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 40
蘇斂承認自己現在滿腦子都是荷爾蒙亂飛,六根不太清淨。
平時跟池妄相處的時候,他完全能夠完全分清十幾歲和二十來歲有什麽區別,說話,動作,表情,喜好都大不相同,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但每次衣服一脫,視線就情不自禁被那顆存在感極強的痣吸引。
小小的一顆,顏色不深,位置剛好落在人魚線裏,随着呼吸的起伏,就很是招人。
無端的,總是能勾出很多過往旖旎的記憶。
以前的池妄沉穩不少,不會像現在騷包得穿個睡袍到處亂跑,但總有單獨相處的親密時候。
當那副漂亮的身材覆蓋上來,掌心觸碰到結實的皮肉,溫熱的呼吸燙在耳邊,平時那股斯文的勁兒就碎了個幹淨,會呈現出很強烈的侵略性。
更細得來說,是控制欲,往常溫柔的性格下很難顯露的一種壓迫感。
而現在,蘇斂感受到了這種熟悉的壓迫。
剛運動完的池妄呼吸格外炙熱,夾雜着荷爾蒙的氣息籠罩過來,好像就有一把火,輕輕一觸碰,整個人從頭到尾都燃燒了起來,連指尖都跟着着火。
頂着發燙的臉頰,蘇斂微微別開臉,嘴硬道:“我怎麽可能臉紅,是你看錯了。”
“是嗎?”池妄伸手彈了彈他紅得滴血的耳朵,直白說出事實,“除了臉,耳垂也紅,像染了色。”
“別亂說,我沒害羞。”蘇斂擡起眼皮,倔強跟他對視,只是渾身僵硬。
“哦,你沒有。”池妄眼裏含着笑,慢吞吞拉長尾音,顯然不信。
池妄想,蘇斂對男人是有感覺的,至少從此刻的反應上來看并不排斥。
他認識那麽多兄弟,平時打個籃球也有半裸的狀況,人頂多誇一句肌肉不錯,絕不會有這種臉頰發紅的反應。
方才跑步還滿臉煞白,瞬間通紅,不會看錯。
想到這裏,池妄心情愉悅開口:“好了,我不逼你,你沒害羞,行不行?”
畢竟酷哥臉皮子薄,把人逼得太狠,跑了怎麽辦。
蘇斂微微吐了口氣,拿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架勢,用手戳了戳他的小腹。
指尖碰上那顆痣,他用力按了一下,輕聲說:“我前任也有這個。”
池妄:“?”
他收起玩笑的表情,跟着腰上觸感看過去,不明就裏:“也有如此完美的腹肌?”
蘇斂點頭,淡淡說:“有腹肌,也有一顆這樣的痣,同樣的位置。”
這種驚天巧合,說實話,并不是很想要。
一時之間,池妄不知該做何反應,卡頓了半天憋出一句:“等等,所以你前任也是男的?”
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蘇斂張了張嘴,萬萬沒想到他注意點在這兒,只能含糊地啊一聲,莫名其妙當場出櫃。
“是個男的,有問題嗎?”
果然,全都怪沒關上的衣櫃,或者說突如其來的暴雨,再往前推,都怨池妄給他填了四人接力。
要是沒這一連串的蝴蝶效應,話題也不會拐到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
池妄表情坦然:“男的倒是沒什麽問題。”
蘇斂驚訝:“你接受同性戀還挺快。”
原以為這種鋼鐵直男會很排斥,沒想到出乎意料。
“同性戀怎麽了,戀愛自由。”池妄抿緊了唇,沒好氣道,“但你們都幹了什麽傷風敗俗的事兒?你還看得挺仔細,這種位置都能看到?”
“你就脫個衣服,我不也看得一清二楚?”蘇斂慢慢眨了眨眼,思路清晰地反問。
池妄快被氣死,方才的暧昧蕩然無存,只有壓不住的漫天飛醋。
全方位看過身材,估計還上手摸過,那人竟然也有腹肌,就知道靠美色吸引小蘇老師,果真垃圾。
他用拇指在腰上狠狠地擦了一把,咬牙切齒道:“我不要跟他一樣,明天就去醫院把它點了。”
蘇斂樂了,後背抵着櫃門笑着問:“關你什麽事?”
