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節

上瑟瑟發抖的孔嬷嬷,心中堵得厲害。這事只能到這裏了,害弘晖的主謀仍高坐于永和宮,安安穩穩做着她的德妃。而她的弘晖,白白折了。

“蘇培盛。”胤禛朝着門外揚聲。

蘇培盛推門進來,先沖着宜修行了禮,再湊到胤禛身前,打了個千兒道:“爺,外頭福晉和庶福晉在等着了。”

胤禛不解,問:“這麽晚了,她們來做什麽?”

“此事還未完,是妾命人将福晉與庶福晉請來的。”宜修轉首避開不去看胤禛,與蘇培盛道:“煩請蘇公公要剪秋将福兒帶進來。”

“是。”

“你将孔嬷嬷帶下去。”胤禛指了指仍跪着的孔嬷嬷。

“是。”

趁着蘇培盛出去這一間隙,胤禛行至宜修身旁,問:“當年你在小佛堂裏瞧見了為何未告知于我?”

眉心一跳,宜修看着他面上失了顏色,嘴裏的話在心中過了兩遍才開口:“當年,是德妃娘娘有意要罰妾,妾怕說了又引得爺多想壞了娘娘與爺的情分,便瞞了下來。”她是真的悔,為了維持他們這一段母子情分,折了自己的孩子,心裏澀得厲害,亦啞了聲:“若是當日沒有瞞下,若是我多留一份心思,弘晖就不會被害了……”

“妾、奴才給爺請安。”相攜而來的柔則與清妍齊齊福身請安。

宜修忙側過臉去拿絹子拭了面上的淚,“請福晉安。”

剪秋帶着福兒随後進來行了禮,剪秋起身站到了宜修身側,福兒仍在堂中跪着,衆人不明。

“庶福晉,你可認得這丫鬟?”宜修問。

清妍擡眼看了看福兒,答:“這是伺候弘昀的丫頭。”因着前一陣事兒失利,清妍斂了不少脾性,老老實實答了。

宜修向着衆人解釋道:“這丫鬟是特意從前院裏撥到二阿哥處伺候的,是個忠心護主的丫頭。”宜修話鋒一轉,

“是以,她方才向本福晉說了不少事兒,庶福晉,這些事兒可都與你有幹系啊。”

話落,清妍心口顫了顫,她勉強笑了笑,那笑衆人瞧着有些難看。“區區一個小丫鬟的話,福晉聽過便也就罷了,當不得真。”

宜修輕笑,正欲開口被胤禛截了過去,他沖着福兒道:“說,什麽事兒與庶福晉扯到一塊兒去了。”

福兒膽小,見着這府裏頭一個個的主子早已吓得不輕,又聽了胤禛這一句話,抖了個激靈,哪裏再敢多想其他的,結結巴巴地将在宜修跟前的那些話又說了遍。

“爺,定是這個奴才得了哪個的授意,才來誣蔑奴才!”清妍慌忙跪了下來,急急辯道。

“庶福晉這話,是說本福晉誣蔑你了?”

“奴才不敢。”

清妍仍是犟嘴,又與胤禛道:“奴才想着小孩子高熱是常有的事,先熬一熬,熬不過便再去請了大夫來瞧也不遲,哪裏會是福兒說的這般。”

“将前院裏近身伺候弘昀的奴才召來問了不就曉得了?”瞧着這情形,清妍無論如何是不認的,宜修深夜将她們請到這裏,不求一個結果她不會輕易罷休,是以柔則開了口。

清妍聞言擡頭去看柔則,只瞧着她那白玉般細膩又尖尖的下巴,再往上,便撞着她瞧過來的眼神,就那粗粗一眼,額上的汗一下就冒出來了。她好似什麽都曉得,蟄伏在暗處,只等着她們二人兩敗俱傷之際再出來咬她一口。

胤禛道:“不必帶來我跟前髒了地兒,蘇培盛,讓人去問了,只來回話便可。”

“是,奴才這就去。”蘇培盛躬身退了出去。

如此,清妍失了力,跪坐在了地毯上,一手撐住地毯支住身子,腦中尤在想着脫罪的法子。胤禛手下的人的那些手段,伺候弘昀的嬷嬷丫鬟們哪裏能受得住,還不消用刑,便已全都招了。

蘇培盛進來回話:“爺,二阿哥的乳母嬷嬷親口招了,除卻福兒所言,庶福晉還指使她帶着二阿哥多去同大阿哥在一塊,後二阿哥偶有咳嗽,被大阿哥的乳母嬷嬷冷臉拒了幾次,她才作罷。”

事情真相大白,心中壓了數日的苦痛恨意一齊湧上來,刺得她幾欲竭力痛哭。宜修死死咬着牙根,攥着身側剪秋的手愈發用力,盯住仍跪着的清妍不肯錯開眼。

胤禛掃了臉色煞白、流汗不止的清妍一眼,道:“近身伺候二阿哥不力的丫鬟嬷嬷們俱亂棍打死。”

轉首看了一眼宜修與柔則,接着開口:“清芬院李氏禁足,任何人不得進出,三阿哥即刻挪到前院來。”

清妍慌忙扯住胤禛的袍邊,緊緊攥着:“爺!爺!三阿哥是奴才的命啊,您可不能将三阿哥從奴才身邊帶走啊!爺!”

