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仿佛有什麽大病 畫風清奇的寶石|國皇……
訂婚宴如期舉行, 皇室成員在教堂觀禮的前排區域,擁簇着國王就坐。
因為今年傳說中的那位染公主終于露面,不少受邀媒體特意為她分出一個機位, 來滿足民衆的好奇心。
等到皇室成員逐個出場,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這位染公主身形高挑,舉止優雅。
她有一頭如綢緞般閃着光澤, 烏黑如雲的長發。她的頭發被斜斜地編成複雜而精致的發辮, 搭在她胸前垂下來。
那蓬松的發辮有成人一掌寬,一直向下垂落,沿着她蓬起的裙擺,垂至腳踝。
衆人曾調侃過這位傳言裏住在高塔上,足不出戶的神秘公主是童話裏的“長發公主”,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長長的發辮中編織着炫目的寶石和美麗的花朵。
這些裝飾随着她的前行輕緩搖曳,在燈下變換折射出光彩,給這位公主從上到下籠罩了一層朦胧又夢幻的光暈。
受邀來參禮的其他國家皇室, 有适婚年齡王子的, 都忍不住動起了心思。
可令人遺憾的是,他們沒能看到公主的臉。
因為要突出與伯爵的反差,郁秋染特意選了最長的假發,這也是原主在回到郁家之前頭發的長度。
據說她從出生到回華夏, 一直都沒有剪過頭發。
為了僞裝,郁秋染絞盡腦汁, 先剪出了蓬松的劉海遮住額頭,再戴上遮蔽效果極好的面紗, 只露出中間的一雙眼睛,還請化妝師來做了細微又自然的調整。
最後穿上高跟鞋拔高身形,她就不信還有人能認出來。
神秘的“染公主”高貴冷豔地落座, 眼神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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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石|國之前放出消息,說染公主出生時神父曾贈與預言,她只能在十八歲成人禮時在公衆面前露出自己美麗的容顏,否則就會被詛咒,陷入沉睡。
所以她一直居于深宮不見外人。但這次為了親愛的家人重要的訂婚宴,她決定戴上面紗出席。
衆人原本以為是娛樂小報編故事謠傳,沒想到公主居然真的帶着面紗出來了。在場歐洲衆皇室與觀看直播的世界各地人民,不由得一致地陷入了沉默。
但轉眼想到寶石|國皇室一直都是這種清奇的,仿佛有什麽大病的畫風,他們又釋然了。
皇室成員坐定後,敖景羿看着前方側坐的公主,突然低聲問花澄雅:“阿澄,你有沒有覺得這位公主跟阿染很像?”
花澄雅眸光一斂,轉頭提醒他:“公主帶了面紗,并沒有露臉。”
敖景羿有些茫然地又望了一眼:“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剛才她向國王行禮時好像笑了一瞬,那時她的眼睛非常像阿染。”
現在對方的眼神冰冷疏離,又不太像了。
花澄雅頓了頓,回答道:“寶石|國皇室都是金眸,乍一看覺得相似很正常,其實公主跟阿染的眼型并不相同。”
敖景羿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阿染的眼型略有些偏圓。而染公主的眼睛似乎遺傳了伊麗莎白公主,眼尾拖長上挑。
