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少爺?少爺可是要去看看少夫人?”周江見少爺在後院前駐足許久,不禁提醒道。

季均沒有說話,只是瞧見後院裏的紅梅不似先前開得好了,隐隐有傾頹之意。

“後院的紅梅是誰打理的?”

“是府裏的花草師傅劉力,只是自從少夫人入府之後,大多數時間這後院的幾株都是少夫人收拾的,少夫人出身鄉野,做這個很是拿手......”

“行了,以後少在我面前提他,以後這後院的紅梅也不用叫人打理了。”

周江聽了,連忙應了,看來少爺是真的正常了,可周江心裏卻總是有些不安,雖然自己也極其看不上那樣的少夫人,可一切反生的太快,到叫周江接受不了了。

季均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殊不知今日所說全落盡了王明的耳朵裏。被關在院子裏多日,王明竟好像習慣了似得,其實對于農家出身,又是不得父母寵愛的他來說,住這樣好的屋子,每日三餐也不曾短缺已是享福了,雖說屋裏再也不暖和,飯菜也大多是冷炙,這些王明都不在乎,可是他已許久沒有再見到季均,他的相公了。

剛才在屋裏聽到人聲,王明一下就認出了季均,匆忙開門想去見一見他,可是開門之後聽到的确實這樣一番話。

卻原來連他曾今碰過的紅梅都厭惡上了麽,王明看着季均背影,只覺得胸口賭得慌,想哭卻沒有眼淚。緩緩走到快要開敗的紅梅前。

年後近二月,雪都開始融化了,進入了春日,常言道化雪最是寒冷,可現在的王明還穿着當初落水的那套衣裳,小小的個子站在那幾株快要凋零的紅梅前久久不動。

來送飯的下人只是匆匆将冷掉的飯菜放到桌上就走掉了,只是消停了許久的議論又響起了了而已。

“這土包子莫不是傻了吧?天天盯着那快要謝的樹看?”

“我呸,真當自己是個什麽東西,還來一套傷春悲秋給誰看?”說罷譏諷的笑了起來。

“哎,你最近說話越來越像個讀書人了,在哪學的在哪學的?”

“我告訴你啊......”下人漸漸走遠,院子裏又變得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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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不是一個想太多的人,莊稼漢吃飽就行,這些時日王明頓時覺得這才是應該的,這才應該是季府待自己的方式,自己什麽都不會又怎能讓季少爺為自己傾心?只是不甘心!不甘心!王明不明白為什麽,難道是自己該嗎?難道那些日子都是做的一個夢?想了許多也沒理明白,索性不想了,回房抓起碗吃得痛快,須臾,送來的飯菜全都下肚,吃完後擡頭無意中看到了鏡子裏自己的樣子,這些日子被養白了些,但和白皙沾不上邊,脖子上的如此明顯。

“哈哈哈哈哈”抹了把沾到嘴邊的飯粒王明大笑起來,果然,就我這個長相如何能和季少爺相配?什麽也不會、什麽也不懂如何當得起季少爺傾心相待?怨不得,怨不得季少爺如此對我。

只是本該如此罷了。

且說季均這邊,自收到請帖那日就忙着備賀禮上京,如今請帖上的日子漸進,季均和着季父上京吃酒去了。暫時把看家的活計交給了周伯。自繪鎮到京城路途并不遠,馬車晃晃悠悠的行了一日也到了,季家父子到了京城找了最大的客棧歇腳,一路奔波,第一日也只是各自歇下。

“老爺、少爺,昨兒個我打聽過了,這曲家往東城方向去就成。”一大早,周江見季家父子要出門,連忙迎過來。

“父親可是先到曲府上?”

“如今時日尚早,曲家的婚事在兩日後,到不急,均兒可是有事要辦。”

“回父親,年前我在京城入了不少商號的股,現今有時間,倒是可以去好好看看”季均自那日醒來之後好多事情不記得了,在季府查賬的時候發現這半年來自己居然把手伸到了京城,驚訝之餘心裏多是高興的,古人雲,成家立業,想來自己的家未曾成的舒心,業還能立得尚可。

“是要好好去看看,你且去罷。”話畢,季均帶着周江出了客棧。

京城人口衆多,不是繪鎮可比的,來往的馬車、行人、叫賣的生意人,直叫周江看花了眼。

“少爺,這京城好繁華啊!”

季均腳步未停“天子腳下,非繪鎮可比。”

“是啊是啊,繪鎮也就那大點地方,都逛熟了,我覺得還是京城好,少爺你看,那邊賣的好些東西我都不認識。”周江一路上邊走邊看,這一趟真是來得值。

一路尋來,季均看到了前面的糧行,那可是京城最大的糧行-----方氏糧行。季均略頓足,就往糧行裏走去。

“這位客官,可是買米?正好今日剛才江南進了批上好的,看客官眼生......。”

“季大哥,你怎麽來了?”沒等掌櫃的說完,方未的聲音就響起了。

“季大哥到京城怎地不通知小弟一聲?哦,對了,季大哥定是來曲府吃酒的”方未走到季均面前“看我,把這個給忘了。季大哥合何時到的京城?現在在哪歇腳?可是到曲府了?”

