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軟肋與殺手锏 破窗而入，紙青蛙的守護……
因為不是宴會的主角, 郁秋染在大廳中露了一下面，就坐在角落靜等劇情發展。
原書中，蘇恬恬在幫忙運送小甜點時, 不小心撞到了一位豪門小姐。對方刻薄地嘲諷她, 然後此處鬧劇被敖景羿發現，趕過來為她解圍。
郁秋染的任務, 就是在這個劇情高|潮後, 前往花園找到哭泣的蘇恬恬，送出她從寶石｜國帶回來的蘇爺爺甜點手稿。
原書到這個節點，男女主已經有一定的感情基礎了。但現在劇情發展成迷，郁秋染有點搞不明白，只能先暗自觀察。
大廳頂部華麗的水晶吊燈散發着明亮又柔和的光，宴會上的人衣香鬓影，觥籌交錯。
敖景羿與淩女士并沒有一起行動，而是分別被人擁簇着在大廳的兩端。
小美雖然在萬象園一行中變得活潑了不少, 但當敖景羿問她要不要參加宴會時, 她還是露出了抗拒的神色。
敖景羿擋住了淩女士那邊派來的人，沒有勉強小美。
可郁秋染在無聊的等待時間，轉眼瞧見小美偷偷摸摸地出現在長廊與舞會大廳交接的牆角。
小美探出半個腦袋，眨巴着一雙清澈的大眼睛, 好奇地悄悄打量衣飾華貴的賓客們。
在看到敖景羿被形形色|色不同年齡段的人包圍着，從容不迫地與面容陳肅的老者交談握手, 并說了什麽引起衆人一陣愉快的大笑後，小美露出了向往和憧憬的神色。
她似乎猶豫着想鼓起勇氣走進來。但突然響起的舞曲, 紛紛下場跳舞的人群又把她驚了回去。
她探頭探腦地觀望了一會兒，磨蹭着朝裏面前進了少許，但又來回退縮。
終于, 她轉頭發現了樓上在角落裏躲清靜的郁秋染，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郁秋染一路看她沿着牆根，像溜進來偷油吃的小老鼠，忍笑沖她張開手臂。
從小美所在的位置到郁秋染的露臺角落，有擺放着食物的長桌與牆隔開了一條通道。這會兒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舞池，餐桌旁和樓梯都暫時沒有人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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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躊躇了片刻，最終閉上眼睛，猛地朝郁秋染的方向沖來。
然而因為沒看路，她跑到一半，就撞上了一位腳步匆匆剛入場，穿着華麗蓬蓬裙的小姐。
石小姐被小美沖撞得一晃，扶住長桌才穩住了身形。
郁秋染見發生了變故，立刻起身朝這個方向快步走來。
被撞到的石小姐原本十分惱怒，打算生氣地斥責調皮的小孩。但她低頭瞥見小美殘缺的右手後，眼神微動，立刻換上了笑臉。
她拉住想慌忙溜走的小美，變換成溫柔的聲調說道：“你就是敖少爺的妹妹敖景美吧？小美是要去找哥哥嗎？來，姐姐帶你去。”
小美掙紮着想甩開她，但石小姐緊緊握住她的手，強行安慰道：“你不要害怕，手上有殘缺沒什麽，姐姐不會因為這個看不起你。”
小美臉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她眼中盈起了淚光，更用力地推搡這個抓住她的陌生人。
可石小姐死死揪住她的手腕蹲下來，做出一副要哄她的模樣。
正在這時，一輛餐車猛地撞上了半蹲着的石小姐，把她撞得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她慌忙伸手撐住地面，松開了對小美的桎梏。