他垂下眼笑了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他竟然會産生妄想——如果阿染是公主就好了。
敖景羿的情緒低落下來。
旁邊面無表情的戰沉朗聽到這段對話,不動聲色地掃了兩人一眼。他的視線在花澄雅下意識摩挲着袖扣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
安德森和西爾維娅在神父的主持下,在大家的祝福中,交換了訂婚戒指,儀式順利結束。
媒體依次退場,接下來,就是真正的內部賓客社交,結伴去宴會廳參加舞會的時間了。
郁秋染提起裙擺,打算趁機溜走。
她在貼身女仆的幫助下繞過長廊,就要走出教堂範圍了。
盡管她很想加快步伐,但估計有二十多斤重的寶石和假發限制了她發揮的餘地。
也不知道原主是怎麽頂着這麽長的頭發生活的,她只覺得頭重腳輕。要不是她平衡力不錯,又有身上層層蓬起的裙擺幫忙支撐,她覺得自己絕對走不出直線的淑女步伐。
她一邊在心中瘋狂吐槽,一邊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由侍女扶着,小步下了臺階。
因為溜得不夠快,她最終還是被人堵住了。來人正是她在校慶上曾經見過的,想要黏住敖景羿,以及挑釁了她的露娜公主。
露娜公主與她的雙胞胎兄長因為年紀最小,是魯利王國第一王儲最疼愛的孫子孫女。
上次神夏九州學院校慶之時,因為國際政治博弈,聖帕蒂斯學院中很多國家王儲一脈的成員,都沒有申請訪問華夏。
唯有露娜兄妹沖在最前面,十分高調地報名了訪問團,還在華夏那邊招惹了東芒會,出了大大的洋相。
但兄妹倆回來之後并沒有收斂,憑借自己不會看人眼色的“直率”性格,繼續随心所欲地橫沖直撞。
總之,他們在歐洲各國皇室中稱得上是臭名昭著。
盡管魯利王國在歐洲屬于實力強大的頂層國家,但這兩位的性格缺點太明顯,即便王儲給了豐厚的聯姻條件,他們的婚事也一直沒能定下來。
魯利老國王甚至已經對這兩個重孫輩表露出了強烈的不滿,勒令王儲趕緊将他們發配出去,別留在國內給皇室丢臉。
魯利王儲這次帶兄妹倆來參加寶石|國的訂婚宴,也有相看的意圖,希望能為自己的孫子孫女撿漏。
可他還沒來得及粉飾一下,露娜就已經又惹禍了。
露娜一個橫步邁過來,想用寬大的裙擺推擠郁秋染,卻被女仆攔住,自己反被裙撐的彈力推了個趔趄。
她站穩後,盯着郁秋染華麗的禮服,濃密的發量,以及那從頭到腳,都點綴着閃爍的各色寶石的長長發辮,目露嫉妒之色。
頂着這樣滿頭滿身的珠翠,染公主也沒有顯得俗氣。雖然沒有露臉,但她平靜淡漠的眼神和挺直舒展的身姿鎮住了氣場。
這位染公主今日在上流社交圈中算是出盡了風頭,誰看到這樣既富貴逼人,又像童話仙女一樣裝扮,都忍不住要讨論幾句。
露娜想起剛才儀式結束後,各國公主聚在一起,對染公主的鮮花寶石長辮子議論紛紛。浪漫國大公主心血來潮,甚至直接放話說下個宴會哪怕是戴假發,也要試一試這樣的發型。
但她的妹妹直接揭了她的老底,說她根本沒有這麽多可以搭配的寶石飾品,又不是每個公主都有這樣的財力和底氣。
浪漫國兩姐妹争吵起來,旁邊其他國家的公主有參與進去的,還有舉着扇子遮臉看好戲,時不時添油加火的。
她們本以為染公主會來打個招呼,還想着要怎麽接招,誰知道對方居然看也沒看這邊一眼,直接起身離開了。
有的公主心中很不是滋味,小聲抱怨染公主目中無人。
