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窘事

晚上喝了粥,又因為吃藥,多喝了兩杯水,顧熙琳難得的起夜。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推開被子從床尾處滑下床,并沒留意到宋钊的情形。只是等她回到卧室的時候,卻發現床頭的燈亮了起來,宋钊正擁着被子坐着,臉色複雜,但顯然是醒了過來。

顧熙琳皺眉,輕聲問:“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宋钊搖頭,看着她從床尾爬上床。因為床沿碰到了腿上,她雖然沒出聲,但是動作明顯僵硬了一下,然後才有些笨拙的躺回自己的那一側。

沒等顧熙琳說“睡吧”,宋钊就跳下床,大步走向浴室,很快浴室裏就傳來稀裏嘩啦的水聲。

“怎麽大半夜洗澡呢?”顧熙琳低語,卻抵不過睡意侵襲,又睡了過去。

尚未睡得黑沉的時候,仿佛有人過來抱她,顧熙琳一個激靈,卻馬上被宋钊安撫住:“別怕,是我,沒事,你接着睡。”于是她再度放心睡去。

後來仿佛宋钊又來抱她,她大約是不堪其擾,便揪住了他的衣角,皺皺鼻子,窩進被窩裏,一副再也不想動來動去的架勢。

宋钊失笑,看着她憨态可掬的睡相,只覺得生了病,人倒是小了好幾歲似的。就着臺燈的燈光,他盯着顧熙琳的睡顏,舍不得眨眼。

就是浴室裏之前那驚鴻一瞥,害得他做了那樣亵渎她的美夢,還弄得自己一片狼藉,多少年沒有過這樣半夜起來換床單的時候了,也不知道明天顧熙琳發現了,會不會惱了她。

剛才他把顧熙琳抱到沙發上,不知怎麽想的,在自己的衣架前猶豫了一下,卻轉身抽了顧熙琳的床單出來換上。等到收拾幹淨,重新把顧熙琳抱回來躺好,看着碎花床單襯着姑娘粉藍色的睡衣——都是他生活裏從來不會出現的色彩,宋钊這才有了些真實感,這姑娘如今,是實實在在的和他生活在一起了。

雖然他們之間其實可以說得上是清清白白,尤其是在他們這個很多人随時可以亂來的環境裏。但是以他的認知,如此這樣,同床共枕,她已經是他的人了。只是,他實在不敢保證,這樣的情形能持續多久,今晚這樣的事情,恐怕以後也還是會發生的。

也許是藥起了作用,也許是病了許久,自身的抵抗力終于在和病毒的戰鬥中占了上風,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顧熙琳覺得好多了。

她摸過表來看了看,有些詫異,居然已經快十點了,委實不能說是一“早”醒來。只是更讓她詫異的是,宋钊居然還沒有起床,呼吸均勻,還在沉睡。

顧熙琳怕吵到他,便不着急起——反正已經是賴床了,多賴一會兒和少賴一會兒也并沒有多少差別。她側躺着,靜靜的看着身邊沉睡的人。

宋钊平躺在床上,仰面向上,神态平和放松。對着這張臉、這副身板看得越多,從前的宋钊的樣子就越模糊,顧熙琳覺得,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想起宋钊,想到的就是眼前的模樣了。于她而言,相貌好并不是她喜歡他的原因,而是結果——因為把這個人放在心裏,所以他的樣子就是她喜歡的樣子。

而今的他,再不是滿懷苦楚卻一心為她的那個可憐人,而是雖不圓滿卻不曾頹廢的——枕邊人。這個稱呼,純粹是字面上的意思,她動了動,視線剛好落到他們緊挨着的枕頭上。只是,還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呢。

到底是天色不早,她這一動,就讓宋钊慢慢的醒了過來。

今天難得的沒有下雨,天色算不上明媚,卻也已經明亮,即使拉緊了窗簾,房間裏也不算十分昏暗。宋钊尚未睜開眼,先轉身,探手摸摸顧熙琳的臉,觸手溫熱,卻沒有發燒的跡象。他放了心,手順勢滑下,搭在她的肩頭,才問:“醒了很久了嗎?感覺好些沒?”

顧熙琳在他伸過手來的時候就閉了眼,知道他要試試溫度才放心的,等他發問,她也沒睜眼,輕聲答:“嗯,覺得比昨天好很多,你的藥管用。”

“唔。那今天接着吃,早點好起來。”宋钊放了心,才看看表,一看之下,立刻從床上坐起,“怎麽這麽晚了?你醒了怎麽不叫我?”

