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節

無奈,将手中握着的書合上,擡眼看着琪華鄭重道:“處置一個丫鬟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而我所求,他從來都允不了我,你亦不必再為他多言。”

琪華聽着這話只覺心中堵得慌,急忙上前握住她擱在幾上的手,笑道:“我哪裏為他說話了,你這些日子一聲不吭,急的是我們,你竟看不到半分我對你的情分,淨來惱我了。”

“對不住……”宜修頹了神色,将頭靠在琪華腰間,“再給我一些時日,待好好送走我的孩兒,我定會要她們一一付出代價。”

“那便好,我陪你。”

琪華将清妍那頭的消息傳進來确是得了胤禛的授意,胤禛未去文瀾院見宜修,卻是專門去了一趟芳華院尋了琪華。

這是出宮立府後胤禛頭一次來琪華屋裏,琪華匆匆起身行了禮,待胤禛坐下了,問:“爺今日怎的來奴才這了,可是有什麽事?”

胤禛不答反問:“這是我這麽多年頭一次來你屋裏吧?”

冬日屋內燃着碳,暖意熏人,又聽得窗外大雪撲在窗戶上沙沙響聲,飄雪聲隔着一層布帛傳進來聲響又輕了些,琪華聽着胤禛鮮有的溫言,一時竟愣了神。隔了案上茶盞中悠悠飄散開的霧氣,琪華瞧了胤禛一眼,身旁之人已是越發清俊貴氣,只是也越發猜不透他心思了。到底不是當年宮中相伴的日子了,她的心思也早變了。

回了神,琪華垂頭斂了神色,道:“是,爺一向來後院裏來得少。”

“你倒是個好的。”胤禛沒頭尾的笑着來了一句,琪華不敢輕易答,又聽胤禛問道:“你這些日子可去文瀾院看了她?”

“日日去看了的。”

“在她身旁多勸着些。”

“爺為何不親自去瞧一瞧她?奴才們的話側福晉哪裏會聽。”

“我去了未必會有用……”胤禛心裏存了氣,但到底是不願在外頭讓人瞧去了的,接着道:“你好生勸着她,來日,她總是少不了你的幫襯。”

琪華聽了心中一震,擡眼撞上胤禛那雙雙眸子,他眼裏盡是未來得及藏去的森森寒意。琪華着實被駭住了,忙福身應了。

站在芳華院院子裏,身後是領着丫鬟們站在廊下的琪華,胤禛瞧了一眼仍舊緊閉屋門的耿氏與鈕祜祿氏住的屋子,心道:若真是兩個老實的便好了。揚手讓琪華進了屋,自個領着蘇培盛出了芳華院。

胤禛此次來芳華院只帶了蘇培盛,如今站在院門前,蘇培盛撐着傘問:“爺,現下咱們往哪裏去?”

胤禛問:“前院那丫鬟可吐幹淨了?”

蘇培盛忙答:“是,她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了。”

“那便将那丫鬟撥到李氏院子裏去,讓她貼身伺候李氏,也不必斷了她與宮裏頭的聯系。”

胤禛說着搓了搓手,蘇培盛眼尖将手中尚暖的湯婆子遞了上去。

“是。”

胤禛接過,道:“去逸馨院。”

柔則先前未接通傳,不曉得胤禛會在這個時辰來逸馨院,兼着胤禛是許久未來逸馨院了,一時手忙腳亂。

胤禛瞧着簍子裏将要完工的香囊,着實詫異:“倒是從未見你繡過香囊。”

柔則将竹簍子拿開遞給含冬,笑道:“妾繡活一向拿不出手,這是妾額娘生辰将至,妾便想着盡一份心意。”

胤禛笑:“倒是親姐妹,都是不會繡活的。”

登時柔則面上笑意僵了僵,坐一旁不做聲。

“我記得你額娘是在年後生辰,屆時回府你帶上宜修罷,也讓她散散心。再就是過年進宮你便一人去,也無需帶旁人了。”

“是。”年前年後的事都安排妥善了,瞧着竟是這一陣都不打算來她這了,柔則面上恭謹,心中卻是冷笑連連。

胤禛品了品春南奉上的茶,贊道:“是上好的太平猴魁。”

“是,這是前一陣兒額娘來府時帶過來的,只得了幾兩,念着爺愛喝,妾便備着了。”

“覺羅氏……是八月中旬來了一趟貝勒府吧?”

疏懶的心思因着胤禛這話駭得煙消雲散,柔則不覺也坐直了身子,作勢想了一番,道:“約莫是的,如今想來也有三四月了。”

胤禛瞧了柔則一眼,道:“多事之秋還是少與外頭往來,人多事雜。”

“是,妾曉得了。”

“那好。”胤禛說着便要起身,柔則起身挽留:“爺可要用了晚膳再走?”