季均還在腦內搜索方未的信息,可這少年郎一連串的問題,到讓季均意外,看着架勢,自己和這少年郎倒是親近。

“回方少爺,我家少爺昨日晚些時候到的京城,現在在迎來客棧歇腳,倒是未曾到曲府拜訪。”周江知曉怕是少爺不大記得住方少爺了,忙替他答道。

“哎,住什麽客棧,到我家住多好。”說話間引着季均往後廂房去了。

“不麻煩方小弟了,現在客棧住得甚好,下次進京,定是要叨擾的,這次便罷了。”

“行,下次一定到我府上做客。”二人落座,方未叫人看了茶,耳後問及季均的來意,季均說明,此次來京還為了看看上次談成的生意。

“我到忘了這茬,雖說我家在京城的糧行生意是大頭,可近來米價居高不下,我也很愁”說着,方未也是一副愁容“具體消息還沒有,只是聽說最近邊塞不太平了,怕是要打仗,米價就被人哄擡上去了,也幸得季大哥家的商行和我家有往來,不然這京城最大糧行的名頭也得落下了。”

“這個季某略有耳聞,本是生意上的往來,這些日子季某聽下頭的人說到處的米價都在漲,手裏頭有一兩個固定來源總是好的,好在季某吃的也是這南北往來貨運的飯,此事倒是不用太過着急,只是小弟在京城......”季均頓了頓,不知為何,明明不确定這仗打不打得起來,何時打得起來,但季均隐隐覺得,怕是等不到明年了。只是如今季均不知這方未是否信得過。

“季大哥有話不妨直說。”

“若是小弟信得過大哥,不妨聽大哥一言,既然米價已經開始漲了......”季均停下來端起茶小嘬一口。

“季大哥的意思是......囤糧?”看季均的神色自己是猜對了“可是這仗不知道能否打起來,何時打起來,此時囤糧價格不低,若是哪天價格下去了,況且這才年初,此時囤糧,到了秋收,都是陳糧了,這......”

“若是今年打起來呢。”

“若是今年打起來......若是今年打起來,哈哈哈哈”那倒是會大賺一筆,只是二人都未曾說出這話。若是今年打起來,各地征收的糧草都是僅打仗先來,那時是若有存糧,确實是只賺不賠的。

若只是心裏的感覺,季均不敢把方未也拉下水,只是查賬的時候季均發現半年來自己竟囤糧不少米糧,如果不是自己瘋了,那就是要打仗了。再者看囤的數量,不出意外是今年。

“既然季大哥如此信任小弟,小弟自然是不負大哥美意,就賭一把!”

“小弟不必如此,咱們不過是謀個富貴罷了。再說,小弟那裏還有季某一分股,此舉,也是為我自己。”

二人商議完,季均就告辭了,二人定好曲老家酒席上見。告別方未,季均轉身看完剩下幾家商行,便打算回客棧了,此時天色漸晚,初春的晚上涼意滲人,路邊還有未化的積雪,路上的行人漸少。

季均和周江走在人漸少的街道,看坐落于湖畔的商家燈火,湖上泛出的點點火光倒也得意趣。說來這京城甚有趣味,與一大湖比鄰,景色甚是宜人,這樣一個得天獨厚的地方,湖畔竟多以青樓為主,倒也不失為‘湖上風光,岸上佳人。’

季均看得出神,一時不察,被一個渾身酒氣的青年撞到,堪堪站穩了。

“這位兄臺沒事吧?”這時才仔細看了面前的青年,眉目溫良,英氣十足,卻是個佳公子,再一看衣着也講究非常,只是有些沾灰,不過看來到不像個地痞無賴。不過這滿身的酒氣很是熏人,何況手裏還拿了一壺未喝完的酒。

青年不曾理會季均,只是不停的灌着酒,嘴裏叨念着聽不大清的話語。

“你這人好生無禮!”季均揮揮手阻了周江。之見那青年像是看到了什麽抱着酒瓶對着湖面上的舟大喊道“越青!越青!你是不是在船上啊?!嗝......嗝.....我找了你許久......我找了你許久......怎就......找不見呢......怎就找不見呢......。”說完,青年扶着岸邊的石塊倒下去,臉上沒有眼淚可話語間的悲傷仿佛溢出來了,在這黑透了的夜裏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沒來由的,季均的心頭一痛,痛的竟站不住,用手死死的壓住胸口,扶着道旁剛抽條的垂楊柳樹壓抑的呼吸,只一會的功夫,臉上全是冷汗,片刻後暈倒在青年身旁。

“少爺!少爺!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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