池妄被噎了一下,心情沉重,面如死灰:“跟我是沒什麽關系,不過你說前任是個傻逼,并不是很想跟他有同款。”
蘇斂心說同款的可不止是痣,長相和身材,哪兒哪兒都一樣。
他憋着笑回:“嗯,随便你,所以你能不能把我放開再說。”
池妄手肘還撐在櫃門上,曲着手臂微微拉開一點距離,正準備往後退,好死不死,宿舍門突然被拉開。
門外除了幾個室友,還站着一臉茫然拎着塑料袋的李國慶,整張臉上都寫滿了問號。
一時間,幾雙眼睛視線撞上,死一般的沉寂。
顧安久看着兩人幾乎是要貼在一起的親密姿勢,一個人衣衫潮濕滿臉通紅,另一個人全身赤裸,地上脫下的衣服亂七八糟的散了一地,怎麽看怎麽像是打斷了一樁少兒不宜的好事。
打擾了,櫃門好像有點兒堵不上。
蘇斂:“………”
池妄:“………”
還沒來得及解釋,顧安久砰地一聲把門帶上,慌張扭頭看向李國慶:“老師,他們、他們是在…….”
操,是在幹嘛呢,腦子一時短路,接不了下句。
二號選手林衍幫忙打圓場:“肯定因為跑步,蘇斂眼睛進了暴雨,池妄幫他弄出來。”
顧安久:“………”
哥,你這理由也沒好到哪裏去,你跟我說說,怎麽弄出來,用他媽吸管嗎?
相視一看,臉上都寫着救不了,死了算了。
李國慶喃喃道:“不對啊,池妄為什麽不穿衣服,還那樣,那樣摟着人家?你們男生都這樣?”
“因、因為雨把衣服淋、淋濕了,會感、感冒啊。”宋嘉詞一臉天真看向衆人,“很、很奇怪嗎?”
“也是,我看他們倆都被淋得可慘。”李國慶擡手敲了敲門,隔空傳話,“你們倆換好衣服就出來啊,給你們帶了姜湯。”
房間內,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迅速彈開。
社死雖遲但到,蘇斂手忙腳亂的拿着自己衣服沖進浴室,脫掉濕透的外套,用毛巾随意擦了擦,迅速更換。
池妄光着在房間裏轉了一圈,突然意識到問題:“小蘇老師,我衣服在404。”
蘇斂:“…….那你衣服脫那麽快,你穿我的吧。”
“行,但你尺寸有點兒小啊。”池妄随手拎了兩件襯衫,在身上大概比劃了下。
蘇斂比他矮上五公分,肩膀更薄一些,就這小白襯衫,感覺穿上去會把扣子撐開。
池妄站在原地,看着鏡子,有些犯愁。
蘇斂換好衣服出來,從櫃子裏随手扔過去一件寬松的T恤:“這個能穿。”
池妄拎過毛巾擦幹身上的水,彎腰套上:“褲子呢?”
“校褲吧。”蘇斂無奈,盯着那雙筆直的長腿,只能把自己的校服借出去。
好不容易整理完畢,宿舍門重新打開,四張吃瓜的臉排成一排,表情各異。
池妄輕咳了一聲,含糊道:“你們怎麽都回來了?”
“雨太大,今天的項目提前結束,就各回各家。”顧安久視線在兩人之間掃來掃去,欲言又止。
李國慶把手上的姜湯遞過去,笑咪咪說:“送你們的,看你們一眼就走。”
蘇斂擡手接過來,微微點頭:“謝謝老師,沒什麽大問題,不用擔心。”
“行,那一會兒收拾好過來上晚自習,我先走。”李國慶摸了一把所剩無幾的頭發,轉身下樓。
等班主任一走,大家也就變得放松。
顧安久的八卦雷達正式啓動,原地轉了幾圈,表情變得暧昧:“剛剛幹嘛呢你們倆?是不是打擾了二位?喲,妄爺這身衣服也很是眼熟,是誰的呢~”
“斂哥的。”宋嘉詞眼尖,機智搶答。
池妄扯了扯T恤下擺,懶懶靠在書桌邊上,這會兒沒什麽說騷話的心情。
蘇斂轉頭看向小胖子,無語道:“清空你腦子裏那些奇怪的念頭。”
顧安久笑嘻嘻說:“斂哥,你怎麽知道我腦子裏就是奇怪的念頭,我以為你們只是互幫互助換個衣服,難道不止?”
蘇斂:“…….互幫互助也沒有。”
這群直男,一天到晚都在期待些什麽。
顧安久用胳膊肘碰了碰池妄,有些納悶兒:“你怎麽今天這麽沉默?”