“我猜你昨晚沒睡好,反正今天也沒什麽事情。”顧熙琳看着他的後背,“而且其實我也才剛醒。”

宋钊有些着急,掀了被子下床,“怎麽沒事呢,你本來就病着,得按時吃飯,我還什麽都沒做呢。”

“不用那麽麻煩,白水煮蛋就行。咦,你怎麽換了衣服?”顧熙琳随口問,問完才想起,他半夜還起來洗澡了呢,可不就換了衣服,估計不是這個原因,他也不會睡到這個時候。

宋钊看了一眼房間一角那換下來的床單和衣服,眼皮一跳,胡亂編了個幌子:“睡覺出汗了,就換了一身。那個,你也起來吧,稍微活動一下,不然沒有胃口,吃完飯跟藥,你再回來睡。”

顧熙琳慢吞吞的坐起來,抓起床頭放着的大毛衣,往身上套好,跟着他出了卧室,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都是因為我,把電暖器開那麽熱,讓你睡不好。”

宋钊是心裏有鬼的,更見不得顧熙琳這樣老實體貼的樣子,一時不留神,就說了實話:“确實是因為你,不過不是因為電暖器。”

看着顧熙琳滿眼疑惑,又好像有些自責,他半真半假的說:“你睡着了抓着我不放,我也不是柳下惠不是,自然有些煎熬。”說完立刻進了浴室去洗漱。

顧熙琳隐約想到了幾分緣故,頓時臉頰發燒,不好多問——其實她還是太單純,也就限制了她的想象力,自然不知道宋钊扭扭捏捏的真正原因。

吃過飯,宋钊果然像他說的那樣,趕了顧熙琳去接着休息,自己則收拾了一大堆衣物,準備去洗。顧熙琳也不強撐,從自己的包裏找出一只精巧的塑料零錢包給他:“那,我這裏有硬幣,拿着去投,別再為了洗衣服去買零食了,來回折騰。”

宋钊倒是不推辭,接過來,笑笑:“以後都交給你管着,我就不會莫名其妙漏財了。”

“幹嘛給我管啊,我可管不好。”顧熙琳總覺得,他這話像是另有什麽意思,便轉身往床上爬,還是好好養養元氣吧。

宋钊抱着髒衣簍,只看着她就覺得着迷,背影都那麽好看,這可真要命,尤其是她跪在床沿往床上爬的時候,那無意中露出的曲線,實在是太引人遐想了。

不行,得趕緊出去,不然就要出問題了。

站在投幣洗衣機旁邊,宋钊嚴肅認真的思考:他把顧熙琳拐到自己家裏,是考驗自己的定力呢還是考驗自己的定力呢……

剛剛有了好轉跡象的顧熙琳又弱了下來,沒辦法,感冒後期撞上了生理期,只能繼續虛弱。

一開始宋钊沒有覺察,下午是他跟國內的朋友聯絡的時間,怕打擾顧熙琳休息,他關了卧室的門,自己在客廳,跟合夥人唐文交流着事務所的最新進展。

“關系我是走到位了,那幾個公司都可以拿一些業務來給咱們,反正都是花錢買服務,跟誰做不是做,好歹我跟他們熟,再加上你的信譽保障,應該是沒問題,做好了還可以拓展。”唐文從外形上看,是跟宋钊截然不同的人,圓胖的身材,頭頂一片沙漠,眼睛不大,倒是挺有神,笑起來一團和氣的樣子,“更何況眼瞅着你這名片上還能多一行頭銜。”

“這些不少了,我一個人做帳也快不了,接多了沒用,貪多嚼不爛。”宋钊點頭,“你又不會。”

“哎你這怎麽還寒碜上我了呢,我也挺出力的不是。”唐文雖這麽說,可是眼看着不生氣。

宋钊不想理會他,正好門聲響,他擡頭望去,發現顧熙琳推門出來,臉色比起早上又差了一些。他連忙站起來,迎過去,柔聲問:“是不是吵到你了?”

顧熙琳擡頭對他扯扯嘴角,繼而搖頭:“沒有,你忙你的吧,我沒事。”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宋钊皺眉,“看來還是藥不對症。”

“沒有,藥有用,我沒什麽事。”顧熙琳拉拉他的衣袖,“我真沒事。”

宋钊并不相信,只怕她是不想麻煩自己,剛要勸她去醫院,就看到她手裏好像捏着個什麽。再看她有些僵硬的臉色,忽然福至心靈,幹咳一聲:“那你照顧好自己,我還有點兒事。”

顧熙琳點頭。

重新坐回電腦前,宋钊毫不意外的看到唐文揶揄的表情,先發制人的警告:“別胡說八道啊。”

唐文撇撇嘴:“TL的那個帳你多留點兒心,他們據說準備明年申請上市,財表是大事。”

他嘴裏說着話,手上卻不停。于是話音剛落,宋钊就收到了一條文字信息:“行啊兄弟,玩起金屋藏嬌了?”

宋钊勾唇,漫不經心的應了:“知道了,回頭把他們管這事兒的人郵箱給我,有些數對不上,我還得找他們。”同樣對着電腦敲打出一句話:“我這輩子,就藏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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