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歸

宋钊一走，顧熙琳覺得小小的公寓一下子就空曠起來。待在屋子裏的時候，時常覺得房間裏空得讓人發冷，居然無法想象過去的幾年，她是怎麽度過的了。習慣果然是一件最可怕的事請，能徹底改變一個人的生活。

直到收到宋钊的消息，知道他平安落地，已經回了家，她才強迫自己從這種類似傷春悲秋的情緒中走出來，忙自己該忙的事情。

姚錦舒是個心細的姑娘，前些天知道他們倆人在一起，而宋钊很快要回國，便約束着顧熙平，很識趣的不來打擾，而宋钊走了之後，他們小夫妻倆又第一時間登門，來看她。

顧熙平瞧了瞧屋子裏，發覺沒什麽特點，而且入目的幾乎都是熟悉的東西，就知道宋钊本身可能沒多少東西，回國帶走，便也沒留下什麽。如果一定要有什麽看法的話，他其實還是喜歡宋钊這種做派，一個男人，磨磨唧唧的添置一堆東西，不是不務正業貪于享受，就是格外矯情甚至神經質。

“姐姐，後天我們來你這裏蹭飯好不好？”姚錦舒笑着問，“我媽說過小年要好好慶祝的，我能不能吃你炖的雞啊，好好吃。”

顧熙琳瞧一眼弟弟，含笑答應：“怎麽不能的，還是老規矩，讓他來把雞頭雞爪子剁掉。”顧熙琳做的炖雞味道非常好，可是偏偏害怕雞頭雞腳，自己根本收拾不了，每次都要叫顧熙平幫忙。

姚錦舒笑嘻嘻的把自家老公推出來：“當然當然。”

顧熙平順勢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嘴裏咬一口。

姚錦舒白淨的臉龐立刻浮起一絲緋色，嗔怪的瞪他。

看着小夫妻倆耍花槍，顧熙琳搖頭失笑，取了新做的蘿蔔泡菜過來：“弟妹做烘焙最棒了，就是喜歡吃你烤的餅幹，剛想呢，你就送過來了。我這段時間懶，都沒做什麽，這個給你。”

前一陣子宋钊想吃，顧熙琳做了一大瓶子，沒吃完宋钊就走了，因為姚錦舒也喜歡那個酸酸爽爽的味道，便分了大半給她。姚錦舒還沒說什麽呢，顧熙平倒是先說了：“你哪是懶，是忙吧？”

“是呢，忙得顧不上你。”顧熙琳不理會他揶揄的表情，反而一本正經。

“行行行，你是我姐。”顧熙平噎了一下，卻還是笑如三月春風，“我們家老頭子還讓我聽你的呢，可不敢惹你。”

“得了，二叔是讓你照顧我吧，我都知道。”顧熙琳卻很是真誠。

姚錦舒問：“姐，你跟宋钊的事，家裏怎麽說？”

“現在自然是很贊成的。”顧熙琳并不瞞着他們，“要是等以後知道了宋钊拿不到他爸一分錢，他們還那麽贊成就好了。”

“宋钊這麽跟你說的？”顧熙平摩挲着妻子的手背，笑意收斂，“看來他們說的是真的。”

“這并沒什麽關系。反正我也沒指望坐享其成。”說着，顧熙琳想起什麽，問他，“陳嘉你認識嗎？應該是你們這個年紀的人吧，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老去店裏找我，不是我自作多情，真是覺得有些怪。”

她一說出這個人名，就發現對面的小夫妻倆神色都有些詭異。

姚錦舒顯得頗為尴尬，悄悄捏了顧熙平的手，才說：“姐，那人你不要理會，不是什麽好人。”

“那麽說都是客氣了。”顧熙平哼一聲，“姐你可是有宋钊了啊，別讓他有機可乘，那就是仗着家裏有錢，自以為能當個人形播種機的下流玩意兒。”

顧熙琳重重拍了他一記：“說什麽呢，你當我是傻子啊。本來也沒什麽好印象，你們這麽說我就明白了。”

“不是說你傻，是這種人渣，真的不能客氣。”顧熙平認真提醒，不過說起這個人，語氣中還是難掩輕蔑，“他還打過我們珍珍的主意呢，我是覺得動手不好，找他聊了聊，你不知道，他有多慫。他玩過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不過跟我也沒關系，懶得理他。他要是再來找你，我就去收拾他。”

“行了，我有分寸。”顧熙琳點頭，又給他一巴掌，“別說有宋钊，就是沒他，你姐也不是二百五吧？”

“見了個跑車就把自己搭出去的女孩子太多了。”顧熙平搖頭，“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不過那小子長得還行，怕你被迷惑了呗。就說宋钊吧，說實話長得也還過得去，萬一你就看臉了呢？”

“別胡說，宋钊對姐姐很好的。”姚錦舒推他。

“我對你也好。”顧熙平攬過妻子，才轉臉問姐姐，“你們這麽着分開兩地，下一步怎麽打算呢？”