“大概被雨淋壞了腦子,不想說話。”池妄滿腦子都是那前任渣男,表情不善地端起那碗姜湯,仰頭猛幹了一口。
難喝,寡淡,這還不如小蘇老師的養生粥來得提神醒腦。
蘇斂沒看出池妄壓抑的火氣,擡眼問:“好喝嗎?”
池妄輕輕扯唇,淡淡回:“就那樣。”
看上去表情不善,心情不佳。
實在搞不懂這人上一秒還在騷裏騷氣,下一秒就突然變了臉色,大概是學過川劇。
蘇斂沒再追問,彎腰從抽屜裏拿着吹風機進了浴室。
顧安久靜默了幾秒,洞察出氣氛詭異,但是又說不上來,更像是在單方面的鬧別扭。
他小步靠過去,壓低聲音:“什麽情況啊?”
池妄垂眼,不太情願地承認:“吃他前任的醋。”
“他前任一女孩子,你跟着吃什麽醋?”顧安久小心翼翼地往浴室邊上看了一眼,又說,“你一大男人,大氣點兒。”
池妄沒想着幫蘇斂出櫃,一口氣憋在心裏不上不下:“每次聽他提起,反正心裏就很是不爽。”
哦,吃醋了,看起來還是陳年老醋,酸得驚人。
開導大師顧安久上線,苦口婆心說:“你想啊,只要你追到了,以後都是你的,以前都是過眼雲煙,風一吹就散了。”
見人不說話,他又說:“你再細想,蘇斂受了情感重創,你再補上,他不是比前任更愛你了麽?”
池妄擡眼,認真地把這句話在心裏反反複複琢磨了幾遍,福至心靈,豁然開朗。
手臂往小胖子肩膀上一勾,露出笑意:“兒子,平時看你腦子不行,關鍵時刻還是有點兒東西。”
“誇可以誇,親不能亂認謝謝,不好意思,我只有蘇斂這一個爹。你還沒成呢,別瞎攀關系。”顧安久表示很有底線。
池妄笑出聲,微微擡眼看向正在低着頭跟吹風機作鬥争的人,快步走過去:“我幫你吹。”
就別扭了一分鐘不到,顧安久啧了一聲,他妄爺可真沒出息。
因為連續幾天的暴雨,運動會第二天的項目幾乎大部分都取消,只剩下一個班級接力。
整個場地都濕漉漉的,走個過場,全員被迫參加跑完,草草結束為期兩天落湯雞一樣的悲慘行程。
但作為CP粉,柳幽幽表示這兩天的糖量大管飽,磕到昏厥。
她找到負責拍攝的27號,小聲嘀咕:“照片趕緊修好就發出來,大家都嗷嗷待哺,等着收藏!”
“沒問題,他們倆長這樣,真的是怎麽拍怎麽好看,都不用大修。就是天氣不大好,調下色就行。”27號翻看着照片,一臉姨母笑,“一會兒你們班上臺領獎,記得撺掇撺掇。”
柳幽幽比了個OK的手勢:“包在我身上。”
臺下花裏胡哨的傘面蔓延成一片,全校同學撐着傘站在雨裏,聽着校領導的結束致辭,昏昏欲睡。
宋校長握着話筒,環顧四周:“下面,開始各班總分頒獎,從高三開始,念到名字的班級請派學生代表上臺領獎。”
臺下仍然是一片死氣沉沉,氣氛很是尴尬,提不起什麽興趣。
池妄撐着傘站在蘇斂身後幫忙遮雨,低聲說:“晚上吃什麽?”
“紅燒肉吧。”蘇斂想都沒想,給出答案。
池妄笑了一聲:“行,萬年不變紅燒肉。”
“怎麽,你有意見?”蘇斂回頭瞥了他一眼,看到肩膀上都是潮濕的水跡,握着傘柄往後面挪了一些,“就說拿兩把傘,非要一起打。”
“我就想跟你用同一把傘,我樂意我開心。”池妄把傘又往前面傾斜,把人罩了個嚴實。
蘇斂抿了抿唇,沒再接話,看向講臺。
這兩天也算是拼盡了全力,心裏莫名還挺期待最後的總分排名,如果沒拿第一,怪可惜的。
“下面宣布高二年級的團體總分,第一名,高二六班;第二名,高二九班………”
聽到熟悉的班級名字,蘇斂松了口氣,露出淡笑。
結果一出,人群裏立刻發出一陣尖叫,頻頻回頭看向站在隊伍尾端的兩位拉分大佬,個個吼着六班牛逼。
顧安久拍了拍自己胸脯,不要臉往身上貼金:“都是我的兩個兄弟給力,要不是他們倆拿了第一,團體總分絕對上不去。”
“關你什麽事?”林衍吐槽,“這位體重超标的同學,你上了嗎?”