個頭嬌小的蘇恬恬從餐車後露出頭來，她緊張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對不起小姐，您彎着腰我沒看到。”
她一邊這樣說着，一邊小步移動，擋在了小美前面。
小美認出了這是她曾經見過的，專門為自己做好吃點心的蘇姐姐。她立刻藏進蘇恬恬的身影裏，揪住對方的衣擺。
石小姐站起身，看到有幾個從推車上甩下來的小蛋糕，從她華美的裙擺上滾落，一路留下了奶油的痕跡。
再看看小美有些依賴的行為。
石小姐反應過來，壓低嗓音斥罵道：“你居然敢故意撞我！”
她心中怒不可遏。小美是接近敖景羿的一個便捷通道，這個小女仆敢來搶她的機遇！
她以一種令人不舒服的目光上下掃視蘇恬恬身上的傭人衣着，然後刻薄地說道：“某些認不清自己身份的人，以為通過這種手段就能攀上豪門了嗎？”
在小聲又快速地挑剔了一遍蘇恬恬的長相，将人貶得一無是處後，她捂着嘴笑道：“哎呀，這麽重要的場合居然混進來一只會耍心機的癞蛤｜蟆。”
蘇恬恬被她罵懵了，漲紅了臉，但依然站在原地護着小美不肯動。
郁秋染下了樓梯趕到這邊，正好聽見石小姐的最後幾句，忍不住涼涼地諷刺道：“某些人穿得人模狗樣，實質內心還不如癞蛤｜蟆。”
正擡手去推蘇恬恬，企圖再次接近小美的石小姐身形一僵。她轉頭看見郁秋染，擠出一個微笑：“郁少爺，您誤會了……”
郁秋染根本不搭理她，只沖蘇恬恬點了點頭，然後向小美揮手。
小美噠噠噠跑去抱住郁秋染的腿。
郁秋染摸了摸她的頭以作安撫。
蘇恬恬也緊張地躲在了郁秋染身邊。
石小姐看着這明顯認識的三人，臉色難看。
這時，敖景羿走了過來。
因為小美個頭矮，混在人群中，又被宴會擺放食物的長桌遮擋，他之前并沒有發現妹妹跑了進來。
直到他看見角落裏一直躲懶的郁秋染動了，才關注到這邊的鬧劇。
石小姐見到敖景羿走近，馬上先發制人地告狀。她委屈地提起裙擺：“敖少爺，你們家的傭人撞到我，還弄髒了我的裙子。”
蘇恬恬故意撞人，原本很心虛。但她偷偷瞄了一眼身側的郁秋染，看到郁殿下輪廓分明的側臉與平靜的神色。
她心中頓時有了底氣，就大聲反駁道：“我是看到她扯住景美小姐不放，一時着急想阻攔她。”
敖景羿的到來引來了不少人關注這個角落，蘇恬恬清脆又憤懑的聲音進一步吸引了大家的視線。衆人看着這邊，開始竊竊私語。
敖景羿臉色沉下來。
石小姐慌忙辯解道：“是這孩子先撞到我。我看她孤身一人，怕她摔倒，便想帶着她去找您。”
敖景羿掃了一眼委屈巴巴癟着嘴，眼裏含着兩泡淚藏在郁秋染身後的妹妹，視線在她揪着郁秋染衣角的小手上停留了片刻。
小美白皙瘦弱的手腕上有被用力握出的紅痕。
他沒有再聽石小姐的解釋，直接示意管家：“這位小姐的衣服髒了，十倍賠償給她，然後請她回家換衣服去吧。”
石小姐臉一白。敖景羿對她下逐客令，而且像打發叫花子一樣，完全沒有給她留臉面。
她焦急地左右環視，瞧見了朝這邊走來的淩女士，神色一松，忍不住擡高聲音：“我是您母親邀請來的客人，我……”
她一提淩女士，敖景羿的眼神更冷了。他強硬地打斷對方：“這是我的生日宴，我有權不歡迎內心龌龊的人。”
這話一出，衆人的議論聲漸漸增大。面對場內那些或明或暗的異樣目光，石小姐神色僵硬。
而匆忙趕來的淩女士聽到這話，嚴厲地喝到：“敖景羿你給我住嘴！”
敖景羿冷笑一聲，彎腰抱起小美，轉身向衆人颔首示意：“我送家妹回房間，暫時失陪。”
說完他沒有給淩女士一個眼神，将她晾在那裏徑直離開了。