嚴謹國的公主是對首飾最不感興趣的一個,雖然被郁秋染驚豔到,跟衆人聚集在一起讨論了幾句,但對她并沒有嫉妒之情。
她平和地替郁秋染辯解了幾句:“不是說她十八歲之前不能露面嗎?我覺得她似乎也沒有要現在踏進社交界的意思。”
某位公主發現郁秋染朝着內宮的方向走,确實沒有要留下來參加舞會的意思,心中稍微舒服了一點。這樣她們就不用擔心會被搶走風頭了。
但對方的閃耀亮相,基本上力壓在場所有的公主,外界媒體上必然大肆報道。
想到這兒,她又忍不住挑刺:“既然還打算躲躲藏藏,何必出現在安德森王子的訂婚宴上。穿得這麽珠光寶氣,我看是存心想壓西爾維娅一頭。”
這話說得,衆人都沒辦法接。
人家唯一表兄的訂婚宴,她身為家人當然要出席祝福。
至于珠光寶氣的問題,大家都不約而同地轉頭去看西爾維娅頭頂的王冠。
還只是王子的未婚妻,她王冠的精巧程度和鑲嵌的各色寶石,比不少國家正式的王妃甚至王後頭上的皇冠都要華麗。
公主們沉默了一瞬,有人嘆了口氣,酸溜溜地說道:“不是每個皇室都能像寶石|國如此富庶,還這樣理解縱容公主和王妃們。”
确實,寶石|國十分不着調的著名探險家——伊麗莎白公主,即便過了兩代,在歐洲公主群體中依然是無法超越的存在。
可不是誰都有這樣的膽量敢打破皇室的束縛,完全脫下華麗的淑女裙,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寶石|國國王雖然為女兒時不時搞出來的爛攤子而感到焦頭爛額,但罵歸罵,最後還是由着她。
寶石|國王儲的王妃是海軍出身,在嫁入皇室後并沒有按照慣例卸任成為花瓶,反而繼續在軍隊中累積軍功,升任上将。
前不久王妃還在海盜維和作戰中一馬當先,親身上陣拿大炮掃射,突突突打死了海盜首領,獲得了國際社會的稱贊。
這一代的染公主也是,聽說因為她自小讨厭見到外人,寶石|國就在深宮建造高塔,任由她依照童話cos長發公主。
現在施舍一樣的出來露了個面,居然還戴面紗,走個過場就走。從小就被嚴格培養,不停參加各類社交的公主們都有點泛酸。
寶石|國皇室雖然因為極其離譜的作風而常常受到嘲笑,但大家都很清楚,她們心底深處未必沒有羨慕。
露娜作為魯利國最受寵的公主,雖然性格不讨人喜歡,但因為國力強大,以前在衆人中也是經常受到塑料誇捧的存在。
現在發現大家都一窩蜂兒地去談論染公主,覺得自己受到冷落的露娜就氣沖沖地上前去阻攔挑釁郁秋染。
郁秋染見對方攔下自己後,一臉嫉妒之色地放空不說話,就淡定地視而不見,繞過她繼續走。
茍命要緊,她還得趕緊去換裝呢。
雖說外界媒體撤出去了。但一會兒的舞會,有的皇室會帶自己的記錄官。再遇上露娜這樣不讨喜的“熟人”,如果暴露了身份,絕對會被對方大嘴巴宣揚得到處都是。
露娜從剛才的回憶中回過神來,發現對方居然一副懶得搭理她的模樣,直接走了。
她十分生氣,不依不饒地追上郁秋染:“你居然敢無視我?難道你的女官沒有教過你禮貌嗎?”
可你似乎也沒禮貌到哪兒去,郁秋染十分無語。
她正準備找個合适的音色,僞裝變聲請對方圓潤地讓開,就聽見露娜擡高嗓門,驚奇地嚷嚷道:“你不會是個啞巴吧?所以才一直不說話!”
這一嗓子吼得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伊麗莎白原本正在跟王妃交談,聽到這動靜,沉下臉大步走過來,一把将郁秋染攬進懷裏:“沒見識的野丫頭,誰準你跟我家寶貝兒這麽說話的!”
