧婉拿帕子抵着唇,皺着眉,面色有虞。

“怎麽了?”宜修問道:“可是暈車了?”又擡手斟了杯茶。

“許是吧,這兩日總是想吐,方才喝了這口茶,越發難受了。”慧婉皺眉撫了撫胸口。

聽得慧婉這話,宜修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案上,伸手卷了車窗簾子,“通通風或許好一些。”

又道:“左右就幾日光景便進京了,待回府,喚了大夫替你瞧一瞧。”

“嗯。”

一時無言。

剪秋回來時車內的兩人已枯坐了好一會兒,剪秋與慧婉見了禮,見慧婉面有倦色,便尋了一個靠枕遞與慧婉,自個出了馬車。慧婉本是連連推辭,宜修止住她:“你躺着歇會便是,莫要推辭了。”

這日夜間房裏只剩宜修與剪秋兩人時,剪秋提了句:“這幾日看庶福晉臉色不大好。”

宜修本是在梳頭,聽了這話,擱了梳子,轉過身來道:“你這一提,我倒是記起來了,這幾日看下來,慧婉她……約莫是有孕了。”

剪秋大驚,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只小心觑了一眼宜修。

宜修見她這模樣,不由得笑了:“你這般瞧着我做什麽?”

剪秋自知失儀,斂了心思問道:“那庶福晉自己可知?”

“她這幾日在我車裏,看着是毫不知情。”

“那無論庶福晉是否知情,都得小心伺候着。”

“是啊,自己接的差事。”宜修轉過身去,取了些護手的精油搽上了,“左右就這兩日回府了。”

争執

衆人歸府已是酉時末,車簾晃動間宜修見着柔則領着後院衆人站在府門前,柔則大約是仔細裝扮過的,穿了胤禛喜歡的杏色衣衫,站在花花綠綠的衣裳裏格外亮眼。柔則身旁站的是琪華,琪華此時亦在看着她,宜修擡首,與琪華相視一笑。前幾日她收到琪華捎來的信,道:“柳兒已亡”。僅這四字,便讓宜修心安不少。

畢竟,死無對證。

車夫勒了缰繩,馬兒停了下來,宜修理了理髻上的珠釵,又将手上的絹子收了,才扶着剪秋的手下了馬車。

柔則一見着胤禛便覺着眼眶濕得厲害,低頭揩了淚水,再擡頭時依舊眼裏蓄着淚楚楚的喚了聲:“爺……”

胤禛到底是見不得她這般模樣,親自上前扶了她,道:“近來府裏可還好?”

“一切都好。”

胤禛攜了柔則在前,宜修與琪華随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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