這是将他們母子間的不合放在了明面上，剛才還誇贊淩女士教子有方的合作夥伴，不由得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淩女士臉紅一陣白一陣，還要去安慰開始鬧脾氣的石小姐。
敖景羿抱着小美走到長廊，才發現郁秋染沒有跟上來。
他有些怔忪地停下腳步，望向大廳，談笑風生的人群中，已經沒有了她和蘇恬恬的身影。
他垂眼看着地毯繁複的花紋，似乎在等待着什麽，愣了一會兒神。直到他抱在懷裏的小美漸漸鎮定下來，反過來摸摸他的臉頰：“哥哥？”
敖景羿一下子驚醒了。他笑着問道：“你是要自己走嗎？”
小美點點頭，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
兄妹兩人大手拉小手，一路上了三樓，在鋪滿月色的走廊裏靜靜地走着。
突然，敖景羿在經過起居室的大窗戶時，看到了中庭的花園裏，郁秋染和蘇恬恬正在裏面散步。
小美擡頭望見他的神色，主動拉着他朝窗邊走去。
另一邊的郁秋染原本打算跟着敖景羿離開，去安慰安慰小美。
但系統一直催促她趕緊完成“男主”任務，因為這是屬于她的關鍵劇情，錯過了不知道又要招惹什麽麻煩。
她只好無奈地留步，示意蘇恬恬趁亂跟她離開。
兩人從側門偷溜出去，要繞過中庭花園，才能重新回到後廚。
因為蘇恬恬對這一片的路徑不熟悉，郁秋染便提出送她回去。
一路上，蘇恬恬偷偷望向走在自己身邊的人。
郁秋染穿了一身得體又貴氣的燕尾服，身長玉立，緩步行走在花樹下。
婆娑的樹影從她清朗的眉眼間拂過，像小扇子一樣的合歡花，毛絨絨地搖晃着飄下來，輕輕落在她的肩上。
蘇恬恬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樸素的女仆裝，低頭咬了咬嘴唇。
在即将走出花園時，蘇恬恬主動提出：“殿下，謝謝您送我。距離不遠了，之後的路我認得，您還是不要往後面去了。”
郁秋染看着對方堅決的神色，依言停了下來。
但她并沒有放蘇恬恬離開，而是請她稍等片刻。
郁秋染按了一下胸前的徽章，郁家的女仆姐姐突然出現，給她遞上了一本小冊子又迅速消失。
蘇恬恬有些不明所以。
郁秋染笑着把冊子遞給她：“我前不久去了一趟寶石｜國，在那裏發現了這個，覺得應該物歸原主。”
蘇恬恬有些疑惑地接過來，翻開一看，是熟悉的字跡。
她迅速浏覽了兩頁，猛然擡頭驚喜地問道：“殿下，這是！這是我爺爺的……”
郁秋染點點頭：“你之前提到過的，沒想到你爺爺居然在那邊留下了手稿。”
蘇恬恬珍重地把那本薄薄的冊子按在胸口，流出了激動的淚水。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擦眼角：“真的太感謝您了殿下，我爺爺從前很少跟我說起他在國外的事……”
郁秋染本想應付了事，把冊子一交趕緊走人，以免過多發展感情線。但她看着蘇恬恬眼中對親人的深切追念和好奇懇求的目光，覺得自己此時拔腳就走似乎不太好。
在蘇恬恬按捺不住地追問下，她嘆了口氣：“其實你爺爺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
她把西爾維娅和安德森閑聊時告訴她的一些相關事跡講給蘇恬恬聽。
蘇恬恬悲傷又高興地記在心裏，時不時還忍不住跟郁秋染傾訴幾句自己心中對爺爺的想念。
三樓的敖景羿看着清亮的月光中，清秀俊朗的少年與可愛活潑的少女相談甚歡。
滿園的合歡花如閃着銀輝的粉雲，熱熱鬧鬧地擁簇着他們，為他們辟出了一個旁若無人的靜谧世界。
郁秋染說了一句什麽，蘇恬恬興奮地跳起來，然後差點摔倒。郁秋染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兩人都笑起來。