郁秋染趕緊抱住自己沉重的頭發給伊麗莎白示意——媽,你差點把我假發扯掉。
露娜熱血上頭,吵嚷着頂嘴:“那就是她嘴有毛病,兔唇?不然為什麽戴面紗,還躲着要走,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
伊麗莎白勃然大怒,上去就是一個手刀砍在露娜腦門上,劈得她暈頭轉向,眼冒星星。
露娜從沒有受過這樣的教訓。她捂着腦門,一時驚呆了。
歐洲皇室成員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大多不會惡語相向或大庭廣衆之下打人,所以露娜混不吝的招式向來無往不利,沒想到這次居然踢到了鐵板。
圍觀的衆國皇室也都吓了一跳,他們習慣了周圍優雅溫柔的女性們,第一次看到一言不合直接對着小輩出手的狂野公主。
伊麗莎白昂首挺胸,對着各界上層名流宣揚道:“我女兒的美貌,會讓在場所有人都自慚形穢,戴上面紗是為了給你們留面子。等到她十八歲成人宴,一定讓你們大開眼界。”
郁秋染清咳了一聲。媽,別吹捧太過了,受不起。
聽到這話,在場不少公主都露出了不服氣的神色,但她們看着光彩熠熠的母女倆,又不敢出聲反駁,怕将來打臉。
因為寶石|國皇室的美貌,跟他們的富庶和不靠譜一樣有名。
伊麗莎白冷笑一聲:“而且誰說我女兒是要離開,她是穿膩了身上的衣服,打算去換一套。”
她不解氣地又上手給了露娜一個手刀,然後在對方哇哇大叫的背景音中,推了推郁秋染:“去吧親愛的,媽媽在這裏等你。”
郁秋染有些無奈。原本她通過撒嬌,已經讓伊麗莎白同意自己後半場穿男裝,以伯爵的身份出席,可現在怕是又要繼續穿公主裙了。
她提起裙擺,對伊麗莎白行了個優雅完美的屈膝禮:“好的媽媽。”
這聲音輕柔和緩,咬字清晰。衆人心中的猜疑頓時消散了。兔唇患者的發音會受到病情影響,但染公主講話明顯沒有問題。
郁秋染不徐不疾地向教堂旁邊的休息室走去,女仆長已經及時備好了新裙子和一盒盒的珠寶,在裏面等待她了。
等到染公主再次戴着編織了金線的面紗出現在舞會大廳,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因為她這次的禮服更加得華美炫目。她的發型雖然沒有變化,但發間點綴的寶石和鮮花依着新禮服的色系,全部換了一套。
這得有多少珠寶,才扛得住這麽造。
公主們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看着各國适齡的王子一個個排着隊,驕矜又急切地想跟染公主說上話。她們紛紛端起了檸檬水。
浪漫國大公主冷哼一聲:“我打賭她原本是真的要退場的,都怪露娜那個蠢貨,非要上去挑釁。”
這話一出,連一向因為政治立場而不得不捧着露娜的小國公主們,也很難對她露出笑臉了。
露娜頂着紅腫的額頭,一個人坐在小沙發上,憤憤看着被各色人群擁簇的郁秋染。
她原本想去找敖景羿邀舞。但在掏出小圓鏡看到自己腦門腫起的大包後,她立刻吩咐自己的貼身侍女去找寬檐禮帽來。
等她遮住了,以美美的形象再去找敖景羿也不遲。
然而她一擡頭,發現敖景羿朝染公主走去了。
東芒會三人作為直接受寶石|國皇室邀請的客人,确實需要禮節性地來向參加舞會的寶石|國公主打個招呼。
而且敖景羿還有另一個目的。他仔細辨別染公主的聲音,聽着她向別人回話時清甜悅耳的嗓音,心中失落更甚。
染公主的音色跟阿染清冷的嗓音完全不同。他在心中再次嘲笑自己異想天開。
三人問候過公主,轉身離開。
敖景羿掃視全場,皺眉問道:“阿染還沒來嗎?”
花澄雅不動聲色地朝染公主看了一眼:“她剛才不是發消息說有事絆住了,晚會兒來嗎?別着急。”
戰沉朗也老神在在,坐在角落幹完一碟又一碟小蛋糕。
敖景羿又等了一會兒,見郁秋染還是沒有消息,忍不住起身道:“我回去找找他,萬一他需要幫忙。”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麽隐秘,才讓郁秋染不能光明正大地參加教堂儀式,而只能委屈地參加下半場。
阿染不說,他不好多問,但他擔心對方現在是不是受到了皇室內部的欺壓,無法前來。
花澄雅一把沒拉住,敖景羿就已經急匆匆向外走了。
他本想追上去。但他轉眼發現角落裏的露娜端着酒杯,鬼鬼祟祟地朝郁秋染去了,腳步一停,頓時轉移了方向。
他安撫了戰沉朗一句:“阿羿回去找了,我也去向染公主打聽一下阿染的消息。阿朗你在這裏等我們吧,免得一會兒大家都走散找不到集|合點。”
他不等戰沉朗回複,就走出了卡座。
其實用不着安撫的戰沉朗唔了一聲,看着匆匆邁步向染公主走去的花澄雅,又往嘴裏塞了一口蛋糕。
他其實也很想幫幫阿染,但介于以前經常好心幫倒忙的經驗,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動,對彼此都最安全。
而郁秋染此時正十分頭痛。她覺得自己着實小看了這些王子們的熱情程度。
她原本想着短暫露個面,維護一下寶石|國和伊麗莎白的面子,就按原計劃退場換伯爵來,結果不停有人找她搭話,一時竟無法脫身。
幸而她一開始給自己立下的高冷人設發揮了作用,每個來邀請她當舞伴的王子,都被她三言兩語地打發掉。
郁秋染轉頭發現敖景羿衣角帶風地走出了舞會大廳,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麽耽擱下去了。
她擡手揉了揉額角,女仆長立刻“擔心”地問道:“公主,您又頭痛了嗎?”