“不了,我前頭還有事,你也不必送了。”

行至門前,胤禛停了下來,望向站在炕前的于他而言已是面目全非的福晉,道:“前院裏,那個叫翠兒的,我已撥到清芬院去貼身伺候李氏了。至于李氏身邊的敏芝,已亂棍打死了。”

“我的話,你終究沒有聽。”

柔則面上的笑意未來及失,心口卻砰砰砰亂跳,一時間胸口的顫意遍及全身,手腳酸軟無力,直直欲往下倒,虧得春南手腳快扶住了她。愣愣地看着春南,瞧她臉色也不好,柔則喃喃道:“原是專為知會我一聲來了,春南,你說,他會要如何處置我?”

春南将人扶上炕,溫聲安慰:“若是爺要處置您,怕是不會來這一趟了,只是……”只是往後的路,大約是不好走的。

“這事我不該摻和進去的……”

柔則身邊的人一早便與敏芝搭上了,敏芝是個心思活泛的,兩頭得好處又無甚風險的事她也樂得做。半容來貝勒府那日正巧聽得春南來報,道是二阿哥高熱了幾日也無人理會。

“前院一個丫鬟冒冒失失就跑咱院裏來了,福晉,可要讓大夫去瞧瞧?”

柔則聽着這些甚是不齒清妍所作所為,啐道:“李氏真是枉為人母,縱着親生兒子病了也不管不顧,春南,你去打發了人再親自去一趟藥房。”

“且慢。”坐在一旁的半容阻了,她與柔則道:“做親額娘的不作為,你去插手做什麽?”擡眼看向春南,吩咐道:“春南,好生将那丫鬟打發走了。”

春南不解,去看柔則,見柔則點了點頭,便依着半容所言去打發那丫鬟了。

眼瞧着屋內只餘她們母女二人,柔則苦笑:“額娘不知,若是女兒不去插手,來日出了事,受責罰的便是女兒了。”

半容曉得她如今境地,雖人前依舊是威風的嫡福晉,可轉過身去,內裏的苦楚也只能獨自一人受着。半容嘆了口氣,挨着柔則坐下,道:“李氏自個作死,你要攔也攔不住,何不添把火?”

“額娘的意思是?”

“我方聽你言,李氏的貼身丫鬟來你這來得勤?”

“是,她與院裏侍弄花草的丫鬟是同鄉,來女兒院裏尋那丫鬟時被瞧見了幾次,女兒便想着看可能拉攏她否,幾番試探,果是個不老實的。”

“那許多事,便借由她與李氏去做。”

“前院裏,不是亦有個翠兒可照應李氏一二?”

仔細算下來,弘晖之死與自己脫不開幹系,或許說,是自己一手促成的……身上冷意不止,面上卻是如被碳火烤着,雙頰通紅,熱意沿着兩頰四處蔓開。若是胤禛不将這事捅開來講,她也還能心安理得度日,如今……柔則顫着手捧住滾燙的臉頰,冰涼的兩手觸在面上激得她清醒了些。如今,如今她還要怕什麽?是宜修害她在先,她所做不過是為自己為那孩子報仇罷了。想通了,柔則倏然笑開,她有什麽錯?

這一個冬日,四阿哥府裏的主子們竟都瘦了,他府的福晉格格們來串門時都少不了打趣兒。過年柔則進宮時德妃瞧她瘦了一大圈,自是賜了好些賞賜,甚是心疼地喚她上前:“可不敢再瘦了,年級輕輕的壞了身子怎的行?”

柔則失了胤禛的心,卻是與德妃越發親近。

三月末是半容的生辰,宜修借病已多月不出文瀾院了,念着胤禛年前的囑咐,柔則早前幾日便要春南去文瀾院知會了一聲。這日一早等到了宜修,兩人便一道坐馬車去了那拉府。一路無言,在那拉府門前下了,柔則自是千人簇萬人擁,宜修随在後頭無人來睬,只五格間或投了目光來瞧她一瞧,最後至了院裏垂花門那處見隙停了會。

“你的事我也聽了些,總歸你要好好保重。”五格看了宜修一眼,說完又急急跟了上去。

剪秋攙着宜修過了垂花門,低聲嘆道:“如今滿府裏也就四公子肯與您說上一句。”

宜修哂笑:“你又不是不曉得,我從來就不是遭人待見的。”如今眼瞧她失子失寵,又有柔則這個嫡福晉在,得了半容的令,自是無人敢多與她說一句,她真是不該走這一趟。

随柔則去內院走了一圈,尋了個時機,宜修領着剪秋出了那處令人生厭的地方。她從前與額娘的住處在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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