敖景羿站在窗前一動不動。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了扯。他低下頭，看見小美朝他揮手。
他依從小美的意願蹲下來。
小美安慰地摟緊他的脖子，附到他耳邊悄聲說道：“不要傷心呀哥哥。染哥哥不喜歡蘇姐姐的。”
敖景羿聞言一怔。他轉頭輕輕彈了一下小美的腦門：“你一個小家夥天天瞎琢磨什麽呢！這是你該操心的事嗎？”
小美一點也不在意哥哥的“攻擊”，反而溫柔地用軟軟的小手摸摸他的眼睛，十分篤定地說道：“染哥哥看蘇姐姐的時候，根本沒有哥哥你看向他的眼神。”
敖景羿心中一急，正要跟小美解釋什麽，就聽到有高跟鞋敲擊着地面，咔噠咔噠走來的聲音。
他起身看去，淩女士的身影漸漸從陰影中顯現。
她臉上帶着冰冷的怒意快步走來。
剛才石小姐深覺丢臉，怎麽都哄不好，石先生也覺得很不愉快，直接帶着女兒走了。
石家是淩女士這次項目中最重要的合作夥伴。
因為了解到石小姐很崇拜和喜歡敖景羿，淩女士原本是打算安排他與石小姐跳舞，開展晚輩社交，拉近關系。
結果敖景羿這次不但完全不聽她的，還直接對着石小姐說了十分不客氣的話。
淩女士有預感，這次項目的合作大概不會那麽順利了。
她面色冷硬地在敖景羿身邊站定，也透過大大的窗戶，看到了花園中的郁秋染，“我還以為你在幹什麽呢，原來丢下重要的賓客，就是為了看你‘真心的朋友’在別人家耍風流。”
她不等敖景羿回答，就自顧自地冷笑道：“知道他寶石｜國的出身後，我原本以為蘇恬恬沒什麽用了，沒想到他還挺長情。”
現在正談判的這個項目對她之所以這麽重要，都是因為她之前被郁家主算計，資産大幅度縮水。
為了東山再起，淩女士好不容易聯系上了石家，結果向來聽話的敖景羿也在郁秋染的教唆下，越來越喜歡跟她作對。
敖景羿看清了她眼中的厭惡和算計，但這次他卻很鎮定。因為他知道，只要還有郁家主在上面壓制，淩女士就不敢對郁秋染輕舉妄動。
他捂住妹妹的耳朵，語調平靜：“希望您能注意，不要在小美面前談論這些。”
淩女士看着他淡淡的神色，突然笑起來：“看來你也不在意這些風流韻事，你真是跟你爸爸越來越像了。跟在他身邊，也學了他不少手段吧？”
敖景羿臉色有一瞬間的蒼白。他不理會淩女士的嘲諷，只輕輕推了推妹妹的背：“小美，你先回房間去，好好休息。”
小美看了一眼淩女士的臉色，往後退了一步，朝卧室的方向跑去。
敖景羿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才重新凝視淩女士：“您承諾過，只要我一直維持學院風雲榜榜首，以及每次考試第一的成績，就不會對我再說這句話。”
淩女士抱胸看着他：“你錯了，我是因為你聽話，達到了我的要求，才不再用這個來約束你。”
她的目光如刀一般刮過敖景羿的臉：“可你現在都在幹什麽！你忘了你爸都做過什麽了嗎？你說過絕不會跟他和解，是你先做了叛徒。”
淩女士塗着血色口紅的嘴唇一張一合，源源不斷的指責從她口中吐出：
“是誰辛辛苦苦傾盡心力培養你長大，你不感恩就算了，還為了對付我，從你爸那種人渣手裏讨食吃。”
“你寧願跟着他共事，都不願向我服軟，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以為他好到哪兒去？你今天的生日宴他連個面都沒有露，他難道會真心幫你嗎？”
“你怎麽敢在發生你妹妹的悲劇後還跟着他。你這樣對得起小美嗎！”
淩女士逼近敖景羿，輕聲說道：“我承認你妹妹的事我們都有錯，但你爸爸是最大的罪魁禍首，你不能像他那樣沒良心。”