清妍哭喊得實在可憐,胤禛不為所動,彎腰俯身将她手拂開了,添了句:“每日裏在院子裏跪幾個時辰,虔心為大阿哥祈禱。”

“爺!求您不要把三阿哥從奴才身邊帶走!爺!”

“蘇培盛!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将人帶下去!”胤禛喝道。

“是是是。”蘇培盛沖着外頭揚手,門口候着的兩個小太監便快步進來将清妍帶了下去,出了和暢院她那哭嚷聲才消了。

胤禛臉色沉得厲害,宜修也未見得好到哪裏去。柔則細細瞧了二人一番,便要福身告退:“事已了,妾先回逸馨院了。”

“嗯,去吧。“胤禛臉色稍緩,沖着外頭道:”蘇培盛,送福晉出去。”

“宜修,你先留着,剪秋你也出去候着。”

宜修亦撤了攥着剪秋的手,彎腰行了禮。得了胤禛吩咐,剪秋自是不敢多留,站門口擔憂地望了一眼宜修,目光所及,宜修隔着胤禛站得有些遠,她垂頭看着自個袖上玉白并蒂蓮花瓣,燭火微晃下瞧着,只覺諷刺異常。

剪秋嘆了口氣,将門阖了,與蘇培盛一道在門外頭守着。蘇培盛見着剪秋,笑意在昏暗處格外暧昧:“爺這是在裏頭安慰側福晉呢。”

剪秋亦是和着他的笑,心中卻是憂心忡忡,低頭瞧了瞧自個的手背,深深的指甲印,已破了皮。方才主子攥着她的手,渾身抖得厲害,死死掐着她的手背也不自知,臨走前自個站門口瞧她那神情也不大對勁。

屋裏頭宜修站那許久不做聲,胤禛開口:“我曉得這結果你不滿意,可……我也只能如此。”

“爺大可不必說這些,這話,妾不樂意聽,爺也不樂意說。”宜修倦極,說話便也沖了些,只是胤禛也不在意。

“你要體諒我……如今她父親……”胤禛上前握住宜修肩膀,觸手才知掌下瘦削的雙肩。

“體諒你?你們又何曾體諒過我?弘晖他是活活高燒而死啊!我抱着他看着他整日整日不得安眠,但我只能在一旁看着,什麽也做不了!”宜修狠狠推開他,揮手阻了他碰自己,“是我錯了,從一開始便是我錯了,我竟還妄想為你守着後院,我心疼你,見不得你傷心,見不得你不如意,便想方設法保了李清妍,保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可如今呢?我得到了什麽?”宜修拍着心口,字字戳心:“我得到的是我兒子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是我錯了,我不該心存妄念。”宜修輕嗤,扶着椅把坐下,苦笑道:“五年前是這樣,如今依舊是這樣。”

偏過頭去看近在身旁的人,淚眼迷蒙間見他避開了自己的眼,宜修閉上眼,終于是失望:“你果真,是不值得的。”

這話惹怒了胤禛,他傾身攥住宜修的手,“我從未說過就此饒過她,如今這種情形下你要我如何去做?”

宜修卻不欲與他多言,別過臉去。

“看着我!”胤禛伸手扣住她下颚,執拗地盯着她。

宜修看着他,輕聲道:“你不用做什麽了。”

“再過一段時間,待李文烨手裏頭的事辦完了,李氏她便由你處置。你信我!”

“我最大的錯,便是輕易信了你。“

舊事

清妍事既了,整個冬日,除了按着時辰去逸馨院向柔則請安,宜修便是整日閉戶。文瀾院裏也無人再敢将清妍那頭的消息在宜修眼皮子底下傳,倒是琪華不顧這些,一進屋裏還未及解下鬥篷便道:“今日一早,李氏近身伺候的丫鬟被處死了。”

宜修涼涼地瞅了她一眼。

“你也莫要這樣瞧着我,自個心裏不舒坦,就好好想着怎麽将人踩得死死的,別整日在這院裏縮着。”這些日子淨瞧着她禮佛,話一天比一天少,莫說胤禛,她自個也受不住她冷淡疏離的樣子。是以胤禛哄了幾次無用,由她去了,只是不喜看她臉色,便再不來文瀾院。

琪華不同,怕她一人難開懷,便日日來陪她,禮佛抄經都陪着,再便是變着法兒引她與自己說說話。

宜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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