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節
了大夫過來,給主子瞧瞧吧。”
“不必。”宜修伸手阻了她,道:“過了今日再說,今日是弘晖頭七,我要去等他的,你去與程嬷嬷多做些他喜歡吃的菜。”
琪華亦是早就來了文瀾院,見宜修面色不對,私下問了剪秋才曉得她月事至了。但今日是怎麽也開不了口勸她歇着,遂自個也随她一道去了佛堂跪着念經,如此也能在她身旁扶她一把。
宜修自跪在佛龛前,腹中的疼痛越來越烈,莫說她平日裏月事鮮少腹痛,現下分明是不對勁。除非……
“琪華。”宜修慌了,緊緊捂住肚子,“快要剪秋去請大夫。”
大夫還未至,胤禛領着清妍就到了文瀾院,原是清妍領着個丫鬟在院中堵了胤禛,道:“弘昀久病不愈,昨日更是突然腹瀉不止,奴才細細問了院裏伺候的丫鬟,只前日晚些時候文瀾院的丫鬟去了弘昀的屋裏,爺,弘昀已受了這麽多苦,她這是見不得弘昀好啊!”
胤禛煩得厲害,問:“請大夫去瞧了?大夫怎麽說的?”
“太醫道是藥裏摻了巴豆粉,幸而太醫去得早,否則……”清妍臉上可見傷心,“奴才不求別的,只求爺招了那丫鬟過來問清楚。”
胤禛兩手背在身後,指上青玉扳指止了轉動,道:“你随我去一趟文瀾院,倘若是你說的那丫鬟所為,我便賜她一個了斷,倘若不是,驚了弘晖,你就日日跪在文瀾院前請罪。”
“是……”清妍咬着牙應了,低着頭掩了眼裏一閃而過的光亮,左右她今日意不在此。
曉得清妍随胤禛來了文瀾院,宜修只覺清妍是來找事的,她總不是随着胤禛來送弘晖最後一程。渾身陣陣冷意襲來,面上已然沁出了冷汗,宜修兩手緊緊攥着,與琪華道:“走,我們去迎一迎他們。”
琪華走近了能聞着她身上的血腥味,扯住她,顫聲問:“實話告訴我,你這是……”
胤禛前腳剛到文瀾院,柔則後腳就領着春南至了,胤禛問,清妍答:“福晉是後院之主,奴才總要請福晉來為奴才做主。”
胤禛氣極反笑,“好好好!倒是好算計!”
待人齊了,清妍将在胤禛面前說的那番話又說了遍,并道:“那丫鬟便是依巧。”
琪華緊緊挨着宜修,讓她借力站着。聽了清妍的話,琪華冷冷笑道:“空口白牙的事,倒也這麽大陣仗。”
“是不是空口白牙,叫那丫鬟來問一問不就曉得了?”柔則插了一句。
宜修目光觸及柔則,柔則沖她笑了笑,宜修挪開視線,與剪秋道:“去叫依巧過來。”
“爺,為防那丫鬟嘴倔,奴才請爺叫人去那丫鬟住處仔仔細細的搜了。”清妍道,看了宜修一眼,接着道:“既是側福晉貼身伺候的,側福晉這裏自然也不能略了。”
“你兒子哪裏來這麽大的臉面讓我處心積慮的去害他?”肚子墜疼得厲害,宜修厭極,“你去搜,我倒要瞧瞧你今日能搜出些什麽東西來。”
依巧多次去弘昀房裏是瞞着宜修的,她發現了端倪,欲等到出了弘晖頭七再告知于宜修,只是還未來得及便被清妍冠了這樣一頂帽子。依巧只道憂心二阿哥便常去他屋裏瞧瞧,“畢竟大阿哥也是因着這個折了,二阿哥那也沒幾個上心伺候的人,奴才總是比她們多懂一些。”
這話無甚說服力。
“你主子這都伺候不過來,你卻還有閑心去操心二阿哥?”柔則率先質疑。
“說不定便是聽了她主子的吩咐。”清妍冷聲接了話頭。
“奴才已将緣由講清楚了。”依巧冷冷瞧着一唱一和的二人。
“大阿哥不幸去了,主子的傷痛奴才們瞧在眼裏,卻無法替主子擔了分毫,如今還要連累主子。”依巧望着宜修,接着道:“是奴才疏忽,才讓人有機可乘。
“主子,對不起。”依巧磕了頭,朝着宜修笑了笑,還未及宜修反應過來,便已撞在了一旁的柱上。
“依巧!”宜修大駭,踉踉跄跄至了依巧身旁,跪坐在她身側抱着她的身子。
“主子,奴才從未做那樣的事。”依巧眼裏噙着淚,委屈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從來都不會做這樣的事。”宜修按着她額上的傷口,血水汩汩而出,從她手縫裏往外冒,淚眼蒙蒙,宜修勉力揚了笑在臉上:“大夫馬上就來了,你再等等,我信你。”