這時舞會中有頭有臉的人基本都已經客套過了,退場也無可厚非。伊麗莎白知道郁秋染能坐到現在,已經是超額完成任務了。
于是伊麗莎白潇灑地一揮手,對擁簇着郁秋染的人說道:“寶貝兒有點累了,等她成人宴,你們再聊。”
一竿子給支到明年去了。衆人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但見郁秋染已經起身,明顯是要離場的姿态,他們還是識趣地紛紛告別。
郁秋染在衆人追随的目光下,緩緩向外走去。
這時露娜突然從轉角閃出來,差點撞上她。
露娜腳下一滑,身體一歪,手中的酒直接沖着郁秋染漂亮的裙子和頭發潑過來。
同時她還裝模作樣地揮動手臂,假裝要保持平衡,實質卻伸手想去扯郁秋染的面紗。
她篤定染公主絕對是臉上有什麽瑕疵,才這樣遮遮掩掩。她一定要讓對方在衆人面前露出真面目,丢一個大醜。
然而一道黑影閃過,有人直接牢牢捏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向外推去。
花澄雅不知何時繞了過來,及時攔住了露娜,将郁秋染擋在了身後。
露娜握着被捏出紅痕的手腕,痛呼道:“你大膽!找死嗎!”
花澄雅将被酒潑濕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搭在臂彎,對着郁秋染彎腰平舉另一只手臂:“公主殿下,不知我能否有這個榮幸送您一段距離呢。”
郁秋染默默看了他一眼,戴着蕾絲手套的手搭在了他的小臂上。
有了花澄雅替代,女仆長就能空出手格擋住跳腳的露娜,給二人騰出過道。
扶着他手臂的郁秋染在與對方擦肩而過時,借着掩護瞥了露娜一眼。
現在時間緊張,等她以伯爵身份出場,再來算這筆賬。
露娜被她涼涼的目光看得一個激靈。
花澄雅的存在也有效抵擋了想繼續湊上來的王子和貴族們。染公主已經選擇了男伴,出于禮節,他們不能再死纏爛打。
兩人成功退場,一起穿過花園大門,走進了外人不能出入的內宮。
郁秋染一邊走一邊摘掉面紗問道:“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花澄雅沉默了片刻:“我們來的第一天。”
那時郁秋染應該是措不及手,沒來得及讓裁縫再進一步修改,就直接換了安德森的常服來接待他們。
雖然郁秋染或許跟安德森當年的身形相差不大,但皇室的衣服是量身定制,像襯衣這樣
修身的衣物,細節處尤為重要。
花澄雅觀察到她後來換的衣服跟那套海盜軍服一樣,肩部都稍微有點松。普通人可能看不出來,但對于喜歡服裝設計的他來說,很明顯。
再有之後的一系列巧合,讓他逐漸确定了自己的猜測。
同時他也意識到,郁秋染并不想洩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今天如果不是怕露娜對郁秋染不利,胡攪蠻纏讓她在衆人面前暴露,他決計會假裝什麽都沒發現。
他其實很怕兩人會因為此事産生隔閡。
花澄雅抿了抿唇,有些憂慮地低聲說道:“我會假裝不知道的,我們……還能像以前那樣相處嗎?”