“我發現你現在跟他越來越像了。你這是也準備要對不起媽媽和妹妹了嗎……”
敖景羿聽到自己耳朵裏一陣尖銳的嗡鳴，然後頭劇烈地疼痛起來。
小美當年被綁架，綁匪把人騙走後分別向淩女士和敖先生打過勒索電話。
但淩女士那時忙于工作，直接拒接了陌生來電。在綁匪堅持不懈地撥打後，接通了電話的她根本就沒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直接痛罵一通便挂斷了。
至于敖先生，他忙着跟自己的情人調情，一夜都沒有看到來電。
綁匪費了大功夫把小美綁出來，居然在收線的第一步連電話都打不通。憤怒的首領直接砍了小美的兩根手指，分別給淩女士和敖先生寄了過去。
因為從引起重視到最終救援之間的戰線拖得太長，小美雖然成功獲救，綁匪團夥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但她的手指再也接不回去了。
淩女士看着敖景羿驟然發白的唇色，有些得意地笑起來：“景羿啊，你應該跟媽媽站在一起。從小到大，你爸爸有多過分，還需要我再一一跟你列舉嗎？”
敖景羿強忍着頭痛和令人惡心的眩暈感，站得筆直：“我已經長大了，會有我自己的判斷。他品行爛，您也沒好到哪兒去。”
他扶住窗邊的桌子，喃喃自語道：“我不會成為他那樣的人，您也休想再用這種方法控制我。”
淩女士聽着他不自覺變快的語速，心中湧起了快意。這個殺手锏她好久沒用了，沒想到如今還是能派上用場。
她上前一步搭住敖景羿的手臂：“可你跟他确實越來越像了，你之前不是已經學會拿你舅舅來威脅我了嗎？”
敖景羿猛然揮開她的手：“那是因為你總拿小美要挾我！”
淩女士此時反倒笑盈盈地不生氣了。
她難得柔聲細語地認錯：“好吧，是媽媽方法不對，我道歉。但我那都是為你們好，你爸爸才是最喜歡脅迫別人的人，你千萬不要學他，一定要跟媽媽站在一邊啊。”
敖景羿壓住想吐的欲望，頭痛欲裂。
他攥緊背在身後的手，努力語調平穩地說道：“我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聽信你的一面之詞，也不會再任由你把我當成工具了。”
淩女士沒有聽到想要的答案，臉色微沉，打算再添一把火。
敖景羿知道她接下來的話會讓自己更加頭痛惡心。他想逃離這裏，但腳卻像生了根一樣無法挪動分毫。
他開始覺得喘不上氣，恍然間似乎又變成小時候的自己，背負着沉重的悲傷和對父親的憎恨，看着身為母親的淩女士眼神怨恨地紅唇輕啓。
然後他就聽到“呱呱——咕呱呱呱咕……”
敖景羿神色一震，看着淩女士像瘋了一樣，開始發出字正腔圓的青蛙叫。
淩女士拼命想閉上嘴巴，可這次似乎由不得她。她手忙腳亂地焦急轉着圈，甚至顧不上雅觀和形象，直接上手捏住自己的嘴。
但她依然無法止住自己胸腔內發出模仿青蛙的沉悶叫聲。
她驚惶地高喊道：“這是——咕——怎麽回事咕呱呱——”
這時，窗外有一道黑影閃過。兩人下意識地轉頭，看到郁秋染抓住了窗外上方的栅欄，乘風用力一蕩，一腳将窗戶直接踹破。
燕尾服的衣擺在空中飄揚，她像是輕盈的燕子，又像是矯健的貓，在漫天飛散的亮晶晶玻璃碎片折射出的七彩光芒中，闖進了這片沉悶又黑暗的角落。
晚風裹挾着合歡花清淡的香味猛然卷席進來，在突然湧進的清新空氣中，敖景羿緊繃的肩膀放松了些許。
耳邊傳來沙沙的腳步聲，他恍惚地望見郁秋染踩着一地閃爍的玻璃碎片向他走來，眼中盈着一汪金色的月亮。
在淩女士止不住的呱呱聲中，郁秋染一手插兜，一手撫胸微微彎了下腰，帥氣又敷衍地行了個禮，輕笑道：“晚上好，女士。”