顧安久滿不在意,搖頭晃腦:“我心跟你們在一起,這就是集體榮譽感。”
見勢頭正好,柳幽幽趁機建議:“讓池妄跟蘇斂一起上臺領獎吧老師,這次運動會他們倆出力最多,這是屬于他們倆共同的榮耀。”
李國慶看了眼別班,有些為難:“沒見着上兩個的,太招搖。”
“不管,我們是第一我們說了算。”六班隊伍中有人夾雜着起哄,“一起!一起!一起!”
聲音越來越大,原本混亂的吼叫逐漸整齊劃一,幾乎要惹得其他各班的同學都紛紛看過來。
池妄晃了晃傘柄,打着商量:“既然是大家的意見,那就一起?”
蘇斂猶豫了兩秒,點了點頭:“行,走吧。”
兩個穿着校服的少年撐着同一把黑色的雨傘,頂着落雨往領獎臺上走,微風鼓起外套的下擺,連邁步的動作都出奇一致,看上去就挺有一種校園戀愛朦胧的氛圍感。
秘而不宣的暧昧在細雨裏緩慢滋生,雨滴把他們和世界隔成兩半,好像誰也闖不進那把傘下的天地。
這不是天生一對是什麽,臺下的人目不轉睛,都快磕到昏厥。
往臺上一站,宋校長把獎狀遞過去,欣慰誇獎道:“你們倆真是越來越不錯了,之前領操就能看大家都挺喜歡你們的,這次運動會也很出風采,年輕人的楷模啊。”
蘇斂謙虛回應:“沒有,都是大家共同的努力。”
池妄死不要臉:“您說得對,我們倆就是厲害。”
兩人同時開口,內容大相徑庭。
宋校長尬笑了一聲,笑着點了點頭,繼續頒獎。
等到所有班級都拿到獎狀,攝影師指點着站成一排,拍照留念。
第一名當然被安排到了正中間。
蘇斂嫌拿着獎狀放在胸口有些蠢,把這份榮耀給了池妄,自己單手插兜在一旁并肩站着。
27號把取景框框住兩人,嘴裏自言自語:“回去把獎狀P掉,四舍五入就是登記結婚照。”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兩位正主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位面無表情,一位挂着淡笑,完成了走流程似的拍照。
等到兩人下臺,李國慶接過獎狀,喜滋滋地左看右看,生怕那“第一名”三個字長翅膀飛了。
“這還是我們班頭一回拿第一,拿回去裱起來。”
池妄舉着黑傘,回得無比狂妄:“老李,下次還有,別這麽激動,要學會淡定。”
“懂不懂謙虛怎麽寫?”李國慶眉開眼笑,沒太計較,“行,你們吃過飯回來上晚自習。”
顧安久垂頭喪氣:“我以為今天沒有晚自習,是我太年輕太天真。”
淋了兩天的雨,還要被迫上課,晚飯大家都吃得不太愉快。
蘇斂倒是覺得無所謂,反正回來以後的日子,不是補課就是刷題,在教室或者在宿舍,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只是今天的紅燒肉老了點兒,嚼着費勁,他不太滿意。
匆匆吃過晚飯,回了教室,上課鈴剛好敲響。
李國慶背着雙手進了正門,一臉春風得意地發表感言:“哎呀,看在這幾天大家都為了班級榮譽很拼命的份上,給你們一點兒小獎勵,今晚放電影。”
全班陷入躁動,吼叫聲幾乎要掀破房頂:
“老師牛逼,我愛你!!!”
“看電影可以,只要不看書你讓我看新聞聯播都行!”
“爽,我能邊吃着零食邊看嗎?”
“我姿勢已經準備好了,所以看什麽?漫威還是哈利波特?”