“我畢業就回去，工作穩定了就結婚。”顧熙琳回答，很平淡，毫無浪漫可言。

顧熙平卻點頭贊成：“早點兒結婚沒什麽不好，看得出來，你們倆也分不開。”

“你這個孩子，是不是傻啊？這麽分開，萬一他有外心了怎麽辦？”父母的看法卻是截然不同，剛一接通通話，說了近況，顧熙琳就被媽媽恨鐵不成鋼的指責。

顧熙琳皺眉：“您這是說的什麽話？”

“哎喲，男孩子哪有不偷腥的嗎？尤其是他又有錢，那不要臉往上貼的女孩子不要太多。”薛秀蘭憂心忡忡，“你怎麽心這麽大，就放心讓他一個人回國？”

“不然要怎麽樣？不要事業了，就幹呆在這兒陪我？”顧熙琳口氣也不好起來。這樣的懷疑，倒底是信不過宋钊的人品，還是信不過自己？

“孩子說得對。”顧振清打岔，“男孩子創事業是對的，要有些作為才行，你不是總說我沒用嗎？我看宋钊做得對。小琳啊，宋钊沒跟你說，他爸爸在他的事務所占多少股份？”

如果沒有最後的問話，顧熙琳是真的有些欣慰的，總算爸爸還是講道理的。可是真的不能有太多期望，瞧瞧。

“他沒說。”顧熙琳的聲調越發冷淡了，“這些事情，他不說我就不問，再說他們剛開始創業，能有什麽規模。”

“你這就不對了。”顧振清有些不滿，擺出苦口婆心循循善誘的架勢，“你們這正經交往了，怎麽能不互相關心呢？再說這麽大的事情，你們年輕人思慮不周，不都是要父母幫着把關的嗎？創業，哪有那麽容易的，要他爸爸扶上馬還要送一把才是呢。”

顧熙琳已經懶得說什麽了，只是心中第一次開始擔憂起以後的的生活，離父母近了，真的能行嗎？

她雖不希望，卻也不得不承認，以後這樣的煩惱只怕會更多——如果一切都好，她也不必早早從家裏出來了。可是現在有了宋钊，他在哪她就一定會在哪，這是不需要考慮的事情。

“小琳啊，你們兩個感情還好吧？”薛秀蘭又問，“雖然是媽媽介紹給你的，但是你們很般配的嘛，好好發展肯定可以的，你跟媽媽說，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你們管得太寬了吧。”顧熙琳說着，臉上并無被問及少女心事的嬌羞，反而更多的是疲憊和厭倦。

“我們管得寬？你都跑到外國去了，我們想管也管不到啊。”薛秀蘭也不是一定要個答案，“反正你回來之後，就跟着宋钊去他家裏一趟，然後也把他帶回來讓我跟你爸爸正式見見他，趕緊把關系确定下來，大家都心安。”

“我把一套房子重新找人裝修過了，晾上幾個月，等你回來剛好能住，你早些來，我也心安。”沒幾天，宋钊就跟顧熙琳說了一樣的話。

顧熙琳看着手機屏幕上宋钊疲憊的樣子，心裏發酸，“你什麽時候裝修的？怎麽不跟我說？”

“回來過完春節我就開始找人幹了，房子小，一個月不到就完工。”宋钊歪在沙發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出她的神情變化，就笑，“別這樣，雖然我很想讓你心疼我，可是真看你這樣，我又怪心疼的。不是光為了你，這房子租了好久，也造得不像樣子，早就該收拾了。”

“你一個人忙前忙後的？”顧熙琳抿抿嘴，盡量做出輕松的表情。

“不然你以為我還有誰？”宋钊搖頭，“我可是只有你一個。”

顧熙琳哭笑不得：“誰問你這個了，是想着你也沒個幫手，一個人辛苦。事務所還算不上步入正軌，你哪裏有那麽多時間折騰這些？”

“我跟你說這些，是等着你看你高興的，不是讓你難過的。”宋钊笑起來，“反正你不在的日子，熬一天少一天，忙起來也挺好，省得想你想得難受。”

原本顧熙琳對于在哪裏，去哪裏這樣的問題都是無所謂的，可是現在，因為有了那個一心牽挂的人，對于畢業回國這件事兒，也變得格外期待。拿到了一應文件，顧熙琳一點兒也不耽擱，把手邊的東西處理處理，就急着啓程。

同行回來過暑假的顧熙平夫妻倆正在一邊打賭，猜宋钊會不會來接機。之前顧熙平問過宋钊，知道他有個會議，估計是來不了，卻壞心眼的不告訴姚錦舒，只說自己賭他不來，姚錦舒當然堅決的認為宋钊回來接姐姐，便大方跟他賭，只是賭注嘛，不足為外人道，只看顧熙平滿臉的笑意就知道了。

顧熙琳并不理會他們小夫妻倆的小把戲，聽着飛機持續的轟鳴聲，卻有些近鄉情怯，煩惱和幸福，到底哪個會先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