“主子。”依巧眼神漸漸渙散,宜修低頭将耳附在她唇邊。
“小主子的死,有蹊跷。”話落,合上了眼。
宜修跌坐在地上,松開了手,全身都疼,頭疼,心疼,腹疼,她那只沾了血不住抖着的手慢慢握住,輕聲道:“我知道了。”
“地上涼,我們先起來。”琪華叫了剪秋,兩人用力将宜修攙了起來。
室內旁人都被駭住,是以一時無人開口,匆匆而至的大夫站在門口瞧着裏頭的情形更是不敢說話,倒是蘇培盛奉命搜了東西進來了。叫了候在門外的大夫,蘇培盛将東西呈了上去,并道:“奴才與下頭的人并未在依巧房裏搜到巴豆粉,倒是搜到了藥包,在福晉房裏尋到了這個……”
兩包藥,一包是清妍塞進去的,另一包……是宜修未喝完也未扔掉的,均是避孕藥。
聽太醫道這兩包均是避孕藥,胤禛只覺那顆心似挂在冷風口吹着,無一絲暖意。
清妍暗喜,面上卻是大驚:“這……”
“混賬東西!竟敢将手伸到文瀾院!蘇培盛,給我查,看看是誰這麽大膽子!”清妍話還未及接着說下去,就被胤禛截了。到如今他哪裏還有不明了的,李清妍要算計她,卻誤打誤撞撞上了。
清妍被駭住,退至一旁心裏想着撤手的法子。胤禛若要狠查,必然會查到自己身上。擡眼看着對面臉色慘白的宜修,心中倒是得了些安慰,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總歸也是贏了。
宜修腦子裏有些轉不過來,那藥她也不曉得放了多久,三四個月?宜修擡頭去看胤禛,似是從他眼裏瞧見了一絲受傷,她想自己糊塗得厲害。渾身上下都是又冷又疼,揪着腹上的衣裳倒下去那一刻她曉得有什麽東西再也回不來了。
這是自弘晖殁後宜修第一次暈下去。
胤禛将人抱至榻上,抽出手便見着滿手掌心的血跡。
大夫道,側福晉有孕月餘,只是已經保不住了。
大愈
又是連着幾日的雨,宜修閉眼躺在床榻上,耳邊是淅淅瀝瀝的雨聲,又是那個雨夜,冰冷的雨水,以及懷裏冰涼的弘晖。
“小主子的死,有蹊跷。”
眼前又換成了依巧臨終前倒在她懷裏的那副樣子,她額上的血模糊了她原本的模樣,擡手看,自己的手心裏亦是血淋淋一片。
猛地睜開眼,宜修知道,她的孩子再也回不來了,而她的弘晖,亦喪于他人之手。
“主子。”見宜修睜眼,一旁的剪秋與南霜二人齊齊開口喚道。
看着滿臉擔憂的兩人,忍着頭疼,宜修安撫的笑了笑,“我已經無事了。”
“主子既已醒了,奴才将藥端上來,主子喝些藥可好?”南霜問道。
“好。”宜修點點頭,擡眼去看剪秋,“剪秋,扶我起來。”
待靠在軟枕上了,宜修接過剪秋遞來的溫水喝了一口,問:“我睡了幾日?那日後來怎樣了?”
剪秋接過了茶杯,面上的歡喜失了不少,斟酌着開口:“您睡了三日,那日事發突然,爺又一心撲在您身上,是以……”
“是以便不了了之了?”宜修接過剪秋的話,頭疼得越發厲害,宜修伸手捶了捶左側額角,接着問:“爺這兩日什麽時候會來文瀾院?”
“爺就頭一日守着您睡了會,這兩日都未歸府……”剪秋咬着唇,小心觑着宜修,見她捶頭捶頭狠,忙上前去按她兩側的額角。
宜修松了手,閉眼将頭靠在軟枕上,“你可知,依巧臨終前與我說了什麽?”
“她說,弘晖的死有蹊跷。”
剪秋驚住,撤回雙手,望着宜修一時失了言語。
“你說,會是誰?依巧在弘昀那發現了什麽?”宜修睜開眼,南霜推開房門,聽着屋子外頭的雨聲傳到裏頭,頭疼得就跟要炸開了似的。
“主子,喝藥。”南霜端了藥上前來。
宜修接過一飲而盡,皺着眉道:“去請大夫來瞧瞧我這頭,疼得厲害。”
“是,奴才這就去。”南霜接過藥碗,與剪秋點了點頭,便出去了。
剪秋瞧着南霜将門阖緊了,收回視線道:“依巧去二阿哥那去得勤,若是有線索也只能是在二阿哥那處。”
“是,我就怕時日隔得久了,再多的線索也沒了。”宜修捂着頭,頹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