郁秋染笑起來:“當然。”
她拍了拍花澄雅的肩膀,把長到腳踝的大發辮團起來,放到對方懷中,感受到頭頂墜墜的重量減輕了許多。
于是她長舒一口氣:“時間不多了,拖着這個跑不快,阿澄你幫我抱着。”
她利索地拎高自己層層疊疊的裙擺,踢掉高跟鞋,迅速蹬上女仆長在角落裏提前備好的輕便平底鞋,示意花澄雅跟她一起向前跑起來。
兩人在月光下的花園裏一路狂奔。
花澄雅懷裏抱着沉甸甸的長發,看着前面跟往常一樣笑容輕快的郁秋染,心中的大石終于落下。
與此同時,敖景羿已經到達了“伯爵別墅”,提前收到消息的女仆按郁秋染的吩咐回答道:“伯爵大人之前說有點無聊,想去廚師塔樓烤土豆玩。”
敖景羿想起了她一做菜就會炸廚房的詛咒,臉色大變,立刻調轉方向向廚師塔樓趕去。
郁秋染與花澄雅與他錯開時間,回到了“伯爵別墅”。
郁秋染緊急洗漱換裝,花澄雅也借用了這邊客房的浴室,換了一身禮服。
等敖景羿找了一圈沒有發現郁秋染,再次回來時,他們恰巧打點好一切。
花澄雅率先解釋自己在舞會上弄髒了衣服,這個別墅比較近,就想來借用一下浴室,結果正好撞上了回來的郁秋染。
敖景羿看向帶着沐浴清香的郁秋染,狐疑道:“阿染你幹什麽去了?怎麽到處都找不到你?”
郁秋染露出一個無辜又閃亮的微笑:“我本來想去廚房烤土豆,但害怕會炸,就去了湖邊的小山上。”
她理了理還沒徹底吹幹的短發,繼續睜眼說瞎話:“結果在山上柴火堆還是炸了,我被蕩了一臉灰,只好跑回來洗澡。”
敖景羿立刻擔心地問道:“你沒受傷吧?”
郁秋染輕咳一聲:“沒有,就是嗓子被煙嗆了一下,有點發啞。”
其實是她剛才舞會上變聲時間太長,過于疲累的後遺症。
敖景羿忍不住扶着她的肩膀仔細瞧了瞧,然後在她流露出笑意的清澈眼眸中,觸電般地收回了手。
他示意兩人趕緊一起回到舞會大廳與戰沉朗會合。
然後在路上,他還忍不住“批評”郁秋染:“你一個人跑去山上太危險了,而且怎麽能随便玩火,發生火災怎麽辦……”
郁秋染哈哈笑着讨饒:“好了我知道錯了。雖然知道阿羿你是關心我,但你什麽時候變得比阿澄還唠叨……”
花澄雅看着敖景羿被打趣後略微不自在的神色,以及郁秋染愉快的笑容,突然怔了怔,停下了腳步。
前面兩人走了一段距離,發覺他沒跟上來,一起回頭叫他:“阿澄,你發什麽呆呢?趕緊走啊!”
花澄雅望向月色的銀輝中,并肩站立在花樹下沖他揮手的兩人,倏爾笑起來:“就來。”
三人一起回到大廳門口,碰上了出來迎接他們的戰沉朗。
因為郁秋染是初次入場,所以遞上請柬後,門內的侍者立刻吟唱道:“染·德古拉斯·尼古拉·讓·布拉加德伯爵閣下入場。”
因為“染公主”的全名對外沒有正式公布,所以郁秋染也懶得再編新名字,直接這樣出場。
門童緩緩推開大門,大廳中不少人聽見這個包含了寶石|國皇室頭銜的名字,都目露詫異,一邊交頭接耳,一邊向着門口望來。
東芒會四人的身影在逆光中緩緩清晰。
他們身着不同風格的正裝,衣擺飄揚,氣勢壓人地一起走了進來。
有跟華夏那邊聯系密切的名流人士立刻偷偷拍下了照片,傳給國內好友。
而已經重新梳妝打扮,戴着誇張大檐禮帽的露娜,滿意地掏出小圓鏡看了看已經被遮擋住的額頭,朝着四人的方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