李國慶清了清嗓子,擡手示意安靜:“吃東西那是不行的,看電影也要有學習意義,按晚自習的時長,我精心為你們挑選了一部排名極高的電影——《肖申克的救贖》。”
聽着片名,蘇斂靠上座椅後背,嘆了口氣:“看過三遍,還要再來。”
池妄跟着靠上去,微微擡着下巴吐槽:“誰不是呢,我五遍。”
兩人默契對視,笑了一聲,相當無奈。
教室燈滅,周遭瞬間陷入黑暗,只剩下正前方的投屏還是緩緩播放片頭,熟悉的背景音開始在耳邊環繞。
時長整整140分鐘,對于刷過幾次的人來說,着實是難熬。
池妄連臺詞都背得滾瓜爛熟,看了一會兒就有些犯困,長腿一攤,坐沒坐相。
他打了個哈欠,壓低聲音說:“小蘇老師,不如我們翹課吧。”
吹個小風,壓個馬路,或者撸點兒串,怎麽着都行。
蘇斂頭也沒回,視線落在屏幕上:“你想被老李罵死,看電影都不安分。”
池妄側頭過去,貼着他耳朵說:“那我們倆來傳紙條聊天好不好,我要無聊死了。”
黑燈瞎火的,字都看不清,誰傳紙條就很是傻逼。
蘇斂正在盯着爛熟于心的劇情,一張紙條已經順着指尖塞進了掌心。
借着微弱的光線,他垂着眼艱難辨認字跡:“小蘇老師,我好像有喜歡的人了。”
有喜歡的人,蘇斂微怔,沒聽說池妄和誰走得很近。
勾起了好奇心,他找了支筆,在紙條上回:“怎麽認識的?”
池妄低聲笑了笑,順着往下寫:“是同學。雖然認識不久,但就是很喜歡,覺得做什麽都很可愛,看到人眼神就挪不開,我大概是患了相思病。”
蘇斂盯着這一長串肉麻的描述,視線聚集在關鍵詞上,可愛。
難不成,是一個軟萌乖巧的小女生嗎?跟池妄這種個子高大的人站在一起倒是很配。
班上男女比例幾乎是對半分,好看的女生也有那麽幾個。如果是外班的,他從不在意女同學,更是想不出頭緒。
只是明明上次跟池妄聊起戀愛的話題,這人還一副“女人,影響我賺錢速度”的口吻,怎麽這會兒就突然變了心意。
池妄大部分時間都跟自己呆在一起,居然還能有空春心萌動,夠厲害的。
蘇斂捏着那支黑色簽字筆,在指尖上無聊地轉了一圈又一圈。
說不上來是什麽心情,慢吞吞回:“哦,你有喜歡的人,跟我說什麽。”
電影的光線陡然變得明亮了幾分,池妄借着明亮的一瞬,側過頭打量蘇斂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看不出什麽起伏的情緒。
好像自己有沒有喜歡人,跟他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
心裏有些失落,紙條也懶得再寫。
他微微嘆了口氣,肩膀抵過去,用氣音說:“你這不是有戀愛經驗麽?我就想問問,怎麽告白比較好。”
因為聲音太輕,掃得耳朵很是發癢,蘇斂偏頭躲了一下。
手指攥緊那張紙條,他語氣平靜說:“這麽喜歡人家,她愛好是什麽你不知道?”
“學習。”池妄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作為年級第一的學神,那麽喜歡補課,又天天都在埋頭刷題,池妄覺得自己的答案毫無問題。
至于養生,過于折磨,不想再提。
這話落入蘇斂的耳朵裏,就曲解成了另一個意思:“還是一學霸,所以你最近變得刻苦,是因為她?”
池妄嗯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成績太爛,配不上他。”
蘇斂心說,平時吊兒郎當的人突然正經,看上去倒是真墜入了愛河。
就以往那視學習如糞土的勁兒,能為一人改了心性,大概是真的很喜歡。
蘇斂盯着屏幕的方向:“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表白?”
這事兒池妄已經想了挺久:“就我生日,告白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得在生日當天,才有誠意。”
蘇斂愣了一下,眼前熟悉的劇情已經無暇再看。
池妄生日很快就要到,之前一直在糾結送什麽禮物,沒想出結果,還挺鬧心。
現在看來,感覺也不用送了,人家生日早就有了安排。
電影的光線重新暗了下去,蘇斂展開那張紙條,頭一回在上面寫了一長串文字。
落筆後,又有些煩躁地捏成一團,胡亂塞到旁邊的人手心裏。
借着傳紙條的那一秒,池妄輕輕回握了一下,指腹擦過微涼的手背,又緩緩松開。
他低頭展開紙條,看到上面漂亮的字寫着:“學霸是吧,我送你一套五三,你捧着跟她告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